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一意诉求》沐子笙 文案: 林诉恣意跋扈惯了,从来只管自己乐不乐意,因此在多年前对于析做了不可原谅的混蛋事后,再遇还能没脸没皮的花样百出务必将人弄到手里。 于析躲,他就死缠烂打,于析逃,他就极尽手段将人抓回恨不得锁起,三番两次下来,林大少还学不会反省,等到醍醐灌顶那天,于析终于忍受不了揭杆奋起,“林诉,我们到此为止。” 林诉才不会容许到了嘴边的肉就这么飞走,不就是追人吗他向来得心应手,只是这一次,似乎就没有林大少想象的那么容易——追求之路,路漫漫其修远兮。 CP:腹黑暴躁偏执攻X负气温和受 这是一个渣攻在对受做了一系列令人发指混蛋事后迷途知返痴情洗白的俗套故事。 内容标签: 年下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诉于析 ┃ 配角:洛羽沈或穆亦之陈透谢文楚秦木 ┃ 其它:渣攻温和受 第1章 chapter1   今天下班又晚了,于析望着大堂里走过一点的时钟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找了个空隙地方靠着墙缓解酸痛的手脚。   那是一面背光处,男人显得纤瘦的身体微微弯着将背抵在墙面上,黑色柔顺的发软软的趴着,逆光处能看清那是一张很温和无害的脸,此时闭着眼,眼下一圈淡淡的褐色,周身是掩盖不了的疲惫。   “小于。”还没等他歇口气,张经理又在四处找他了,他揉了揉酸痛的眉心,应声走出去。   张经理一看到他,就催促着他去找酒,“把酒柜里82年的波尔多红取下来”,末了,又加了一句,“取的时候小心点。”   于析颔首,低眉顺眼的样子。   他知道这些红酒动辄就是几万十几万,喝得起的人不多,所以不敢出差错,取红酒的之前还特地去洗了手,有些客人很挑剔,看见酒瓶子外面有脏东西就会立马反悔不要,他亲眼看过其他服务生吃过这种亏,当场就被开除,小心为上。   于析工作的地方是北京数一数二的高档酒店,当初他抱着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心态厚着脸皮来这家酒店应聘管理,但人家嫌他文凭不够不要他,是张经理说了句皮相还不错,他才勉强被留下来做个酒店服务员。   虽然应聘上的职位完全不同,有时候累得连口气都喘不上,但酒店给的工资却比他以往做过的工作都要高,加上偶尔拿得到客人的小费,收入在维持生活之余还可以存点闲钱,因此他一做就是两年,现在也算安定下来了。   “好了没?”张经理又在催。   在酒店做得久了,于析渐渐也摸清了这酒店客人的三六九等,就是最末的那等也是家里得有点资本的,像张经理要亲自去招呼的,那一般是北京最顶级的尖尖人物,显然,张经理这么上心的客人,来头一定不小。   于析取了酒又拿了两个玻璃杯,放在纹着花路的银灰圆盘上,张经理走在前头,走廊铺着的红布被他踩出一个小印子,他低着头,看着在黑色酒瓶里摇摇晃晃的液体,沉默着。   走廊过了一半,张经理提醒他一声,声音听着很是严肃,“待会开了酒就出去,动作利索些,别打了乱子。”   他习惯性的点头,一路走着,心里好奇却有些这人到底什么来路让张经理这么重视,但各行各业有规矩,有些话不好问,他也犯不着傻傻的往上赶。   张经理还是顶满意这个于析的,当初留下他还要感谢他父母给了他一副好皮囊,一个大男人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留着做服务生客人看了顺眼最适合不过,性子温和却不显得娘,做事也细心,除了偶尔像个闷葫芦,挑不出什么毛病。   到了包间,张经理再三检查酒有没有问题,确认无误后,敲了敲门,还没有进去就堆起一脸的笑容,“林总,酒取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清亮中带着磁性,听得出来是个年轻男人,“进来。”   张经理这才推门进去,于析亦步亦趋的跟上,进去包间他也不多张望,半低着头,用余光看见包间里有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靠在真皮椅上,包裹在西装裤里的腿很是修长,另外一个男人坐他旁边,好像在笑。   张经理说话饱含明显的谄媚,“林总,这顿吃得可还行?”   “总体不错。”那被称做林总的男人回答,拿着筷子敲了敲瓷盘,啧的一下,“就是这帝王蟹不够入味。”   那声音带着轻佻傲慢,听在于析耳里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张经理赶紧陪笑,招呼着于析上去开酒,于析不敢耽搁,走到男人跟前,动作娴熟的将玻璃酒杯放在两个男人面前,他一直垂着眼,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林总身边的男人半靠在他身上,于析一时间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但看着有些别扭。   找了开瓶器,于析听着张经理还在一个劲的和那个林总搭话,他也没在意,将开瓶器按在红酒瓶上,不知道怎么就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对上一双透亮的眼,带着戏谑和探究,他平静的心突然刮起了狂风暴雨,多年来树立的堡垒好似摇摇欲坠,一个刻意被他忽略了十年的名字毫无预兆狠狠从他脑海里打出来——林诉。   抓着红酒瓶的手不可抑制抖动着,其实他全身都在抖了,他猛的收回手,压根也没注意他自己动作有多大,砰的一声,红酒直接被他甩下去,玻璃渣子四溅,透明的红色液体淌了一地,直接把他吓懵了,张经理最先反应过来,在心里骂了句娘,对着于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骂。   张经理说了什么,于析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字,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林诉这张半睨半笑的脸,乱哄哄的炮火连天,浑身也哆哆嗦嗦抖得厉害,张了张嘴,愣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张经理这下子可害怕大发了,没想到平时做事细心谨慎的于析会在这么重要的关头上出了乱子,圈子里都知道林诉脾气是出了名的臭,眼见洒落的红酒溅得林诉的西装裤湿了一大块,张经理可是急得一个头两个大,寻思着怎么说才能让这林大少消消气。   可那边人林诉发话了,一反常态,说得轻慢懒散,“张经理,别骂了,多大事啊。”   张经理那汗就更是齐刷刷的下了,可林诉脸上还真看不出生气来,横竖祸是于析闯出来的,这事怎么都轮不到他背锅,扯过于析,讨好道,“林总放心,我马上就开了这家伙。”   于析其实还没有晃过神来,听见张经理要开了他,他才有点反应,一抬头就撞进林诉似笑非笑的眼神里,他在惊慌之下迸出一个想法来,林诉是不是不认识他了?   也对,一个十年前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林诉忘记了也是正常,忘记了最好,他不想再和林诉扯上一点半点的关系。   于析低下头去,默默蜷了蜷十指沉默着不说话,他在心疼自己的工作,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了,这下又得四处奔波,恐怕以他的条件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去处。   “别啊张经理,”林诉交换了下交叠的腿,靠在椅子上,环着胸,状似无意上下打量了一眼于析,“我都没生气,你火气倒是比我还大。”   张经理丈二摸不到头脑,小心翼翼的问,“林总的意思是?”   林诉轻笑,“留着吧,挺好。”   “啊?”张经理摸不准林诉的心思,但林诉都这么说,他当然是得令的拍拍于析,喝道,“还不快谢谢林总。”   于析喉结滚动一下,勉强发出声音,“谢谢林总。”   他实在太害怕,这些年他刻意忽略那段过往,今天一下子涌上来给了他太大的冲击,没想到,还能遇到林诉,好在他不认得自己,但是,于析心里一抽,他以后会不会想起来就说不准了。   于析浑浑噩噩跟着张经理出了包间,张经理气得脸都红了,第一次这么大声骂他,“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吗,你有没有点眼力,啊?老板最近正和他在谈一单大生意,你搞砸了找谁赔去,于析,要不是你。”   于析打断张经理的话,“他还会来吗?”   “谁?”张经理拔声问,想起外界传闻林诉独特的取向,气不打一处来,“你是眼红了想攀高枝,不是啊于析我平时见你老老实实的,原来也有这种心思啊。”   于析急于解释,说话都不利索了,“不是,张经理我,我想辞职。”   林诉正和他们老板谈生意,一定会时常来这里,虽说不一定碰得上面,但他实在太怕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丢了工作不要紧可以再找,但是对于林诉这个人,他是有多远离多远,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   张经理火冒三丈,拿指头指着于析骂,就差把指头点在他头上来,“于析你说你怎么回事,刚刚把你吓傻了是不是,得了得了,你回去,今晚也不要你加班了,省的我看了心烦。”   于析被骂个狗血淋头却没有达到目的,有些气馁还想说点什么争取一下,张经理却骂骂咧咧的走了,今晚真是把他气得不轻。   既然让他回去了,于析也没有待在这里的理由,饶到员工休息室,换了工作服就离开酒店。   酒店的包间打得火热,林诉没想到今晚带个小情儿出来快活快活还能得了这么大个收获,小情儿趴在他身上蹭下蹭的,他却了无兴趣,心里想的还是刚刚的于析,他给了小情儿一个安抚性的吻,暂时推开,翻了翻手机打了个电话。   “哎,你猜我刚刚见着谁?”林诉在电话里头轻笑,电话那边乱哄哄的声音吵得他把手里推远了些。   那边的谢文楚正在酒吧搂着小美人乐活呢,听林诉那吊人胃口的语气也来了兴趣,问,“谁啊?”   “于析。”林诉弯了弯唇角,哪里还有刚才在于析面前的好脾气样子,横看竖看怎么看都挂着一股子不怀好意,语气有些轻佻,“当年看着不出挑,现在水灵灵整个大学生似的,差点认不出来。”   谢文楚一听差点跳起来,过了一会才啧的一声,搂紧美人,说,“不是,你还打算去招惹他?”   当年可把于析那家伙整惨了,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做得忒缺德,谢文楚难得起了点善心,“林诉,做人得厚道些,小心生儿子没□□。”   “去你的。”林诉心情不错的挑了挑眉,换了交叠的腿,懒洋洋靠在椅子上,“他跟了我,我还能亏得了他不成。”   “人家恨你恨的牙痒痒,你去招惹人家保准轰你走。”谢文楚放声大笑,到底觉得林诉做事是有分寸的人,就调侃道,“少干些欺男霸女的事,看你家老爷子知道了不打断你的腿。”   “你存心找我晦气是不。”林诉拿着手指在桌面扣了三扣,“就和你说一声,你还瞪鼻子上眼了。”   “得得得,你就瞎折腾,看搞出事来不烦死你。”谢文楚没将这件事往心里去,他们这些□□,养点小情人正常去了,必要时用点手段也不是没有,林诉爱怎么折腾就折腾去吧,少不了他这个看戏人,“行了,挂了,喝酒呢。”   挂了电话,林诉对身边的漂亮少年是完全没了兴趣,留了几张红通通的票子,拿起外套转身就出了包间,想了想,直接就往高层楼去,得想个办法把人留在这里,横竖是要将人弄上手,林诉不怕费心思,而且他觉得,就于析现在这个样子,值得他费些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先说好哈,这是一个有点虐但是一定会he的文,至于渣攻什么的完全是满足我个人的恶趣味,我会努力洗白的。 第2章 chapter2   于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说是家,其实就是破旧老楼的一个小单间,好在这单间虽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客厅浴室厨房一样都不会少。   于析一个人住,自己是觉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好,这地段虽偏僻了些,但房租便宜,住的也都是些寻常的人家,相处起来并不费力,于析住着挺好,暂时没有产生过换一个更好的住所的念头。   往常于析回来不管多累都是习惯性先收拾一下屋子,但自从见到林诉那那一刻,他整颗心都浮浮沉沉的躁动着,连着脑袋都有些浑浑噩噩,好像一下子被抽去所有力气,一进屋就瘫在了老式弹簧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提不起劲来,他以为自己不过坐了一会儿,不经意抬头一看竟然三点半了,他拍拍冷凉的脸,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起来洗澡。   怎么就会再遇见他呢,于析任由温和的水淋得他睁不开眼,林诉不可能还记得自己,他曾看得清清楚楚,林诉那种人从来就只会和衬得上他的人来往,向来就不起眼的自己根本进不了他的眼,何况已经过了十年,他的性情容貌多多少少都有些变化,林诉就更不可能认出来,于析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才能好受些。   好久没觉得这么累,明天九点还得回酒店上班,于析不敢再耽搁,匆匆忙忙洗好澡就爬上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到了第二天去酒店的时候,顶着一对黑漆漆的熊猫眼,把同事都吓了一跳。   缓过神来,日子还是一样得过,不能因为一个林诉就扰乱了他原本的生活,他还在想,或者是自己自作多情杞人忧天,看林诉昨晚那样可能压根就没将他放进了眼里,一日下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于析才渐渐安心下来。   到了晚上,酒店就活络起来了,不要说外头的餐厅客位,就连包间也基本被订了个满席,于析在这里做久了,对这样的工作量拿捏起来算是得心应手,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也给了他一种充实感。   晚上客人来来往往,不乏谈正事的,于析有一次上菜的时候就听到一个不知道什么纪委和一个大老板在谈地皮的问题,请宴席活络人情的也不少,大多是些官场上或者商场里的高层在那边高谈阔论,把酒言欢。   像这种特别正规的酒店,一心想要找乐子的富家子弟是不太喜欢来的,就是来了也是在这里饱餐一顿喝个半醉,大摇大摆离开时嘴里还嚷嚷着去酒吧,找茬的人不是没有,但少之又少,今儿个于析倒了大霉不知道怎么就遇上了。   那班客人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主,于析刚端菜进包间,就有人出言不逊,“哟,来了个小白脸。”   于析知道自己长了是白了点,看起来确实也有点那么小白脸的样子,但他是个男人,这话在他听来就难免有些刺耳,好在这两年也多多少少遇到些刁钻嘴欠的客人,一般这时候当耳边风,放好菜出去就相安无事了,他选择性忽略,将餐盘放在旋转玻璃上后,低眉顺眼打算离开。   可能是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他前脚刚想走,就被人把路给堵死了,抬头一看,是个喝得满脸通红的年轻人,正挑衅的看着他,于析这些年被生活磨得没什么脾气,被他看着也只是退了一步,说,“您还有两道菜没上,我出去给您端上来。”   于析其实还是很重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不想惹事,横竖出去了再说,别人逞几句口舌之快他也不会少块肉就是。   那客人却嘿嘿一笑,冲着其他同伴喊,“你们看看他像不像前两天我们去酒吧叫的那个小鸭子?”   众人哄堂大笑,于析也变了脸色,眼神微暗,拿着餐盘就想要绕过那客人出去。   客人一把抓住他,他吓了好大一跳,许是喝了酒那客人手劲十足十的大,于析挣扎了一会没挣扎开,就看着他,只好搬出在酒店说得上话的人来,“张经理在外头,您有什么吩咐我去找张经理。”   这时候他还是在忍,没有人想天生就去忍耐别人的挑衅,于析也是一样,只是有些事情不忍下去,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这个道理在这些年尝遍人世冷暖后他深刻的明白。   “不用叫张经理了,你陪我哥几个好好玩玩就好。”那客人说着就去拽于析的白衬衫,于析大惊失色,也不管什么客人不客人了,抓着餐盘就是砸下去。   客人吃痛爆了句粗口,松了手,于析趁着空挡拔腿就跑,又被另一个人挡住了去路,于析往后退了好几步,坠入冰窖一般浑身冰凉,太过熟悉的场景了,十年前,他也是这样被人团团围住,孤立无援,那种骨子深处最恐惧的东西一下子被牵扯上来,于析一下子就失控了,不管不顾就要冲出去。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于析本来就不是打架的料,不一会就被抓了回来按在餐桌面上,桌布被他蹭得皱成一团,玻璃转盘上的美味佳肴也在他的挣扎里全部哐当哐当的往下掉,汤汁溅了他一身,他挥着拳瞪着脚,眼睛里一片血红,纤细白皙的脖子上青筋都爆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把他扒了,于析立马像被人打了兴奋剂一样全身都抗拒起来,使出浑身力气狠狠给了一个人一脚,听那个人骂了句我靠,一个巴掌就劈了下来,于析被打得七荤八素,歪过头去,嘴里也渐渐弥漫出血腥味来。   有人在扒他的衣服了,事情发生得太快,他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紧紧攥着拳,嘶吼着做困兽斗,不堪的回忆拍击着他临近崩溃的大脑,十年前也是这样,昏暗的酒吧里,他被人压在冰凉的玻璃桌上,身体暴露在空气里,放肆的笑,亵玩的手,他喊得嗓子都出血了,也没有人来救他。   现在也是一样,没有人会救他,他摸到一个瓷餐盘,抓得手上青筋都浮起来了,只有他能救自己了,只有他,泪不知道怎么就滚烫的蔓延下来了,抓着餐盘的手一紧,他闭上眼,就这样吧,不过是再经历一次地狱而已,他破碎的叫出一声,包间的门却哐当一下被人撞开,抓着餐盘的手在瞬间泄了力气松开,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混在哀嚎的人声里。   于析感受到桎梏自己的力量被抽去,他浑身的力气也转瞬不见甚至无法维持现在的动作,身子瘫软成泥就这样摔在了地上,眼里一片模糊,朦胧胧的看不清,只在一片水雾里看见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在和那几个挑事的客人打架,椅子甩了一地,地面上还有碎了的瓷餐盘,鞋踩在上面咔嚓咔嚓碎成片片,好不狼藉。   吵杂声里于析终于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张经理姗姗来迟,一边劝架一边让保安将打架的几个人拉开,于析吓得不轻,缓了好一会才渐渐回神,恍恍惚惚的,一双有力的手抓着他肩膀,温声询问,“你没事吧?”   于析晃了晃脑袋,将混沌和泪水都甩掉,抬着一双肿胀的眼,面前的人一脸关切,眉眼如墨,特别是那双眼深邃得好似海纳了世间最不见底的深湖,直透入他战栗的心脏,他不知怎么的,突然之间咬着牙破碎的就哭了出来,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林诉啊?   于析介于惊吓过度“抓住林诉”和在震惊过度“推开林诉”中,身体抑制不住一直发抖,到最后什么也没有做,任由林诉半搂半拉的将他从地上带起来。   张经理将几个挑事的处理好,走到于析面前,气急败坏的问,“怎么回事?”   于析怔怔的抬头望他,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林诉正蹲在于析面前,紧紧握着他的手,半睨着眼看向张经理,张经理被他的眼神一吓,也不敢去质问于析了。   于析到底是个二十八岁的人了,虽然这辈子过得很是悲催,但每经历一次挫折他的抗压能力也加重一分,等挑事的客人被保安带走,他也慢慢恢复了平静,眼神渐渐清明,做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缓缓将自己的手从林诉宽厚的掌心里抽出去。   林诉眼神凝了凝,也不觉得尴尬,收回手就站起来,对着张经理说,“你们这酒店保全不怎么样啊。”   听着像是玩笑话,张经理却马上苦了一张脸,他刚刚有事外出了,一回来就听说于析出事,他匆匆忙忙带着保安赶过来,就看见林诉和几个人扭打在一起,他吓破了胆,要是这林诉出了点好歹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是,是,林总说的是。”张经理连连点头,低头一看,吓得虚汗都出来了,喊,“林总你的手流血了。”   林诉无所谓的抬起手,嗯了一声,倒是一直没什么反应的于析一听抬起头,乌黑黑的眼睛盯着林诉的手看,手背血肉模糊的,细看上面还镶着点点碎了的白色小瓷,看着都觉得疼。   于析的情况就更糟糕了,被打得左脸肿得老高嘴角破皮,衣衫不整的,很是狼狈。   “先给我们换个包间。”林诉看了于析好一会,说道,“找些消□□水来。”   于析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但刚刚确实是他救了自己,现在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而且他感觉,林诉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难道他也转性了?   见于析杵着不动,林诉说,“走不动吗,我背你?”   他说出来仿若最为平常的口吻,但张经理听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于析就反应更为剧烈,猛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坐久了这么一站整个人就有点虚,眼前一片黑,他站了好一会才看清楚东西,小声说,“不用,我自己走。”   林诉勾了勾唇。 第3章 chapter3   张经理给他们重新开了个包间,林诉回过头看了于析一眼,他像个小媳妇一样低着头走在他后面,看着很是温顺,不经意瞥见他脸上的伤口,目光一寒,又在转瞬化作浓浓春水盯着于析。   于析感受到林诉的目光,抬头一看,被他过于柔和的眼神看得背脊发凉,又急忙低下头去,这样的林诉太陌生了,要不是容貌相当,于析甚至都要怀疑,这压根就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林诉。   张经理送来消□□水和一些简单的医用品就打算离开,他在这行业摸爬滚打十几年,眼力还是有的,林诉所作所为摆明对于析很是上心,他悄悄看了于析白净的脸一眼。   早就听说林诉是个同性恋,于析这样的,虽然不是很惊艳但胜在看着干净舒服,还真说不准能攀上林诉这棵通天大树。   张经理刚要走呢,本来坐得好好的于析也站起来要跟着他离开,张经理很明智的先去看林诉,林诉正意味深长的盯着于析的背。   张经理立马就回过味来,板着脸说,“小于你怎么回事,林总救下你,你总得好好谢谢林总,酒店还有一堆事等着我除处理,你要再添乱就是你不识趣了啊。”   于析脸一阵红一阵的,走也不是做也不是,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站着,等到张经理出去了,他还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身后传来低低的一声笑,“我一只手挑不了瓷粒,你帮帮我?”   于析深呼吸了一口气,到现在林诉好像还没有认出他来,再怎么说他的确救了自己,就当报答吧,于析深吸口气心一横,转过身去桌上找镊子,半弯着腰想去挑掉那些碎瓷粒。   林诉把椅子拉近了,示意他坐下,于析愣了一下也就坐了,林诉很自然的将手伸出来,于析却迟迟不接。   “你不抓着我的手,怎么挑?”林诉说着好像疼得吸了一口凉气,还很是应景又说,“快点,疼死人了。”   于析见他手背真的伤得厉害,也暂时忘了本来自己尴尬的处境,慢慢伸出手抓着他的五指,林诉的手很是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得恰到好处,温热的触感让于析不自觉抿了抿唇。   十年没见了,他的手还是和以前一样,抓着便有了一股莫名的安全感,于析呼吸一窒,摈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专心的为林诉挑起瓷粒。   真疼,林诉皱了皱眉,他一垂眸就能看见于析柔软发中的发旋以及延续下去的纤细白皙的脖,不自觉弯了弯唇,于析挑出最后一粒镶在他肉里的瓷,他疼得将手抽回来,皱着眉看起来很是不悦。   于析给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已经挑好了瓷粒也就无所谓了,起身将镊子放好,想了想,低声说了一句,“谢谢林总。”   “不是,我说于析,”林诉挑着眉,望着身体在一瞬间僵硬的于析,饶有兴趣的继续说下去,“你真没认出我啊?”   于析那时候只觉得晴天霹雳,像突然被人下了定身符一样整个人冻住,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林诉真的将他认出来了,他呼吸不由自主急促起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我安慰,就是认出来,认出来也没什么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知的少年,林诉看着好像也有了些变化,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好不容易才平复过来呼吸,他蜷了蜷五指,不擅长撒谎,没敢抬头,只从鼻息嗯的一声,但愿林诉不要再说下去。   “我叫林诉,我们一所高中的。”林诉眼神寒了几分,站起身瞬间又笑吟吟的凑到于析面前,“你好好看看我,能记起来吗?”   于析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垂在身侧的手想握成拳,却怎么都提不起力气,怎么可能不记得,眼前这个满脸笑容的男人带给他的他这辈子都不会忘了。   林诉依旧肆无忌惮的望着他,不达目的不罢休,刻意被于析尘封起来的名字一个个从林诉薄薄的唇里蹦出来,“谢文楚,秦木记得吧,还有沈或,他后来去了美国。”   于析的脸一点点白下去,林诉依旧没有打算放过他,又说,“还有那谁,陈什么来着,对了,”他忘记手上有伤,拍了一下嘶的一声,加重了语调,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陈透,陈透你总不会忘了吧,我记得当时他可是你最好的哥们来着。”   于析刷的一下脸就白了,只红着眼看着依旧挂笑的林诉,半晌才压抑住内心的翻涌,哽着嗓子说,“记起来了。”   林诉心里一笑,于析撒谎还是那么不过关,那小眼神一瞅什么都暴露出来了,别说,就他这样,还真有那么一点来劲。   “你以前很爱笑啊,现在怎么?”怎么现在一声不吭和个闷葫芦一样,当然这话他没有说出来。   于析嗯了一声,算是应他。   林诉觉得有点无趣,他从来不刻意去记住谁,可说来也怪,这些年他唯独将于析记得清清楚楚,他记忆没有出错,那时候于析特喜欢笑,白净稚嫩的脸庞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新感,眼前这个于析吧,样貌长开了还有当年的样子,可给他的感觉却不一样了,过分安静了些。   于析面对林诉时总让他喘不过气,默默收拾着铁盘上的东西,林诉也不说话打量着他,于析实在被林诉过于明目张胆的眼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抿了抿破皮的唇扯到脸上的伤,疼得他眉心只突突的跳,低声说,“今天谢谢林总了,我还有工作,先走一步。”   “别呀。”林诉一把拉住于析的手将他扯回来,笑笑的样子却让人感觉不到温度,下一句话就让于析心里猛的一跳,“你是不是还记恨我啊?”   于析忍住把他手甩开的冲动,也不回话,酸涩袭来,看见林诉好像懊恼一般抓了抓头发,又笑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那时候年少不更事,你还气呢?”   于析静静的看着林诉,慢慢挣脱开林诉握在他腕上的手,年少不更事?林诉一句话说的好轻巧,可他的不更事给他带来的是多大的痛苦,林诉不会知道啊,要是没有林诉,他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田地,可看着林诉一脸温和无辜的笑容,他的小火苗怎么都窜不起来,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   “没有。”他闷闷嘟囔着,有些看不起自己这容易心软的性格。   林诉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平时绷着脸的时候就是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一笑起来呢就让人如沐春风了,他乐得利用这个优势,见于析欲言又止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就不由得有些得意——果然吧,人长得好看些,做什么事都要方便。   这里的空气让于析觉得压抑,他深深吸了口气,说,“林总,我先出去了。”   他才迈开一条腿,林诉一把旧抓住他皱巴巴的衬衫,受惊了回过头来瞪着林诉,林诉摊开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戏说,“你真打算这样出去?”   于析低头看了一下,衣服是不太整齐,但也没到不能见人的地步,他点了点头,没说话又想走,林诉这下不乐意了,啧了一声,直接将人拉回来按在椅子上,有些不悦的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   “我真没事。”于析三番两次出不去,也有点无奈,就回了一句。   林诉挑了挑眉,看着他肿了一边的脸,伸过手将消□□水和棉签拿过来,一边沾着药水,一边说,“你都肿成猪头了,嘴硬什么。”   于析被堵得说不出来,他脸上确实是火辣辣的疼,但没事也只是想要出去的借口,没想到林诉竟然亲自要给他上药,他拗不过,只得任由林诉给他上药。   向来都是别人伺候林诉,哪里有林诉伺候别人的时候,因此他下手就不知道轻重了,于析本来不是那么疼,被他一阵瞎折腾,脸上好像疼得更厉害了,但他没说,只安静等着林诉弄好,让他出去。   好不容易上好药,林诉才终于松口肯让于析走了,于析巴不得早点离开,站起身几步就走到门口,林诉似想起什么又叫住他,他顿了顿脚步,打开门把手的动作一僵。   “过两天你好了,我请你吃饭。”林诉清亮的声音传入于析的耳朵里。   于析手一紧,打开门,低声说了句,“谢谢林总,不用了。”说完人一转身就消失在门口,门缓缓的咔嚓一声又关上了。   林诉看着紧闭的门很久,突然意识到,于析,是真的不太一样了。   他莫名有些烦躁,没在酒店待多久就离开,在停车场取了车,一上车就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口气不悦,“把约定好的钱给他们,”顿了顿,语气阴沉沉的,“还有,过两天找人把他们拉出来打一顿。”   挂了电话,林诉发动车,眼睛里寒光尽闪,他承认自己混蛋,但也没有下作到要找一堆人扒了于析,那几个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让他们吓唬吓唬于析,竟然敢动得那么彻底,一想到刚刚于析的样子,他烦躁得在心里骂了句粗口,猛的一踩油门,车子嗖的一声扬长而去。 第4章 chapter4   于析受的伤不重,最多也是细皮嫩肉的脸上挂几天彩,他并不在意这些,这一次带给他最大的冲击还是林诉把他认出来了,时隔多年,他觉得命运真是捉弄人,北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偏偏就遇上了呢?   可能,真的是注定他这辈子活该倒大霉吧,他自嘲的想。   张经理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执意让他放两天假,他本来打算这个月拿全勤奖,但实在像霜打了的茄子提不起劲工作,权当给自己一个缓冲消化的时间,他难得有两天大假。   而休息下来,于析却不知道要做什么了,他在北京基本没朋友,平时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若说有,也是他那唯一的却又支撑不起的兴趣——摄影。   他打高中就喜欢摄影,拍景拍人,拍他喜欢的一切事物,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些事,他会和所有普通人一样,考上大学报个摄影班,不一定要做个职业摄影师,只要在空闲时候能带着单反出门踩点满足一下自己就行了,可那些都是离他很遥远的梦了。   去年他手头宽裕了些,忍痛买了一部二手老式单反,像素不是很高,但可以凑合着用,可毕竟是转卖,说好听是二手,谁知道是几手了,那单反他买了一千五,用了不到半年拍出来的照片雪花遍布,于析除了叫几声苦,也只得让它退休。   这两天假对于忙碌惯了的于析来说,太过于空闲了,一空闲脑海里充斥的都是林诉——恣意跋扈的少年,以及如今随着时间变得的更加的耀眼的男人。   于析莫若奈何的将自己摔到那张硬邦邦的床上,脊梁骨被摔得有些钝痛,他抽过枕头捂住自己的脸,陷入一片黑暗,任由回忆将他淹没——   蝉鸣不断闷热的夏天,总是让人心情莫名的烦躁,热气烘烤得空气都变形,刚刚□□育课满身大汗的于析与好友陈透冲到洗脸台上,等冰凉的水拍在他的热烘烘的脸上,他才满足的长吁一声,真舒服啊。   “这鬼天气。”于析用手背胡乱擦着尚从脸上一滴滴滑下去的水珠,不满的抱怨着,“粘糊糊的,脏死了。”   陈透抬起一张白皙的脸,半眯着眼笑,水滴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好一会才落下来,“还有十分钟就放学了,你再忍忍。”   于析甩了甩水沥沥的头发,又低头冲了凉水,才觉得心满意足,说,“走,该集合了。”   陈透一边抹着脸一边跟着于析的脚步出去,老师才说完解散,他们正在篮球场收拾书包,他们班一个女生就拿了瓶矿泉水跑过来。   上过体育课,女孩子脸上红扑扑的,周身是那种青春期女生才会有的朝气蓬勃,她将矿泉水朝着陈透,脸好像更红了,“陈透同学,这给你。”   陈透看了一眼,说了声谢谢就接下了,却是递给了于析,于析一怔,有点尴尬的看向女孩子,从陈透手里拿过矿泉水,打圆场说,“我替陈透拿着,放心,一定看着他喝下去。”   说完笑笑的看着女孩子,女孩子脸红得像颗苹果,猛的点头转身就跑了,边跑还回过头用嘴型和于析说了声谢谢。   “陈透,你小子又让我挡这破事。”于析说着拿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陈透的肩膀,把矿泉水丢他怀里,“人家给你的,喝了吧。”   “我不要。”陈透直截了当的拒绝,重新把矿泉水给于析,“你不是说口渴。”   于析白了他一眼,还是拧开了矿泉水的盖子,冰冻过的矿泉水在炎热的夏日喝喝起来很是来劲,于析咕噜咕噜喝去一大半,嘴角还挂着水珠,强硬的把矿泉水塞到陈透的书包里,口气岔岔的,“你知道现在有些人怎么说我们的?”   陈透任由于析的动作,不解问,“怎么说?”   于析拍拍陈透的书包才有点解气,转过身来看着他,说着说着自己都笑出来,“他们说我们在谈恋爱,搞同性恋。”   陈透愣了一下,倒是无所谓的样子,“说就说呗。”   于析看他这风轻云淡的表情,啧了一声,连忙说,“别别别,我还想要有女的喜欢呢,前两天隔壁班的女生和我表白,虽然吧我也没打算接受,但也不知道谁和她说我们两在一起了,搞得她现在看见我转头就走。”   陈透噗嗤一声笑出来,于析就更来气了,“还不怪你,每次有女孩子找你就往我这儿来事,别人不误会才怪。”   “我这不是想着高三了好好学习嘛。”陈透一把勾过于析的脖子,凑近笑道,“当兄弟的多担待些。”   于析瞪了他一眼把他推开,笑骂,“谁和你兄弟,脏兮兮的,别抱来抱去。”   陈透不理他继续去勾他的脖子,于析躲着骂,“不是,你还真来劲了,走一边去。”   十七的少年,最是嬉闹的年纪,个顶个一米八几的身高,身影在篮球场拉得颀长,落日余晖未退,闹得满头大汗,晒得满脸通红,等累倒在热得烫屁股的篮球场上,突然又都相视大笑。   那种年少恣意挥洒汗水的时光,足以让很多人回味一生。   于析和陈透打幼儿园就认识了,一起上的小学初中高中,两个人可以说是同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感情很是深厚,于析有时候甚至想,他和陈透就本来该是一家兄弟,只是投胎的时候他踏错地方去了另一个人家。   于家和陈家只隔了一条街,本来没什么交集,是因为两家儿子玩得太好,加之都是一般的小康家庭,你来我往之间才就熟络起来,陈透在高一那年去于析家,还管于析父母叫于爸于妈,乐得于析父母直打趣要不是于析是个男孩子,一定得把他嫁到陈家去做媳妇儿,绝对不会受委屈。   今年两个人都上高三了,同一个班,干什么在在一起,别人看起来确实是腻歪得不得了,于析嘴上说不乐意这样,但其实也没往心里去,两个男的真的能搞出点什么不成,他和陈透还真没那方面的爱好。   高三正是奋笔疾书的时候,于析和陈透约定要上同一所大学,把他们十几年来的交情延续下去,于析还想以后两个人娶妻生子了,还能给孩子定个娃娃亲什么的结个亲家。   他想得美滋滋的,和陈透说自己的“鸿鹄大志”,可人家陈透只是冷冷抬起那双挑花眼,直接一掌把他按书桌上,来了句“好好学习,”他笑嘻嘻的就拿起笔又涂涂画画的,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于析与陈透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学校这地方最是以讹传讹,本来他们在别人口中最多就是有点猫腻,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胡说八道,说看见他们那天在篮球场打情骂俏,抱来抱去,最后还给添油加醋说他们两个亲上了。   于析气得不轻,又揪不出来是那个混蛋在后面造他们的谣,解释了别人也不听,他实在是跳进黄河洗不清,高三上学期过去三分之一,他们两的事说得跟真的一样传遍了校园,连主任都来给他们思想教育,语重心长,“你们现在年轻不懂事可以原谅,但要以学业为重。”   真是去他的年轻不懂事,于析从办公室出来整张脸都黑成块破抹布,可陈透竟然还笑得出来,捏他的脸逗他,“误会就误会呗,大不了我吃点亏和你在一起。”   于析心烦意乱,他确实是和陈透要好,但也没打算好到发展成那方面的关系,他虽然不排斥同性恋,但也不代表自己想做同性恋,气骂,“要是被我逮住那胡说八道的王八,我非得削他一顿。”   “你削别人?”陈透笑了。   于析更气,他平时是没脾气了些,但脾气上来了也是倔得不行,陈透好说歹说才把他说得气消了。   两人刚想回教室,就听人说校门口来了个看起来来头不小的转学生,还有宾利专车接送,本来他们也不是八卦的人,但今天莫名其妙挨了顿说,就决定去凑凑热闹。   刚刚到校门口呢就看见人群涌动,一颗颗黑压压的人头拼命往上窜,那架势好像去迎接什么大明星,于析拉着陈透左钻右钻,两个人仗着身高优势,只微微一踮脚校门口的情形就看个了清清楚楚。   午间的阳光很是热烈,晒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红,校门口外,最惹眼的无非是那台纯黑色的加长宾利,上了蜡的车身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的光,明晃晃的很是扎眼。   宾利的门半开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弯着腰正和车内的人说着什么,说了好一会车里的人就是不下来,于析晒得有些发昏,扯扯陈透的衣袖,示意他走。   这所高中有钱人家的孩子并不少,于析在开学就见过一两辆很上档次的好车,宾利虽少见太招眼,但他实在被晒得难受,车是看到了,人看不看也无所谓了,没必要再留下来人挤人。   两个人跻身正想离开,那边却突然有了动静,西装中年男人直起腰,打开车门,热浪袭来,于析晃了晃热得晕乎乎的脑袋。   那台车门大开的宾利,一只修长的穿着休闲黑色牛仔裤的腿伸了出来,于析用力眨了眨眼睛,眨去落在眼里咸涩的汗水,眼睛朦胧胧的,看见车内的人半弯着从宾利里探出身体,站落在热气滚滚的地面。   于析透过人群粗略打量,那人个头肯定有一米八,身材是属于少年的纤瘦,腿很长且直,顺着腿往上看,套一个纯白色的衬衫,很普通的打扮穿在他身上跟个衣模站在那里似的,大方简洁。   眼里的汗水被滚滚热浪蒸发,于析终于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一张带着稚气却极其俊郎的脸,眉心皱着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悦,一眼就让极少说粗话的于析心里砰的砸出一句国骂——这小崽子长得真他妈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约七八章回忆,写写少年还是有点小脾气活生生的于析和小崽子林诉~对了你们要记住陈透哦 是个蛮重要的人物。 第5章 chapter5   不出三天,关于转学那个高一生的消息在学校传了个沸沸扬扬,于析听了个七七八八——那家伙叫林诉,还没转学过来的时候在北京一家很出名的贵族高中读书,听说是他自个烦腻那个学校的条条框框执意要转学,家里人拗不过他,就给他转这儿来了。   于析读的这学校吧,有钱人虽不少,但像林诉这样大排场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因此很多人就悄悄去打听他的来历,这一查不得了,活脱脱的小太子——爷爷辈是北京军队的顶尖人物,退位后在北京影响力不减,连现在的市委都要卖他几分面子,到了父辈国家安定了,直接就转战商场,本来就是富庶人家有资本,家族地位又高,不到十年就爬到了北京最上层的位置,那混得叫一个风生水起无往不利。   于析也没想到学校能迎来这样一尊小佛爷,好多二世祖紧赶慢赶的倒贴上去,但听说这小爷脾气不太好压根看不上人家,好几次甚至和人家动起手来,学校压不住这尊小佛,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多事也就沉下去了。   没过多久,就听说他从小玩到大的其他几个□□隔三差五往他们学校跑,他干脆三天两头逃个课跑出去快活,学校虽然不敢过于压制他,但还是把他抓到校长办公室苦口婆心的劝说了一番。   于析抱着一大摞辅导资料累得气喘吁吁从校长办公室走过的时候,就看见林诉负着手很是随意的站着,校长脸上纠得像跟苦瓜,这情景看起来很是滑稽,于析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抿嘴笑着。   他正想走呢,林诉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回过头来,眼里尽是不耐烦,于析的笑容来不及收回,林诉皱着一对剑眉盯着他,表情很是不爽,于析吓了一跳,抱着资料赶紧走了。   上学期中旬,学校为保障高三学生安全,就将全体高三的体育课给停了,于析也认为在这最后一年不能出什么岔子,就乖乖停了很多体育活动。   男孩子嘛,那个年纪不做点什么总是觉得闲不下来,像于析就特爱摆弄那小台的数码相机,在零几年的时候,能拥有一台相机也算是件小奢侈的的事情,于析央求了好久才让父母掏钱买了这么一架,宝贝得不得了,高三就周末一天休息时间,他就爱拉着陈透和他出去拍拍玩玩,美名其曰放松身心。   后来于析一直在想,如果那天不心血来潮拉着陈透出去,他们就不会遇见林诉,是不是后来所有的一切也就不会发生?   虽说已经立秋了,但北京的天气还是燥热,于析背后都被汗湿了,却极有耐心的抓拍着路边的一片树影斑驳,对着焦距拉长镜头,特写了一块光影,好一会儿觉得感觉对了才按下快门,看着手中数码的屏幕,还挺得意,招呼着一旁倚靠在大树上闭眼休憩的陈透,“你过来看看。”   陈透睁开眼打了个哈欠才走过来,低头去看屏幕上一张光影陆离的照片,说,“还挺漂亮。”   “那是。”于析拉长了语调,见相机所剩电量不多了,把陈透扯到一边,“来来来,我们拍一张。”   陈透被他拉得衣服都皱了,但没说什么,到了一个光源足又阴凉的地方,两个人靠在一起,于析很二的比了个剪刀手,也强制陈透跟他一起二,继而露出一口白牙。   于析正想正想按快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声音很好听但也很欠揍,“还真搞同性恋啊。”   于析最近对这三个字烦得不得了,收起相机恶狠狠回头一瞪,说话的人让他有点吃惊,竟然是林诉,正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他和陈透,看得人恼火,他身后还有两个差不多年龄的男孩子,咧嘴笑,很欠打。   按道理,于析没理由怕比他还要小两岁的林诉,但可能是家庭因素,林诉身上带着一股子富贵人家天生就有的高人一等的羁傲,单从气势上来说,于析和陈透无疑是要矮一层的,况且早就听说林诉这家伙年纪小但脾气大得很,再三权衡,于析不想也不敢惹事,和陈透对望一眼,两人打算就要走。   “别走啊。”林诉三两步追上来挡住两人的去处,盯着他们两个好一会,最终将目光放在陈透那张俊秀的脸上,轻笑了一声,“真在一起啊?”   傻子都听得出来林诉那声笑里的讽刺意味,于析脸一下子就黑了,这转过头去看陈透,见他脸色铁青铁青的,下一秒陈透就对着林诉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关你屁事。”   别看陈透和于析平时都温温和和的,但两个人性格其实大不相同。   于析这人是软硬皆吃,本来上一秒还气得脸红脖子粗,下一秒人家说两句好话他就气消了,碰到硬的吧,于析一般也不主动去惹,就是不小心惹上了,也得过且过不和人争,别人觉得无趣就不找他麻烦,于析就这样过了十来年,相安无事,他这样的,往好听说了去是好脾气,往难听说了去就是好拿捏。   可陈透就不同了,他自小就是人人口中的优等生,相貌好成绩好,这些年听的赞美多了,于析其实明显能感受到他骨子里的那股不甘于人后的拼搏感,因此造就了他软硬不吃的性格,陈透还特别吃不了硬的,谁和他硬他就和人硬碰硬。   等于析意识到陈透说了什么,林诉已经揪住陈透的领子,恶声恶气的说,“你他妈再说一遍。”   两个人皆抬高下巴看着对方,林诉的手越抓越紧,跟着林诉的两个男生见情况不对,也赶忙上来围住于析,于析看着他们个顶个好看,可表情却凶神恶煞和小流氓没什么区别,心里好一顿嫌弃,又怕真的惹出什么事情来不好收场,赶紧抓着林诉的手好声好气说,“大家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别这样。”   陈透的目光凉凉的,抿了抿唇,没说什么,等于析抓得手都酸了,林诉才瞪了他一眼,松开揪在陈透领子上的手。   “你消消气。”于析随即附在陈透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但看情形林诉几个又没有放他们走的打算,斟酌了一下,于析强颜欢笑,“那什么,我们好像不认识吧,你何必找我们茬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我乐意。”林诉说出这三个字来于析就傻了,在心里直骂他神经病。   “你想怎么样?”陈透开口了,抓着于析的手紧了紧。   林诉饶有兴趣的看着陈透,解开了衬衫袖口的一颗纽扣,戏笑着,那种高人一等的命令式的口吻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习以为常,“这么说吧,男女处关系我看的多了,同性恋还是头一遭遇到活的,你们两个亲一个给我看看,就放你们走。”   “有病啊你。”于析心里想着就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他看见林诉本来笑吟吟的脸慢慢褪去变成阴狠,陈透拉着于析的手愈紧。   两人这么多年的默契养下来,对方一个动作就能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在心里默数了两声,猛的扭头就往后跑,林诉反应极为迅速,抬腿就追了上来,他那股拔腿就追的狠劲让于析发怵,咬咬牙拼了命的往前冲,要是真的追上了,实在不行那就干呗,二对三,谁干赢还真说不准。   啪嗒一声,跑得过于猛烈,放在口袋里的相机摔了出来,于析脚上动作没停,却心疼的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摔坏了没有,林诉没差多少就追上来了,他自己被揍不要紧,不能连累陈透,不到一秒的时间,于析就舍弃了那台他爱不释手的数码,跟着陈透钻进条小巷子,只一心想要摆脱林诉。   两个人跑得满身大汗上气接不了下气,钻了好几条巷子确保后面没有人追上来,才敢停下来,双腿几乎软得要跪下去,努力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的,喘了好一会才回过劲。   “那家伙疯了吧。”于析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来,喘得接不过气来。   陈透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倚在墙上一个劲回气,仰着头汗水顺着他的头发留进衣襟里,整个人都汗津津的。   刚才跑得急,陈透没发现于析掉了相机,于析现在缓过劲来,刚想和陈透说这事,又不想他徒添烦恼,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下去了,打算今晚再绕回去看看能不能捡回来。   因这件事,两个人心情都有些沉重,不知道为什么无缘无故就招惹到了林诉,一路回家都没有再说话。   晚上的时候,于析一个人偷偷跑回去今天掉了相机的地方,一看果然不在了,也是,要不是被林诉那混蛋拿了,就是让路人捡了,他没抱多少希望,就是不来一趟不死心。   星期一回到学校,于析和陈透可以说是提心吊胆,生怕林诉从哪个角落旮沓出来把他们揍一顿,幸好一上午都没什么事。   于析以为事情就要这么过去了,他们至多也就和林诉有两句口舌之争,林诉应该不至于咬着他们不放,可午间休息的时候,于析去上个厕所的的空挡,回来就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张纸条,摊开了,龙飞凤舞很是张扬的字印入他眼里——晚上九点老地方见。   去他的老地方见,于析将纸条揉成一团,狠狠的丢进了抽屉里,抬头一望,隔壁组的陈透正趴在桌子上睡觉,他干脆也趴着睡下去,闭上眼睛努力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收藏没有评论QAQ【对了你们要记住林诉是个混蛋这个事实......】 第6章 chapter6   于析那天晚上并没有去赴约,他直觉去了一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能躲着走就躲着走,等过几周林诉忘记他们了,想必也不会再对他们怎么样,至于那部相机,于析也忍痛割爱当做消灾,相机可以没有,但高三这一年一定要安生度过,父母一直希望他能考上个好大学,他不想在这档子事上让父母失望。   只是他把林诉想得太简单了,林诉这个人,从小众星捧月的长大,想要做一件事从来没有半途收手的时候,就是暂时忘记了一阵子,那阵子过了后,他又会继续着手完成,不达目的不罢休,简单可以概括为林诉记仇,非常记仇。   于析过了两天安生日子,林诉那边就没有动静了,他和陈透才渐渐安心下来,该干嘛干嘛,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放学回家的时候,陈透比于析先一条街到家,两个人道别后,于析百般无聊加快了脚步,心里盘算着今天晚上收拾收拾自己那乱糟糟的房间,眼看家门口就剩十几米了,一道人影就挡住了他的去路,抬头一看,林诉环胸站立,痞笑着盯着他。   他最先反应过来就是扭头想跑,才回过头,后路却被三个人堵去了,两个是以前见过的,还有一个长得丝毫不逊色于林诉的男孩子,正打量他,目光倒是温和,只是和林诉扯上关系的人,于析下意识就排斥。   跑是不可能了,一对四他就是有三拳六臂也没有胜算,无奈之下,他只得回过身去看着林诉,口气称不上多客气,“怎么又是你?”   他真不记得哪里得罪过林诉,别是为了那天骂了他一句有病他就来寻仇吧,那于析觉得他是真病得不轻。   “前两天你为什么没来?”林诉收了笑,脸色阴沉沉的,很是不悦。   林诉不太会说谎,默了好一会,才回答,“有事。”   “我他妈喂了一个小时蚊子,你一句有事就完了。”林诉伸手推了于析一下,十几岁的男孩子下手是不知道轻重的,于析没有防备被一推往后倒了好几步,那个没有见过面的男孩子及时扶住他,他才幸免来个狗吃屎。   “沈或,你扶他干嘛,这小子真他妈不识趣。”林诉把于析一拉,勾肩搭背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个有多好的交情。   于析看了一眼那个叫沈或的男孩子,可能是被他扶了一下,现在他又微笑看着自己,再和林诉一比,沈或就顺眼多了。   “你要还我相机?”于析试探性问,挣扎了一下,没从林诉手里挣脱出来,心中暗叫,这小子看着瘦,劲儿可真大。   “那破烂玩意我捡他干嘛。”林诉风轻云淡的说。   于析一听不乐意了,他宝贝得不得了的东西,在林诉口里就是个垃圾,忍不住没好脸色,说,“那你找我干嘛?”   想要揍他,就随便找个地方套个麻袋的事儿,还搞什么约出来见面,他于析虽不聪明又不是傻子,单枪匹马赴约不是自己找削吗?   “废话,找你当然是有事。”林诉脾气果真和听说的那样差得不得了,说没两句就死命勒着于析的脖子。   于析吃痛,他个头有一米八,平时也有锻炼,还不至于被林诉牵扯着动不了,于是一个用劲,挣脱林诉,起初那种被拦路的震惊已经过去,又想到对方比自己小两岁,就颇冷静的摸着脖子,“什么事?”   “这里不方便说,换个地方。”林诉说着又要上来夹着于析。   于析有了前车之鉴,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摇头,“就这里说。”到底他还是有些忌惮林诉的,这儿离他家近,要是真发生点什么,他只要一喊邻居都会听到,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他是坚决不肯跟林诉走的。   “婆婆妈妈的,你他妈走不走?”林诉不喜欢被人逆着来,一听就火了,像头漂亮的小狮子瞪着于析。   于析也很想骂人,但他不敢,沈或及时打了个圆场,看得出来,他身份和林诉应该相当,浑身透着的那股气质是很多人不能比拟的,他说,“嗯,于析,林诉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于析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他还是头一遭看见问人还这么来势汹汹的,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到底什么事?”   接下来林诉说的话就让于析立马火了,“你和陈透一对儿?”   “你什么意思?”于析皱着眉看林诉和沈或,气得脸都红了,“上次你还没有羞辱够?”   “不是一对?”于析见林诉眼里一亮,继而露出一个笑容来。   “我们都是直的,哪里来的一对不一对。”于析难得争得脸红脖子粗。   “那感情行了。”后边一个男孩子笑了,后来于析才知道他叫谢文楚,另一个叫秦木,谢文楚摆摆手,“得了得了,多大事儿,都散了吧。”   于析感觉莫名其妙,林诉得了这个消息好像心情还不错,也没再来夹他的脖子,沈或还是微笑着,对着于析说,“林诉他就是性子急了点,没什么恶意的。”   于析对这个沈或还是挺有好感的,也没给他坏脸色,点了点头,没说话,那边林诉却挥手招呼沈或离开,于析只觉得这路被人劫得有些园冤屈,一不打架二不吵架,他刚刚还担心鼻青脸肿回家要怎么交代。   “那谁,”林诉突然回头叫了一句,感情他连于析的名字都没有记住,一笑,说,“你那破铜烂铁真不是好货,换一个吧。”   于析没理他,转身就走,忍不住撇撇嘴,他会不知道那数码相机不是高档货,但他哪里来的闲钱去买,又不和他们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   第二天去学校,于析就把这事儿和陈透说了,末了还不忘念叨,“你说那林诉到底是哪里有毛病,我们是不是同性恋关他什么事。”   陈透的脸色很难看,左手还握成拳,白皙剔透的手背浮着青筋,于析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连忙问,“怎么啦?”   “没,以后少和他来往。”陈透慢慢松了拳,撂下这么一句,起身就往教室外走去。   于析很少见陈透这样周身都散着冰渣子的模样,生怕他出点什么事,站起来追问,“你去哪?”   陈透没有回答他,转个身就不见了,于析追上去的时候走廊里都没有陈透的身影了,他张望了好一会,想陈透虽然平时倔了些,但也不是主动惹事的人,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才又回自己位子坐下。   课上到一半,陈透才回来,表情跟要吃人似的,看起来生了好大一周气,于析放心不过,写了张小纸条传过去,问,“怎么啦?”   纸条过了一会才传回来,陈透笔劲有力简单粗暴就回了他两字,“没事。”   于析只好打消再去问他的念头。   接下来两天,陈透整个人一点就着,平时待人温和,现在一下子就变脸,于析直觉事情不对劲,但陈透又什么都不说,他就只能空着急。   于析正替陈透担心呢,本来没什么动静林诉又来招惹他,再一次堵了他回家的路,这一次只有林诉一人。   于析感觉林诉就是没事找事净找他消遣了,加之这两天因为陈透的事情正烦心呢,于析看了林诉一眼,转头就想走。   “你他妈走什么?”林诉一把把他扯回来。   于析打掉他的手,“不是,你到底想干嘛?”   三番两次堵他的路,寻开心呢?   林诉恶狠狠的看着他,甚至是质问的口气,“你不是说你和陈透不是一对?”   又是这事,于析忍着骂人的冲动,说,“你有完没完?”   “没完。”林诉理直气壮,“你敢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于析被气得差点笑出来。   林诉瞪着他,表情跟要揍人似的,但下一秒他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痞笑,“你和陈透可真他妈好玩,你急着和陈透撇清关系,那你知道,陈透怎么和我说的?”   “还能怎么说?”他还堵了陈透?于析就想走。   林诉伸出一只手挡住于析的去路,凑近他,戏笑,“他说你是他的人,让我少靠近你。”   于析脑里轰的一声,恼羞成怒推开林诉的手,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慌了,“你胡说八道。”   “你敢去问他?”林诉环胸不让他走。   敢吗,于析自问了一声,他不敢,陈透和他什么关系啊,那是铁打铁的哥们,要是林诉真信口开河,他就傻逼的跑去问陈透,那以后还怎么做兄弟?   于析气急败坏,绕过林诉,低声骂了句,“有病。”   林诉这次没有堵他的路了,挑衅的在他身后说,“”于析别那么怂啊,你有种去问。”   于析头都没回直接往家门口走去,林诉的目光越来越收紧,盯着于析瘦削而又挺拔的背,轻轻笑了。   因为林诉一句话,于析整个晚上都心神不宁,怎么会呢,他和陈透的关系可真清清白白,最多也就是比其他男孩子要好一点,同性恋这话别人说说也就罢了,要是陈透真和林诉说那句话,那不就?   不可能,陈透是谁啊,他最好的哥们,他不相信陈透反而听林诉那混蛋胡说八道,那他也真有病,于析这样才想舒坦了一些,舒舒服服洗个澡这事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第7章 chapter7   打那天后,林诉三番两次就开始烦着于析了,陈透又整天都浑身不对味,于析不想他再添烦恼也就没将林诉总是堵他路的事情告诉陈透,至于林诉说的陈透那句话,于析就更没脸问出来,这样一来二去也就拖着这件事了。   于析为避开林诉,绕路迟点回家的方法无所不用其极,可林诉跟个冤魂一样缠着他不放,于析终于忍无可忍。   “林诉你到底有什么事,”在第八次被林诉堵住去路的时候,于析实在受不了,尽量好声好气不惹林诉发火,“我们今天把话说明白。”   已经是深秋,林诉穿着一件灰色的长风衣,整个人显得很是颀长,他笑笑的看着于析,“你猜?”   于析在心里直骂他有病,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要真得罪你了,你打我一顿消气?”   别阴阳怪气的跟着人,这让于析觉得渗的慌。   林诉噗嗤一声笑出来,上前一步勾住于析的脖子就往小巷子带,于析心中警铃大作,手蜷成拳又松了松,自暴自弃的想,死就死了,直截了当的挨一顿削总比绑一个□□在身边要来得痛快。   林诉把于析拐到小巷子里,天气冷了,天很容易就暗,小巷子里凉嗖嗖的,灰暗暗的,一个人都没有,确实是约架的好地方。   于析被林诉推到墙上按着,林诉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里亮晶晶的,于析在感叹他相貌的同时就觉得他们两个的姿势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明明两个都是男的,被林诉这样盯住,不知道怎么于析臊得耳根子都红了。   “你要打就打。”气氛说不出的诡异,于析咽了咽喉咙,推了林诉一把,竟然没推开。   林诉弯着眼睛,人畜无害实则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小狼崽,他盯着于析轻轻笑,“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   于析脑袋里轰的一声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被一个男的调戏了,一时间愤怒羞愧齐上,瞪着林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林诉不轻不重的用一条腿摩挲着于析的小腿,直勾勾的看着他,“就是觉得你挺好玩儿。”   林诉这句话说得很是玩味,这样赤-裸-裸的调戏于析会感受不到那他可真傻,一气之下于析腿一顶直接就往林诉的腹部招呼去,林诉反应比他还快一步,弯了弯腰快速用腿将于析的腿压下去,于析没撞着人反被人牵制,气得破口大骂,但骂出口的还是那么一句,“你是不是有病啊,放开我。”   林诉眼一眯,好像要生气,不过他还是笑笑的样子,“反正你和陈透不是一对,不如跟了我?”   前阵子林诉才对他和陈透被乱造谣的同性恋关系冷嘲热讽,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于析被气得反而笑了,忍住往他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吐口水的冲动,“放开,我不是同性恋。”   “可我是啊。”林诉歪着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于析被他的无赖给气得快要炸了,他真的本来是很不容易生气的人,至少他不会轻易被气得出口骂人,林诉是第一个把他惹得跳脚的人,他以前只觉得林诉有病,现在要加一条不要脸。   于析离林诉很近,近到他们俩只要有一个人往上凑就能结结实实来一个亲嘴儿,林诉口中淡淡的薄荷味全部洒在了于析的脸上,他难堪的偏过头,咬着牙说,“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绝对不会是,你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   林诉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对他的桎梏,于析一有活动的空间,猛的跑到离林诉好几步的地方,脸上怏怏的瞪着他。   “干嘛呀,”林诉乐了,“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于析几欲想骂人,到底忍住,指着他,“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恶狠狠瞪了林诉一眼,这个根本没什么杀伤力的眼神反而让林诉笑得更欢,于析表情像吞了苍蝇一样,转个身就跑了。   次日到了学校,于析真是提心吊胆,生怕在哪里撞见林诉,中午和陈透吃饭,陈透也发现他的不对味,问,“饭不好吃?”   于析几欲就把林诉那件事给说出来了,但看着陈透的脸,怎么都觉得实在难以启齿,要怎么说呢,说他给一个男的缠上了,于析说不出口。   于析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那什么,林诉找你麻烦没?”   陈透一听到林诉的名字,本来还是晴天的脸立马阴云密布,声音也低下来,“他找你了?”   “嗯,”于析点点头,避重就轻,“找过几次。”   “他说什么了?”陈透很是激动,捏着筷子的骨节都发白了。   于析就想起林诉的那句话,看着陈透干干净净的脸,十几年兄弟了,什么话没说过,索性他也破罐子破摔,“他说你。”   “于析,你也在这吃饭啊。”一只手勾住于析的脖子,顺着就坐在了于析的旁边。   还真是无处不在阴魂不散,于析最近对这声音熟悉得不得了,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抓住他的手想拉开,没成功,只得转过头,恰对上林诉的痞笑,他低声说,“林诉,你别太过分。”   他都说了自己不是同性恋,这么缠着他真有意思?   “一起吃个饭怎么了。”林诉把目光转向陈透,有点不怀好意的,“你说呢?”   于析直觉林诉和陈透之间气氛不太对,林诉笑吟吟的看着陈透,陈透却怒对着林诉,剑拔弩张,好像两个人一触即发。   陈透刷的一声站起来,走到于析身边,于析下意识也要起来跟着走,却发现林诉的手在自己肩膀上越收越紧,他也不乐意了,正盘算挣脱,陈透动作迅速的抓住林诉的手,于析还没有反应过来,林诉也嚯的起身,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一时间其他同学纷纷看过来,说不出的诡异。   是林诉先松开的手,嗤笑,“真他妈没劲。”   陈透二话不说拉着于析就走,于析回过头看了林诉一眼,发现他死死盯着他们,或者是,他的目光放在身侧的陈透上,深邃而晦暗。   于析一路被陈透拉到了无人的地方,才停住就问,“我不是说过,少和他来往。”   那口气甚至是质问的,事情到了这里,于析多少发现点什么,他皱着眉看陈透,也来了点小脾气,“是他找上门来的,关我什么事。”   “他找你,你不告诉我?”陈透很是烦躁。   于析看他这样,自己平了呼吸,“你这两个星期心情不好。”   陈透也觉得自己激动了,缓了好一会,试探的问,“他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于析有点不太敢去看陈透的眼睛,闷闷的嗯了一声,陈透追问,“你知道什么了?”   “他说你说,说,”于析支支吾吾的,到底磕磕巴巴把那句话说出来了,“我是你的人,让他少靠近我。”   于析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但还是去看陈透的神情,陈透沉默着,他心里一惊,不会林诉说的是真的吧?   “他说的不是。”不是真的吧,于析越说越小声。   陈透打断他,“是我说的。”   于析咽了咽口水,尴尬的笑着,“陈透,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了吧。”   “我没在开玩笑。”陈透很是认真的说着,叹了一口气,直视于析,“我原本不想这么早让你知道。”   于析僵在原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不是同性恋,我怕吓到你。”陈透表情有些受伤,“可林诉他太过分了,我怕他真的对你做点什么。”   “不,不能吧。”于析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他才十五。”   虽然林诉为人处世霸道了些,但一个十五的小孩能对自己做什么,现在让他头疼的还是陈透,这么多年的兄弟情,怎么一下子就变味了呢?他接受不来。   “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就疏远我吧。”陈透上前一步,有些急切的问。   于析克制自己往后退的冲动,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但又不愿意伤害到陈透,只能勉强笑了笑,“我们还是朋友,但是,但是我不是那什么,我和你。”   陈透笑出来,可劲儿点头,“我知道,我不会逼你。”   有了陈透这句话于析才轻松多了,真不是他心理承受能力不好,实在是这消息来得太快打得他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是最好的。   于析虽说不会疏远陈透,但知道陈透对自己的心思,多多少少会有些膈应,以前陈透对他的那些好到现在看起来就不太寻常了,两个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相处了好一段时间,还算和谐。   于析打吃饭那次再见到林诉已经是三天后了,他似乎特别热衷把人堵在半路上,这一次,他胆大包天把于析堵在了办公室。   于析望着窗外还有人来来往往,林诉反手把门关了,他也不是特别怕,只要他一喊,准能把人喊来,他不信林诉能在这里把他怎么了。   “整理资料呢?”林诉大喇喇的拉过办公室的一张椅子就坐下去,翘成二郎腿,看着于析纤瘦的背,不悦,“不理人?”   于析是不太想理他,但还是说了一句,“老师快回来了,你出去吧。”   于析能感受到背后一道毫不掩饰的目光,他的背被看得不自觉僵了,又别无他法,只能选择性忽略,匆匆整理好资料,绕过林诉就想出去。   林诉一把抓住于析的手,挑衅的看着他,于析甩了下,没甩开,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你是小孩子吗,别这么幼稚行吗?”   林诉眼一眯,眼里酝酿着怒火,于析见他这样就有些慌了,他长了林诉两岁,但林诉给他的感觉总是太过于老练,甚至说,他是有点怕林诉的。   不想再陪他疯下去,于析猛一甩手,这个动作彻底惹怒了林诉,他嚯的一下站起来,身高与林诉相当,气势却比于析不知道高了多少,恶狠狠的看着于析。   于析手被他捏得很疼,一下子就想起陈透的事了,心里窜了一股小火苗,也暗中较劲的瞪着林诉。   林诉笑了一下,很轻,但于析还是听到了,那笑不同于他平时的嗤笑,带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寒意,丝丝钻进于析的身体里,让他不寒而栗。   还没有反应过来,林诉一个用力甩手,于析猛的被他甩到了办公桌上,腰际狠狠撞到了桌沿,疼得他五官下意识揪了起来,而林诉,已经以极为迅速的速度压上来,紧紧抓着于析的手,在他耳边恶声恶气的说,“于析,你他妈说谁幼稚?” 第8章 chapter8   于析疼得直抽抽,林诉说了什么他也没认真听,腰脊像被剜了快肉一样,额头冷汗如雨下,林诉也发现不对劲,有些急了,却依旧压着他,恶声恶气的说,“回话。”   于析勉强才找回清醒,直抽冷气,“腰疼。”   林诉皱了皱眉,这才松开他,反应过来是被他甩得撞到腰了,也有点过意不去,手脚忙乱的将于析从桌面上连拖带抱的弄到椅子上,看于析将手扶在腰后方,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他也有点慌,弯下腰去,“撞到哪了?”   于析动都懒得动了,一动跟要拆了他的骨架一样,这腰间的肉矜贵极了,平常碰不得,撞到了就更是可大可小。   于析也分不清到底有没有伤脊椎骨了,只觉得很痛,那痛有点像平时走路不带眼脚趾头踢到桌角,得好半天才缓过劲。   “不是,好歹你说句话。”林诉急躁的抓了抓头发,伸出手去掀于析的衣服,“给我看看。”   于析猛的瞪向他,林诉生气的瞪回去,“你又不是小姑娘,还怕看啊。”   说着,林诉去扒于析的手,于析实在不想和他费那个力气,慢慢等那疼劲缓过去,林诉侧着身子,离他很近,薄荷味的洗发水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子里,他偏过头,避免与林诉过多的触碰,但即使如此,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这样的姿势依旧很是暧昧。   林诉将于析的身子搂近自己怀里,探着脑袋去掀开他后背的衣服,于析只感觉背后一凉,就被一只温暖的手覆上去,轻轻按压着,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没伤到骨头。”林诉边查看边说着,那语气是于析从未听过的正经,清凉清凉的,“嗯,红了一大块,脱了点皮,好像淤青了。”   于析闷闷的嗯了一声。   恰逢此时,被关上的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学生走进来,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们,那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颗大鸭蛋。   “你,你们。”那学生指着他们,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退了两步,砰的又把门关上了。   林诉回头看了一下,对上于析瞪得老大的眼睛和一下子通红的脸,鬼使神差的凑过去在他白嫩的脸上结结实实啵的亲了一下,才直起腰,笑吟吟的看着他,带着点得逞的狡黠,有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孩子气。   于析脸更红像只煮熟的虾子,一时间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你你你了半天,空瞪着林诉。   林诉噗嗤一笑,“我可不喜欢结巴。”   于析摸着腰,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林诉掌心的温度,温暖细嫩,刚刚的痛感也过去了大半,撑着直起了腰,负气的擦了擦脸颊,说,“以后别这样了。”   “哪样?”林诉耍着无赖,“我记性不好,你告诉我呗。”   看着林诉那张朝气蓬勃的脸,于析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些好笑,但一想到那个撞见他们的学生,就头疼起来,那样的姿势,谁都要误会。   于析叹了口气,“我没事了,你走吧。”   “这么晚了,不回家?”林诉挑了挑眉,“等陈透?”   于析没回答,不置可否,但其实是被林诉说中的,陈透喜欢放学的时候在学校写作业,他刚好来办公室整理资料,两个人谁先弄好就去找谁,这是他们高三以来一直的习惯。   林诉看了于析一眼,撇撇嘴,走到办公室门口,回头冲于析挤眉弄眼,“你说明天学校会不会传我和你的绯闻,又或者是同性恋搞三角恋?”   于析听得一个头三个大,本来他和陈透被传同性恋就已经足够他糟心,现在再加一个这么招眼的林诉,这对于面对枯燥学习生涯的学生来说一定是个爆炸性的新闻,于析揉着腰,很是无奈,“我会解释的。”   林诉朝他吹了个悠扬的口哨,“这事儿越解释越乱,你注定要跟我。”   那口气,很是胸有成竹,听得于析心里一震,林诉已经插着口袋大摇大摆走出了办公室,于析望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好一顿闹心。   这边刚送走了林诉,不到五分钟,陈透就来找他了,看陈透的表情,应该是没在路上碰见林诉的,他莫名松了口气。   回家路上于析欲言又止,陈透笑,“有什么事你就说。”   于析本来不打算将刚才林诉找过他的事情说出来,但又怕明天学校有人乱说话惹陈透不开心,在心里来来回回挣扎了好几次,才避重就轻的简单说了一下刚才的事,当然是粉饰过的,比如他的腰受伤了他就没说,还有林诉亲他一口的事也没敢说。   陈透比他还生气,干净剔透的脸上多了怒意多了点晕红,在余晖下显得很是好看,却带着点阴霾。   于析自以为很了解陈透,但陈透和他表明心意后,于析就发觉自己压根看不透这个相处了十几年的好友。   陈透对所有人,总是不咸不淡的,唯独对他,总是温温和和的,他也极少见陈透发过脾气,但自从林诉出现在他们生活里,陈透就多次阴沉着一张脸,甚至得知于析和林诉见面之时还吼过于析,这样的陈透,多少让于析有点打怵。   于析说了好多好话陈透才有气消的趋势,他们的家也快到了,于析和陈透告别时,陈透却突然抓住于析的手,眼里不复平时的柔和,阴翳得好像天上的一朵乌云,“你不准和他在一起。”   他用了不准两个字,口气是命令式的。   于析手腕被他抓得有点疼,勉强笑了笑,像往日开玩笑一样,“怎么可能?”   没来由心慌,于析抽回自己的手,陈透望着他,一字一字很是用力,“不准骗我。”   两句话他连用了两个不准,就好像于析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于析知道最近因为林诉闹得两个人都不太愉快,也怎么没去探究他话里的意思,只得笑着点头,陈透这才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他一走,于析甚至是松了一大口气,这样的陈透,太陌生了,陌生到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于析很是烦躁。   不敢将自己腰上的伤口告诉家人,晚上于析拿了活络油偷偷在自己房间里抹了抹,但因为是背后的伤,他怎么抹怎么都不顺手,胡乱擦擦也就侧着睡下了。   睡得迷迷糊糊,没节奏的咚咚咚的声音将他吵醒,于析不情不愿的起身,发觉有人在用石子敲他的窗。   他急忙趴在窗口看,已经老旧的路灯下,拉了一个长长的黑影,他看仔细了,那里站着一个人,黑色休闲外套,带着帽子,看不清脸。   那人一见他出来了,拉下帽子,眼睛在黑夜里亮晶晶的好似明星,于析不敢置信,猛的拉开模糊他视线的窗户,任由深秋萧瑟的风灌进来,冻得他上下牙打颤,路灯下的分明是——林诉。   林诉朝他挥手,手上不知道拿着什么,笑得整张俊郎的脸更显生动。   于析第一反应是林诉是不是疯了,大半夜跑来他家楼下干什么,但林诉一直向他挥手,他咬咬牙,随手扯过外套,蹑手蹑脚打开房门,绕过黑漆漆的客厅,打开大门出去。   一出去外面更是冷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抖了抖,小跑着去找林诉,林诉一见他来了,三两步迎上去,将他抱了个满怀,于析一吓,推开他。   “干什么啊?”林诉不满的瞪着他,没好气的说,“我冷死了,抱抱你取暖还不行?”   于析这才看清他被冻得鼻头都红了,有些心软,口气也软了,“大半夜的,你找我干什么?”   林诉得意的笑了笑,“给你带点好东西。”   说着还很是显摆的摇了摇手中的绿色小瓶子。   “这是什么?”于析皱了皱眉。   林诉一笑,“给你擦腰上的伤,我以前和人打架,擦这个伤口好得可快了。”   于析心里一震,脱口而出,“大半夜你不睡觉,就为了给我送药?”   “不然呢?”林诉反问的理所当然。   于析被堵的不知道怎么回,林诉已经上来要掀他的衣服,他一退,脸上表情很是矛盾,隔了一会才开口,“林诉,你真不用做那么多,要是你因为弄伤我愧疚,那我原谅你,可我。”   林诉打断他的话,“你又想说你不是同性恋?”   于析没说话算是默认。   “妈的。”林诉低声骂了一句,口气竟有点委屈,“我想对你好,还不成吗?”   于析心里五味杂陈,他一开始是不喜欢林诉不错,但接触下来,这人吧,虽然有时候为人处世混蛋了些,但心眼不坏,有点像长不大的孩子,这样说也不对,林诉他,本来就还是个孩子。   “那,谢谢你了。”于析憋了一会,才说出这句话,伸手去接林诉的药,“我自己擦吧。”   “你自己怎么擦啊。”林诉别过手,笑了笑,“我帮你擦。”   于析退了两步,“不要了吧。”   “我冻了好久,你他妈就不能识趣点?”林诉口气不是很好,吸了吸鼻子,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改口,“我气急了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于析不仅看不透相处十几年的陈透,就连眼前小他两岁的林诉也看不透了,上一秒可以恶声恶气的说话,下一秒就能马上认错,到底该说他孩子气还是善变。   冷风吹来,于析打了个哆嗦,林诉就更是冷得直吸鼻子,他犹豫了一会儿,叹口气,说,“擦完赶紧回家去睡觉。”   林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于析望着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真要感慨林诉真是上天的宠儿,给了他一个显赫的家庭背景,还要赐予他这样颠倒众生的皮相,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很难让人讨厌起来,就是讨厌也是一时的事,林诉算一种。   两个人绕进了小巷子,于析别扭的掀开衣服,一股活络油的味道扑鼻而来,他看不见,黑暗里,林诉不悦的皱了皱眉。   一只温暖的手带着恰好的力度覆上他的腰,不轻不重的揉着,清凉的药物带着淡淡的草药清香萦绕在他的鼻尖,于析感受到林诉那种看起来养尊处优的少爷手,掌心却带了点薄茧,于是不由得猜想,那是不是和人打架多了弄出来的,不禁微勾了唇。   擦好药,两个人才走出那条幽暗的小巷子,于析没来由脸上有些发烫,低头掩盖了下,才说,“快点回去吧。”   “亲我一下。”林诉把脸凑过来,被于析挡住了,他撅了撅嘴,哼了一声。   于析被他逗笑,又嘱咐他快点回去,自己转身回家,嘴角不自觉带了点温如水的笑容。   等于析一走,林诉的表情骤变,本来笑吟吟的脸一下子就垮了,看着自己还存留药物的手,狠狠在裤子上擦了几下,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没回头,问,“你这办法真有效?”   谢文楚冷得打个喷嚏,“哄人不就这么回事,多看点电视剧,保证你追人一追一个准。”   林诉嗤笑,“那些都是对付女人的,于析他一个男的。”   “男的女的都一样,你不也见了点效果。”说着,谢文楚实在冷得不行,“走啦,冷死了。”   林诉皱着眉,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林诉腰间的温度,柔韧而滑嫩,捏着挺来劲的。   他望着于析远去的地方,笑了笑,得了个结论,嗯,手感还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我小于析..... 第9章 chapter9   第二天刚进校门,于析就发现别人看他的目光带了不怀好意,他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下意识拿眼睛去打量陈透,陈透也看着他,他莫名心虚的就避开了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陈透口气有点呛,但目光还算温和。   于析不知从何说起,但怕陈透误会,只得闷闷的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是你信我,无论听到什么,都不是真的。”   “说不清就慢慢说。”陈透不依不饶。   快到教室门口的时候,走廊上同班几个好玩的男生冲于析挤眉弄眼,还撅了撅嘴,然后笑开了,陈透脸色立马就阴郁下来,看了于析一眼,三两步走到那几个男生面前,很是冷静的问,“为什么笑?”   陈透在学校算是两个极端,喜欢他的人觉得他样貌好脾性好,但不喜欢他的人就觉得他平时冷冰冰的目中无人,那几个男生恰好平时都看不惯陈透那爱理不理人的样子,不就他妈长得好看点,冲什么?   为首的一个嘿嘿一笑,“你问你相好去。”   于析直觉要出事,跑过去拉住陈透,说,“走吧,你想知道,我告诉你。”   事已至此,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比别人添油加醋告诉陈透的好。   陈透冷看了于析一眼,身如定钟,口气不善,“我问你笑什么?”   那男生也被惹毛了,不屑的目光在陈透和于析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露出一个很是欠打的笑来,用手挑衅的拍了拍陈透的肩膀,嘲笑道,“笑你他妈被戴绿帽子还在这里装孙子。”   陈透眼一寒,于析被他一甩往后退了两步,他已经握着拳头往那出言不逊的男生脸上招呼去,男生被揍了一拳,骂了句娘,和陈透扭打在一起,瞬间走廊一片混乱。   于析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冲上去拉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但陈透跟疯了一样,谁都拉不过他,他猛的一拳砸在男生的腹部,继而一脚踹过去将男生踹倒在地,骑在他身上抓着他的领子,双眼通红,几乎是吼着的,“你他妈再说一次。”   那男生根本不是陈透的对手,一被打趴下也怂了,嚷嚷,“于析和那个小太子搞在一起了,昨天有人亲眼看见他们在办公室里打啵儿。”   又是一拳打得男生嘴角出血,于析从陈透的腰抱过去,想要把他拉起来,陈透却仿佛感受不到,低哑的问,“你他妈再说。”   “够了,陈透。”于析扯着陈透的衣服,死命想把他扯起来,真的慌了,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见陈透这么失态过,“你不要打了。”   于析说完,陈透这才有点冷静,老师赶过来了,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还让不让人省心了,都给我到办公室走一趟。”   听到办公室三个字,陈透浑身一震,恶狠狠回过头来瞪着于析,那目光凶狠得让于析直犯寒,那真的是陈透吗,是那个他相处了十几年的好兄弟陈透吗?   那一瞬间,于析简直觉得,他和陈透从来没有认识过。   因为都是高三生,陈透又是尖子生,学校最终给两个人记了个小过就翻页了。   那天,于析找陈透说过几次话,陈透都以沉默应对,就连放学的时候,陈透也是默默收拾了东西就出了校门,于析赶紧尾随上去,等快到家时,才敢拦住陈透的路。   陈透抬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憋了一天,于析急切的想解释,语无伦次的,“昨天,昨天我在办公室他来找我,我不小心撞到,他只是替我检查伤口。”   陈透根本听不进去,寒声问,“他亲你了?”   于析脑海里闪过林诉在他脸上落下的一个吻,怔了一下,想要回答,陈透已经绕过他,周身冰冷。   于析追上去,抓住他的手,真是急了,“你就不能听我说完。”   “你他妈和我说过什么?”陈透一把甩掉于析的手,哑着声音,“我让你不要接近他,你听进去了吗?”   于析手被那么一甩,好像甩着他脸上一样,火辣辣的疼,“是我要这样的吗?陈透,你就不能冷静冷静。”   “我怎么冷静,我他妈喜欢你喜欢你足足十年,你说你不是同性恋,我怕吓着你,我就忍。”陈透声音越说越高,甚至带了点哭腔,“你告诉我不会和林诉在一起,可现在呢,你和林诉搞到一起去了,我算什么,你就不为我想想,感情我一厢情愿,你就可以这样对我?”   陈透他一字一句泣血,大喘着气眼睛红红的瞪着于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于析被他一番话说得乱了心神,可还是强迫自己开口,出口的话却是那样苍白,“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兄弟。”   “去他的兄弟。”陈透低吼,三两步上前抓住于析的领子,嗓音低沉,“你最好不要和林诉来往,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的。”   陈透周身的戾气将于析包围,他不敢相信一直温和的陈透会对他撂这种狠话,张了张嘴,“你以前在我面前的样子都是装的?”   那个温润如玉的善解人意的陈透都是伪装的?   “是。”陈透哽着喉咙。   于析心里一阵刺痛,抓开陈透的手,想说什么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陈透紧紧的盯着他,那双剔透的眼此时染着怒火,很是可怖。   “陈透,我不和你吵架,回家吧。”末了,于析觉得这样实在没劲,他对陈透说不出狠话,那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做不到怒目相对。   陈透死死抿着唇,面色有点狰狞。   “于析,我说到做到,你要是和林诉在一起了,我不会原谅你的。”陈透凉凉的音色如魔音。   于析没忍住,低吼,“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他重重吐了口气,“陈透,我以前觉得我很了解你,真心把你当朋友,可有时候我觉得你管我管得太过了,以前我可以用你是在乎我这个朋友为理由为你开脱,可我知道了,一直以来你都把我当成你的东西,对我好也是有意图的,现在感觉控制不住我了,就露出本来的面目,你这样真的让我很难过。”   陈透脸上一片灰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急忙开口,“于析,我。”   “别说了,我想回家了。”于析打断他的话,抬步就走,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和陈透,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陈透好像哭了,在他身后吼着,“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于析心一阵阵抽痛,加快了脚步,太可怕了,陈透的喜欢,太可怕了,他接受不起。   和陈透这么一闹,晚上回家于析也没有了胃口,找了个理由就躲到房间休息了。   事情好像是在林诉出现在他们前面就开始失控的,可于析却没有理由去责怪林诉,林诉只是起了个推波助澜的效果,没有他,总有一天,陈透也会露出本来的样子。   太乱了,他现在太乱了,脑袋一片混沌,关了灯,或许好好睡一觉,会好一点。   半夜,那砰砰砰石子丢窗的声音又把于析吵醒了,他猛的从床上起来趴在窗上看,果然是林诉,心里一阵烦躁,他匆匆忙忙披了件外套就下楼了。   于析一站定在林诉面前,林诉眼睛都亮了,拉着他的手,笑吟吟的,“我们去擦药。”   于析把手抽回来,轻声说,“你回去吧。”   “又怎么了,不是好好的嘛?”林诉眼睛一眯,又笑了,“不要闹脾气了,嗯?”   那软软的语调在夜半萦绕,钻进了于析的心里,令他更烦。   “我没事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于析表情怏怏的,显得很是落寞。   于析冷哼了一声,“就因为陈透,你又要给我摆脸色?”   “你。”于析被他气得都没有脾气了,“算了,你快回去,我走了。”   于析转身就走,才走了两步,一个温热的身体突然从背后死死抱住他,他一僵,随即就是挣扎,可林诉将十指交缠扣在他胸前,紧得好像什么都不能分开,他无奈,“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诉恶狠狠的说,“上药。”   那语气,像极了一只发怒的小狗,挠得人心痒痒的。   “林诉,我没在和你开玩笑,我们真不可能,我怎么都不会喜欢一个男的,你做这么多,只会让我觉得困扰。”于析放缓语调,尽量忽略背后那具温热的身体。   黑夜里,林诉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可出口的话却是很孩子气的耍无赖,“我不管,我知道你喜欢我。”   于析皱了皱眉,“你哪里看出来的?”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理我?”林诉在他背后蹭了蹭。   什么逻辑?于析眉心皱得更紧,不想再和他纠缠,抓着他的手,说,“放开吧。”   “不放。”林诉抓得更紧。   两个人纠缠了好一会,突然从远处出来一个披着大棉袄的中年女人,于析如遭雷轰,他妈怎么出来了?   “于析?”于妈睡得迷迷糊糊起床上厕所,大门敞开着,吓得差点出心脏病,探头一看不远处路灯下自家儿子大半夜不睡觉和个男孩子在路边抱来抱去,她立马就冲出去了,大喝,“你大半夜干嘛呢?”   于析冷汗直下,怎么都想到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句话,这下遭大秧了。   林诉终于肯放开他,他也无暇顾及林诉了,结结巴巴的,“妈,这我,我同学。”   于妈走近了,狐疑的看着两个人,于析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于妈质问,“同学大半夜来找你?”   于析憋不出一个字来,头疼极了。   那边林诉却突然钻出来,被风吹得粉扑扑的小脸蛋很是招人,乖巧的笑了笑,“阿姨晚上好。”   “你来找我们小析?”于妈一见林诉的长相火就去了大半。   “嗯。”林诉点头,“我爸妈出差了,我今天看了鬼片一个人在家不敢睡觉,就打电话求于析收留我,真是抱歉,打扰阿姨了。”   这谎话说得一套一套的,于妈虽然半信半疑也不好说什么,伸手狠狠在于析脑袋上拍了下,“那你还不带人家进去,大半夜在外面喝西北风当夜宵啊。”   于妈是典型的大大咧咧的北方女子,平时做事说一不二,于析无法,只得带林诉进自己家门,于妈一背过身,林诉就朝于析做了个龇牙咧嘴的鬼脸,于析那叫一个郁闷。   三个人进门,于妈嚷着困就先去睡了,于析把人带到二楼,但领进自己房间也不是,把人轰出去也不是,就不尴不尬的站着,林诉倒是自来熟,瞥到开着的房门,一下子钻进去了,于析没来得及阻止,一进房门就见李林诉往自己床上跳,嘴里喃着,“真他妈困。”   困你还瞎折腾,于析腹诽,关了门,林诉躺在他床上卷着他的被子,一副悠然自得,他在黑暗里瞪他一眼,“不敢在家睡觉,敢大半夜出来外面溜达?”   林诉噗嗤一笑,“反正你妈信了。”   这话听着怎么像在骂人呢?于析叹口气,走到床边拉起林诉,说,“你睡沙发。”   “凭什么呀?”林诉不满。   于析不咸不淡的,“这是我家,被子小。”   林诉眼睛一亮,猛的起身把于析扑倒在床上,把两个人卷在被子里面,理所当然,“这样不就行了?”   于析真是领教了他的无赖,加之实在困了,也没力气和他闹了,他无可奈何翻了个身从被子里出来,背对着林诉,说,“睡吧。”   林诉皱了皱眉撑起头,黑暗里于析的侧脸映入他的眼中,那是一张不惊艳却看着很是舒服的脸,鬼使神差,他凑过去往于析脸上亲了一口。   于析一吓,惊得弹了出去,“你做什么?”   说着自己起身转去沙发睡觉,林诉这家伙太危险了,大半夜的,他不想一惊一乍的睡觉。   “晚安,”少年清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析。”   于析顿了顿脚步,往沙发一窝,蜷起身子,没有说话。   林诉也转个身子,他不习惯和人一起睡,于析肯去沙发他乐的见之,只是,他摸了摸自己的唇,这唇刚刚才亲过那张白皙的脸,嗯,滑滑的嫩嫩的,像块豆腐,口感不错?   他突然觉得身体有点燥热,裹紧被子翻了个身,杜绝再想下去,被子上都是于析的味道,干净清新,他蹭了蹭,颇满足的入睡了。 第10章 chapter10   次日于析一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林诉晃醒,林诉是有很大起床气的人,才睁开眼就冲于析吼道,“你他妈干什么?”   于析被这一带着点慵懒的嗓子给吼得一怔,说,“快回去,要上学了。”   “老子不去。”林诉卷了个弯又闭上眼睛。   于析拿他无奈,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等半个小时后他整装待发要去学校,林诉还像只树袋熊一样赖在他的床上不肯起来。   “我爸妈还没有醒,你要是起来了,餐桌上吃点东西,然后回家。”于析不指望林诉会乖乖去上学,他逃课可是家常便饭,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天气凉,你要是冷就到我衣柜里拿件外套披上,下次见面再还给我。”   说完他自己也愣了,他竟然在关心林诉,甚至还觉得他们会再见面,真是被他缠得习惯了吗?于析神色暗了暗,看了床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的林诉,叹了口气出门了。   陈透果然没有在往常的街口等他一起去学校,他在那冷冷清清的街口站定了几秒,自己往学校去了。   一整天他一个字也没有和陈透说,甚至两个人连眼神交流也没有,像陌生人一样,全校的人都说他们吹了,可其实他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回家的时候于析的床皱巴巴的,林诉那种小太子哪里会动手折被子,于析也不恼,走过去将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脑子一热走过去拉开衣柜,衣服一件没少,心里没来由有点空落落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点什么,只能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或许林诉这两个月出现得太频繁了,连他也有点魔怔了罢。   寒假很快就来了,他和陈透的关系没有一丝缓和,他以前总和陈透混在一起,其他朋友是少之又少,将近一个月,他都是独来独往的,与此同时,林诉来找他的次数也少了,但每隔几天还是会见面,和他耍耍无赖,每次于析都想把他打发走,但真的打发走了,又有点失落。   于析接到林诉的电话,是在寒假临近过年的时候,他正在整理房间,电话声就打破了房里的静谧。   “喂,于析?”那边的声音很是嘈杂,于析微微拿开了手机,林诉刻意放大的清凉的声音透过冰凉的金属传过来,“沈或后天要走了,你出来送送他。”   林诉的口气听上去不是很好,有点不耐烦,于析说,“你在哪?”   林诉报了个地址,啪的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嘟嘟嘟刺耳的声音,让于析紧紧皱了眉头,想了想放下手中的事情,披件外套又围了条围巾匆匆出门了。   晚上八点,冬天的风刺骨的寒,于析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冻得耳朵都红了,开了自行车,就往林诉报的那个地址去。   他是听林诉说过沈或要出国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其实他和沈或不算有交情,前前后后加起来就见过三面,都是林诉带他出去的时候碰上的,沈或给于析的印象很好,待人有礼,举手投足都是贵家子弟的那种优雅,不像林诉,虽贵气却掩盖不了他骨子里散发的那种傲慢霸道,像只小狮子,虽不猛烈却也足以威慑很多人。   冷风灌来,吹得于析脑袋又清醒又混沌,不由得回想这有些怪异的小半年,他和最好的兄弟形同陌路,每天独来独往变得沉默寡言,只有林诉一直绕在他身边,赶都赶不走,他已经看不清林诉的用意了。   可他对林诉呢,他对林诉,一个风吹得他上下牙打颤,他咬着牙加快了弃车的速度,不敢去想。   自行车停在一个高级小区面前,显然林诉已经和门卫打过招呼了,他一路畅通无阻上了十三楼,找到林诉说的那个门牌号,到了门口,却迟迟不敢按门铃。   门嚯的一下打开,他吓了一跳,看见是林诉才松了一口气,余光瞥到左上角的闭路,心里了然。   林诉一把将他拉进来,质问道,“怎么这么久?”   他才想说话,发觉房间里坐了七八个男孩子,自他一进门就都盯着他,认识的有谢文楚,秦木,还有沈或,其他的都带了一种让人不太舒服的目光看着他,像在笑话他似得,让他局促不安。   林诉拉着他的手,搓了搓,笑吟吟的,“你手好冷。”   林诉的手很是温暖,甚至让他有些眷恋,但于析还是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出来了,勉强笑了笑,“外面很冷。”   即使是很冷,他还是在接了林诉的一个电话后二话不说的出来了,可现在看着一屋子的男孩子,明明都是一样的年纪,但差距有多大他心里明白,男孩子这个年纪自尊心强得要命,于析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但又不肯表现出来。   林诉冲他们嚷嚷,“该吃吃该喝喝,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睛。”   众人轰的笑出来,桌面地面一堆啤酒和零食,好几罐啤酒都空了,有个喝得脸上红彤彤的男孩子打趣,“哟,这么宝贝着,还怕我们抢走不成。”   于析脸一阵红一阵白,林诉骂了那人一句,抓着他到一旁坐下,笑说,“他们就这样,你别介意啊。”   于析强颜欢笑,自己像个小丑与这里格格不入,他很后悔来这里。   沈或从一旁跨了过来坐在他身边,递给他一瓶饮料,“谢谢你能来。”   于析接过饮料,其他人都闹腾起来了,也没有在意他,林诉跑过去和人划拳,他稍微安心了下,给沈或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祝你在国外学业有成。”   沈或又给他开了包薯片塞在他怀里,不知为什么,于析总觉得他欲言又止,忍不住想问的时候,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过来攀住他的肩膀,带着点酒气,说,“来来来,喝酒。”   说着就要把酒往他手里塞,那是一瓶白酒,于析在讶异他们小小年纪就喝这么烈的酒的同时就有点心慌,婉拒了,“我不会喝酒。”   “你长了我们两岁,怎么能不喝。”男生不满的说,“不要不给面子啊。”   林诉走过来,于析几乎是求救的看着他,他目光暗了暗,笑道,“喝点吧,我在你怕什么?”   于析还是犹豫,他不是没有喝过酒,但白酒他是真的没有喝过,他望向沈或,毕竟他是主场,可沈或也被两个人缠着灌酒了,他无法,只得勉为其难的接过酒瓶,象征性的喝了一口,他才打算拿开,身后那男的突然强迫着他抓着酒瓶猛灌他酒,他被灌得一个劲想咳嗽,可那辛辣的液体尽数冲入了他的喉咙,呛得他眼泪都出来,模糊中,林诉站在他面前,他看不见他的表情。   一瓶白酒灌下去,酒量好的都要醉七分,何况是于析这种出来没有喝过烈酒的小菜鸟,他一下子就晕乎了,打着酒嗝,脸色通红的醉醺醺的坐在地板上,眼里一片水雾,迷迷糊糊的看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可他耳朵隆隆隆的响,他难受的拍了拍,还是听不见他们说的话。   “好了好了,我说你们够了啊。”林诉实在忍不住了,拨开人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于析搂入了怀里。   谢文楚嘿嘿笑了一声,显然他也有点醉,“别玩了,林小少爷心疼了。”   “别介啊,我说你不会玩着玩着来真的了吧。”不知道谁不择言说了这么一句。   “我去你妈的。”林诉眼睛一睨,谁都知道这是他生气的预兆,“你们说要看人我让他来了,想看他出丑我也没拦着,现在你他妈说的什么鬼话?”   这里的人虽说都是有点背景的,但属林诉他家背景最大,那是名副其实的小太子,不是寻常人可以惹的,这一屋子人加起来都不够他玩的,见他被惹怒了,都噤声了。   只有沈或敢说句话,打着圆场,“带他去客房吧。”   这些人的手段真是不上道,但即使沈或为于析打抱不平,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只见过几次面于析得罪多年的朋友,他能做的也是让于析少遭些罪,只是不知道以后他出了国,那个现在醉醺醺的人会怎么样,他心里一阵烦闷。   “于析,”林诉喊了一声,见他没反应,说,“你们先玩,我带他进去。”   几人见林诉缓了神色,都松了一口气,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一下子房间就又活跃起来。   于析醉得厉害,林诉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扶到客房去,于析醉酒也不闹,到床上后笔直直的躺着,睁着一双水漉漉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嫣红的嘴微微扁着,看起来很是秀色可餐。   这样的于析看起来真是可爱,林诉微微笑了笑,走到门口又猛的顿住脚步折回去,在床边盯着于析好一会,蹑手蹑脚的爬上床,双腿打开坐在了于析的腰上,俯下身子叫了一声,“于析?”   于析还是睁着眼也不知道睡着没,他伸出手捏了捏于析的脸,提高点音量,“于析?”   于析没反应,林诉望着他那两瓣嫣红的唇,眼神渐渐晦暗不明,突然间抓着于析的脸固定住,闷头就堵住了他的嘴,空气里瞬间升腾起暧-昧的气息。   于析不省人事任由他攻占,林诉用力的吮吸他的唇,含在自己嘴里轻轻咬着,滑腻腻的舌钻进去汲取带着酒气的唾液,像要把他吃进肚子里一样,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林诉喘着气,拼了命的辗转着舔舐吮吸,手也不自觉顺着于析的脸滑下去,摸着他的腰,他记得那手感,滑腻柔韧令他欲罢不能。   “唔。”于析在他换气的空隙里发出一声嘤宁。   林诉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一样从于析身上弹起来,几乎是惊慌失措的跳下床,于析的呼吸和他没有节奏的喘息在这静谧的房间里纠缠在一起,他抑制不住的喘息更重,望着床上的人紧紧皱着眉,红唇微肿,水沥沥的,还挂着晶莹液体,他猛的吸一口气。   妈的,他在干什么!他竟然想对于析,想和于析!他妈的他究竟在干什么,疯了不成?   这样的认知让林诉胆战心惊,他猛的攥紧拳头,门突然被人敲响将他吓了一跳拉出思绪,是秦木,“怎么这么慢,大伙等你呢?”   他强迫自己平复呼吸,声音是抖着的,“来了。”   林诉扯过被子将于析盖严实,深深看了于析一眼,他已经睡着了,眉心皱着,睡得不□□稳。   真是疯了,林诉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迈开腿开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两章回忆结束 第11章 chapter11   于析那天晚上宿醉没有回家,第二天林诉百般和他道歉,又是说好话又是耍赖皮又是哄又是骗的,林诉长这么大没有服过软,说了一半于析气还没有消,他自己倒生气了。   于析拿他没办法,但一想到昨天晚上他也是真的生气了,闷声说要回家抬腿就走,谁知道他才走出两步林诉又赖了上来,紧紧的抱着他的后背,有点委屈的在他背后蹭来蹭去,“好嘛好嘛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   毫无诚意的道歉,可于析还是心软了,他扒开林诉环在他腰上的手,有时候他都不知道哪个才是林诉了,那个霸道的,还是现在会和他撒娇的?   “我真的得回去了,我爸妈该着急了。”于析叹口气转过头,神色软了下来。   林诉笑吟吟的拉着他,“那你让我亲一口。”   于析一怔,林诉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种话了,为什么突然又?他还没有反应,林诉已经撅着嘴凑上来直接含住了他的唇,他如雷轰顶,猛的将林诉推开,吓的声音都是抖的,“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林诉偏着头,看着于析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子,笑得眼眸弯弯的。   于析你你你了许久,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胸腔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他快压抑不住了,闷闷的异样的感觉,如同六月乌云天,好像马上就是倾盆大雨。   林诉望着那仓皇的背影,操的一声,又平静下来,他只是太喜欢那滋味了,软软的糯糯的,忍不住再尝一口。   管他妈真的假的,老子高兴就行,那一刻,林诉是这么想的。   宿醉及彻夜未归换来的后果就是于析头昏脑涨还有给于爸于妈骂了个狗血淋头,其实这都没什么,主要是林诉那个吻搅得他好几天都心烦意乱的,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一想呢,就是林诉那张俊郎中带着点稚气的脸,怎么都挥之不去。   年初三的时候,陈家到于家拜年,两家还不知道于析和陈透闹翻了,一到于家,于妈就招呼于析带陈透上楼去玩,于析不太想两家爸妈知道现在两个人的状态,显然陈透也不想,所以两个人心照不宣都上了楼。   房间里安静得诡异。   于析有点受不了这种压抑,借口下楼,被陈透给喊住了,他不想闹得那么僵,只得又退回来坐好。   “你和林诉,你们两个?”陈透一开口就是这件事,脸色阴沉。   于析不想和他谈论这个,提口气说,“能不说这个吗?”   “不能。”陈透笑了,那笑阴恻恻的,口气也是凉凉的,“我知道你怪我,但林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没有怪你。”于析平静的说,“是你自己钻牛角尖。”   “我钻牛角尖?”陈透提了音量,质问,“你敢说你没有,你敢说你现在对林诉还和以前一样?”   于析被说中心事,有点无地自容,“我不想谈这个。”   一阵沉默,能听见陈透压抑着怒气的呼吸。   许久,陈透露出一个笑容来,“好,不谈现在,我们谈谈以前。”   于析看着他,陈透的笑容有些诡异。   “那次我们在路上遇到林诉,他第二天就来找我了。”陈透一字一句,轻飘飘的砸出来,“他说他想和我在一起,我拒绝了他,他知道我喜欢你,就跑去纠缠你借机想要打击我,后来你也知道了,他一直在你身边绕着怎么都不肯走,你稀里糊涂跳入他的圈套,我们也在他的挑拨离间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的目的达到了,很快就会抽身离开,而你呢?”   于析的脸色一点点白下去,陈透的口气像是嘲笑一般,“你以为他对你能有几分真心,他们那些小太子,玩玩罢了,于析你醒醒行不行。”   于析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只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不想相信陈透的话,但最先开始,林诉围在他身边,说的最多的恰恰是陈透,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心里挺闷的。   于析起身,脸色苍白,轻声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你他妈到底听明白了没有?”陈透刷站起来拉住他,怒吼。   “听清楚了。”于析甩开他的手,眼里有点红,哽咽着说,“那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一开始什么都不说,看着我在你们中间被耍得团团转很好玩?”   陈透明明知道林诉在耍他,可他因为自己的私心什么都不说,他算是看清楚了,他陈透就是彻头彻尾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枉顾自己这么多年把他当最好的朋友。   陈透反驳,“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于析差点哭出来,积压了一个多月的委屈如决堤的潮水冲出来,他几乎是吼的,“为我好你在学校造谣我和你是同性恋,为我好你和林诉两个人的事把我扯进来,为我好你看着我被林诉欺骗,陈透,你要是真为我好,你要是真为我好。”   于析说不下去了,眼里根本控制不住的从眼里流出来,他擦了擦泪水,双眼红通通的看着被揭穿一切有些手足无措的陈透,陈透抖着唇,“你都知道了?”   “我再不知道我就是傻逼。”于析吸了吸鼻子,林诉和他说那谣是陈透散播出去的时候,他还不敢相信,直到现在看见陈透的眼神,他心寒得一眼都不想看到陈透。   陈透抿着唇,久久才说,“我只是。”   “不要再和我说什么喜欢我的话了。”于析打断他,指着门,“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于析。”陈透还想说什么。   于析抹了抹泪水,径直走过去打开门,声音颤抖,“走。”   事到如今,他连对陈透说一句重话都不曾,他真是怂透了,即使陈透这么对他,他还念着那一点可怜的兄弟情分,尽管陈透不要。   陈透穿过他的时候,低声说了句,“于析,我真的不想你和林诉在一起。”   声音带了点哭腔,可陈透考虑的还是只有自己,何其自私?   于析深深吸了口气,在他出去的那一瞬间极为迅速的将门狠狠关上,他一秒也坚持不下去,无论是面对陈透,还是面对自己。   其实他该有所觉悟的,他和陈透的差距就在于所有人一眼看过去最先注意的一定会是陈透而不是他,林诉也一样,说起来,这一次他还得谢谢陈透大发慈悲将他和林诉那点破事给抖出来,若不然,他还得被蒙在鼓里,被动的接受林诉给他的好,被动的看不清林诉极好的伪装,真是可笑透顶。   他还以为,以为林诉一直以来说的喜欢他,能对他至少有那么一点点真心,现在说来,幸而他知道了真相,不然像个傻子一头栽进去他真是把自己赔进去了,幸好幸好,于析到洗脸台洗干净脸,抬头一看镜子里的人表情沉寂,但那双眼像是随时都要落泪似的,看着很是可怜。   这样也好,他本来就不该和林诉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纠缠,于析挤出一个笑容来,比哭还难看,怎么就这样了呢,短短几月,失去最好的朋友,唯一一次冒了点苗头的好感也在瞬间被掐灭,对象还是个同性。   真是太好笑了。   过年林诉自然也是要回家过年的,他们一样在北京,可真正相隔还是有将近五个小时的路程,接下来几天,林诉看不到于析,却没少给于析打电话,于析都掐断了,没有接。   有些事电话里头三言两语是说不清楚的,还是他不敢面对,于析包着饺子的手一顿,怅然若失。   “这是饺子吗?”于妈气极的大嗓门伴随着一个板栗打在于析头上,“你包的是什么东西?”   于析低头一看,好端端的一个饺子皮硬是被他揉成包子状,他也不由得笑出声,这么大个人来难得和于妈撒娇,“妈,这样看着也挺好看嘛。”   于妈哼声,“好看什么,饺子就得有个饺子的样子。”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于爸笑眯眯的回过头,“哎呀,孩子就图个玩意儿,你不要凶他。”   于妈越气,“好啊,你们父子俩合起来欺负我是吧,得了,这饺子我不包了,爱怎样怎样。”   于家父子哪里能任由家里的一把好手要罢工,一个在沙发好言相劝,一个在身边拉着于妈的手撒娇,一派和乐融融。   于析也因着气氛暂时忘却近来压在心里的不痛快,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父母对他很好,家庭虽不富庶但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况且是陈透和林诉对不起他在先,他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两个人置气,这样一想开,于析心情也好了许多,和家人欢欢乐乐吃了顿饺子大餐,说些体己话,这年味很是足。   按照惯例,高三初八是要开学的,但今年上头政策下来了,说要给学生们放松身心,这假就统一放到元宵后,初十后,走亲戚一类的事情也就基本完成了,家里的客人也少了,许多人都位归岗位,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于析在家里窝了两天,看看书做做题,心情算是沉寂了下来,他有时候想事情想得很开,人生在世不称意十有八九,他现在所遭遇的实在构不成他无病呻吟的理由。   说到底,他们三个有点像小孩子的过家家,过去了,也就散了,虽然偶尔想起来会留恋也会伤心,但经历过了,时间久了也是可以释怀的。   那时候,于析还没有明白,有些事情是真的能够把一个人打垮的,无论他如何想得开如何拼了命的想忘记也是徒劳无功,就如同在他心里打了块木桩,轻轻一碰就足以牵动五脏六腑,在午夜梦回都会痛得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少年于析对少年林诉的情感是那种懵懵懂懂的,顶多算有一点点青涩的小苗头....不知道我这样说你们能懂我的意思吗? 第12章 chapter12   北京虽说位于偏北方,历年来的冬都是雪花纷纷的,但若要形成世界一片洁白的景象却是少见,年十二晚,北京下了今年最大的一场雪,来势汹汹似乎想要将北京城掩埋在飘飘的鹅毛里。   于析打着游戏机趁空挡抬头看了窗外一眼,悠黄的路灯照着絮絮而落的雪伴随着呼啸的风,萧瑟的意味浓厚,屋外冰天雪地,真难想象今夜还有人敢出门,游戏机里传来机械的GameOver,他撇撇嘴觉得无趣,抛了游戏机,转了个身就往床上爬。   砰砰砰,极其细微的声音,于析身形一怔,猛的回过头去盯着那扇在寒风里摇曳的玻璃窗,只有风声烈烈,他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只当自己幻听,这么恶劣的天气,林诉怎么可能会出现,不要命了不成?   砰,砰,砰,像砸在于析的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不对,不是幻听,于析三两步跑到窗边,擦擦结雪模糊的窗,眼睛越瞪越大,老式路灯下,那一团看起来渺小得似要被淹没的身影映入他的眼里,他心中大惊,几乎是冲着去拿了外套,又到衣柜里搜了件最厚的棉外套,动作迅速的跑下楼,于爸于妈正在楼下看电视,他动作慌张把两人吓了一大跳。   于妈最先反应过来,嚷道,“兔崽子,外面要冻死人,你去哪儿?”   于析无暇顾及,套了双鞋,匆匆应了句,“我马上回来,”就拉开大门冲了出去。   他一出门,就发觉外面的天气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低得似乎可以把人血液冻结的温度,凛冽的风拍无情的拍打在他身上,刺骨的冰凉,他裹紧了外套咬着牙往对面跑,每几步他的头发上就都是雪花,鞋子也在瞬间湿透。   路灯下的林诉穿着一身黑,从头到脚包裹起来了,只露出一张冻得苍白的脸,平时自有嫣红的唇也无了血色,直打抖,看见于析出来了,习惯性张开双臂想要把他搂入怀里。   于析却在离他两步的距离停下来,说不出现在看到林诉是什么感觉,好像并没有他想象的被欺骗的气愤,反而心里钝钝的疼,他把带出来的棉外套丢给林诉,说话的时候上下齿直打颤,“穿上。”   林诉抱着棉外套,像只受伤的小兽,目光瞪着于析,“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他在外面久了,一直合着唇,冻得两瓣唇都沾在了一起,一说话上下唇就被迫分开,唇皮撕裂血将他的唇染成妖冶的红,触目惊心。   于析的目光都被他满嘴的鲜血吸引了,他却被冻得仿佛不知道痛,只瞪着于析等于析回话。   “你现在快回家。”于析注意到不远行有一辆被雪覆了顶的宾利,猜测林诉不是一个人过来,抖着声音,“这件事我们过两天再说。”   “你现在就和我说清楚,”林诉上前一步狠狠抓住于析的手,那手已经不是常人的体温,摸起来跟块硬邦邦的冰块似得,冻得于析还算暖和的手也结了冰,林诉喘着粗气,“我他妈又哪里惹到你了?”   于析手指也僵硬了,这鬼天气根本不能多待,再待下去要出人命的,他望着林诉不正常的脸色,没有将他的手甩开,硬了硬心肠,说,“你不要装了,我知道你和陈透的事了。”   林诉只一瞬的恍惚,眼里就立刻染上怒火,声音都拔高了,“你他妈因为陈透胡说八道就不理我?”   于析又气又急,用力甩开他的手,脱口而出,“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   林诉彻底被惹怒,喘息又重又急,也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力气,发了狠的抓住于析的脸,于析大脑一片空白,林诉就已经亲上来了,那或许撑不上一个吻,林诉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怒气,张嘴就啃,点点血腥味从他冰凉的唇间渡到于析的唇齿,于析被他咬得一疼,伸手抵住林诉的胸口,用力一推就把他推得退了两步。   “林诉,你太过分了。”于析擦擦一有点出血的唇,若说他刚才见林诉还有一点心疼,现在这点心疼也被林诉的态度磨得消失殆尽。   在这冰窖一般的天地里,他浑身都如冻结,不愿再纠缠下去,于析缓了缓气,“那外套你穿着,我先走了。”   “你敢走?”林诉低吼,怒气腾腾的。   于析瞥见宾利车有个男人下来了看着他们这边,他微微放心,此刻他思绪混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诉——在他孤立无援时唯一陪着他令他心生接纳之意,却也无时不刻不在欺骗他的人,他沉了沉声,“快回去吧。”   林诉见他是真要走,红着眼喊,声音散在呼呼的风声里,“于析,我爸要我转回以前的学校,我们以后可能都不会再见了。”   于析心里突然被针扎了一下,没有出血,也不是特别疼,但他却酸了鼻子,脚步顿住,大雪纷里,于析僵硬的笑了笑,“嗯,在那边不要欺负别人。”   真是婆婆妈妈的,于析想敛了神色却收不回笑,林诉表情像受了极大的屈辱,末了,冷笑一声,“你没资格管我。”   话落,深深看了于析一眼,抬步而去,黑色的单薄的背影在雪中好像一下子就能消失不见,于析看着,竟觉得有些可怜,而其实,在这场荒谬的交情里,最应该值得叫屈的应该是他才对。   于析站在原地看着林诉上了宾利,那尊贵的车似给他们划分了一道界限,将于析隔绝在外的冰天雪地,直到宾利扬长而去,于析还是站在雪地里,赤红的眼,颤抖的双肩。   “小兔崽子,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于妈响亮的大嗓门在夜里显得更宽阔。   于析转过身,于妈裹着一条大披肩穿着大棉裤站在家门口,脸上的表情跟要揍他似的,他吸了吸鼻子,跑过去,没等于妈开口骂他,他一下子钻进于妈的怀里,撒娇着,“妈,我想吃饺子。”   于妈被他的动作逗笑了也忘记骂他,“冻傻了,大晚上吃什么饺子?”   于析闷闷的不说话,于妈温暖的怀抱让他死命撑住的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于妈发现的时候把他拉进家里,哎呦一声,对着沙发上的于爸喊,“他爸你快过来,小析怎么回事?”   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却因为自己的孩子哭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手足无措,于析擦了擦泪水,反而还要来安慰她,“妈,我没事。”   “没事你哭什么?”于妈伸手抹了他一脸,小心翼翼的问,“失恋了?”   于析一怔,笑得比哭还苦,“嗯,失恋了。”   “爸爸和你说啊,男孩子失恋没什么的,想当年爸爸我。”于爸看见于妈的目光,立马改口,“明天让你妈给你做饺子吃。”   于析破涕为笑,揽着于妈的手,“妈,明天咱们包饺子吧。”   于妈笑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窗外雪还在下,风亦未停,于析却觉得,方才冷冽异常的心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其实没什么的,他这样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   元宵节,所有人都抓住年味的最后一条小尾巴,大街上张灯结彩,于析一大早就被于妈抓去菜市场挑今夜的大餐食材,逛了足足两个小时,母子两才大包小包的回来,于析累得精疲力尽,回家还让于妈使唤打扫客厅,一顿折腾下来,这一天虽说是元宵节,过得跟清洁工似的。   于析在抽空睡了个午觉,睡到一半,却被手机信息提示声给吵醒他,他迷迷糊糊拿过手机一看,手机上显示的林诉二字让他一下子就清醒了,他打开短信,上面写着——我明天就要走了,于析,希望你念在我们这段日子能来送我一程,下面是一段地址。   于析抓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林诉这样服软的口气,于析不是没有听过,那清凉的带着点刻意的鼻音于析可能永远也忘不了,他在床上坐了很久,沉默了很久,抛去那层欺骗来说,林诉其实对他不错,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林诉好的一面也就浮现上来了。   于析重重叹了口气,又看了手机屏幕一眼,就当是最后的告别吧,他翻身下了床,换了身衣服,到大厅的时候,对在厨房忙活的于妈喊了一声,“妈,我出去一下。”   于妈的大嗓门夹杂在油炸声里,“晚上准时回来吃饭。”   于析抬头看了下时钟,下午四点,他应了声好。   开了自行车锁,于析哈着气让手指暖和一点,上了自行车,他对林诉发过来的那个地址不是很熟,一路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那里,令他吃惊,那竟然是一家酒吧,他们都还未满十八岁,怎么就来这种地方?转念一想,那些都是有钱有势的小太子,来这里也不足为奇。   于析找出手机正想拨通林诉的手机,一个男孩子笑嘻嘻的跑上来,打招呼,“哟,于析,你来啦,林诉等你好久了。”   于析认了一会儿,才认出那是给沈或饯别的时候灌他酒的那个男生,他心里有点膈应,问,“林诉呢?”   “在里头呢,你还怕我们骗你不成?”男生嘻嘻一笑,拉着于析的自行车,“走吧,快点儿。”   于析虽不喜欢这个人,但又是认识的,也就跟着他进去了,守门的保安完全没有阻拦就让他们进去了,还没有到晚上,酒吧的生意并未到高-潮,但酒吧里头昏暗,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照得于析有点头晕,嘈杂的音乐就更是令于析浑身都不自在。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包厢,男生领着于析进去,包厢很是昏暗,冒着幽绿的光,烟味与酒味夹杂着闻起来有点眩晕,于析心里直打鼓,目光极快而闪烁的在包厢里环顾了一圈,玻璃台面上开着一堆啤酒,地上还洒落着酒渍,很是狼藉,看样子这里发生过一场狂欢。   包厢里加上带他来的男生,总共有六个人,两个和他年纪相当,是见过的,还有四个看起来二十几岁了,皆挂着痞笑。   于析见过林诉痞笑,但林诉无论怎么样的表情,都不会失了他身上的那一股子天生的贵气,而面前这些人的笑,那是真真正正的流氓相,猥琐得让人头皮发麻。   没见到林诉,于析心里已经慌了,下意识退了一步,问那个刚才带他进来的男生,“林诉呢?”   于析听见自己的声音是虚无的,抖着的,话落包厢里发出哄堂大笑,放肆的笑声充斥于他的耳朵里,仿佛在笑他的无知。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于析虚汗已经下来了,惊慌失措的又退了好几步,转身的瞬间后面扑上来一个人死死拦住他的腰,他心里轰的一声,脑袋里也好像有什么炸开了,挣扎着想要摆脱那手的束缚,徒劳无功,他喊着,“你们干什么,林诉呢,让林诉出来见我。”   是林诉发信息让他过来的,他不可能不在这里,于析从来没有一次如此期待林诉能出现在他面前,带着惯有的羁傲神情,哪怕是嘲笑他,“原来你也会怕啊。”   又一双手把他拖住,于析拼了命的手脚并用的挣扎,嘴里还是喊着,喊着喊着成了吼,“林诉,我要见林诉。”   “你他妈闭嘴。”有人绕到他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他七荤八素,而脸上的痛远远比不过接下来一个嘲笑他的声音。   “林诉说了,今天就是玩死你这贱-货也有他担着。”   心脏猛的像被一只手狠狠被人揪住,五指插-入肉里,鲜血淋漓。   他好像要食言,赶不回去吃团圆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真的打算这章结束回忆,结果失策了,下一章就结束哈! 第13章 chapter13   五彩绚烂的霓虹灯在酒气充斥的包厢里肆意的冲撞,放肆的哄笑为施暴的动作添显暴虐的因子,还有夹杂在其中的无愤怒而绝望的吼叫,混就着淡淡的血腥红,最寻常的一个酒吧包厢里,上演着最可憎的暴行。   一个纤瘦的男生被强制压在冰凉的洒满酒渍的玻璃桌面,手腕青筋浮起,可以想象体内沸腾的血液如泉涌灌,他双目通红,眼里泪水与血丝齐上,他嘶吼着却没有喊任何字眼,那个他以为会出现的人,没有出现。   怎么可以这么对他,林诉怎么可以这么对他,就因为他不给他最后的面子吗,可他呢,他从来就没有得到什么,凭什么要他承受这些屈辱?   那一刻,于析从未有过产生的绝望,好似一个进入了荒芜世纪却无水无粮的人,必定要做这荒芜地的祭品。   随着一声兴奋的“把他扒了,”于析在感觉自己手脚被人束缚住的时候有几只手挑开他的外套,他如脱鱼的水垂死挣扎,可那些混蛋却更加亢奋,手滑进了他的衣服里,粗糙的掌心摩挲着他的小腹,他胃里一阵恶心,几乎就要吐出来,眼泪刷刷刷的滚进脖子,很是烫人。   于析死命的喊着,却有人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一个满脸通红的男人在他上方笑着,欣赏他惊恐的表情,他感觉到上身一凉的同时,有只手急不可耐的在解他的裤子,他瞬间呜咽的从指缝喊着,头猛烈的摇,整个人狼狈得像只无力反击的小动物,任由那些人施暴。   如果林诉想将他的自尊打碎,将他的骄傲磨平,那么他做到了,于析眼前浮现那张俊逸未脱稚气的脸,当初怎么会觉得他是个孩子,林诉他分明就是个披着羊皮的兽,是他信错了,是他错了。   裤子一点点被褪下,于析偏着头,满脸泪水,目光苍凉,一只手不知怎么挣脱开来,就在他面前有一个玻璃酒瓶,那么近却也那么远,他单凭那点仅存的清醒意识费力的挪动自己的手指,慢慢的,一点点靠近,直至握住那纤细的瓶口,冰凉的玻璃制品好似千斤。   “我-操,你们他妈脱个裤子都那么久,”一句咒骂夹着一口吐地的痰,“让老子来。”   这些禽兽,于析咬碎了一口牙,握住酒瓶的手骤然一紧,动作已经先意识出手,挥起落下,很响亮的一声,酒瓶砰的一下裂开,几点玻璃渣子跳到于析脸上划出小口,他听不见声音,好似解脱了一般,睁着眼看见一个男的满脸鲜血,他恶狠狠的迸出一个想法来——去死吧,畜生。   夜间刺骨的风,伴随着飘飘大雪,于析如同行尸走肉的行走,路被眼前浓稠的猩红染得可怖,他忘记他们打了他多久,拳□□加,痛得他五脏六腑都碎裂一般,若不是怕闹出人命,今夜的元宵节世界上又会消亡一条卑微的生命,只是,一个酒瓶败了他们的兴致,换来了一顿下狠手的死打,免去原先应该受到的侮辱,于析觉得那一下子——值了。   身子疲惫疼痛交加似乎马上就会倒下,他知道现在自己很狼狈,衣衫不整,满脸血污,但他答应了他妈妈,必须赶回去吃饭,今晚,是元宵节,本来就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啊。   他以为他走出了很远,回头一看,那间酒吧却近在咫尺,天色全暗,酒吧的霓虹灯闪烁着,喧嚣而热闹,有人经过他身旁,尖叫了一声,他却无力再睁开眼。   死亡,离他太近了。   ————   刺耳的铃声让于析猛然惊醒,他丢开枕头,大口大口的急促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再差一点点,他几乎将自己闷死在枕头之下,他摸了摸脸,满头大汗,床单也都被他背后流的汗浸湿,整个人像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于析缓过劲来,摸索着扔在床上的手机,发现双手都在抖,他狠狠甩了两下,找到手机,一看来电,是妈妈。   按下接听键,他强迫自己声音听起来平常些,“妈。”   “怎么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太累了?”于妈这么多年还是不变的大嗓门,“不要为了赚钱太拼命。”   听到于妈的声音,于析心里安静了许多,安慰道,“嗯,妈,我没事,今天酒店还放假一天,我在家休息,你别担心。”   “那就好,”于妈放心一点,问,“我前几天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没有?”   于析想了想才想起来是于妈要他回去相亲的事情,他笑道,“妈,我还年轻。”   “你都二十八了,过两年就三十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儿啊。”于妈颇是恨铁不成钢,“我说那家姑娘不错,你就抽空过来看看。”   于析无奈之下只能说,“那好,我月尾请假回去。”   手机那头才传来心满意足的笑声,于析心里已经平静下来,挪开话题,“对了,爸有按时吃药吗?”   于妈哼了一声,“我天天监督着他呢,他敢不吃。”   于析放下心,又和自家妈妈聊了一会家常,才掐断电话,全身汗津津的,难受得紧,他叹口气,起身去洗澡。   两天假期很快就过去了,于析又恢复上班的生活,正好已经到月中,接下来半月他都是轮的早班,工作量不大,私心也认为大白天的林诉不可能来酒店,连着三天没有再见到林诉,他的心才渐渐安下来。   今天照镜子的时候,于析发现嘴角的淤青已经消除得差不多了,轻松了几天,除了面色还是有点苍白,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头好了很多。   强迫自己抱着忘却过往的心态去面对他的工作,于析觉得再遇林诉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年林诉记恨他,也已经狠狠在他身上报复过,他输了全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赔给林诉的了。   况且,于析对着镜子苦涩一笑,以他的能力和他们那些太子爷作对,无疑以卵击石,他注定会是惨败的那一方,这倒不是他畏惧强权,实则当年那个被他用玻璃瓶打破脑袋的小混混仗着自家有点势力将他反咬一口的时候,于析就深刻的认识到,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就在于析望着镜子发呆的时候,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悄然接近,冷不丁在他耳边轻笑一下,清亮而带着点磁性的声音落入于析耳里,“于析,早上好啊。”   于析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转过身却差点和来人撞上,他马上将脖子往后仰了仰避免更近的接触,看清来人,面色微变,淡灰的眉也皱起来——林诉怎么会在这里?   林诉好整以暇的看着于析受惊得身子都缩了起来,深知靠近与远离的尺度,笑着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摊着手有些无辜,“对不起,吓到你了。”   少年的林诉和眼前的林诉在于析眼里怎么都重叠不起来,十年的改变令林诉面容越发精致俊逸,特别是那双眼褪去了年少的轻狂不羁,深不见底掩盖了他所有的情绪,去了以往的一层痞气,取而代之的是举手投足之间带有的上层社会特有的涵养雅意,这样的林诉,让于析讶异的同时,也不由得感慨,当年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足以令所有人都无法移开目光的精英男人。   于析蜷了蜷手,低头轻声说,“没事。”   说完他一刻也不想待,垂着头就想绕过林诉出去,林诉喊住他,“你今晚没有班,我请你吃饭。”   于析背着他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林诉却三两步上前把他拦住,笑吟吟的,“给我个面子,就当是老同学聚个会,我也为以前我做的混账事跟你正式道个歉。”   于析摇摇头,小声说,“我明天还有早班,想早点回去。”   林诉嗯了一个长音,笑道,“就个晚餐,在这里吃,我保证不耽误你时间。”   于析抬头一看林诉的表情很有诚意,好像他拒绝就显得他不近人情,他正想着说辞,林诉却叹了声,“我知道你记恨我呢,也怪我,那时候太年轻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你不肯原谅我也是我活该。”   那话说得,于析若真是再拒绝就是斤斤计较了,是啊,那么多年前的事情,虽然现在想起来他真是记恨着林诉,但翻陈年旧账也实在没意思,于析无可奈何的,“七点行吗?”   林诉拍了下手,很高兴的样子,“行,你有空就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到时候来找你。”   于析点了点头,没说话,转了个弯走出厕所。   林诉眉开眼笑的,也不拦着于析出去了,腹诽,于析容貌性格是变了很多,就一点没变,耳根子软,他说两句好话于析就乖乖松口,林诉拿捏到于析的弱处,心里不禁有些得意,只是,一想到他刚刚呆滞的站在镜子前像个了无生气的傀儡,回味过来确实有点好奇,按道理说,他也不会沦落到做一个酒店服务生,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惜林诉那时候只对于析这个人感兴趣,其他一律可以抛到一边,于析话不多,低眉顺眼的看着就舒坦,他越看越喜欢,就起了点异样的心思。   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是什么,但再遇于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燃起了征服的欲-望,强烈的想要把他规划到自己的领地里,想让他成为自己的人——或者正是多年前求而不得的不甘心里在作祟,于析这个人,林诉是势在必得了。 第14章 chapter14   五点半左右,于析还在酒店餐厅忙活的时候,林诉就满面春风的坐在一个靠窗餐位等他,于析想要刻意忽略他,却总能感受那道落在他背上那道过意炙热的目光,让于析做什么都有些不自在。   林诉换了一套纯黑的休闲西装,将他原本就高挑的身姿拉得越发笔挺的同时,也让他去了些凌厉感,就好像原本一颗璀璨星辰悄然隐入淡淡的云层,褪了一点锋芒,却不失原本的魅力,依旧吸引人的眼光,令人愈生向往的心思。   在酒店来往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林诉坐在这里不过二十多分钟,就有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上去打招呼,许是林诉被烦得不耐了,于析过一会再去看他坐的那个位置,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六点准时,于析和人交了班,揉着酸痛的脖子绕过大堂去休息室换衣服,一天的工作量下来,整个身体都很疲惫,于析现在只想回家洗个澡,惬意的度过一个夜晚,一想到和林诉还有约,他就不禁懊恼早上被林诉三言两语说动答应和他共进晚餐。   等于析收拾好一切后,离和林诉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他打算在休息室的长椅上闭目休憩一会儿,来休息室的都是酒店熟识的员工,也有很多人得空就会在这里补觉,因此,于析倒不担心自己在这里睡着有什么问题。   他刚调好闹钟,休息室的门就让人打开了,他下意识微微抬眼一看,握着手机的手就一紧,来的正是林诉。   林诉忽略于析瞬间警觉的脸,冲他一笑,“他们说你在这里,收拾好了?”   于析抓着手机的手松开一点,盯着泛光的手机屏幕,嘟囔了一句,“还没到七点。”   林诉轻轻笑出声,走过来和他一起坐在长椅上,靠着背,望向他,“那我们在这里坐一会?”   “不了。”于析局促不安的站起来,闷声说,“现在就可以走。”   林诉目光暗了暗,突然伸手拉着于析的手腕,于析像被触电一样立马想要收回来,林诉却紧紧抓着不由他撼动分毫,他叹了口气,很郑重的说,“于析,我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你不用这么提防我。”   于析低头就看见林诉很是诚恳的脸,带着善意的笑容,那双眼也很是柔和,他紧绷着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是,这几天虽和林诉接触不多,但于析明显也感受到他的变化,他变得翩翩有礼,温润如玉,确实和以前判若两人,若自己还是一副将他拒之千里的样子,倒是自己理亏了。   于析想着,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来,说,“嗯,我知道了,走吧。”   林诉这才笑吟吟的松开他的手,坐了个请的手势,浑然一个绅士,于析再看他一眼,踱步出去,林诉不紧不慢的跟上,直到与他并肩而行。   这时候,于析才发现,当年和他一般个头的林诉,现在已经比他高出许多,于析从高三就一直保持一米八的身高没长过,照目测来看,林诉至少有一米八八,于析收回目光,暗嘲自己还是会不经意去回想过往。   林诉一直往酒店大门走,于析发现不得不出声询问,“不是说在这儿吗?”   林诉看着他,语气循循善诱的,“你在这里工作,没什么新鲜感,我带你去吃海鲜,那里的龙虾特有味,保准你喜欢。”   于析一听,连忙摇头,“不用这么麻烦,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林诉状似责怪的看了他一眼,于析却分明在里头捕捉到了点莫名的类似情人间的宠溺,他但愿是自己看花眼。   转眼间,林诉已经绕到他身后,他不解的抿了抿嘴,林诉就将两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像赶鸭子一样轻轻推着他走,嘴里还劝着,“我位子都订好了,我们不去多亏啊,走吧走吧。”   搭在于析肩膀上两只温厚的手似有灼热的烙铁,令他不禁缩了缩肩膀,他还在挣扎,“真的不用,我。”   林诉打断他的话,“我把你当朋友才这么对你这么好,难道你不把我当朋友了?”   朋友?于析心里一窒,他们还能做朋友吗,于析心里没个底,沉默着。   林诉趁着于析发愣的时候,用力推着他走,于析不回答他也不尴尬,笑说,“真的,那家特好吃,你吃一次就想去第二次,大男人嘛,吃个饭而已,怎么扭扭捏捏的。”   于析无法,只得妥协,“远吗?”   “就半个小时的路。”林诉很快就答了。   于析注意到很多人好奇的目光都往他们两个身上瞄,他浑身不自在,对林诉说,“我自己走吧。”   林诉也很快放开他,和他并肩走着,眼里都是笑意。   门口停着一辆深蓝色的兰博基尼,于析不禁又心想起第一次见到林诉的时候,他也是坐着扎眼的车,一阵恍惚。   不得不说,林诉现在是一个很善谈的男人,路上的半个小时,他一直尝试着不同话题和于析搭话,侃侃而谈,说得大多数些轻松的事情,于析话少,他就自圆其说,很是和谐,等到了目的地,于析对他的戒备也去了大半。   于析以为像林诉这样的人,是不会和一堆人在大堂用餐,但到了一家外壁看着很是高档的海鲜餐厅,林诉报了名号,服务生很是周到的带他们去了大堂的一个两人餐位,于析注意到,那餐位正好位于大堂中央,一坐定,他就浑身不太自在,但他也是微微皱着眉,安静的坐着。   想来林诉是事先和餐厅打过招呼,他们来了不过二十分钟,就开始上海鲜了——酱汁两头鲍,清蒸石斑鱼,粉丝象拔蚌,秘制野生大黄鱼,海参补汤,以及最后一道被摆在餐桌中间的重头戏爆炒澳洲大龙虾。   于析是在酒店工作的,暗自粗略算了下这些菜的价钱,他辛辛苦苦工作半年恐怕都吃不起这一顿饭,单是野生大黄鱼的市面价格就是每斤1800人民币,就更别提那只大得不可思议的龙虾了。   于析后来才知道钱的重要性,就不由得有些心疼,闷声说了句,“我们吃不完这么多的。”   他说得小声,林诉正在和服务生交代拿米饭也就没注意听,等林诉再问,于析就只是摇头了。   林诉也不在意,安排服务生为他们开龙虾,和于析介绍着,“他们这龙虾加了秘制的料酒,味道和别家的完全不同,你等下尝尝就知道我没有骗你,”说着,他夹了块黄鱼肉到于析碗里,“这个鱼也不错,你脸色不好,吃鱼最回血色了。”   于析怔怔的看着碗里的一点白,隔了一会儿才抬头和林诉说了声谢,拿起筷子将鱼肉放进嘴里,确实是肉质鲜美,入嘴而化。   林诉注意到于析心思也不在吃上,等服务走开了,又给他夹了块龙虾肉,以一种很是平常的口吻问,“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正在咀嚼虾肉的于析动作一顿,目光暗淡下来,抬头看着林诉,甚至带着一种想要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的心态,轻声说,“还行。”   再苦也过来了,现在的生活状态他已经不敢去抱怨,可让他隐隐失望的是,林诉神色自若,他说不出什么感觉来,空落落的,却也不是那么在意。   林诉挑了挑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一个劲往于析碗里夹东西,于析的小碗很快就堆了一个小山,吃都吃不完,不得已于析只得劝说,“我自己夹就好,你吃吧。”   林诉笑着,“这些我都吃腻了,我现在就想看着你吃。”   这话品味过来带了点暧昧的因子,于析咽下口中的食物,也不说话了,脸上却有些燥热,他不想深究林诉话里的深意,动听是动听了,但比这话还好听的于析不是没有听过,可后来无非也证明那不过井中月水中花。   于析没怎么说话,林诉还就真的如他所言一直将甚至称得上深情款款的目光骡子于析身上,还很是殷勤的一个劲给于析夹菜,于析拗不过他,只想着快点结束这令他坐立不安的晚餐。   进食将近三十分钟,于析实在待不下去,林诉的目光带着赤-裸-裸的深意,很难不让他联想到些什么,于是抬起头,吞吐的说,“我吃饱了。”   林诉也不觉得奇怪,按照于析的性格能再吃下去才是不正常,但他却还没有打算放于析走,抬起手往身后打了个响指,于析纳闷的看着他,一个服务生模样的年轻人捧着一大束红玫瑰从转角处走出来,于析在看到那红晃晃越来越接近他时吓得五官都绷紧了,果然,那年轻人在他面前站定,带着一种羡慕的的口气说,“先生,这是林总特地吩咐我们交到先生手上的,请先生收纳。”   他们坐在大堂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这里看来,有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于析又急又羞,看向林诉,结巴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林诉好整以暇,带着最得体的笑容,“向你赔罪,”顿了顿,笑意越深,“顺便和你告白。”   于析嚯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动作甚至是惊慌失措的,他手脚无处安放,周围一片叫好声,他臊得整个脸都染上了层粉,对林诉摆着手,“我接受你的道歉,这玫瑰,我,我不要。”   于析几乎是震惊得不能思考,林诉竟然在和他表白,他不信,以前信过一次,结果让他经历了最黑暗的一段日子,现在他不敢信了,林诉却又要来招惹他,他怔怔的摇着头,想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林诉也起身,客人都开始起哄了,林诉优雅的从服务生手里结果玫瑰,站定在于析面前,微笑着看着他的手足无措,声音清亮笃定,在大堂掷地有声,“于析,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那时候我做事考虑不周全,我以为自己不喜欢你所以伤害了你,可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所有人我都忘记了,唯独清清楚楚的记得你。我放不下你,这一次再见,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求得你的原谅,为我以前做混账事赔罪,最重要的是,于析,我心里有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大堂里发出暴风式的掌声和起哄声,如同浪潮将于析拍打得思绪混沌,脑海里反复回荡着林诉最后一句话——于析,我心里有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第15章 chapter15   于析被吓得不请,不明白出来吃顿饭怎么就这样了,看着横在他面前的一束红艳艳的玫瑰,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起哄声,头疼极了。   “我。”他支吾着,“林诉你别这样。”   林诉冲他一笑,扁着嘴孩子气十足,“这么多人看着,你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他状似撒娇的样子好像一下子回到十年前。   于析叹口气,慢吞吞的伸出手捧住玫瑰,“过会我还给你。”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的叫好声里,林诉笑得那张本就俊逸的脸更是招人。   硬着头皮接了花,硬着头皮低着头穿过大堂,于析心乱如麻,捧在手上的玫瑰好像是团火焰,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放开。   好不容易到了餐厅门外,于析难得先开口,“林诉,谢谢你的晚餐,但这花我真不能要。”   林诉眨着眼,“为什么呀,买都买了。”   这不是买不买的问题.....   于析坚持的把花塞到林诉手上,不说话了。   林诉躲着不接,于析手一松,一大束玫瑰花就这么掉了下去,伸手去接已经来不及了。   于析没想到这样,慌张的弯腰去捡,林诉一把把他捞起来,“掉了就不要了。”   “我,”于析皱了皱眉,“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么呀,”林诉笑笑,“本来就是给你的,不要就算了呗,我知道你不要是为了什么,你不想接受我是吧?”   于析看着他,很是头疼,隔了半晌,才点点头,小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但是我们还是不要了吧。”   林诉望着低垂着头的于析,目光一沉,但语气是含笑的,“我不逼你,你迟早知道我是真喜欢你,走吧,我送你回家。”   很动听的情话,于析盯着地上的玫瑰花,一阵恍惚,还是点头,不是他的东西,他不敢肖想了。   上车后,于析报了个地址,林诉启动导航,这一路去就没有来时那么融洽了,于析明显感受到林诉的气压低了很多,为什么,因为自己拒绝了他吗?   不能吧,他现在相貌好脾性好,事业有成,身边的选择对象一定比他好上千千万万倍,不会再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了吧。   到了于析的住处,林诉显然有些惊讶,皱着眉头说,“你就住这儿?”   这里跟随时要倒了似的,能住人,于析这些年是混成什么鬼样子去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于析对着车里的人说。   林诉看着夜里像危楼一样的公寓,也没了要上去的兴趣,笑着和他挥手,“早点睡。”   于析颔首,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林诉盯着他的背影看,他是真瘦,倒也不是瘦骨嶙峋,好像还是少年时候的模样,没几两肉的,有股清心寡欲的美。   林诉挑了挑眉,吃惯了燕窝鱼翅,于析这样的青菜小粥用来调调胃口确实是最佳的选择,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京城的夏天悄然无息的来了,炙热的阳光烘烤着水泥地,踩上去烫人的温度都能透过人的鞋子传递到脚心。   于析以前很喜欢夏天,因为夏天有朝气,后来他出来工作才知道,最闹人的就是夏天,昏昏欲睡还得强打精神工作,真是折磨人。   于析以为林诉的喜欢不过说说玩了,但自从那顿晚餐过后,林诉就三天两头跑到酒店来找于析,张经理为了巴结林诉,总有意无意安排他到林诉定的包间里布菜。   林诉菜吃得少,目光倒是要把他吃了似的,他尴尬至极又不能得罪人,只能硬着头皮上,一来二去,影响他工作不说,酒店的其他员工已经对此颇有微词,他社交不好和员工交情不深,但也受不了别人探究的目光。   好在快到月末了,二十九号一下班,他就去和张经理请了三天假,张经理答应的很痛快,他大概知道是沾了林诉的光,但除了暗自叹气也别无他法。   晚上在家收拾行李的时候,林诉的电话就过来了,这是他过后向自己要的,于析没理由不给。   深吸一口气,于析按下接听键,沉默着。   “在干嘛?”林诉慵懒的嗓音传过来。   “收拾行李。”   “为什么?”那头语气很是讶异。   于析顿了顿才说,“去乡下看看我爸妈。”   “你们没住一起啊?”   “没有。”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于析没答。   “在哪里?”   “乡下。”   “哪个乡下?”林诉追问。   “你不认识的。”于析又有点头疼了。   “去干什么?”   于析抿了抿唇,或许是打了点要林诉明白他现在情况的心思,隔了一会低声说,“相亲。”   “相亲?”几乎可以想象他吃惊得跳起来的样子,于析被他骤然拔高的音调震了一下,挪开手机与耳朵的距离,他好像冷静下来了,沉吟,“于析,你还喜欢女的呀?”   于析又沉默了,喜欢吗,他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再对谁动心,无论男女,若不是这一次遇到林诉,这个相亲他也不会去。   去了,就好像是为了要证明点什么一样。   林诉催着,“你说话。”   于析无法,嗯了一声,听见林诉气急败坏骂了句粗话,手机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他有点懵的听着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机械声,末了,皱着眉将手机放下。   林诉是发脾气了?他还以为他转性了呢。   他看着收拾在行李箱的几件衣服,突然很是疲惫的躺到地板上,重重叹气,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那晚他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就是自家哭得满脸泪水的妈妈,他想安慰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医生给的结论是中度脑震荡以及两根左肋骨断裂,他整日整日的躺在病床上,动辄就是撕裂的痛,连呼吸都不畅,于妈日夜照顾他,什么都没有问。   其实问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要怎么说呢,告诉她,你的儿子和别人搞同性恋还被人骗了,差点被人强-奸还被暴打一顿,每每想及此,他总觉得自己一颗血淋淋的心让人肆意踩在脚下,疼得他几乎死去。   一向和蔼的于爸那几天整张脸上从未见过的阴郁愁容,有一次于析正在喝粥,眼睛一瞥就看到于妈在偷偷抹眼泪,于爸也低着头,于析心一痛,眼泪刷拉拉的落进粥里,是咸的。   他足足在医院躺了一个月才被允许回家,那段日子他瘦得不成样子,而就在他以为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却无意听到父母的争吵——那个被他用玻璃瓶打伤的男人,仗着自己家那点小势力反咬一口,说他出手伤人,要把他告上法庭。   天地王法在瞬间变成一纸笑话!   于爸于妈发现他站在门口时,于妈先崩溃的哭出来,于爸捂着脸别过头不敢看他,他一下子扑通跪地,泪流满面。   那个被打伤头都男人是这一块的地头蛇,即使于析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胜诉的希望依旧微乎其微,可很多的胜利都可以用钱砸出来,几十万不行,就砸一百万,拿不出一百万,就去借。   于爸找到有十几年交情的陈家,陈家以一句爱莫能助结束了他们的来往——他们以为的交情在个家利益下变成了一句空谈。   多么讽刺,多么可笑!甚至让于析心寒的是,至始至终,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陈透自他出事后就断了与他所有的联系,哪怕一个慰问的电话都没有打过来。   去他妈的喜欢,去他妈的兄弟。   终于有一晚,于妈的哭喊嘶叫响彻寂静的空气,有高血压的于爸承受不住连连的打击先倒下了,于家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样,陷入一片死寂。   谁愿意来帮无权无势的他们,没有人。   于析终于明白什么叫心如死灰,敢与现实斗争的人都是勇士,勇士需要赴死的勇气,可于析怕死也不敢死,一看到躺在病房里的于爸和终日以泪洗面的于妈,他刚浮现起的一死了之的心态又狠狠被他打碎。   他有什么理由死,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是他死?   于妈公司卖了,筹了一大笔钱给于爸做手术,于析抛弃他所有的自尊,跑到那个被他打伤的男人面前跪地求他不要上诉,男人狠狠打他的耳光,哪里有半点受害者的样子,可他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他得忍,他不能进监狱,他怕他的父母会崩溃,于家只剩他了。   最终男人要于家拿出五十万赔款,加之于爸的手术费,于家在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以前的欢乐日子在于析一次看错人后四分五裂。   五月份,于爸从医院出来,于析终于得以恢复正常的学业,这时候他才知道不仅林诉转学了,陈透也转学了,那个从小到大和他形影不离的人,几月间在他的生活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注意到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起初他并不在意,直到一日,一个学校的小混混堵住了他的去路,他听见最恶毒的言语从那张嘴里蹦出来——你他妈被人轮了吧,真恶心,几个人操的你,我听说有七个?   那一刻,于析动了同归于尽的想法,却吸取了最惨痛的教训在那一片哄堂大笑和毒恶语言里,磨碎了他的尊严,打断了他所有的傲骨,像在听一个局外人的故事,默然的从那群人的身边走过。   直到家里,所有的伪装瞬间溃不成军,他瘫做坐在地上揪着心口的位置崩溃大哭,哭得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他恨林诉,他恨陈透,他恨所有人,他也恨自己。   于爸于妈抱着他泣不成声,“儿子,我们离开这里,从头来过。”   他被迫与高考擦肩而过,与他的梦想失之交臂,与从小到大生长的故乡永远隔离。   初搬到陌生的小城镇的前两个月,于析的每个日日夜夜的是在黑暗的房间里度过的,他有时候一天说不上一句话,就呆坐着,也不想什么,一片空白。   直到于妈终于受不住在他面前一个劲流泪,他抬眼一看,那个原本珠圆玉润的女人变得那么瘦,满脸皱纹,一下子老了十岁,连额角都生出了白发。   原本毫无波动的内心似有凿子狠狠敲着,他突然意识到他不能这样子下去了,他的父母为他承受太多了,他太不孝了。   他伸手抚摸着面前的女人,露出大半年来的第一个笑容,声音喑哑晦涩,“妈,再哭就不好看了。”   他还有自己的人生,纵然是不一样的轨迹,却也得走下去,消沉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却会给最爱他的人带去伤害。   十年间,他做过很多工作,最底层的最辛苦的,只要他能做到,他都去做,那十年,他受了很多人的白眼,受过各种各样的训斥,苦难把他从一个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少年磨成一个逆来顺受沉默寡言的弱者,可他终于是熬过来了,苦不堪言。   或许往事可以随风,可如今再回想,于析还是能感受到当初心脏密密麻麻的痛,那无法抹灭,太痛了,痛得他这一生都会铭记。   他长长的叹一口气,伸手一摸,脸上都是泪水。   都过去了,他又一次机械性的安慰自己,好像这样就能真的减轻他的痛苦。   除了麻木,他别无他法。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剩下的回忆长话短说了....于析没有那么快接受林诉的...虽然他的性格大有改变。 第16章 chapter16   刚下大巴,于析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穿着藏青色衣服翘首以盼的中年妇女,他带上笑容,拖着行李快步走过去,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于妈一见自家儿子,喜笑颜开,伸手摸着他的手臂,上看下看,佯怒,“你又瘦了。”   于析笑了笑,“有吗?”   “瘦多了,我今晚炖鸡汤给你补补。”   于妈拉着于析的手往前走。   “爸呢?”   “你爸在家给你包馄饨。”   “回家真好。”   他感到多日来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下来。   “那以后就多回来。”   “嗯,好......”   到家的时候,于爸开门把于析迎进去,他鬓角都是银丝,脸上布满岁月的痕迹,明明不过五十多,看着却要再年老十岁。   他接过于析的行李,问道,“累了吧,你先去洗手,馄饨快好了。”   于析脱鞋,“还行,爸,行李你放着吧,等一下我去收拾。”   “你坐了三个小时能不累?”于妈走进厨房,“让你爸收拾就好。”   于析笑着到厕所洗手,于爸把行李放好,问,“这次回来几天?”   他拿着毛巾擦手,“请了三天假,后天晚上搭晚车回去。”   “怎么才三天啊?”于妈端着一晚冒着热气的馄饨从厨房走出来,不满的说,“你们领导真抠,过来吃馄饨。”   于析到食桌坐下,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他心里一阵温暖。   “爸,你的手艺见长了。”于析一口一个馄饨,热得直吹气。   于妈贫道,“哪儿跟哪儿,还不是我教得好。”   “那我也学的好啊。”于爸立马就反驳了。   他看着这小小的居室,和气的父母,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一想到过两天就得分离,竟萌生了不要回去的孩子气的想法。   于妈调低了空调,说,“这天可真热,嗳,对了,我约了李家那姑娘见面,你准备准备,明天去见见。”   于析夹馄饨的筷子一紧,没抬头,说了声好。   “好什么,你跟个闷葫芦似的,明天人家姑娘要嫌弃你了。”于妈气不打一处来,操心得不得了,“我手机里有照片,你看看。”   于妈差点把手机戳到于析鼻梁骨上了。   于析抬起头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一个长头发女孩子,挺可爱的,正微笑着,露出一个甜甜的酒窝。   “多俊一大姑娘,是个小公司的会计,叫李圆,我给他们家看过你照片,他们挺满意你的,我可是告诉你啊,你都28了,不能再这么拖下去,我和你爸还等着抱孙子呢。”   于妈一说起来是没完没了,于析兴趣缺缺,只好敷衍着。   倒不是照片上女孩子长得不好看,只是,他没什么触动罢了。   第二天在于妈的强烈要求下,于析翻出看起来最新的一件白衬衫穿上,才被允许出门。   他们约在一间咖啡厅。   于析其实有些紧张,这些年,社交方面是他最薄弱的地方,能少与人打交道他就尽量避免和人来往,更不要说今天单独面对一个陌生的女孩子,何况还是来相亲的,他有些后悔答应了这件事。   后悔是一回事,总归人约了,还是要见的。   推开咖啡厅的门,他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静待那女孩子的到来。   等了十几分钟,一个穿着蓝格子长裙的女孩子在他面前站定,他怔了一下,条件反射的站起来说了句,“你好。”   那姑娘似是被他逗笑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于析吧,我叫李圆。”   于析自觉在一个姑娘家面前得大体一些,伸出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李小姐。”   李圆绕到他对面坐下来。   于析不大会说话,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点不自在。   李圆倒是个健谈的,“我听我妈说,你现在在北京市区?”   于析点点头,“是。”   “什么工作啊?”   他也不避讳,“酒店服务员。”   李圆有点惊讶,继而是更灿烂的笑容,“很少有人像你这么实诚了,以前我相亲那些男的,都恨不得把自己吹成大老板。”   于析忍俊不禁,李圆这样活泼的女孩子,相处起来挺轻松的。   “我只是实话实话。”   “哪儿呀,这样挺好。”李圆喝了一口水,又问,“你平时喜欢做什么呀?”   于析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人挺闷的,没什么爱好。”   李圆偏着头,诚恳的说,“这样的男人顾家。”   真会说话.......   李圆又接连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然后眨巴的眼睛,“你是不是不太满意我啊?”   于析愣了一下,“李小姐很好。”   “那你都不问我问题?”   “啊?”于析哭笑不得,他只是不太喜欢说话,想了想,他问,“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李圆忍不住笑出声,说,“那可多了,我喜欢看电影,看书,还喜欢看帅哥。”   说着她还盯着于析看,于析没接触过这么直接的女孩子,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李圆其实是个挺好的女孩子,长得讨喜不说,性格也是挺招人喜欢的,一个小时接触下来,于析对她没有排斥感。   或许说,他可以尝试着交这个朋友。   一段低缓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于析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抱歉。”他和李圆说了声,按下接听键,习惯性等他先说话。   林诉清亮的声音在静谧的咖啡厅里隐约可闻,“你在干嘛?”   于析看了一眼李圆,李圆正在低头搅着杯里的饮料,他吸了口气,说,“在外面。”   “我当然知道你在外面,在外面干什么?”林诉嘟囔着。   那语气总感觉他在查岗。   于析沉默了一会,说了句,“我等一下给你回电话。”然后很快速的就把电话给掐断了。   他知道这样做很不礼貌,但现在他不太想接触林诉这个人,刚才建立起好心情在听到林诉的声音后烟消云散了,有些莫名的心乱。   幸好林诉没再打电话过来。   李圆问,“有事?”   于析摇摇头,只是后来的谈话他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两人交换了一下手机号码,大约中午的时候才离开咖啡厅,李圆只请了半天假,下午还要值班得先回去,于析想送她到公司,她以一句“我没那么娇气啦”婉拒了。   这一次见面于析大抵觉得还不错,李圆这样的女孩子,很招人喜欢。   李圆没走多久,于析微信就有加好友的消息,他一看,是通讯录的李圆,通过了。   晚上于析本来打算给林诉回个电话,但一整天林诉也没有再找过他,他也就打消了念头。   这样,挺好。   在这边待了两天半,李圆公司忙两个人就没有再见面,李圆给于析发过几次微信,于析也都中规中矩的回了,于妈知道自家儿子和李圆还有接触,喜笑颜开,一个劲追问当天约会的情况,于析也一五一十的说了。   只是于析却清清楚楚的明白,他现在对李圆,只能算新交了一个和以前不太一样的朋友,和于妈所说的长远以后并没有关联。   到了回去的时候,于析搭的夜班,李圆知道他要走还专门来送他,他客客气气和她说了几句话就上车了,李圆笑得朝他挥手,他的心境一点点平静下来,回以笑容。   走一步是一步吧。   回到他住的居民区,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黑漆漆的瘆的慌,他坐了几个小时整个人疲惫的不行,好在行李箱不重,搬到他住的五楼也不是很累。   于析恨不得马上打开门倒头就睡,好不容易到了五楼,远远就看见自己家门口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楼道的等太老旧了,发出的光是那种昏暗的黄晕,他被人影一吓,下意识停住了脚步,瞌睡虫也都跑走,站定看仔细了才觉得那人影有些熟悉。   “林诉?”他试探性叫了一声。   不会真是他吧?   林诉抬起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像要把他吸进去。   真是他!   于析松了一口气,拖着行李箱走过去,林诉还在看他,看得他莫名心慌,他喉结滚动一下,轻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林诉就盯着他,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于析叹了口气,没心力和他在门口磨着,找了钥匙开门,自己走进去后,想了想,还是转过头说,“进来吧。”   林诉闷声走进去,在于析才站稳脚跟时,他猛的一个上前重重把于析抱住,简直要把于析揉进自己怀里一样。   于析被迫与林诉靠得这么近,他急得伸手去推,喃道,“你干什么?”   “我想你了。”林诉抱得更紧,令于析几欲窒息。   于析喘不过气,拉着他腰侧的衣服,费力的说,“你先放开。”   “不放,”林诉那点善于耍赖的本领又露出来了,“就不放。”   “我透不过气。”于析推他。   林诉这才肯放开,那双幽深的眸一直盯在于析脸上。   原形毕露,于析简直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林诉,林诉这些日子的举动让他觉得林诉真的有改变,可现在看来,耍赖这一点他是不减反增了。   于析深吸一口气,抓着行李箱的把手往里走,闷闷的一声不吭。   林诉把门关了后就一直盯着于析纤瘦的背影,像要盯出一个洞来。   于析只觉如芒在背,他不得不和林诉说话,“很晚了,快回家吧。”   “你真去相亲了?”林诉不理他,突兀的问。   于析怔了怔,隔了好一会才嗯了一声。   林诉露出受伤的表情,活像于析欺负他,于析除了沉默别无他法。   一阵沉寂,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我不要,”林诉突然开口打破平静,声音掷地有声,盯着于析,那般笃定,“你喜欢的明明是我。”   林诉炙热的目光看得于析心头一震,好像有一束光不顾他的阻挡透过头他的世界,他只能愣愣的看着林诉,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李圆就出来打个酱油....给林诉点压力....没什么戏份的炮灰。 第17章 chapter17   屋子三天没有透气,很是闷热,空气里升腾着不可见的火气,烘得人头昏脑涨。   林诉胸有成竹的盯着于析,于析被他看得低下头去,他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手无力的蜷了蜷。   他喜欢林诉吗?不可能了吧,可又隐隐有一个声音跳出来,林诉在他心里依旧是不同的,那是他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动心的人,到底是不同的。   于析脸色怏怏,汗流浃背的很不舒服,他不会反驳林诉的话,干脆沉默以对,迈开腿去开风扇。   风扇是那种老旧的落地扇,启动的时候咔嚓咔嚓的,风声很大,瞬间屋里就只剩下这廉价的声音。   “嗯?”林诉从鼻尖发出一声,“你又不说话。”   他很是不满。   于析无可奈何,“很晚了,不要吵到邻居。”   “不行,”林诉三两步走过来,追问,“你说,你以前是不是喜欢我?”   林诉竟然说以前....于析缓了好大劲才敢抬头直视他的目光,如鲠在喉,“那是以前。”   以前是他犯傻,以为林诉会真心对他。   “以前又怎么样?”林诉不以为然,“你以前喜欢吃甜的,现在一样喜欢吃甜的,你以前喜欢我,现在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   那根本是两码子事,能一样吗?   跟他真是有理说不清,在口舌这一方面,于析是拿林诉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总能把人堵得没有一点反驳的余地。   于析脸上都红了,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气的,蹲下去整理行李,不理林诉了。   林诉觉着于析这人闷闷的不说话看起来是他占了上风,实则他每一句话说出去都得不到回应,就像你用狠劲挥拳头,却打在了一坨软绵绵的棉花上,实在让人气恼。   但他好像操之过急了,于析,是不能太催着的,对他用软的,远远比硬手段有效。   想清这一点,林诉盯着于析的发旋轻声说,“是我不对。”   于析身形一顿,缓缓抬起头看他。   他懊恼的揉了揉头发,说得情真意切,“我听说你要去相亲,急得团团转又没有办法,我打电话给你却掐断,我怕你烦我就不敢再打电话过去,可是后来你又不联系我,我知道你今晚回来,一时冲动就跑过来了,口不择言,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我气了。”   于析叹了口气,舔了舔干涩的唇,“我没生气。”   他早就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了。   “于析,这几天我是真的很想你,我想过了,我是真心的,”于析郑重而深情的,“你跟我吧,我保证对你好。”   于析怔怔看着他,蹲得腿都麻了,林诉也蹲了下来,抓住他的手,乘胜追击,“我不会骗你了,你再信我一次。”   于析望着林诉俊逸的脸,好一阵恍惚,也没注意到林诉方才说的,是跟了他,还是和他在一起——这是两个本质上不同的概念。   风扇咔嚓咔嚓的声音让于析清醒了些,他慢慢抽回自己的手,低下头去,喃喃的说,“你别这样。”   太久没有人对他好了,这些年哪怕是别人对他一点点好他都铭记在心,这两天林诉对他的好更是这十年间从来没有遭遇过的。   就好像他突然一下子有人心疼,有人怜惜,他差点就要陷进去。   林诉悠悠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揉了揉于析被汗水染得半湿的发,笑道,“你好好考虑,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   于析没有避开林诉的动作,讷讷的一动不动。   直到林诉离开他这个闷热的小屋子,于析还是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回过神来一动就栽在了地板上,双腿麻得跟有千千万万只小蚂蚁在啃噬一般。   他能信林诉吗,能吗?没有人能给他答案,他自己也不行。   于析恢复夜班,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这天他下了晚班已经一点多了,才出酒店门,就见一辆兰博基尼就大剌剌的停在路边,他想绕开走,车窗已经摇下来了,露出林诉一张笑脸来。   “于析。”林诉像他招招手。   伸手不打笑脸人,于析只得走过去,无力的说,“我不用你送。”   这几天林诉每晚都会等他下班,然后执意要送他回家,于析拒绝了好几次,他跟没听见似的,依旧我行我素,于析现在是见了他就想跑。   林诉一笑,搬出一模一样的台词,“我来都来了。”   然后下车半推着把于析推到副驾驶,顺便扣好安全带,才绕回去坐好。   一路上于析沉默着,林诉用清亮的嗓音试图和他说话,他应一两句,很是疲惫。   他大抵知道快抵抗不住林诉的攻势了,应该说,没有人能抵御得了林诉,他这样的人,生来是天之骄子,现在又挑不出一点毛病来,若不是于析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早就和他在一起了。   今天,他想把话说清楚,不能再这么下去。   到了住宅区,于析这一次没有急着下车,有点不自在的说,“林诉,我想和你谈谈。”   林诉见于析放在腿上的两只手都搅在一起了,勾唇,眼里都是笑意,“好啊,正好我也有话和你说。”   车里冷气开得很足,于析却觉得浑身热气,额头上冒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组织了一下语言,他才开口。   “林诉,我很感谢你对我这么好,但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了,我,我不是同性恋。”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两只手握得越紧。   “以前我喜欢你是个意外,但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一个男人,我想,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我也可以原谅你以前做过的事,但是,但是我们这样挺好的,不用再进展下去了。”   这段话他今晚反复练习了很久,没想到临到关头还是说得磕磕巴巴的,真是没用。   他说完也不敢抬头去看林诉的表情,他怕一看到林诉那委屈的神态会心软,他太容易心软了。   许久,车里只有冷气吹腾的声音,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于析小心翼翼的转头去看,见林诉手中拿着一个很大的白色盒子,看动作是要递给他。   他怔着,林诉干脆把盒子放在他腿上,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林诉鼓励着。   于析看着那白色盒子,想应该是林诉要给他的礼物,就没打开,说,“不用了。”   林诉却执着的说,“你先看看。”   于析叹口气,还是把盒子的盖子给拿开了,随着里面的东西露出来,他眼睛越睁越大,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盒子里被泡沫围起来安安静静躺着的黑色机械——一架单反相机。   “这,这是?”于析双手都在抖了。   林诉看着他,语气苦涩,“以前我害你弄丢了一台单反,前两天我去你家看到桌子上有几张洗出来的照片,我就猜你还是喜欢这东西,今天本来想投其所好的,可是我没想到我先被拒绝了。”   他的口气充满无奈和委屈,还有一点不甘。   于析瞬间手足无措起来,腿上沉甸甸的东西像要把他压垮似的,他结巴着,“林诉,我,我,对不起,但是,我不能要这个。”   林诉看了他一眼,那原先神采奕奕的眸现在暗淡无关,看得人心疼。   他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的门,让于析抱着东西下来,于析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只好把东西还给他。   尽管他看到这架单反的时候心里涌起了层层激荡。   “你拿着吧,”林诉没接,“就当我作为朋友给你的礼物。”   于析摇头,“太贵重了。”   林诉苦笑着,“不算什么的,你喜欢就好。”   说完不由分说就自己上车,于析抱着东西到他窗边,慌了,“林诉,你拿回去吧。”   他真的真的承受不起,或者说,他不想欠了林诉。   林诉的脸隐在车窗里,只露出一双带点郁色的眸,声音低沉,“我先走了,很晚了,你上去吧。”   头一次是他赶着于析回去,于析抱着白色盒子的手臂紧了紧,林诉他,是真的难过了。   兰博基尼消失在夜色中,于析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末了,看着抱着的沉重的单反相机,抿了抿唇——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接连着两天,于析都没有再见林诉,人就是这么奇怪,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晃悠时间长了,一下子看不见了,倒有些不习惯。   于析过得心不在焉,连工作都提不起劲,忍不住去想林诉那天晚上后怎么样了,他受伤的表情一直在脑海里回荡,赶都赶不走。   张经理吩咐于析送酒到一个包厢去,他一推开门,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坐在最中央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纯黑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带着那种应酬的笑容,意气风发。   于析愣了一下,这样的林诉,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很有魅力也无法让人不注意。   林诉也看到他了,客气的朝他一笑,目光就再也未曾放在他身上。   开了酒出去,于析心里竟然空落落的。   林诉客气的笑容一下子拉开两个人的距离,他们方才就好像陌生人一样,可前两日,林诉还在他面前露出受伤的神态,现在判若两人,他几乎以为那只是一个梦。   是他要疏远林诉的,怎么现在反而失落了呢?   这真是一件拎不清的事,于析深深望了一眼那面隔绝了他和林诉的厚厚的铁门,目光一暗,转身离开。 第18章 chapter18   今夜下班较早,于析一点左右就睡下了,睡意正浓,一阵敲门声把他吵醒。   他迷迷糊糊的摸到手机打开,屏幕的亮光刺得他眼睛一痛,已经两点多了,怎么还会有人来?   他急忙到客厅开灯,拔高声音问,“是谁?”   那人不说话,没有节奏的敲着门,于析不敢贸然开门,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敲门声骤然停下,隔了一会儿,一道沙哑的声音透过木门传进屋子里,“开门。”   尽管那声音较之平时涩哑了许多,于析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林诉,他悬着的心忽然就松下来了,走过去把大门给开了。   一股浓烈的酒气袭来,于析才皱了皱眉,就被来人抱了个满怀,瞬间铺天盖地的热气抱他包裹起来,他有点头晕脑胀的,费力推了推林诉,林诉跟把他当救命稻草一样狠狠的抱着,不由他推开分毫。   于析无奈,喊了一声,“林诉。”   林诉在他背后十指紧扣,他要不自己松手,于析是怎么都别想离开他的怀抱,他微弯身体把脸埋在于析颈窝,嗫嚅着,“今晚你为什么不理我?”   于析哑然,想起他那个客气的笑,究竟是谁不理谁啊.....   被他浑身的酒气呛得很不舒服,于析抓着他腰间的衣服想把他推开一点,换来的是窒息一般的拥抱。   “我关,关门。”于析连呼吸都不畅了。   林诉狠狠的又抱了他一下,终于肯放开他,于析透过气来,猛的咳嗽了好几口,才得以抬头看着半夜跑来他这里发酒疯的林诉。   他眼神迷离,微微撅着嫣红的嘴,脸上皮肤白皙因喝酒的缘故像桃花一样泛着红,头发也乱糟糟的,很是狼狈,哪里还有平时半点翩翩君子的样子。   于析知道是赶不走他了,只得去关了门。   屋里都是酒味,很是难闻,于析去开窗散气,腹诽,他到底喝了多少?   “好热。”林诉嘟囔着,边说还边拿手当扇子,抱怨,“你怎么不开空调啊?”   于析看着他满头大汗的,可屋子只有房间有个遗留下来的老式空调,但是林诉现在这样子,他怎么敢让他进房间?   “你先坐。”于析转身找了条毛巾进了厕所。   浸湿毛巾出来,他一看,林诉大剌剌倒在硬邦邦的老式沙发上,不安分的动来动去,他走过去把毛巾递给他,“擦擦。”   林诉抬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笑嘻嘻的抓住他的手,“你帮我擦。”   真不知他是真喝醉还是借酒发疯,手劲这么大,于析唉了一声,半蹲下身拨开他汗淋淋的头发,把毛巾敷上去,正想起身,林诉借劲一拉,稳稳妥妥把他抱在怀里。   他无奈极了,“你喝醉了。”   “我没醉。”林诉吐着气,“我就是想见见你,这两天我熬得可难过了。”   他喝了酒,说话的时候带了点鼻音,像在撒娇。   于析招架不住这样的林诉,这样直白的话这些年他根本没听过,不由得脸上就有点发烫。   林诉抱着他像个孩子抱了个大玩具就不肯撒手,挣扎着却又坐不直,姿势很是别扭。   大热天的两个人抱在一起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他不禁放软口气,“你去洗把脸,我去开空调。”   “我不,”他耍起赖来,“你等一下又躲着远远的。”   于析拿他没办法,“我不躲。”   林诉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于析起身去房间找了遥控器,把空调给开了,一摸自己身上也是汗淋淋的,还混着酒味,脏兮兮的,他只得又拐出去厕所。   一到厕所,林诉不知道在里面倒腾什么,整个上半身都湿了,像从水里捞起来似的,他头突突的跳,“你干什么?”   林诉不明所以看他一眼 ,把于析看得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转身去找了套睡衣,让他换上,林诉拿着睡衣笑笑的,于析也搞不懂他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了。   等他换好睡衣出来,暗灰条纹的睡衣对他来说有点短了,裤腿穿到了脚踝往上好大一截,加上他现在迷离的表情,看着还有那么点可爱。   于析脸上发热,去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林诉已经不在客厅,他知道林诉向来自来熟,一进房,果然见一个修长的身体倒在自己床上。   他有点无奈的走过去,林诉半睁着眼盯着他,煞是醉人,他心里好一顿慌,嚼了嚼,说,“睡吧。”   “你不睡?”林诉拉住他的手。   “我去客厅。”   “于析,”林诉坐起身子,“你说好不躲着我的。”   不和他睡一张床就是躲着他?于析额头又出汗了。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于析看着两人的手,低声说,“没有。”   “你有。”林诉来了脾气,“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我是真喜欢你,我紧赶着贴上来你看不到吗,是,你拒绝我,但是我今晚我就是想见你,酒局吃了一半我就开车过来了,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于析眼睛半抬,“喝酒开车不好。”   出了事怎么办?他喝得这么醉。   “我不管,就是出车祸我也认了。”林诉猛的一下坐起来抱住于析的腰,“你对我好一点嘛,就好一点。”   他哪里对他不好了?   于析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身上的林诉,这么大一个人了,好像从来就没有长大一样,他可以在酒局上和那么多狐狸谈笑风生,却偏偏也能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在他面前没皮没脸的撒娇,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是我长得不好看吗,你看看我,嗯?”林诉抬起头盯着于析,没头没脑的说,“你说你不是同性恋,可是你喜欢过我,为什么就不能再试试看呢?”   于析看着他,心里好一阵发软,林诉他这个样子,看着真让人心疼。   “我一定对你好,我保证。”林诉将他抱得死死的,“你再信我一次,就一次。”   能再信他一次吗?于析挣扎起来。   “我不会再骗你了,我要再犯浑我就,”他哽了哽,“你怎么打我,我绝不还手。”   他抱着于析的腰,眼巴巴的看着于析,泛着鼻音,满是委屈的喊着,“于析。”   那一声像要喊进于析的心里似的。   于析沉默着,却已经动摇了,他知道以林诉这么猛烈的攻势,自己迟早有一天会缴械投降,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他自己都怀疑,其实他心里某个角落,一直都有林诉的存在。   林诉,到底是不同的,让人又爱又恨,想要远离却又欲罢不能。   许久,于析动了动唇,“很晚了。”   林诉抱着他不撒手,“你在这儿睡。”   于析没说话,林诉欣喜若狂,简直是把于析连拖带抱的卷到床上去,于析没怎么动,他甚至不知道今天他一时发热做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对于林诉这个人,他从来就没有冷静过。   以前是,现在也是,真是中了他用糖果堆砌起来的陷阱,不知不觉就陷进去,想要脱身而出却发现自己已经贪恋了那点沁入心里的甜。   “你答应我了是不是?”林诉乘胜追击,将于析抱在怀里。   身旁的人泛着酒气,活生生的,体温通过拥抱传递给他,有点烫人。   于析不用伸手摸自己的脸都知道现在一定是一片滚烫,他垂了垂眸不敢对上林诉过于明亮的眼睛,闷闷嗯了一声。   林诉笑了一声,凑上去狠狠在于析额头上亲了一口。   他浑身一僵,幸好林诉没了接下来的动作。   空调开得很足,林诉的身体却很燥热,于析极力想要去忽略,用力闭了闭眼,费力而坚定的说,“你不要再骗我。”   林诉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回得毫不犹豫,“不会了。”   于析闭上眼,感受那阔别了十年而显得有些陌生的怀抱,心里一阵恍惚,浑浑噩噩的好像在梦中。   林诉是世间最美丽的毒,几乎无人可以抵御,他也只是个平常人,一旦沾染,药石无灵。   就当他犯傻了吧,如同林诉所说,再给他一次机会,唯一的,他赌上过往愿意再去相信他的机会。   于析被亮光刺得睁开眼,动了动却发现自己依旧被一双有力的双臂紧紧抱着,林诉的脸近在咫尺,他小心翼翼的看着。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呢,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他皮相极佳,俊郎英气,现在更是因为眉眼长开了更加精致完美,于析哑笑,反应过来想自己为什么要笑。   是因为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坎愿意接受林诉,还是因为身边躺着这么一个天之骄子而暗自雀跃,他分不清。   林诉嘟囔了一下,辗转醒了,于析一时间没来得及闭上眼,差点溺在那双幽深的眸子里,他笑笑把于析搂紧,“偷看我?”   于析脸上一热,垂下头去。   林诉笑吟吟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揉了揉他的头,两个人才从床上起来。   于析给林诉找了套衣服,他昨晚衣服都湿了,根本不能穿,他翻箱倒柜找出一套最新的衣服,转过头看着林诉,林诉皱了皱眉,扑上去把他抱住,喃,“不用了,我让人送衣服过来就好。”   于析抓着衣服的手一紧,他是嫌弃吗?   林诉抵着他的额头,“你衣服太小了。”   他微微放下心,露出一个有些羞赫的笑容来。   两个人突然之间这么亲密,他真是不习惯。   于析找了新的牙刷给林诉,自己收拾好换身衣服,站定在床前,“我去上班了,你。”   林诉看了下手机,打断,“才十一点。”   他怎么能用一个才字呢,于析从来没有这么晚起床过,好在他上的是晚班。   于析抿了抿唇,“那我先走了。”   林诉丢了手机凑过来把他抱住,“你请假陪我一天。”   那口气很是理所当然,于析不太能理解他的思想,但转念一想,他一个没有给人打过工的自然不会了解上班的重要性。   像个孩子一样,于析慢慢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得走了。”   林诉觉得没趣,放开他,又窝回床上玩手机了。   于析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怎么放心,还是出门,他很珍惜那份工作,不能因为谈个恋爱就耽搁了,那不合理。   他现在还是觉得,林诉对他而言,太虚无了,尽管那个人现在就躺在自己的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把于析拐到手里....呼~ 第19章 chapter19   接下来两晚,林诉接于析回家,他没有再拒绝,今晚林诉想要跟他上楼,于析犹豫了一会,答应了。   林诉一踏入屋子就直嚷热,跑到房间去开空调,然后倚在门上用手当扇子,皱着眉,“我给你换个房子好不好?”   “啊?”于析刚洗好手出来,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用了,我住这儿挺好的。”   林诉环顾了一圈,“这破房子有什么好的,又老又热,你就这么喜欢?”   于析沉默着,他只是住习惯了,也不想欠了林诉什么。   “我在三环那边有个公寓,改天带你过去看看?”林诉笑吟吟的,没有注意到于析微变的脸色。   于析还是摇头,轻声说,“你先坐,我去洗澡。”   林诉撇撇嘴,暗道于析不识趣,要是其他小情听到他要送房子这会儿就像快橡皮糖一样粘上来了,哪像于析,油盐不进的。   但一想,住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旧是旧了点,好在省事,况且,林诉觉得这儿有个于析待着,多了那么一点莫名的属于“家”的味道。   他自己笑了笑,觉得“家”这个字从他心眼里蹦出来有些讽刺。   于析洗好澡进房,见林诉正窝在他床上玩儿手机,林诉一看到他,对他招招手,他一走过去,林诉就把他捞进怀里。   林诉蹭着他还挂着水珠的头发,“不换也行,改明儿我让人安两个新空调,你这个退化得太严重了,一点儿都不凉。”   鼻尖是清醒的洗发露的味道,怀里躺的是他一直想拆吞入腹的猎物,林诉心猿意马起来,稍稍紧了紧双臂。   于析沉默了下,才点点头,要是林诉常来他这儿,他也希望林诉能待得舒坦些。   “你饿吗?”于析转过头看着他,正好撞进他那双一意味深长的眼里,顿时有些心慌。   他虽然不暗□□,但好歹是个男人,男人眼里蕴含的情绪是什么他不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他现在真的还没有做好准备,太快了。   于析有点呆滞的模样煞是惹人疼爱,林诉忍不住低头含住他的唇,于析身子一僵,几乎想要马上推开,但最终闭上眼睛生生忍住了。   那是林诉,他们现在在一起,林诉吻他是理所当然,他有什么理由推开?   林诉勾着于析的唇形,慢慢的极其温柔的打开他的口腔,将柔软的湿漉漉的舌头伸进去,描绘他嘴里的一点一滴,辗转吮吸着,津液交融,他渐渐有些把控不住,扣着于析的脑袋,加重了这个吻的力度,似要把于析吸进腹中去。   多年前那夜他趁于析醉酒偷吻的事情仿佛历历在目,那种年少朦胧的冲动感像要破体而出,他急剧的迫切的想要占领,身体某处已经在叫嚣,一个转身,将于析压在身下。   于析几乎条件反射的,猛然把林诉推开,胸口小幅度而快速的起伏着,林诉他想要,他刚刚想要?   林诉被打扰了进一步动作,脸色立刻就沉了,但看见于析惊慌失措的脸,又明白了什么,脸上一喜,重新附上去,抓着他的手,放在嘴边亲吻着,轻笑问,“我是你第一个男人?”   他怎么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于析羞愧难当,双颊飞起两块桃红,手足无措的想要从林诉身下钻出去,林诉却逼着他正视,不依不饶的追问,“是不是?”   他想要从他嘴里亲口听到答案,一想到这么多年于析都是干干净净的,他浑身都要沸腾得烧起来了,那让他有一种于析为他守身如玉的感觉,极大的满足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   “你,”于析被问得哑口无言,满脸通红说不出来话,只得敷衍而快速的嗯了一下。   爆炸性的喜悦将林诉冲得几乎想要把于析抱起来转圈圈,他捧着于析的脸轻一下重一下的啄着于析微张的红漉漉的唇,笑得脸艳得像朵向阳花儿,嘟囔着,“宝贝儿真好。”   于析恨不得把脸都给埋了,他还是接受不了这些露骨的话,总让他有一股羞-耻感,但说这话的是林诉,他心里又不禁雀跃着,心脏都为这个人欢愉的跳动。   害怕林诉接下来的意图,于析赶忙推了推他,“我去给你煮夜宵。”   “夜宵吃了发胖。”林诉缠着他不让他走。   不胖呀......于析睁着眼看他。   林诉凑到他耳边,露骨而不带掩饰的情-色,“我听人家说,做-爱可以减肥,我们试试?”   于析脸上轰的一下就闹开了,费力推着林诉,结结巴巴的,“我们这样,太快了。”   林诉心情大好,他确实迫不及待想要把于析给吃干抹净,但现在地儿实在不对,得找个好地方,给于析留下个美好的第一次,单是这样想,他心里就禁不住勾勒出了好几套方案。   “那你亲我一下。”林诉没皮没脸的蹭着。   于析喉结滚动一下,咽了咽口水,看着林诉亮晶晶的眼,下定决心一般,凑上去轻轻落下一个不带一点情-欲的如同羽毛拂过的吻。   林诉大笑着又重重的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肯松开于析。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林诉摸到丢在床上的手机,于析趁这个空档满脸通红的离开房间。   林诉按下通话键,马上有一个轻快的,清脆的年轻男人的声音传过来,“林总。”   林诉下意识看了一眼在外头忙活的于析,不自觉压低声音,“怎么了?”   “你好久没有找我了。”那人特低用一种委屈的令人怜惜的声音抱怨着。   林诉下腹一紧,看向房门那纤细的身段,一股邪火蹭蹭往上涨。   今晚吃不到大餐,好歹让他灭灭火吃点甜品,林诉几乎没什么犹豫的,沉声问,“你在哪?”   那头传来一阵笑声。   于析正开了火炉,林诉就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笑着回头,带着点腼腆,“你想吃面还是河粉?”   林诉面色一顿,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很是惋惜的说,“公司突然有点事,我得回去了。”   于析心里有点失落,还是笑了笑,“公事重要。”   “我们家小析真懂事儿。”林诉狠狠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啄出一个红印子来。   于析腹诽,林诉真像啄木鸟.....   等林诉一走,于析看着厨房还在滚着的开水,心里甜滋滋的,连笑容都收不回去。   这个决定他好像做对了,虽然林诉多多少少有些少爷脾气,但对他真的很好,也许他能够彻底放下过往,全心全意的接纳林诉。   于析走过去把煤气炉给关了,望着还在咕噜咕噜冒泡的开水,他想,或许这就是幸福的感觉了。   这两天,于析得空就把林诉送给他的相机拿出来看了,他知道林诉大手笔,送给他的东西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上网查了,才知道拿在手中这不大不小黑色机械的贵重。   相机的牌子是瑞士Hasselblad下的H6D-100C,有效像素达10000万,根本不是普通玩家玩得起的,一看价钱,于析更是吓得不轻,市面价整整26万人民币,他顿时觉得手中的物件犹如千斤重。   当晚他就和林诉提出把相机还给他,换来林诉一句“我们都这样了,你和我计较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于析还是觉得东西太贵重呢,而且他这些年也只是自个琢磨着摄影,就是个半吊子,这样大神级别才能掌握的相机他压根上不了手。   可他再多说,林诉就生气了,不得已他只好把相机收好,没再提这件事。   两人就这么腻歪着过了两个星期,林诉每晚都送于析回家,然后顺带绕上去于析的小居室待一会。   前两天林诉让人上门安了两个新空调,现在于析一进门怕林诉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遥控器。   他以前也不是不开空调,就是空调费电,他不常开,但林诉住惯了好的,他也不想林诉来他这儿受了委屈,电费贵点就贵点吧,林诉对他这么好,他花钱也舍得了。   于析最近下晚班的时间莫名越来越早,他直觉是林诉的主意,问了林诉,他打着哈哈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于析知道这事十有八九和他脱不了关系。   林诉正吃着于析给他煮的面,见于析怔怔的望着他,笑得灿烂,“我太好看了是不是?”   于析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又嗯了一下。   林诉显然已经接受于析沉默寡言的性格了,说实话,他还挺喜欢这样,不聒噪,和他其他小情完全不一样,很是对他胃口。   看林诉吃夜宵吃得津津有味,于析也开心,看了一会,看他心情不错,轻声说,“以后我想自己回家。”   林诉这个人光芒太盛了,好几次林诉接他回家都被同事看到,现在酒店已经有些闲言闲语起来了,大多说的是他傍上了林诉。   坏话听得多,他倒无所谓,只是不想他们的关系被人恶意揣测,好像听起来,似乎真的是他贴到了林诉这棵大树。   林诉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漫不经心的说,“怎么,我给你丢人了?”   “不是不是,”于析连忙否认,低声说,“我这么大的人,能自己回家。”   林诉拿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绕过去把于析抱在怀里,哄着,“我想对你好,你不要想太多。”   于析怔了怔,心里却因他这句话而跳跃。   林诉低头啄了下于析的唇,捧着他的脸,笑吟吟的,“我对你好你不开心?”   于析摇摇头,“开心。”   他怎么可能不开心,他甚至觉得林诉对他好得让他不知道怎么去回报。   林诉又捧着他的脸狠狠亲了两下,说,“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于析颇乖巧的点点头,林诉实在忍不住亲了又亲,于析这个人让他费了多少心思,好不容易弄上手,两个星期还吃不到嘴里,这真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他的耐心已经快耗光了,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把于析压倒,狠狠的为所欲为,他琢磨着时间差不多,是这几天了。   林诉很快就走了,于析还好一阵恍惚,望着桌上的瓷碗,想林诉的一点一滴,忍不住微笑,但想到紧要的事情没有解决,又有点失落。   他是真的很排斥别人揣测他和林诉的关系。   他叹了口气,起身把碗筷收了。 第20章 chapter20   于析今天工作出了点麻烦,他在拿酒时有个同事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一瓶价值不菲的葡萄酒从他手中脱落,摔了个稀巴烂。   那同事是个欺软怕硬的,于析的没脾气出了名,他一股脑就把错往于析身上推,于析嘴拙解释不清,让张经理劈头盖脑好一顿骂。   晚上林诉接他回家,他尽量不表现出工作上的不顺心,可他那副受了气蔫蔫的样子是怎么都掩饰不了的,林诉多精明一个人呐,看两眼就看出来了。   一到家,林诉就把他搂进沙发半哄半骗三言两语从他嘴里把事情问了个一清二楚,于析把憋在心里的一件事说出来整个人轻松了很多,也不那么难受了。   林诉把人搂在怀里,蹭着他的颈窝,“别在外边受气了不说,你还怕我给你出不了头啊。”   于析心一动,转过头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他也不容易。”   “不容易就能欺负你?”林诉忍俊不禁,照着他微张的唇亲了一下,“你怎么想的?”   他是傻了不成,受气了还帮人说好话,这在林诉看来简直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他不能理解。   于析已然习惯他动不动就往上亲的动作,就笑了笑,吃点亏没什么的,况且他也没有损失什么,自然这话他没有说。   “要不辞了吧。”林诉抚摸着他的背,半开玩笑的,“我养你。”   于析分辨不出他话里的真假,只当林诉是在心疼他,笑了笑说,“我挺满意这个工作的。”   林诉挑挑眉,就这么喜欢让人使唤?那工作有什么好的,费力又丢人,他看了看于析的笑容,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压了下去。   这事儿,过阵子再说吧。   于析碰碰林诉的手,“快两点了。”   林诉低头看了钟,没想到这么晚了,他笑了笑,“我在你这儿睡。”   于析一怔,带了点莫名的担忧看着他。   “纯睡觉。”林诉反应过来,拍拍他的头,松开他,“给我找套睡衣。”   于析脸发着热,应声去翻衣柜了,林诉跟着他到房间,从背后抱着他,他动作被限制,但又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就没有推开林诉。   “周末我带你去个地方,嗯?”林诉照着他的颈亲了一口,捁紧了他的腰。   于析不解的问,“去哪儿?”   林诉在他身后露出个笑容,去哪儿,当然是去快活。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于析想他前阵子才请了三天假,这又要请假,张经理不知道同不同意,斟酌了下,说,“过几天好不好?”   “我地方都订好了。”林诉不满,“你是怕酒店不让,我和他们说去。”   于析就是怕他这样,连忙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和张经理说。”   正好于析找到一套偏大的睡衣,从柜子里抽开,林诉就没再说下去。   马上就到周末了,于析忐忑的和张经理说了要请假的事,张经理这次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答应了。   两天没有看到那个把事嫁祸给他的同事,于析心里奇怪,一问,原来是那个同事得罪了个客人,让酒店给开除了,于析就没有再多打听。   请了假,于析和林诉打了个电话,不一会电话就通了,却不是林诉接的,是个陌生男孩子的声音,声音清脆。   “你谁,说话。”   “我找林诉。”   “他没空,你过会再打过来。”   说没两句,手机啪的一声就让人挂断了,于析暗衬,这人声音是好听了,但口气真说不上好。   一想,最近林诉说公司事儿多,晚上也不能过来陪他,或许那是他助理也说不定,于析想着给林诉发了条短信,自个先回家了。   林诉正洗好澡围着一条浴巾出来,看见躺在床上的水嫩嫩的男孩子正拿着他的手机,脸色一沉,走过去。   男孩儿赶紧把手机放回原处,急着解释,“有人给你打电话。”   林诉沉着脸去翻通话记录,脸色突然阴森下来,恶狠狠的瞪着那男孩儿,“你和他说什么了?”   男孩儿被他脸色吓得不轻,哆嗦着,“没说什么,我说你没有空,就把电话挂了。”   林诉听完,两道眉紧皱,开始穿衣服。   那男孩儿一看情形不对,腹诽,谁啊,这么紧张,但只能讨好的粘上去,“林总,你说好今晚在我这儿的。”   林诉冷冷看了他一眼,他撇撇嘴只能缩回床上。   “以后不要随便接我电话。”林诉穿好衣服撂下一句话,从西装口袋里掏出张支票丢到床上。   那男孩儿拿过支票点头如捣蒜。   林诉脾气是差了点,但凡事跟过他的都知道他出手阔绰,这也是他们愿意留在他身边的原因。   于析刚想睡下,大门就被敲响了,他下意识认为是林诉,心里一喜连脸上都带了笑意,打开门一看,果不其然,林诉面无表情出现在门外。   他一进来,就把于析给搂住了,于析习惯他这些亲密的行为,也没觉得别扭,轻声问,“累了?”   “嗯。”林诉搂紧了些,“公司事真多。”   于析暗衬他真和个爱撒娇的小孩一样,一闻,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沐浴乳的味道,随口一说,“你洗过澡了?”   林诉反应却有点大,抱着他紧得跟什么似的,末了说,“怕臭着你,抽空把自己洗得香香才过来。”   他刚才也不知道发什么疯,一见到通话记录的于析两个字,就想见见他,他倒不是怕于析知道他在外头那些事,只是人还没真的弄上手,还是要哄着,避免麻烦。   两个人腻着抱了又亲,林诉才肯乖乖到床上睡觉,于析这几天一回家习惯性把空调开着,这会子房间温度刚好,两个人搂着睡了一觉。   很快到了周末,两个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于析自个也觉得怪,他以前从来不会赖床的,但几次林诉在他这边睡他总能睡得很沉,或许是多了份安全感,让他也有点无所顾忌起来了。   吃过午饭,林诉一个劲要拉着于析去买衣服,于析对穿衣打扮没什么讲究,工作的时候就穿工作服,日常就是衬衫加牛仔裤,买的都是便宜货。   林诉他不同,从头到脚都是于析叫不出来的名牌儿,且他早就想把于析这身廉价行头给换了,省的让人说他林大少亏待人。   于析磨不过林诉,让他带到了商场,这地儿于析从来没有来过,他有点儿紧张,但林诉在他旁边,他又安心下来。   林诉显然是在一家店买习惯的了,到了商场也不乱逛,直接往那家店去,店面很大,装修以白色为主,很是简洁大方。   两人一到店,于析才知道连服装店都有VIP包厢,两个领班亲自带着他们进去,于析没有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很不自在。   “给他拿几套当季的休闲装。”林诉吩咐着,见于析还站着,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又说,“还有,找个人给他量身。”   “我不用这么多衣服。”于析拉着林诉的袖口。   他平时也穿不到,放在衣柜里也是浪费......   林诉哪里理他,自顾自和林班吩咐着,说完才转头对于析笑了一下,“我的衣服都是这儿定做的,手工的为佳。”   于析知道劝不过他,只得随着笑,不说话。   不一会,领班就让几个小年轻一个拿一件休闲装进来了,都是很简洁的款式,多以黑白为主,很符合林诉一贯的穿衣风格。   林诉就看了一眼,就吩咐领班全部包起来。   领班问,“林总,还是送到原来的地址吗?”   林诉看了眼低眉顺眼的于析,送到原来的地址?于析住他家,他觉得有点好笑就笑出来了,捏了捏于析的脸,“地址?”   于析还想争取一下,“我真不用...”   林诉皱了皱眉。   于析报了一串地址,林诉才恢复笑容。   接下来一个颇为英俊的男人给于析量身,林诉听见林诉叫他洛羽。   洛羽整个人看着很是温柔,说话也是温温和和的,“你太瘦了,要多吃点肉。”   于析对他笑了笑,一个大男人被人说太瘦实在不是什么好听的赞美话,但他对洛羽讨厌不起来。   洛羽手脚利落的给于析量好身,才转头对林诉说,“还是DJa和Thomas Mason?”   于析见林诉点了点头,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有点茫然。   洛羽笑着说了声,“布料的牌子。”   于析愣了一下,点点头。   “半个月后我让人送过去。”洛羽收拾着东西说。   于析注意到洛羽和林诉说话没有半分谄媚,他不禁有点好奇洛羽的身份。   和林诉从商场出来,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但现在于析还不知道林诉要带他去哪里,总不能是出来买衣服吧。   车子开动,于析问了句,“我们去吃晚饭吗?”   林诉心情很是不错,脸上挂着笑,一个皮相极佳笑起来的威力是很要命的,于析看得有点呆了,反应过来自己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我订了顶楼的露天包厢,我们可以边用餐边看月亮和星星,没有人能看见我们。”林诉盯着于析微红脸,眼神渐深。   于析只顾着林诉的话了,抬头满眼都是期待,他不知道林诉能这么上心,对着林诉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来,带了点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青涩感。   林诉怔了一下,笑得越欢,在心里加了句话——我们可以边做-爱边看月亮和星星,也没有人能看得见我们。 第21章 chapter21   兰博基尼在一座豪华的俱乐部前停下。   天色已暗,俱乐部门口喷泉幽蓝色的光微微亮着,垂柳状的水柱泉涌不断,四方的建筑物采用暖黄色的灯光,远远望去,很是繁华。   林诉随手将钥匙丢给一个驾车员,拉起于析的手轻车熟路的往里走,于析却说不出的别扭,他没来过也不适合这样的地方,但一想到是林诉安排好的,又不想扫他的兴,就微低着头跟在林诉身边。   到了俱乐部里面,前台的接待陈经理一见林诉立马笑眯眯迎上去,不自觉打量跟在他身边身材高挑瘦削男人。   于析察觉到别人的目光,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头。   这一眼让陈经理得以看清于析的长相,是个看起来颇年轻的男人,皮肤白皙,长相尚算可佳,眉清目秀的很是顺眼,但这好像不太符合林诉一贯的口味,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林诉察觉到陈经理的目光,微微皱了皱眉彰显不悦,陈经理马上收回目光。   “林总,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让人带您上去?”林诉颔首,陈经理笑着招来一个服务生。   等林诉一走,陈经理有点可惜的看着那个亦步亦趋随在林诉身边的男人,叹了口气。   这男人和林诉往常带过来的都不一样,他一眼就看出来两人根本不是一路的,但林诉平时带人来,也只是去三楼打打桌球取个乐子,还是头一遭见他大费周章和他们老板讨那个不对外开放的露天包厢。   这事轮不到他一个小小市民来理,陈经理也只是惋惜了两句,便又忙活起来。   电梯直往最高层走,于析看着一次次跳动的红色数字,直闪到二十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俱乐部顶楼露天包厢仅此一个,是当初这家俱乐部的老板给自己建的,前两天林诉费了些心思才让老板松口把包厢让给他一晚上,花了大价钱,不过他觉得值了。   于析一到包厢就惊讶得说不出话,他以前只以为这种场景只能在电视上看见,却没想到有幸在现实生活见识一回。   包厢和总统套房不大出入,面积很大,客厅食桌大床,家具电器应有尽有,说是露天,其实就是天花板上好几大块地方改造成玻璃,于析放眼望去,客厅食桌以及床上的天花板都能看见外头幽暗的光,很是烂漫。   林诉从背后抱住他,吐着气,“喜欢吗?”   于析忍不住微笑,但须臾又皱眉,“这儿很贵吧。”   林诉所消费根本不是寻常人能想象的,但这一点闲钱对于他来说可有可无,于析当然不能理解。   “不说这个。”林诉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牵着他的手到食桌,还帮他拉开椅子,“我们先吃饭。”   两人都是大男人,但于析还是因为林诉甚至称得上温柔的举动抑制不住笑了笑。   桌面上是摆好的晚餐,上好的牛油煎和牛扇贝粉丝生蚝,做工精致,色香味俱全。   于析其实吃不惯牛排,但这是林诉用心安排的他乐于接受。   林诉开了一瓶红酒,将泛红的液体倒在高脚杯里,修长的指节按在细细的玻璃上映衬得越发白皙,他晃了晃,抿了一口,笑说,“不错,你尝尝。”   怎么有人连抿嘴的动作都这么好看?于析拿着酒杯也饮了一口,只觉这酒滑腻不涩,入喉不腥,他不会品酒,但也能知道这酒必定是上品。   林诉用叉子挑起一块切过的牛排伸手放在于析嘴边,于析怔了一下,脸上微红,支吾着说,“我自己吃。”   那只手就停在半空等着他,他见林诉脸上带着一种不罢休的表情,无法只得吃下嘴边的牛排,肉质鲜美,入口嫩滑,于析弯着眼对林诉笑了一下。   林诉眼神瞬间变得晦涩不明,拿起酒杯半睨着眼看在他面前温顺得像只小白羊,正安安静静低头吃着牛排的于析,红酒在他口中转了几圈才慢慢咽下。   人都在眼前,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林诉暗笑自己这个情场老手也能有差点把持不住的时候,果然老话说得不错,吃不到嘴的肉才是最香的。   于析吃着吃着想起头顶的玻璃天花板,抬头看了看,今夜天清云朗,不见月亮,星星也不多,但天边云卷云舒,万分开阔,他的心也在瞬间如这广袤天地变得清朗。   再遇到林诉或许是偶然,但他能够再接受林诉实则用尽了对林诉仅存的爱慕,好在,他这一步没有选错,如果那一直和林诉这样下去,该多好?   他不自觉带了笑看向林诉,轻声说,“天空真漂亮。”   林诉眼底暗藏着潮海,舔去唇角的一滴欲落的红色液体,“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们的家也这样装修。”   于析心神一荡,林诉他在说家,他们的家?   林诉看见于析瞬间怔住却又不失感动的表情,心里失笑,他知道这样一个字眼对陷入爱恋的人威力有多大,他很乐意一步步诱-引于析走入他用花言巧语布下的天罗地网里。   晃神的时候,林诉起身走到他面前,看向他餐位未完的红酒,拿起一口饮尽含在嘴里,然后捧住他的脸,轻柔的吻了下来,红酒渡到他嘴中,淡淡的酒香和林诉技巧性的挑-逗让他如痴如醉。   淡红色的液体顺着于析的唇角滑落染红他的衣领,林诉情不自禁的抚摸着他的锁骨,透过衬衫滑向他细腻的后背,于析的身子在瞬间僵直。   他不是不知道林诉想做什么,好几次林诉暗示他都被他惊慌失措的搪塞过去了,他还没有准备好,多年前的那个夜晚让他往后下意识排斥这种事情。   “给我。”林诉吮吸着他的唇,气息渐乱含糊的说,“我会对你好的。”   于析抓在林诉腰侧的手越抓越紧。   林诉知道,就差最后一步了,于析的心理防御很强,他用了两个多星期渐渐瓦解,不可能在紧要关头功亏一篑。   他捧住于析的脸,明亮的染着滔天欲-望的眼神紧紧摄住于析,半撒娇半委屈,声音沙哑的的说,“我想完完全全拥有你,想得快疯了,你说你喜欢我,难道不想拥有我,我以后也会是你的,我忍得好辛苦,你答应我。”   于析心神大乱,他最受不住林诉的哀求,可是他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林诉委屈得跟要哭了似的,捧着于析的脸乱亲,“我就知道你没有原谅我,我都说我知道错了,你为什么还不喜欢我。”   于析整颗心都软了,大脑混沌得不像自己的,只得结巴的说,“没有,我,我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可以放弃过往那些他所忍受的不能言喻的不堪,重新和这个人拥抱。   “那于析,给我。”他往修长的脖-子亲去,沙哑难耐,“我想要,把你变成我的。”   心脏好像突然被一招击中,全然填满一个叫林诉的粗存在,于析颤颤巍巍的闭上眼,终究不再抗拒,任由林诉把他抱起往床上倒去。   当林诉狠狠把他贯穿时,他眼雾朦胧的看见玻璃天花板的天空渐渐变得深沉,无风无雨,无星无月,唯感受到身上人孜孜不倦将他折叠变换一遍遍贯穿的狂热。   恍惚中,林诉覆上他的身,吻住他的唇,喘息亵笑,“宝贝儿,你吸得我好舒服。”   他大口喘气,浑身滚烫,沉沉浮浮,坠入深渊,终究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又合上眼皮,他缓了好一会才重新打量着这地方,慢慢将思绪拉回来。   他昨晚和林诉上-床了,这个意识让他脸上瞬间涨红,微微一动,浑身跟被碾压过一般,特别是那处难以启齿的地方火辣辣的抽抽的疼,他紧紧皱着眉头,动了动手臂。   林诉被他弄醒,不悦的嗯的一声,把原本横在他身上的手臂抽开,转过身背对着他又睡过去。   他偏头只看见林诉杂乱的后脑勺,不知怎的,心里有点儿难受,像浸了水的棉压乎乎的。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四肢渐渐才恢复力气,他费力慢慢的挪动身体,想从床上坐起来,林诉被他这么一动,终于才醒过来。   他明显也有点茫然,好半晌才拉回思绪抱住于析的腰,原本就酸痛的腰被他这么一撞更加难受,于析下意识的嘶了一声。   “怎么啦?”林诉半抬着眼,反应过来是自己弄疼他,不重不轻的给于析揉起腰来,嘴上还不忘占便宜,“宝贝儿腰真细真软。”   他还记得昨晚那销魂感,要不是后来于析受不住晕过去他难得起了点怜惜之意,保准能再来上那么几回。   于析给他闹了个大红脸,甚至不敢看他。   林诉凑上去亲了他一口,继续没羞没臊的说,“宝贝儿,你知道你上边的小嘴儿多甜,下边的小嘴儿更是让我喜欢得不得了,我恨不得现在就再把你吃进肚子里。”   于析脸上轰的一下红了个彻彻底底,忍不住推他,声音一出来嗓子火辣辣得像被火烧过一般,沙哑得不像话,“你别说了。”   林诉哈哈大笑,起身把于析打横抱起来,于析一吓,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星星点点的全是红痕,忍不住腹诽,于析真是属啄木鸟的,逮哪儿啄哪儿,他羞愧难当。   林诉笑着蹭了下于析的鼻子,“洗澡去。”   “我自己,自己洗。”   “后边儿你自己怎么洗啊。”   于析被堵的哑口无言。   “我保准把你洗得干干净净。”   “嗯........”   “用手指。”   ..........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不会被和谐吧...我在想要不要在空间或者微博发一下完整的不可描述.....你们留言嘛我就考虑下写一写。 第22章 chapter22   于析好几天走路的姿势都有点儿奇怪,他一动难以言喻的地方总是扯得火辣辣的疼,林诉让他请假,他不肯,闲言闲语已经太多了,他不想坐实别人口里吃软饭的小白脸。   好在林诉找了药膏伤口好得很快,但每次林诉都执意亲自帮他上药,不老实拉着他又亲又啃就差最后一步,他羞愧不以却又不能放任伤口不管,也只能妥协的任由林诉上下其手,涨得满脸通红。   “于析,搬家吧。”两个人窝在硬邦邦的沙发上看着老式电视机的时候,林诉摸着于析的头发,提了一句。   总不能老是让他窝在这破楼里吧,前阵子对林诉来说那是还没有将于析吃到嘴里,迂尊屈悲尚是对他百依百顺,这会子人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他那点从小就不肯委屈自己的性子也渐渐显露出来。   他真是搞不懂这破楼有什么好的,就连屁股底下的沙发都磕得慌,于析怎么就眼巴巴待在这破地方不肯走。   于析默默在心里想,这是他第七次提这件事了,抿唇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他没有闲钱去搬家,更不想用林诉的钱去给自己造就一个好生活。   “哪儿好了?”林诉嗤笑了一声,“就你那张床,我们做一半都会塌了吧。”   怎么他满脑子想这种事情......但就他那激烈动作,也不是不可能。   于析憋了半天,讷讷说,“那换张床.....”   林诉被他逗笑,“我要是想在沙发做,想在餐桌做,你不是什么都得换。”   于析脸一红,嘟囔着,“你不要总是想这事。”   林诉一把将怀里于析的身体转过来,照着他的嘴就亲了一口,“你后边儿还没有好我就是想做也不行啊,想想还不让啦。”   他这两天憋都快憋坏了。   于析给他臊得不行,干脆不回话了。   林诉心情不错,也不提搬家这档子事了,这地方小是小了点,破是破了点,也没有到忍受不了的地步,不过他还是认真考虑起了换张床的想法。   “饿了。”   于析看了看时钟,快两点了,他有点儿困,还是问,“你想吃什么?”   “想吃你。”   “别闹。”   “煮碗面吧。”   说完他狠狠亲了口于析,才肯放于析起身。   他躺在沙发上,头枕在手臂上,小厨房点着不怎么亮的灯管,于析忙活的背影落在他眼里,他不自觉微笑。   他养过那么多小情,但只有于析一个人不同,于析不要向他要好处,不会刻意讨好他,甚至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可林诉却觉得,于析是所有跟过他的人里头最令他满意的。   “没有肉了,下点葱花行吗?”于析背着他开了炉灶,声音不大,很清透。   他心情突然大好,起身往厨房从背后抱住于析,习惯性的把十指相扣放在于析的腹部,缠得很紧。   于析转过头看他,笑了笑,“干什么?”   他在于析颈窝蹭了蹭,“就想抱抱你。”   “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小你两岁呢,你得让着我。”   “你抱着我我不方便。”   “我不管。”   于析无奈,却又收不回嘴角的笑容。   锅里的水扑通扑通的滚着,于析不慌不忙的煮面,林诉就一直腻在他背后,很温暖。   林诉每次去接于析回家都没有避讳,酒店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于析和林诉的关系,以前那些欺负于析好脾气的人因此就不怎么敢使唤他了,但总难免有几个嘴欠的。   于析在休息室换衣服的时候,两个同事笑嘻嘻的走进了,一见他在,往他还裸着的上半身多看了几眼,两人又努着嘴交换了个眼神,然后都笑了。   于析手脚麻利的穿好衣服,选择性忽略他们刺人的目光。   “你真跟林总啦?”一个同事堵住他的去路。   于析看着他不说话。   另一边的同事笑着说,“那是,人家软饭吃得可香了。”   于析脸色一变,但他本来沉默寡言,更不喜欢逞口舌之快,绕过同事往门口走去。   “看看,看看,”同事在后面打了个响亮的口哨,“这就叫仗势欺人,人家有靠山,鸟都不鸟你。”   “操-他妈的,就小白脸还敢摆谱了。”   声音越来越远......于析面色越来越白。   手机猝不及防的响起,是林诉的短信,于析按下一看,林诉说临时有事出差去了,这几天都不在北京,让于析不要等他。   于析心里闷闷的,有点儿松口气又有点儿难过,他按着手机,回了个好,想了想,按了回收键,又打了不要太累了五个字。   京城一处酒吧。   一群人喝得忘乎所以,男人穿一身休闲西装,交叠着腿靠在软皮沙发上,桃花眼带着微醺的醉态,手中执玻璃高脚酒杯,俊郎异常。   他身边坐着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一直往他身上蹭,他也不在意,偏过头让男孩子在他脸上结结实实亲了一口。   “林诉,你他妈真把于析弄上手了?”谢文楚往他身边这么一坐,嚷嚷着。   林诉反问,“不然呢?”   这小子一去广州就是一整年,昨天才回来,一群人给他接风,林诉作为和他从小混到大的好友,自然是也在其中的。   他们这些太子-党,真想玩儿起来是没有个度的,为此,他还特地和于析扯了个谎。   谢文楚我操一句,然后笑道,“你小子行啊,于析还真能和你重修旧好?”   “你他妈别一惊一乍行不行?”林诉白了他一眼。   谢文楚有点不怀好意的笑着,“滋味怎么样?”   林诉西装口袋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摸出来一看,于析两个字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屏幕上闪着“不要太累了”,他仿佛能听见那轻声细语,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突然很想回去见见那个低眉顺眼的男人。   这样的想法很快被他压下去,他收了手机,才回答谢文楚的话,两个字,“很好。”   “操,”谢文楚去摸他的手机,“有照片吗?”   林诉按住他的手,“滚滚滚,往哪里摸?”   谢文楚收回手,切了一下,“老子不搞基,乐意摸你啊?”说完就跑到别处和人闹去了。   林诉一口把酒杯中的白兰地饮尽,然后搂住身边的男孩子亲上去,男孩子很是上道的回应他,他眉心微皱起,不由得想起于析的吻,不带情-欲的,清清淡淡的,和他的人一模一样。   他下腹一紧,拉起男孩子就往外走去。   “林诉,你去哪?”   林诉头也不回,“去做-爱。”   于析少了林诉来接送,轻松了很多,但是回到家总是会觉得少了点什么,短短半个多月,这小小的屋子就到处是林诉的身影了。   没有林诉在,于析也不会赖床,七点就起来晒被子收拾房间,然后上网查阅关于摄影的一些事项技巧,十一点多的时候才去煮粥。   他准备好午饭,刚端到饭桌,大门就被人敲响了,他心里一喜,下意识觉得是林诉,露出一个笑容来赶忙跑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休闲服身材高挑的男人,发型修得很时尚,瑞凤眼高鼻梁,微微笑着,给让以如沐春风之感,于析只见他一次,对他印象很深——是那个给他量身的男人,洛羽。   他很讶异洛羽怎么会到这里来。   洛羽见了他倒不意外,解释着抬了抬手上的两个包装简约的银灰色盒子,笑道,“我来送衣服的。”   于析这才想起林诉留的是他的地址。   他赶紧把人迎进屋,因为他一个人在家,屋子又背阴并不是很热,就只开了风扇,但是外头热气很足,他还是找了遥控器把空调给开了。   洛羽把盒子放在沙发上,说,“不用麻烦,我就走了。”   于析笑了笑,目光看到饭桌,“洛先生,吃过午饭了吗?”   洛羽也看向饭桌,“我一进屋就闻见香味,真觉得有些饿了。”   于析虽然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但来者是客,留人吃个饭的话还是会说的,“我煮了春菜排骨粥,洛先生不嫌弃一起吃吧。”   他只是说客气话,没想到洛羽竟笑着说了声好,“我很久没有吃过家常菜了。”   于析虽然觉得刚认识就一起吃饭有点儿不自在,但洛羽给人的感觉很温和,一顿饭下来,他话不多,偶尔夸两句粥的味道,倒也不觉得尴尬。   吃完饭,于析倒了杯酸梅汁端到客厅,这原本还是给林诉准备的,有时候林诉吃了夜宵胃胀直哼哼,一杯酸梅汁下去就消停了。   洛羽接过酸梅汁,说了声谢谢,于析注意到他的目光放在了客厅挂着的两幅用简单的木框裱起来的照片,一副落叶图和一副马路风景图。   两张照片还是于析用那架报废了的二手摄像机拍的,没想到拍出来效果还不错,他就当装饰品挂着了。   “照片是于先生拍的?”洛羽问了一声。   于析顿了一下,不太好意思的说,“是,拿不上台面。”   “挺好的。”洛羽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   于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和他谈摄影的,不由得有些激动,眼睛一亮,“洛先生是摄影师?”   洛羽摇摇头,“以前读设计的时候玩过几年,略懂。”   于析望着照片笑了笑,他本来也想当摄影师来着。   洛羽在他这里坐了一会儿,两个人就摄影聊了半个小时,他才起身告别。   于析送他到门口,他走出两步,又折回来,从口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于析,“我最近设计了几套衣服,正愁找不到好的摄影师,你要有意思,就打我电话。”   于析受宠若惊,“我,我不是专业的。”   洛羽真诚的笑了一声,“没关系,我觉得好就行。”   送走洛羽,于析还拿着手中的名片发愣。   他多梦寐以求有这样一个机会,年少的梦想在毫无预兆之中被拾起,末了,于析那张本来没什么生气的脸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耀如星辰。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上一章的不可描述版我已经发到微博上了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微博名,沐子笙M】   不要打我,我要让林诉渣到底,应大家要求,攻二是洛羽啦啦啦   【顺便我想说一句,我所有小说出现过得主人公喜欢吃都是我喜欢吃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春菜排骨粥超级好吃,酸梅汤也超级好喝的】 第23章 chapter23   于析一不见林诉就是整整三天,他打了两个电话过去,林诉都没有接,心里有点焦急,又怕干扰到林诉的工作,就没有再打,改发了条短信给他,说了声注意休息,林诉只回了一个好字。   心里空落落的,说不出什么感觉。   他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两个人相处是怎么样的,但听说刚开始在一起的两个人会很是腻歪,就连分开一会儿都想要马上见到对方。   他现在大抵就是如此吧,很想看到林诉睨着眼的笑容。   工作了一整天很是疲惫,他眼皮半合走出酒店大门,下意识的看向往常林诉放车的位子,他没有奢望林诉能马上出现在他面前,可映入眼底是站在车边修长的身姿,以及那张他想了几天的俊俏面庞。   林诉靠在车窗上,本是没有笑容在见到于析的那一刻勾了唇角,于析只觉天地都因为那一笑失色了许多,他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一下一下的昭告他此刻的欣喜。   林诉冲他招招手,他露出一个笑容来快步走了过去,便被林诉抱了个满怀,熟悉的怀抱让于析很是安心,却还不忘场合,“有人。”   温热的身体就在自己怀里,林诉抱着那柔软的腰,有点儿心猿意马,“想我没有?”   于析对他笑了笑,诚实的点头,“想了。”   那笑勾得林诉神魂颠倒,他就想不透了明明一个清心寡欲的笑也能让他冲动不以,他把人塞到后座,车门一关,欺身而上。   “有多想?”林诉勾着他的下巴亲了一口半张的唇。   于析大窘,推了推他,“你别。”   现在在大马路,让人看到怎么办......   “你说,多想我?”林诉戏笑的看着他。   他故意逗着于析,明明知道他听不得肉麻话更说不得肉麻话,可他就是想听。   于析又羞又怕,躲着那深邃的目光,“你先起来。”   “你不说我就不起来,我们还可以试点新鲜的。”说完还故意用下身顶了于析一下,说不出的风流。   于析再听不出他想干什么那真是傻了,涨红了一张脸,怕他真的做出点什么来,终于支吾着说,“很,很想。”   林诉轻笑着凑近,“那你亲我一下。”   他不由分说就堵住于析的嘴,肆意的亲吻着,将于析刚要出口的话全部都堵回去,那动作跟几天没有吃过肉的野兽一样,带着十足的侵略意味,吸着那滑腻腻的舌头往自己口腔带,做出吞咽的动作,不多时,于析就被亲得大脑缺氧,胸口剧烈的起伏。   车内暧昧的气温越升越高,林诉一下一下戳着于析的舌头,喘着大气含糊的说,“你后边儿好了没有?”   于析被他亲得尚剩一丝清明,推拒着他的胸口,“唔,先回家。”   这地儿不对,于析是真怕林诉会在车里做出什么来,虽然林诉真的很想把他就地□□。   “好,”林诉大喘气,眼睛亮如星辰,又狠狠吸了一口,“回家。”   车子很快消失在酒店门口。   林诉心心念念再把于析吃到肚子里,忍得他心肝脾肺肾疼的好不容易等于析后边儿好透了,那天晚上自然是压着于析做到天昏地暗。   他兴头一来是不知道什么轻重的,只管自己舒爽了,但这次一听于析叫得嗓子都哑了,他难得起了点怜惜,又是哄又是骗的,也管了点于析的感受,极富技巧变着法儿把人弄得在他身下高-潮连连。   他喜欢看于析笑,更喜欢看于析顶不住他的撩拨半哭半笑的样子,和平时一脸清淡的他大相径庭,极大的满足了林诉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他压着于析直到半夜,浑身舒畅,于析却累得倒在床上动弹不得,他心情愉悦直接把人抱到于是上下其手清理干净,两个人才倒床睡觉。   于析还处于浑浑噩噩不能回神中,任由林诉把他像个玩具一样抱来抱去,搂在怀里。   他虽不排斥这种事,但林诉做起来跟不要命似的,哪里有人能这样嘛.......   “宝贝儿。”   于析还是不能习惯他这样的称呼,勉强撑着眼皮嗯了一声。   林诉咬着他的耳垂,有点儿流氓的吐气如兰,“我恨不得榨干你。”   他心中警铃大作,在黑暗里瞬间瞪大眼睛看着林诉,他不会还想....这都三个小时了!   “你爽吗?”林诉笑了一声,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于析听不得这些话,涨红了脸不理他了。   林诉是个没脸没皮的,笑吟吟的说,“我挺爽的。”   能不能不要说了.......   “要是你能主动点就好了。”   “宝贝儿,你后边儿疼吗?”   于析终于受不了了,闷闷出声,“我困了。”   “好好好,那我们睡觉。”   那口气极尽宠溺,于析半昏要睡,想,这就是谈恋爱的滋味吧,腻歪却又甜蜜。   这一觉两人都睡得死沉死沉的,第二天于析起床才知道纵-欲过度的后果,浑身软棉无力,身后那地儿更是无时不刻提示着他们昨晚的疯狂。   林诉跟个大少爷一样躺在床上玩儿手机直嚷嚷饿,他天生就是让人伺候的命,于析忍着不适感起身去厨房熬粥。   他才下了米,房间就传来林诉的喊声,“于析。”   听的出来带着点怒气,于析盖上锅盖赶忙又进屋,只见林诉黑着一张脸举着他的手机,质问道,“这是谁?”   于析一头雾水,走进看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微信聊天页面,备注人是李圆,拉下去一堆消息,是昨晚十二点多发来的。   “今晚老板让我加班,累死人了。”   “你在干嘛呀?”   “为什么不理我?”   “于析帅哥回我一下。   “再不回以后不理你了。”   再往下一拉是几个五花八门的表情包,最后是“晚安”二字。   于析看着那堆消息愣了一下,在心里组织语言准备和林诉解释,他自从乡下回来就没有见过李圆,李圆偶然会给发信息过来,他也都礼貌的回了,在他看来,两个人还是朋友。   可这反应在林诉看来就是做贼心虚,他瞪大了眼,一把将手机扔在床上,拔高音调,“你说话。”   他妈的这谁啊,口气这么亲昵?   于析本来嘴拙,被这么一吓,更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从头说起,“我和她相过亲。”   才说一句话,林诉像被踩到尾巴的小兽一猛的从床上弹起来,几乎是吼着的,“你他妈说什么?”   他还真敢说?!   于析被吼得懵了一下,林诉的态度实在太凶的,他急于解释,“我们没什么的,就是偶尔发个信息。”   “她大半夜给你发信息?”   “可能她....”   “你和她说你有人了没?”   于析怔了怔,摇摇头,他还没来得及说。   “你马上把人删了!”   他只要一想到于析本来是喜欢女的,一股危机感四面八方袭来。   “什么?”   林诉瞪了他一眼,在床上拿起于析的手机,于析才反应过来,连忙去夺。   “你舍不得是不?”   没如意删到人,林诉气得脸色都红了。   “我,我们是朋友。”   “谁他妈知道她是不是把你当朋友,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不现在告诉她你有人了,要不我帮你删了她。”   这是他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他是拿不出手还是怎么样,得让人藏着掖着?   于析拿着手机,林诉说得也没有错,他是该明明白白和李圆说个清楚了,但现在也不是时候啊。   林诉见他犹豫,气得又要来抢手机,于析无法,只得说,“我现在告诉她。”   “快点!”   于析皱着眉头想了想,在手机上打下很简短的一句话,“李圆,我处对象了。”   消息发出去后,林诉还是愤愤的看着于析,“你以后不准理她。”   “可是。”   “哪里来那么多可是。”   见林诉好不容易下去的火气又要上来,于析在心里咀嚼了一句“可是哪有不理人的道理”就吞下去了。   林诉倒回床上,拿着自己的手机玩儿,又气岔的骂了句粗口把手机甩在床上,拿眼睛瞪着于析。   于析被他看得没法,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消气,其实这也不是多大的事,他为什么生气呢?   “你别气了。”末了,于析轻声说了一句。   “你都和别人勾搭到一块去了,我他妈还能不气?”   勾搭这词真难听,于析抿了抿嘴站在原地沉默着。   平时林诉一皱眉,别人就狗腿的上来讨好他,于析跟块木头一样,连句好话都不会说,他气极了又觉得有点儿好笑。   他为什么要觉得不爽,一个于析凭什么值得他发这么大脾气?   最终他只能归结于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感觉。   “能吃了没,我快饿死了。”林诉没好气的说。   于析看着他,明白他是有点儿气消了,说,“快好了。”   “过来。”林诉对他招着手。   那姿势和招自己喜爱的宠物没什么两样,于析顿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了。   林诉捧着他的脸啄了一下,盯着他,“以后不要随便跟人聊天。”   “嗯.....”他哪里有?   “你只能有我一个人。”林诉语气咬得很重,带着点儿鼻音,很像怕被人抢走玩具的孩子。   于析想起他那句“我小你两岁呢,你得让着我,”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就露出浅浅的笑容来,又“嗯”了一声。   林诉就他的唇胡乱亲了两下才肯放他走。   于析瘦削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里,林诉眼神越来越深。   于析要敢骗他,他绝对不会放过他,最起码也得等他玩儿腻了,而在这期间,这个人的目光只能看着自己,否则,别怪他心眼小饶不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别胜新婚,有没有一点点甜~ 第24章 chapter24   于析给李圆发的信息很快得到回复,他以为李圆会生气,毕竟两个人本来是有意往那方面发展的,但李圆的回复却显得很是兴奋,又是一连串的信息。   “真的吗真的吗?”   “长得好看吗?”   “我要照片,给我照片。”   “快点快点。”   林诉已经回去了,于析窝在沙发上看着那不断而来的信息,微笑着一条条回复。   “真的。”   “好看。”   “没有照片。”   原来和别人分享的喜悦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他一想到林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叫什么名,多高啊,身材怎么样,白吗?”   这几个问题倒是把于析问得一懵,李圆还不知道他所说的对象是个男人,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犹豫了一下,于析还是实话实说了。   “林诉,188,”他脑海浮现那具劲瘦结实的躯体,脸上微微发烫,“身材很好,挺白的。”   那边隔了大半分钟没有信息,于析紧盯着手机屏幕,跳出来一个大大的问号,然后很是试探的语气,“嗯......于析你.......”   他抿着嘴,慢慢的打出几个字,“他是男的。”   信息发出去后,他几乎能想到李圆瞬间瞪大眼睛的样子,忍俊不禁。   好半会,李圆都没有回话,他有点儿慌了,这件事说到底是他不上到道,人家一好好的女孩子,接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他刚打好“对不起”三个字,李圆就回信息了,很长的一段话。   “老实说,我其实是知道你对我不怎么感兴趣的,也猜测过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虽然吧我挺喜欢你,知道你处对象我还有那么点失落,但还是替你高兴的,只是没想到你对象是个男的,你看着不像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是个gay就觉得你怎么样,我这个人还是想得挺开的,两个人在一起不就那么回事儿,管他男的女的,所以你不用对我有愧疚,我们还是朋友。”   于析盯着手机屏幕看,心里好一阵暖,他还担心李圆会因此排斥他,没想到她看得比自己还通透。   他衷心回,“谢谢你,你值得更好的人。”   “得了吧,我几斤几两我自己还不知道啊。”   “不是,你很好的。”   “废话少说,什么时候给我发那男的照片看看,我给你把把关。”   于析想,他还没有和林诉有过照片。   “我有机会发给你。”   两个人没着调的聊了一会儿,直到李圆忙着工作才结束了这段谈话。   差不多到他上班的时间了,他收拾下就出门了,脑海里却不断闪现着李圆那句话,“两个人在一起不就那么回事儿,管他男的女的。”   是啊,他就只是喜欢林诉这个人罢了,其他又何必在乎那么多了。   他突觉豁然开朗,所有的顾虑烟消云散,心中只容林诉一人。   今天收拾床头柜时,他拿着洛羽给的名片发了好一会呆。   他到现在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到洛羽那边去看看,可他不确定自己的能力,若是这事儿让他搞砸了怎么办,再三考虑,他都得不到答案,很是苦恼。   “发什么呆呢?”林诉从后面抱住他。   他习惯了这样的拥抱,慢慢的把身子依靠在林诉身上,简单的把事情和他说了一下。   “洛羽?”林诉问。   于析颔首,两个人爬到床上坐好。   “你想去吗?”林诉直截了当。   于析老实说,“挺想的,就是拿不准。”   林诉搂着他靠到了床边,就着他微张的唇亲了下。   “想就去吧,要是拍着顺手,就把酒店的工作辞了。”   “嗯?”   “你那破工作,要不是你执意去,我保准帮你辞了,你要是真喜欢摄影,等定下来了,我给你开间工作室,你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于析有点儿蔫,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有多寒碜人,但那已经是他能找到最好的工作了,可他也没那念头让林诉给他出资开工作室,他只想靠自己养活。   林诉见他不说话,也没怎么去看他的表情,翻个身就把他压倒身下。   于析猝不及防,用手抵着他,不知所措。   “我们做吧。”林诉不由分说就低下来亲他。   “别,你和我说说洛羽。”   他怎么无时不刻发情啊......   林诉扯着他的衣服,埋在他的锁骨上胡乱啃着,含糊的说,“那家伙有什么好说的,专心点,不准想别的男人。”   于析无奈的任由他胡作非为,这几天于析算是明白了,林诉在这方面从来都不会迁就他,想来就来,他根本抵抗不过,只能妥协。   很快两人就一片火热的契合在了一起,什么工作什么洛羽都抛诸脑后。   林诉变着法儿贯穿他,嘴里还爱说着没羞没躁的话,惹得于析喘息连连,忍不住带着哭腔求饶,可林诉压根不理会,不断的深入,一下一下像打桩一样似要把自己钉入于析体内,把炙热浓稠的液体射进紧致的小口,食髓知味,不肯罢休。   完事后,于析浑身瘫软的被林诉抱在怀里,忍不住想,昨天晾的床单还没有干,就又得洗床单了......   过了两天,于析终于鼓起勇气给名片上的电话打去。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通,一道温柔的男声传来,“你好。”   “洛先生,你好,我是于析。”   “于析,我可是等你的电话很久了。”他轻笑着,很是悦耳。   距离他们见面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   “啊,对不起,我还能去试试吗?”   他捏得手心都出汗。   “欢迎至极,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接你。”   “这几天白天都可以,我自己打车去就好。”   “你知道在哪儿吗?”   “不是在那家商场啊?”   “不是,我带你去摄影棚。”   “那麻烦洛先生了。”   “行,我再给你打电话。”   挂了手机,于析长吁一口气,他一看,竟然是紧张得手心汗津津的,不禁觉得好笑,自己已经老大不小了,这点事儿竟让他激动成这样。   胸腔好像一下子盈满了年少时的冲动,整个人都因此而充满了干劲,他想,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得好好把握,否则谁都怪不了。   没过两天,他就接到了洛羽的电话,那时林诉还在他家没有回去。   “于析,我在你家门口了,开门吧。”   “啊,好。”   于析没想到他会直接上家里来,看了一眼窝在沙发里百般无聊划着手机的林诉,才有点忐忑的去开门。   虽然洛羽一定知道他和林诉的关系,但大清早的在他家看到林诉,他还是觉得尴尬。   果不其然,开门后洛羽先是看着他,然后目光放在林诉身上,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笑容。   “进来坐吧。”于析脸皮薄,不太好意思。   洛羽笑道,“不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于析看向林诉,踌躇了下,还没有等他说话,林诉率先站起来了,“去吧,我也得回公司。”   于析松了口气,洛羽朝林诉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林诉看了他一眼,随口说,“你把人带好了啊。”   洛羽微笑着,“林总放心。”   送走林诉,于析去房间拿了钥匙,和洛羽一起下了楼。   车里很安静,洛羽打开音乐,是一首很柔和的轻音乐,渐渐驱散了车内有点儿莫名尴尬的气氛。   “你们同居了?”   于析正在看着窗外的景色,听见声音下意识回过头去看,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同居吗?林诉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去接他回家,然后顺便在他家睡下,次日又会离开,其他时间都是他一个人在家,这样的情况,算不算同居呢?   他还没有回答,洛羽却转了话题,他顿感轻松。   “摄影棚有点远,你晕车吗?”   “不晕。”   “那边有各种类型的相机,你过去看看哪款适合就用哪款拍。”   在之前洛羽已经说好可以提供相机,缓解了于析没有相机的尴尬。   “嗯,好。”   “你知道为什么我想选你替我拍摄作品吗?”   “为什么?”   他也很好奇,按理来说,洛羽决定请得起更好的摄影师,怎么就选中他了?   “我看过你挂在客厅的两幅作品,实不相瞒,有很多瑕疵,有的地方补光不足,有的地方抓不住细节,但是我很喜欢。”   于析看着他,很紧张的抓着手。   “不为别的,我觉得你拍的照片有感情。我接触过太多摄影师了,只会一味追求照片的美感,美则美矣,却冷冰冰没有灵魂,我从中看不到我设计作品的内涵。那天我在你家,看到你拍的照片,我就知道你是真的用心在拍摄,和你聊天的时候更加体会到你对摄像的热爱,一个真正善待自己喜欢事物的人,我很期待我的作品能在他手下呈现怎样的效果。”   洛羽娓娓道来,他的声音很是温柔,行云流水般向你讲述他的观点,于析听得有点儿入神,也不自觉因他这番话而感动。   这么多年,他从未有机会和人讨论摄影,更不会有人对他的照片进行点评,能得到洛羽的赏识,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他憋足了劲,很郑重的说,“洛先生,真的很谢谢你能看重我,我一定会努力,不让你失望。”   “你多大了?”   “啊?”这话题跳得真快。   “我今年二十九。”   “我,二十八。”   “哦,那我长了你一岁,无所谓了,叫我洛羽吧,洛先生听着怪生疏的。”   “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像我一直叫你于析,你觉得哪儿不好了?”   好像说得也没错......   “那,洛羽,谢谢了。”   “别急着谢,你要是拍砸了,我一样生气的啊。”话是这么说,他的口气却是开玩笑的。   “我会努力的。”   他一定会努力的,为了自己,也得对得起洛羽对他的欣赏。   车内轻音乐还在悠扬的播放......   作者有话要说:   洛羽这个温柔攻二设定你们还满意吗(?>ω<*?) 第25章 chapter25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一处十八层高的商业大厦前,洛羽绕车去地下停车场,于析带了点好奇打量着渐渐消失在眼前的大厦,心里也没有了底。   能在这么高档的地方拍摄的,必定不会是等闲之辈,他能胜任吗?   “我们去十一楼,模特都准备好了。”洛羽挂挡,车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一处空位上,回过头来温和的笑着,“你不用紧张,随便拍就好。”   这状似玩笑话的安慰让于析放松不少,只是话是这么说,但于析哪里敢随便拍,暗自握了握拳头给自己加油,回了洛羽一个笑容。   两个人进了电梯,随着楼层越来越高,于析心脏也越跳越剧烈,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能够贴近自己心之所向。   电梯叮的一下打开了,洛羽微笑着看着于析,那笑似有稳定人心的力量,于析暗自吸了口气,和他一起走出去。   看得出洛羽在这里很是熟稔,一路上有不少人和洛羽打招呼,于析听见他们叫洛羽“洛总监。”   原来他是总监啊,年纪轻轻的,真厉害,于析不由得打从心里佩服起这个男人。   洛羽打开一扇半掩着的大门,把于析带进去,见于析微微低头,他很自然的拍拍他的背,笑道,“看看摄影棚。”   于析闻言抬起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见一块大大的绿色幕布横在最中央,有七八个人手脚利落的忙来忙去,一台架好的摄像机脚架就落在不远处,还有一些他叫不出来的仪器。   这些年一直接触不到的现在就在眼前,一时间心里涌上复杂的情绪,酸涩,雀跃,又有点儿慌张,全换成对洛羽一个感谢的笑容。   洛羽看着他的笑怔了一下,轻声说了声,“加油。”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一个三十出头打扮得很是干练的女人走过来,悄无声息的打量了一下于析,然后伸出手,挂上一抹属于业界人士特有的礼貌笑容,“张怡。”   于析赶紧伸出右手,“于析。”   “我听洛羽说过你了,他很赏识你,这男人眼光比谁都挑,听说他要钦点你给他的设计摄影,我们都很想见见到底你是何方神圣。”张怡说话得体,脸上也挂着笑。   她以为洛羽会带来一个精明干练的男人,没想到一见,竟然还有些腼腆,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于析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哪里的话。”   “张姐,他脸皮薄,你就不要逗他了。”洛羽适时的给于析解围,又说,“摄像机在哪儿?”   “喏,”张怡指了指角落的桌子,“各种型号都来了一遍,包管洛总监满意。”   洛羽说了声谢,就带于析过去挑摄像机了。   于析默默数了数,总共八台,都是性能极好的顶级相机,好在他平时下了些功夫,对这些相机也有些理解。   洛羽含笑看着微微皱眉认真挑相机的男人,其实他这个学过的自然是比于析这个半吊子要好,但他就是想看看他能挑到哪里去。   好几分钟,于析才下定决心般的拿起一台相机,“就这个吧。”   “为什么?”洛羽微笑着。   于析把他的想法说出来,“这台相机的MOS体积大,决定CCD的动态范围比其他要多,曝光宽容度会好一些,CCD能感受到更细微的光线变化,拍出来的片子自然层次丰富,今天要拍的是服装,所以我想,如果要追求服装色泽的同步,减小色差,这台相机会是比较好的选择。”   他说这些话几乎是一气呵成,全然没有了平时说话的小心翼翼,眼睛也闪着追求的光芒,好像变了一个人。   说完他去看洛羽,洛羽却依旧含笑的望着他,他瞬间就有些心虚。   这下好了吧,出糗了吧,装什么大头,他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顿。   “说得很好。”   隔了一会儿,洛羽由衷的称赞了一句,目光看向那余下的七台相机,其实于析选中的并不是最好的,他手上拿的是洛羽认为次之第一的。   但他没想到于析这个业余的能在短短几分钟就选出一台在各方面都不错的相机,果然,他的眼光并没有错。   于析选好相机,很快就进入了拍摄。   他要拍的总共六套服装,都是简洁大方的西装,穿在高大的模特身上显得很有型也很时尚。   于析第一次参加正式的拍摄,张怡给他找了个工作室的摄影师在一旁指导,由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渐入佳境,于析全然投入了他的世界里,脸上带着从来没有浮现过的很是平静的神情,与那个唯唯诺诺的男人判若两人。   洛羽全程在旁边看着,渐渐的皱起了眉头。   于析不怎么说话,就安安静静等着模特在动作指导师的要求下摆好动作,然后找好角度拍摄,偶尔他会略微腼腆的和打光师提出补光,口气还是一样,但却有哪里不同。   这样的于析极富生气,就好像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怎么八竿子和林诉打不到一起的人,会和林诉搅和到一起了?   洛羽眉心皱成了川字。   拍摄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早就过了午饭的时间,于析却跟感觉不到饿一样,他太兴奋了,就像全身注入了新的血液,让他整个人都沸腾起来,以至于拍摄结束,他还恋恋不舍。   “不错啊,小于。”全程跟着的摄影师拍拍他的肩膀,称赞了一句。   洛羽忍不住笑了一声,“小刘,他比你大一岁,你叫他小于?”   小刘怪叫了一声,“看着比我小啊,多大啊?”   不怪小刘,本来于析就长得年轻,他又长得着急了点,任谁都会觉得小刘要比于析大上那么几岁。   于析在这里待了一上午,渐渐放松了,笑说,“二十八了。”   “哎呦,哥你怎么保养的,快点把秘诀告诉我。”小刘揽着于析的手怎么都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于析不好意思的笑着,一个大男人长得年轻顶什么用呢,他觉得小刘长得也不错,糙是糙了点,但男人味足,不像他,跟一小白脸似的。   “得了,你小子,”洛羽把他扒拉开,笑着,“天生的,成了吧。”   小刘切了一声,被叫过去收拾东西了。   很快洛羽就打个招呼带着于析走了。   两人到了停车场,现在一路上是有了共同话题,话便多了起来。   洛羽和他提了些很诚恳的意见,比如他要多和模特及造型师交流,还有拍摄的时候要注意到模特的面部表情和情绪,以及在场地不要束手束脚要放开了去拍。   于析都一一用心记下。   两个人说得太投入,等于析随手一摸手机打开一看,好几通未接来电,都是林诉的。   不会有什么事吧?   于析犹豫了下,还是按了回拨键。   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像要从手机那边砸过来似的,“于析你胆儿肥了,敢不接我电话?”   两个人相处了些时日,林诉的本性也就暴露出来了,平时说话那劲儿可冲。   车厢里很安静,手机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于析尴尬的看了一眼洛羽,他正专心的开车,才安心一点。   “我手机关静音了,没有注意。”   那边才稍微缓解下来。   “在哪儿?”   “拍摄好了,嗯,去吃饭。”   “和洛羽?”   “嗯。”   “什么时候回来?”   “吃完饭,我得回酒店。”   “我晚上去接你。”   说完也不等于析回话,电话啪的一声就挂了。   林诉的性子是越来越冲了......于析轻轻叹口气。   幸好洛羽跟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似的,只问他想吃什么,好歹是缓解了尴尬。   两个人吃了一顿很平常的中餐,眼看也是于析换班时间,洛羽执意送于析去酒店,于析推脱不过,也只能道谢。   他正要下车,洛羽却叫住他。   “于析。”   “嗯?”   “你,”洛羽顿了顿,“我这个人不爱管闲事,但这件事,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   他的口气很严肃,于析点了点头。   “林诉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于析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大不小啊了一声,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哪样?   “没事了,快迟到了,去吧。”   洛羽一句很认真的提醒只让于析苦恼了几分钟,其实他也知道,林诉不是什么好人,很久以前他就领略过他的坏了。   那时候他以为林诉是个幼稚的小哈巴狗,会撒娇会委屈,后来却发现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野兽,逮到人就咬,就前阵子,他还以为林诉会改性子变得稳重,相处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林诉性格很暴躁,一点不顺心就会炸毛。   所以他到底是哪样的,于析到现在也没有看清。   晚上林诉来接他的时候,他还因此特地多看了两眼。   修长无可挑剔的身姿,俊逸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面庞,此刻他有点儿不耐烦的踢开一颗碍脚的石子,在看到于析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五官却越显得有韵味起来。   他像往常一样对于析招招手,于析露出一个笑容走过去,就被他抱到了怀里,很是宽阔的怀抱,他抱着于析的脸亲了一下。   “今天还顺利吗?”   “嗯。”   “累吗?”   “有点。。”   “回去睡觉。”   “好。”   就是这么矛盾的一个人,凶起来的时候和头小兽一样,温柔起来又能如让人倍感温暖,性格反复无常,却又体贴至极。   他不知道林诉是什么样的人,但现在,林诉对他很好,他也过得很好。   好像,这样就足够了。   这样的念头,一旦在一个深陷如爱恋的人心中扎根,便会一发不可收拾,越而深陷。   于析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明白,他或许,是真的接受林诉了,完完全全的喜欢上这样矛盾的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林诉打酱油【撒泼打滚求留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确定一下于析的心....为后面大甜大虐做准备 第26章 chapter26   林诉到底还是忍受不了于析租的这个破房子,这天中午于析睡醒准备去上班,林诉二话不说把人载上车,等于析稀里糊涂发现路不对,就被他拉到二环的一处公寓去了。   开了门,林诉把于析牵进去,颇带了点宠溺的语气,“你看看,这儿哪里比你那破地方差了。”   公寓很大,铺着洁白的瓷砖,装潢时尚,看着很是舒心。   于析默了一会儿,说,“我住在那里挺好的。”   “好个屁,我睡在那里腰都快断了。”林诉往沙发上一倒,舒服的长吁一声。   于析看着他,又沉默了,他不是不知道林诉从小养尊处优的长大,吃穿住行都是顶级的,他能够委身在他那里睡了一阵子已经是到他的底线,但让他住在不属于他的地方,他总觉得不太自在。   林诉干脆起身把于析捞到怀着又重新坐回沙发,沙发很是柔软,触感极好,不像他租的地方,硬邦邦的,坐久了屁股都撂得生疼。   林诉在他耳边吹着风,“我是真的想你搬过来,我总是往你那里跑也不方便,你不想我们住一起吗?”   和林诉住一起,于析有点儿心动。   “你不为自己想,也心疼一下我,我公司离你那里太远了,每天两头跑,我累得够呛,还有啊,这里交通很方便,你以后想要出门就不用走那么远的路去搭公车了。”林诉埋在他颈窝蹭了蹭,“我就想对你好,你不要拒绝我。”   于析全身因为林诉的话而暖渐起。   要是真的和林诉住在一起了,每天起床他可以看见林诉,给林诉做早餐,晚上他下班晚了,林诉也不用刻意绕远路接他回家。   其实好多次他都能看见林诉脸上带着疲态还来接他,他嘴上不说,心里可劲发软,加倍对林诉好。   于析向来招架不了林诉来软的,他抿了抿唇,好一会才说,“你真的希望我搬过来?”   要是住腻了,嫌他烦怎么办?   林诉捧着于析的脸重重亲了一下,眼睛盯着他,“你答应了?”   于析笑了笑,嗯了一声。   林诉捧着他又亲又啃,于析连忙伸手挡着他,“别,我晚上还要上班。”   “请个假,我们现在就搬家。”   “啊?”   这么快啊。   “我已经让搬家公司去你那边了。”   “可是我刚刚才......”   林诉怎么就这么笃定他会答应,林诉轻轻一笑,没等他话说完,又是密密麻麻的一串湿润的吻。   开玩笑,他就是吃定了于析心软这一点,就是于析不答应,搬家公司去都去了,他还能怎么着,还不是乖乖得住下来。   林诉忘我的啃着,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这大白天的于析羞得不行,无力的抵抗着,嗫嚅,“别,别吸脖子。”   他不想大热天又穿高领,太折腾人了。   林诉不管他,亲够摸够才肯放开被弄得意乱情迷的人,暧昧的轻咬着他的耳垂吐气如丝,“我买了张很大的床,我们晚上再试试。”   于析脸上蹭的一下就红了,瞪了他一眼,却实在没有威慑力,林诉哈哈大笑,把人带起来,两个人就在客厅窝着看电视,等搬家公司到来。   于析的东西并不多,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林诉让搬家公司该丢的都丢了,等东西拿到公寓,才只有两个行李箱。   于析翻了翻,发现生活用品什么都没有拿过来,这也就算了,他的很多衣服都给扔了,只剩了几套林诉买给他的。   他再翻了翻,抬头问,“我挂在客厅的两幅照片呢?”   “我们运回去销毁了。”   销毁?于析嚯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因为蹲得久了,眼前有些发黑。   他激动的看着搬家工人,声音都比平时要大一些,“能还给我吗,那对我很重要。”   “对不起啊先生,下午东西就已经运到总部了,可能追不回来了。”工人为难的看着他。   那两幅照片是他最满意的,现在说没就没有了,心里很不好受,但又没有办法怪罪一个工人,他摇摇头说,“没事了。”   林诉从房里走出来,看见他郁闷的脸色,搂住,“怎么了?”   于析闷着声音把事情给说了。   “我给你买的相机拍出来一定比以前的好,再拍吧啊。”林诉说着把工人打发走了,回过头来却看见于析直直望着他,脸上的表情说不出多屈了,他觉得有点儿好笑,“怎么,不开心啦?”   不就两张破照片吗?至于吗?   于析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他不奢求林诉能懂他,但至少不是这个态度。   那两张照片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怎么会明白?   这还是于析第一次对林诉摆出生气的表情,林诉觉得新鲜极了,这耍小性子的于析看着也带劲,偶尔还能添点情趣。   林诉凑上去哄他,“不要生气啦,我们去商场买东西好不好,你刚搬过来,还有好多要买的。”   于析抿着嘴不说话。   林诉抓着他的手捏了捏,放软语气,“别生气了,嗯?我以后不会让人乱动你的东西了。”   掌心是他指尖的温度,于析渐渐就没有了脾气,轻声而坚定的说,“那两张照片对我真的很重要。”   林诉认错认得很快,“知道了,是我的错。”   于析这才气消了。   两个人出门去商场。   林诉是看见什么贵就往购物车里丢什么。   “这个好不好?”   “太贵了。”   林诉把东西丢进购物车。   “喜欢吗?”   “我用不着。”   林诉又把东西丢进购物车。   “这个不错。”   “不用了。”   林诉再次把东西丢进购物车。   满满当当的一购物车东西,多半都是用不着的,于析看见林诉随意把卡一刷,就是几千块东西,林诉不心疼,他看着反而心疼了。   这些东西,都抵上他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以后还是自己来买东西吧,于析无可奈何在心里叹了口气。   回到公寓,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于析把买好的食材挑出来,一头钻进了厨房。   他厨艺还不错,但也只能做家常菜,如果要按林诉的标准来说他实在登不上台面,好在林诉其他挑得不行,对于析做的东西他倒是没有说过什么不好。   于析在厨房忙活,林诉就转到书房里看公司传来的业务。   林家的家境在京城属尖尖,就是他这一辈子挥霍无度也不会把林家的家产败光,但林诉却不是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他有自己的事业。   二十岁那年他还在大学借着家里的提拔自己独立开了间房地产公司,短短六年,现在公司颇具规模,他已经能脱离林家独当一面。   虽然一开始不乏借着家族的力量推波助澜,但如果他没有点经商头脑,是怎么也无法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站稳脚跟。   于析煮好饭绕到书房,从半掩的门看去,笔记本屏幕微幽的蓝光投射在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他似有疲态,捏了捏挺直的鼻梁尖,眉心才渐渐舒展开来。   “可以吃饭了。”于析敲了敲门,轻声说。   门口相貌清秀的男人带着浅浅的笑容望进来,林诉有一瞬间晃神,他合上笔记本,揉了揉眉心,才起身出去。   一到客厅,饭香扑鼻,林诉三两步走到餐桌,看着那些最为平凡的菜色,想,他有多久没有这样正经的吃过一顿饭了,不由得就拉着于析左亲右亲,调笑,“我家小析儿真棒。”   于析扒开他不安分的手,“别这样叫我。”   一个大男人被这样喊,怪不好意思的。   林诉捏了捏他的脸,“挺好听的呀。”   他是真饿了,也没有过多去调戏于析,过了下手瘾,拉开椅子坐下来,就开始吃饭。   这顿饭是他们认识以来吃得最为温馨的一顿,像是所有普通热恋的情人那样,偶尔给对方夹一下菜,于析不会找话题,林诉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这虾你是不是拿盐泡过啊?”   “嗯,我妈说这样虾会比较好吃。”   “你的衣服溅到油渍了。”   “等一下拿洗洁精搓一下就好了。”   “下次西蓝花多炒点鱿鱼吧,好吃。”   “嗯,好。”   两个人生活没什么交际,说的话都是些琐碎的小事,于析却打从心里喜欢这样的感觉,小时候也幻想过以后和对象过日子也是这样平平淡淡的,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是个男的。   似乎,排除林诉是个男的因素以外,与他所想的日子也没什么出入,平淡而温馨。   过两天去买本食谱吧,好像林诉还挺喜欢吃他做的菜。   林诉吃饱饭足就很大爷的去沙发上看财经新闻了,于析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两个人一起住,家庭琐事总归要有一个人打理的,谁来做都无所谓。   晚上两个人都冲好凉,就窝在沙发上腻歪着看着百般无聊的电视剧。   林诉看了两眼就不耐烦了,干脆把目光盯在于析脸上,于析被他看得不自在,问,“冰箱里有牛奶雪桶,你想吃吗?”   那是林诉刚刚在商场顺手放进购物车的。   “你想吃就去拿。”   “你不吃?”   “我不喜欢吃甜的。”   “那为什么还买?”   林诉像看傻瓜一样看了他一眼,“你不就喜欢这些甜腻腻的东西吗?”   以前他挺喜欢吃冰淇淋的,他记错了?   于析心中一动,原来他还记得......他轻声说了声谢谢,林诉挑了挑眉头。   他起身去把那个足足有二十厘米高的大雪桶拿出来,找勺子的时候,想了想,只拿了一根。   于析抱着雪桶折回沙发,以很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里舀着甜腻的雪奶。   “吃一点。”   “不吃。”   “很好吃的。”   “我不要,甜死了。”   任由于析怎么说林诉就是一丁点也不沾,他也不勉强,安安静静的抱着雪桶在沙发里吃起来,吃了没多久,他就发觉林诉一直在盯着他看,那眼神都不对味了。   他瞬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林诉已经凑上来,哑声说,“我试试味道。”   然后一口含住于析殷红的唇,搅动着于析嘴里半化的甜腻的牛奶冰,很快,白色的冰化为牛奶从两人的嘴角低落下来。   林诉眼里都红了,抬头很暧昧的舔了舔唇角,哑声说,“味道不错。”   于析脸轰的一下就红了,却鬼使神差的慢慢低下头轻轻吻住林诉,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林诉,即使是一个轻微的动作也足以引爆林诉所有。   瞬间暴风雨一般的炙热让空气都要燃烧一般。   火热之时,于析含糊的说,“房,房间。”   在客厅上,他感到羞-耻。   林诉一低头看见于析还抱在怀里的雪桶,恶劣一笑,伸手挖了一些融在手心。   他轻轻笑了笑,“就在这儿。”   尚有一丝声音在他脑海闪过,沙发应该怎么洗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完成一个作业所以停更一天哈,不好意思,我今天尽量多更了!   【还有一段字母戏.....那什么沙发牛奶play的.....大约一千多字....等一下十点左右会发在微博,有兴趣可以看看,未成年就不要看了.....微博:沐子笙M】   这样都被锁...重新改了一下QAQ 第27章 chapter27   于析过几天接到了洛羽的电话。   “洛羽。”   “你拍的照片修好了,有没有兴趣来看看”   “这么快啊,还是白天吗”   “你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   洛羽在那边轻声笑了笑。   林诉刚洗好澡从浴室出来,只围了一条浴巾,浑身带着水汽猝不及防从于析背后绕着抱住,声音很是慵懒,“谁啊”   手机那头的笑声恍然停住,于析很尴尬的拍了一下环在自己腰上作祟的手,林诉鼻尖哼了一声,才安安静静的把头埋在他颈窝,轻轻的蹭着。   柔软还湿漉漉的头发蹭得于析身上起了一层小颗粒,他赶忙说,“洛羽,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行吗”   “嗯好,我等你电话。”   于析挂了电话,有点岔气的抓了两只紧紧架在他腰上的手臂,“我在听电话呢。”   林诉吸了吸鼻子,很满意于析现在已经会有点儿带着撒娇一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我又没做什么。”他耍赖。   “你,”于析无奈,“我说不过你,我去洗澡。”   “行,我的小析儿要去洗香香了。”   “别这样喊我。”怪肉麻的.....   “挺好听啊,我喜欢这样叫你,小析儿小析儿。”   于析被他喊得都没有脾气了,也就任由他胡乱的喊着了,只是心里还是有点儿疙瘩......   他一个大男人,被人叫小析儿,算怎么回事   又是上半月,于析轮的是早班,和洛羽约好了时间,他不太好意思让洛羽知道他搬了家真的和林诉同居了,就还是约在他原本的住处,提早出门了。   临走前,林诉还没有回家,他就给林诉发了个短信,说自己去看照片,饭菜都冻在冰箱里,他回来放微波炉热热就可以吃了。   林诉很快回了句,“宝贝儿真贤惠。”   他一路带着掩盖不住的笑容回到旧宅,洛羽的车子没过多久就到了,他暗自庆幸。   还是第一次晚上见到洛羽,他打扮没有白天那么讲究了,很显然是刚洗好澡,头发软趴趴的落着,穿着纯色的T恤衫和黑色长裤,随意的装扮让他整个人越发显得平易近人。   于析赶忙走过去。   洛羽晃了晃手上的表,笑说,“八点二十七,还有三分钟,你等早了。”   他何止早到三分钟啊,于析笑了笑,坐上了副驾驶。   洛羽还是习惯性的打开车里的轻音乐。   “今天不用上班”   “不是,我排的早班。”   “是这样,工作辛苦吗”   “还好,习惯了。”   两个人一问一答的说着话,经过几次的接触,于析在洛羽面前已经没有了局促感,说话也渐渐放开了,有时候还被洛羽几句玩笑话逗得笑出声。   一路上有话说时间就过得快了,没多久就到了上次拍摄的大厦。   于析还是觉得紧张,好在洛羽一直带着笑容和他说话,驱赶了他在这格格不入的地盘产生的不安。   洛羽把他带到一个工作室,工作室的人一边和他打招呼一边打量着于析,于析被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一个人影就扑上来。   “哟,于大摄影师。”是小刘。   于析因他的称呼不太好意思,心里却还是压抑不住那点冒头的喜悦。   洛羽问,“张姐呢”   “在办公室呢。”   “告诉他我来了,让她来一下我办公室。”   “好嘞。”小刘应着,又去调侃于析,“你等着啊,我还没有问你怎么保养的。”   于析哭笑不得,却又不知道怎么回好,洛羽就把小刘打发掉了,带于析去他的工作室。   洛羽打开办公室的门,开灯又拉了油纸一般的帘子隔了外面打量的目光。   “你别介意,小刘就是话多了点,人挺不错的。”   “我知道。”   于析还挺喜欢小刘的,很活泼,相处起来很轻松。   他打量着这间办公室,是寻常的规格,装潢一贯的简洁,装饰品不多,有一个以白色为底面的LOGO挂在墙上,印着INO的字母。   “那是专属我的牌子,”洛羽说这话时没有一点炫耀的成分,但能听出他口气里的自信。   于析真诚的笑着,“是上次拍摄的西装吗”   洛羽点点头,“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了解这些,不过我觉得很简单大方。”   “我不喜欢太复杂的,所以我的设计作品也秉承了这一点,来,坐吧。”   洛羽把本来放在办公桌前面的椅子搬到电脑前,和他的椅子排排坐。   于析又看了一眼那个LOGO,走过去坐下了。   洛羽把电脑屏幕打开,点开文件夹,六张图片跳出来。   “其实这一套照片我们并没有过多的做处理,主要是不想精修过度失了作品本来的面目,所以只调了光和给模特做了表情修理,总体而言没有什么变化。”洛羽坐着解释,把一张张照片点起来。   于析沉默的看着,沉默的听着,目光一动也不动的看着电脑屏幕,放在腿上的手渐渐蜷起来。   没有人能体会到他现在的心情,就好像你已经给自己这一生判了死刑却有一天又能重见天日,令他热血沸腾。   自从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后,他就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有再拾起藏在心里的奢求,是洛羽给了他这个机会,他由心的感谢。   “本来是想等照片刊登了再给你寄样本,但我想,你可能迫不及待想要见见自己的成果,所以我就带你来了。”洛羽面带微笑。   他微微转过头,于析眼睛里倒影着幽蓝的光,紧紧抿着唇,脸庞褪去了平时的小心翼翼,让他显得生气十足。   忽然间,于析转过头,给了他一个笑容,璀璨夺目,略薄的唇嗫嚅着,轻轻说了两个字,“谢谢。”   洛羽的表情瞬间僵住,看着于析发了会呆,竟是一时哑言。   “洛羽”   于析连连唤了两声,洛羽才像回神一般,尴尬的咳了一下。   “不客气,是你做得好。”   于析依旧露着牙笑。   门突然被敲响,洛羽才把目光从于析脸上挪开,说了声进来,推门而入的是张怡。   于析赶紧站起身。   “别别别,坐着就好。”张怡摆摆手,给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   洛羽和于析拉开距离,“人我是给你带来了,你怎么答谢我”   张怡美目流转,“八字没一撇,你等人于析答应了再来我这儿讨谢。”   于析听得云里雾里,迷茫的看着他们。   洛羽笑道,“于析,今天我算是做了个中间人,要是事成了记得请我吃饭。”   于析更懵了,“洛羽,你这是”   “我把话挑明了吧,”张怡笑了两声,“于析,有没有兴趣到我的工作室来”   于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好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砸得他七荤八素,“张姐,你是说我,我可以。”   洛羽很自然的拍拍他有点儿紧绷的肩膀,帮他把话说明,“张姐是想挖你来着,就是你理解的意思。”   张姐好像也被他的神情逗笑,“怎么样,我这里福利不错,你考虑一下。”   于析还处于懵然的状态,一下子做不出决定。   “行了,张姐把话搁这,”她从准备好的名片递给于析,“你要是决定了,给我打个电话。”   于析站起来双手接过名片,受宠若惊,“谢谢,谢谢张姐。”   张怡噗嗤笑出来,“甭谢甭谢,你要肯来还是我谢你呢。”   于析又再三道谢,一连串的喜悦把他淹没,他忍不住笑着。   送走了张怡,洛羽望着他,也笑了,“怎么,是不是该请我吃顿饭”   于析将名片握得紧紧的,郑重的问,“你想吃什么我都请你吃。”   “什么都可以”   于析很诚恳的点点头。   洛羽眨眨眼,“我想吃你熬的春菜排骨粥,上次吃过,我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于析啊了一声,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现在搬家了,把洛羽带回去好像也不太妥。   “不方便啊”   “不,不是,”于析摇摇头,“可以,你什么时候想吃,我就给你熬。”   洛羽帮了自己这么一个大忙,如果连这点小事他都做不到,那他真是忘恩负义,好在洛羽本来就知道他和林诉在一起了,就是知道他们同居最多也是丢个脸,要实在不行,他也可以熬好粥带过来给他。   洛羽笑容扩大几分,“那现在,先陪我吃个饭行吗,我晚餐还没有吃。”   于析看了看电脑,已经十点多了,洛羽为了他的事情真的很上心。   他把名片收好,“行,我请。”   “我只要粥,别的我不要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   洛羽把他带到一个一看就很上档次的酒店里,既然是他吃,于析也没有阻止的理由,就跟着进去了。   拿到菜单,于析才知道这家消费根本不是他能支付得起的,怪不得洛羽不要他请......   洛羽在于析的百般推脱下还是给他点了份甜品,说是他太瘦了,吃点甜的养养肉。   菜名都报上去了,于析也没了法子,只得和洛羽道谢。   洛羽点了道煎和牛排,他吃相很优雅,全然一派贵家子弟作风,于析这才恍然领悟过来,他一直以来都把洛羽当做普通的设计师,但现在想起总总......   洛羽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刻意讨好林诉,甚至林诉对他也是存了几分客气的,还有洛羽年纪轻轻当上总监可以说是他的本事,但员工对他的时不时透露出来的敬畏却也能昭显他身份的不同,以及没有一个普通人吃个夜宵还要到这么高消费的地方来。   结合这几点,于析在心里几乎已经确定了,怕是他把货真价实的龙吐珠看出寻常会发光的珍珠了。   “怎么了”洛羽发觉于析在看他,笑了笑,切了一块牛排,很是平常的递到他嘴边,打趣儿道,“饿了”   于析反应过来,有点儿尴尬的笑着摇了摇头,低头假装随意的搅了搅餐盘里的奶酪。   刚谈好生意的林诉从包厢的走廊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大厅的一位餐桌,洛羽带着笑容亲昵的给于析喂牛排,而坐他对面的于析微笑着,微微垂下头,手中勺子搅动着餐盘里的东西。   画面很是和谐,甚至很美好......   一股灼热的想要烧尽他所有理智的火花蹭的一下从心头窜到脑上,林诉面色在瞬间变得阴寒可怖,长腿已先于他的思考迈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来展现...林攻的暴躁了.... 第28章 chapter28   于析有些窘迫,洛羽笑着把伸在他面前的手收回去,“甜品好吃吗”   于析抬起头笑了笑,“好吃。”   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去看,洛羽很快收了笑,而于析却是在惊讶之中愈发扩大了笑容。   “林诉。”于析缓缓喊了一声,“你怎么也在这儿”   林诉在他们面前站定,面若寒霜,目光掠过于析,冷笑了一声,“我不能在这儿”   于析笑容慢慢收回,林诉太不对劲了,他的脸色他的目光甚至于他周身散发出的冷冽,都昭显着他此刻心情的不悦。   “林总。”洛羽站起身,笑道,“是我拉着于析吃饭的,他原先还不肯来着,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林诉冷道,“起来。”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洛羽一眼。   于析闻言站起身,对洛羽很是愧疚,他搞不明白林诉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了脾气。   于析轻声说,“林诉,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洛羽还在这儿,就是要发脾气这地儿也不对。   林诉跟没听见他说话似的,竟伸手一个用力就把他往前拉,于析踉跄了两步,林诉已经迈开脚步强硬牵着他走了。   于析急了,“林诉,你先放手。”   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大动肝火   洛羽皱着眉,上前一步拦住林诉,口气温和,“林总,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吧,于析的甜品还没有吃完。”   林诉冷哼一声,压抑住想要伸手把人推开的冲动,沉声,“我带走我的人你瞎掺和什么劲”   去他妈的甜品,于析要吃也是和他,什么时候轮到洛羽了   林诉的口气充斥着挑衅的意味,于析赶忙拍了拍他的手,却不敢用力。   “今天洛羽帮了我很大的忙,他连晚餐都没有吃,我们......”他的话消失在林诉一个飞刀般的目光里。   林诉嗤笑,“行啊,帮个忙你就紧巴巴凑上去了,于析你真能耐。”   他握着于析的手暗暗用力,于析吃痛皱起了眉。   洛羽还是温和的笑着,“林总,于析他是个有完全行动能力的人,你不能限制他的自由。”   这话无疑火上浇油,林诉五指渐渐收拢。   “我他妈不想听这些大道理,”他恶狠狠的看着于析,“你到底回不回去”   于析要敢说一个不字,他就当场把面前这个人模狗样的打趴了。   “我,”于析被林诉瞪得无法,对洛羽露出抱歉的神态了,“洛羽,对不起,我先回去,过两天我......”   林诉眼里又沉几分,直接把人往前拉,力度很大,几乎是把人像抹布一样往外扯的,于析的手被他拉得跟要断了似的,怎么挣扎也不能撼动分毫。   洛羽收了笑,面色是少见的低沉,他还想说点什么,脚步踉跄的于析转过头,对他摇了摇头,口型说着,回见。   他站在原地,直到那个纤瘦的背影消失在酒店,久久,叹了口气。   林诉的脾气于析是见过的,但他从来没有见过没有理由就怒火滔天的林诉,这样的林诉让他觉得陌生之余,也有些害怕。   林诉打开副驾驶的门,直接就把于析塞了进去,动作没有一点温柔可言。   等他上车再和他解释吧......虽然到现在于析还不明白林诉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冲他发火。   车子开动,蹭的一下就驶出去了,速度很快。   于析不得不抓着窗沿保持身体不往前倾,“林诉,开慢点。”   他竟然连连闯了两个红灯。   “林诉。”于析又喊。   林诉目光没有看于析,低吼,“闭嘴,我他妈现在听你声音就烦。”   于析怔了怔,抿着嘴不说话了。   一回公寓,林诉直接把鞋踢掉,狠狠一摔就往沙发上倒。   他看见于析还在玄关慢吞吞的拖鞋,气不打一处来,抓着玻璃桌上的纸盒就想要扔过去,又硬生生把纸盒转了个方向,只砸在了客厅。   于析被响声吓了一跳,看着那个纸盒愣了愣,林诉表情跟要吃人似的,很是可怕。   他沉默着走过去把纸盒捡起来放好,林诉长腿一伸,纸盒被他踢飞,于析看向他。   林诉睨眼,“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说什么”   “你他妈大晚上跟人在酒店你侬我侬,你还敢问我说什么”   于析吸了口气,走过去再把纸盒捡起来放好,林诉这一次只怒视他,没有再拿纸盒出气了。   “洛羽今晚没来得及吃晚饭,他帮了我的忙,我只是陪他吃顿饭。”   于析越急说话越乱,一句话,他说得磕磕绊绊,末了,加重口气补了一句,“我们没什么的。”   这番听起来苍白无力的解释当然不能浇灭林诉的怒火。   他刚刚看到洛羽那孙子想喂于析吃东西,恨不得上去把两个人都撕了。   “没什么”林诉嚯的站起身,骤然拔高音调,“没什么他喂你吃”   于析被他的怒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急着说,“他只是开玩笑。”   林诉恨得牙痒痒,一个伸手把于析猛的捞到自己怀里,紧紧环住。   “你干什么”于析惊慌失措。   林诉喘着粗气,抓着于析的腰,低头就是堵住他的嘴,他要让于析再说不出辩解的话来气他,一个字都不行。   他知道,于析说的都是真的,但在酒店那一幕就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不允许于析和别人走得那么近,不允许于析对别人笑。   他只要一想到于析把对他的笑容对别人展现,就什么理智都去他妈的狗屁了。   他想于析只看着他一个人!   这根本不是一个吻,林诉粗暴得跟想要把他吞进去肚子一样,于析被亲得气息不顺,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用手拉着林诉的后背想要让他尽早结束这个折磨,却徒劳无功。   于析憋得脸都红了,等林诉终于肯松开他,他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林诉看他狼狈的样子,脸上泛着粉,双唇被他吸得水淋淋的红肿着,心情这才有点儿回转。   他并不觉得他的反应不对劲,于析是他的人,谁都不要想染指,只是他现在看见于析就忍不住去想刚才的画面,很是烦躁。   林诉稳了气息,冷哼一声,“你再让我发现你出去勾三搭四,我饶不了你。”   勾三搭四于析心里酸涩,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眼睛水雾雾的看不清林诉的表情。   林诉走到玄关处,隔了一会,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他走了......于析浑身像被抽光了力气一样,捂着嘴又咳嗽了好一会才平息下来,手机铃声不适时的响了,是洛羽。   于析状态不好不敢接,等铃声自己断了,隔会给洛羽发了条短信,短短的一行字,“不用担心,我没事。”   “那就好,有什么事记得和我说。”   “谢谢你。”   于析坐到沙发,一阵恍惚,前几天他还和林诉在沙发上如胶似漆,他收拾了好久才让沙发看不出痕迹,这才多久,他们就闹矛盾了。   手腕传来刺痛感,于析低头看,一片青红。   算了,等林诉气消了再好好谈谈吧......于析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那天晚上,林诉没有回来,于析看着空荡荡的大床发呆,很早就起床去上班,晚上回家的时候,公寓的灯亮着。   于析心里一喜,钥匙开了门,果不其然,林诉的鞋子在玄关处。   他有点儿开心也有点儿紧张,不知道林诉气消了没有,等一下见到林诉,一定要心平气和,不能再惹他发脾气了。   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的呢,况且他们只是有了误会,这一次他好好解释,两个人就能冰释前嫌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于析在看到林诉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硬是挤出来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   “你回来了。”他踌躇着,轻声说,“吃过了吗”   林诉面无表情看他一眼。   于析的笑容僵在脸上,林诉已经走到玄关,看着又要出门,他有点儿急,“你要出去吗”   看样子他还没有消气。   林诉头也不抬,“晚上我不回来了。”   于析怔了好一会,想说话但又像有根鱼刺卡在那里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眼里有点酸,于析沉默了很久,轻轻嗯了一声。   林诉冷淡的态度让他不敢再靠近。   林诉却皱着眉,瞪了他一眼。   嗯,就一个嗯字   他就不能说点好话哄哄他,跟快木头一样看了就来气。   他本来是想只要于析服个软,那件事就翻页,他可以既往不咎,今晚他还特地回来看看他怎么说,没想到就得了一个嗯字。   他有大把比于析会讨他欢心的小情,何必看着一块木头给自己找晦气   玄关的门又一次砰的一下关了,又是同样的结果。   于析望着空荡荡的公寓发着呆,本来有饥饿感的肚子现在却什么都吃不下了。   他没有遭遇过这种情况,不知道恋人之间吵架会是怎么样的,他更不会处理,只能空着急,这让他感到很无力。   于析突然很想找个人问问,打定主意,他心一横给李圆发了条微信消息,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希望得到解决的办法。   李圆很快就回了,刺目的一行字,“你那位他吃醋了。”   吃醋林诉那样是吃醋了吗   “你想想啊,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他就生气,不是吃醋是什么”   于析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我该怎么办?”   “你啊,服个软说说好话,实在不行,抱抱亲亲滚滚床单,保证你们又如胶似漆,小两口嘛,总有一方要先低头的。”   幸好李圆没有在他面前,否则她一定要看见他蹭了一下就涨红的脸。   不得不说......李圆有时候说话还挺直白的,但仔细一想,又确实有那么些道理。   这是于析第一次把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别人,他在有些别扭的同时又觉得很是安心,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让他沉重的心情减轻了几分。   “李圆,谢谢你。”   “谢什么呀,和好了记得告诉我啊。”   结束了和李圆的谈话,于析顿觉思绪开阔了许多,是了,林诉现在正在气头上呢,他服个软也不是不可以。   林诉是真的吃醋了   于析搞不懂这些,起身去给自己煮了碗面,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身边少了一个人,他又睡得不□□稳了。 第29章 chapter29   没有等于析来得及和林诉服软,林诉却因为公司要竞标一块地皮得去成都几天。   于析帮林诉收拾行李的时候,拿了三套西装和换洗的内衣裤,还很周到的去柜子里找了几瓶必备药塞进行李箱。   林诉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于析忙来忙去手脚麻利的身影,眼神渐渐晦暗。   怎么说呢,于析清秀却又比不上他那些小情长得精致,脾气很好但有时候又像一块不讨人喜欢的沉闷木头,身材纤瘦修长倒是很符合他的胃口可在床上他又一点儿都不主动。   虽然林诉主导惯了也不需要他多热情如火,但于析太老实本分,有时候他想玩点新鲜的总是被一再拒绝让他扫兴。   只是,即使于析有诸多不足,甚至称不上一个好的情人,但林诉还是在心里觉得,这个男人天生就是应该属于他的,无论年少,还是现在。   于析收拾好了行李,因跪坐在地上久了他的腿都麻了很不好受,他揉了揉像有万千蚂蚁爬过的小腿,撑着地板站起来。   林诉幽深的目光让他有点儿不知所措,想要开口说点什么,酝酿了老半天,还是讷讷的说,“我收拾好了。”   林诉看他一眼,嗯了一声,上前把行李箱拖走,走到门口,他又停下来,冷声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有,很多,于析在心里回答,但最上却是脱口而出最想说的那句话,“路上小心。”   林诉眼神瞬间冷下来,拉着行李箱扬长而去。   怎么又是这样呢?   于析想追出去再说点什么,但小腿的酸麻让他走路异常困难,等挪到客厅时,正好看到林诉开门出去的背影。   他暗骂自己的木讷,就说两句好听的话,有那么难吗?   可他又实在不是会说好听话的人。   于析深深叹口气,终究拿起手机给林诉发了条短信,还是那四个字“路上小心。”   可林诉没回。   连着两天,他每天给林诉发一条信息,都石投大海,他也就不再执着,有什么话,都等林诉回来再说吧。   成都机场。   林诉一到成都,是穆亦之来接的机。   穆亦之也是北京出了名的□□之一,但生性不羁,最讨厌在京城底下被自己的父母掌控,所以一气之下在几年前自己跑到成都来了。   但听说最近穆家逼得很紧要他回京发展,他心情糟透之余还是很讲义气二话不说来给林诉接风洗尘了。   两人是在生意上接触的,一拍即合私底下也有往来,算是臭味相投。   “怎么,真不打算回京啦。”一上车,林诉就笑着打趣儿。   “你他妈别和老子说这事,老子心烦。”   穆家老爷子和穆家当家都是当过兵的,到了穆亦之只生了这个独苗苗,穆母心疼儿子,不让儿子去部队,但穆家还是一直用军队那套铁血政策教导孩子,穆亦之就多多少少染上点痞气。   “行,去哪儿?”   林诉坐了两个多小时飞机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穆亦之是个爱玩的,笑得意味深长,“好地方。”   说完还吹了个口哨,都是男人,这点事心知肚明,林诉不好拂了他的意,打了个哈欠,“到了叫我。”   “不是吧两个小时就累了,等会儿你行不行啊”   “操-你妈。”   车里传出爽朗的大笑声。   于析握着手机,目光渐渐暗淡下去,一整天,手机又没有消息。   真是大脾气......   “小白脸。”嬉笑声传来,“这两天林总没接你,玩腻啦?”   于析抬头,又是上次那个挑衅他的同事,他把手机收好,沉默着想要绕过他。   “给脸不要脸。”同事骂了句粗口,“你他妈也好意思,搭着个男人就不放了。”   于析告诉自己要忍,再难听的话都听过了,没有必要为这两句胡说八道生气。   “两个男的走后门儿,真他妈恶心人,”同事越说越不堪,“他捅你屁-眼的时候你像个女人叫是吧,也不怕烂了。”   拳头渐渐收紧,于析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瞪着同事。   同事没想到平时没脾气的于析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呸了一声,什么话都往外喷,“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你他妈生你出来让男人-操......”   说他可以,一旦牵扯到家人,任何人都不可能再无动于衷。   于析眼睛发红,哽着嗓子,“道歉。”   同事怔了一下,他倒想看看这个木头能把他怎么样,“道你妈-逼,给人养的小白脸。”   于析气得浑身发抖,他这辈子谨守本分,不得罪人,让人说坏话也是能忍则忍,但和所有人一样,也有自己的原则底线。   怎么说他都没关系,不能说他父母!   向来温顺的于析突然像头被惹到的小犬,张出了他的利爪,他冲上前,用力抓着同事的衣领,声音拔高,“道歉!”   同事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去抓他,却不想于析发起狠来力气也很大,他一时竟然挣脱不开,又口出狂言,“你他妈疯了,还不放开。”   他只重复着两个字,“道歉。”   “神经病。”同事也怒了,一个甩手打掉了于析的手。   于析又冲上来,同事这次有准备了,两人又都是男人,他可不懂得什么怜香惜玉,反手就是一拳往于析脸上招呼。   这一拳结结实实打了来于析脸上,他吃痛的皱起眉头,趔趄了几步,扶着墙站稳,眼里一片通红,还是重复着,“道歉。”   “我不道歉你拿我怎么样”同事被他逗乐了。   跟条豆芽干似的,也想学人打架。   于析咬着牙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是往前冲,他只是要一个道歉!   已经有其他同事听见动静赶过来了,就见平时温和得像只小猫一样的于析竟然和个强壮的男人扭打在一起,这可真是让人惊掉了大牙。   好不容易把两个人分开,于析眼里一片通红,喘着气,脸上挂了几道彩,而另一个同事眉骨也擦伤了。   同事骂道,“疯子。”   于析咬着牙怒视着他不说话。   “都干什么呢,干什么!”匆匆赶来的张经理气得不清,“你们竟敢打架,当酒店是什么地方!”   同事恶人先告状,“于析他先动手的。”   于析抿着嘴看着他。   张经理气急败坏,“我不想听解释,你们两个,这个月薪水都不要拿了。”   同事恶狠狠的瞪向于析。   “我没错。”一直沉默着的于析却开口了,声音掷地有声。   张经理哈了一声,“你说什么”   于析强调着,“我没错。”   他只是想要一个道歉。   张经理夸张的哇了一声,“好啊,于析你现在翅膀硬了,敢顶嘴了。”   于析紧紧抿着带血的唇,看起来很是狼狈。   “别以为你,”张经理想到什么了就没有再说下去,摆摆手,“算了算了,这事儿就这样了,不要再多说了。”   于析咬得嘴唇发疼。   同事临走前瞪了他一眼,那眼神嫌恶愤恨,他浑身如坠入火焰,压抑了许久才让翻滚的怒火消减下去。   他没错,是同事先出口侮辱他的父母,为什么罚的却是他们两个   于析感到一阵无力感袭来,却只能把不甘和委屈愤懑往肚子里咽。   现实就是这样,由不得他喊冤。   只是想到同事和张经理的态度,他一阵酸涩,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从林诉身上得到什么,可所有人把他置于低处,这让他很痛苦也很无奈。   本来两人就是云泥之别罢了。   回到家简单清理了下,于析发现自己的眼角和左额还有唇角都擦伤了,消毒的时候疼得他之咧嘴。   他很少回家不收拾的时候,今天却倍觉疲惫,连澡都不洗只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就睡下了。   脑海里还是那些讥讽的话和目光,他抓着手机在黑暗里看了许久,   八点整,他给林诉发了条信息,“你吃饭了吗?”   他等了很久,从没有困意等到眼皮直打颤,从八点等到八点半,从八点半等到九点。   像泄了气的皮球,他瘫了身体,手机却闪动了一下,他像被触动机关一样急速的点开,短信只有一个单音,“嗯。”   单调的一个嗯字又突然让他全身的血液都换新,他突然很庆幸自己发了这样一条信息,眼眶瞬间就酸涩了。   他又发,“好好吃饭。”   然后把手机收起来,他知道林诉不会回了,他那个脾气......唉......   好想见见他......   林诉,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第30章 chapter30   晚上九点,成都一处高级会所。   林诉只围着一条浴巾,裸着上半身趴在按摩椅上,按摩小姐很有技巧的在他的背上拿捏,刚竞标成功让他心情大好,连眉梢都比平时要高扬了两分。   穆亦之从蒸拿房出来,汗淋淋的甩着头发,林诉抬起头看了一眼,蜜蜡般的肤色,结实却不张扬的肌肉,在男人中上好的身材。   “羡慕吧。”穆亦之被他看得也不害臊,还摸了摸自己的八块腹肌,显然对自己的身材很是自信。   林诉做了个白眼,他们都是上边的,身材再好,他对穆亦之也没有兴趣。   他喜欢的,是于析那样的,偏瘦的,白白净净的,腰肢要柔韧,做起来才有性致。   正心猿意马呢,他随手拿手机起来看,于析八点的时候给他发了条信息,他不自觉就挑了下唇角,心情更是愉悦。   穆亦之倒身坐在沙发上,瞥了一眼林诉,调侃,“笑得那么淫-荡,哪个宝贝儿查岗来了”   “去你妈的。”林诉笑骂了一声。   前两天他气还没有消,对于析的消息置之不理,现在气消得差不多了,地皮也竞标到了,心情很是不错的林诉觉得是时候回去哄人了。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平淡的一句你吃饭了吗,都能想象于析垂着眼温顺的样子,所以他带着点大发慈悲的心态回了个嗯字。   信息很快回了,依旧平淡,“好好吃饭。”   他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示意按摩小姐出去,修长的腿踩在瓷面上,就往浴室走去了。   穆亦之嚷了一声,“干嘛呀”   林诉伸手关上浴室玻璃门,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洗澡,吃饭。”   “吃个屁饭,”穆亦之骂道,“老子带你吃野食。”   至于这野食是什么嘛,不用他说,彼此心知肚明了。   于析今天过得很不痛快,很多同事都背着他说悄悄话,从他们的目光能猜测出来说的是什么内容。   他依稀听到几个词,“小白脸”,“恃宠而骄”,“目中无人”,一个个陌生的字眼被强行扣在他头上,而无论哪一个都让他承受不起。   好不容易顶着异样的目光熬到下班,他几乎是逃离一般离开了酒店。   到了公寓空空荡荡的,他一点儿也提不起劲来,草草吃了晚饭,洗了澡就躺床上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他感觉身上很是沉重,腰际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掐着,一个温热潮湿的吻在他唇上流连,他顿觉惊恐猛的惊醒,剧烈挣扎起来。   “是我。”戏谑的轻笑声。   他悬着的心瞬间就落地,停止了挣扎的动作,是林诉,回来了。   在黑暗里看不清林诉的脸,但于析能感受到他心情不错,因为林诉正在他脸上拱来拱去,一串串湿热的吻让他有些发痒。   好半天,林诉才放开他,侧躺下来把他搂在怀里。   好几天的冷战,两个人都很眷恋彼此的体温,于析更是从来没有过的,头一次亲密的往林诉怀里钻,两个人都身体贴得紧紧的。   林诉很满意他这样,像只猫似的,他在黑暗里蹭了蹭于析有点儿冰凉的额头,笑道,“想我了没”   那件事就翻页了吧,他觉得现在挺好,好几天不能摸怀里这温热的身体,忍得他心痒痒,现在人抱在怀里,真他娘的爽。   于析在他怀里蹭了蹭,老老实实的说,“想了。”   林诉又搂紧了一些,跟要把他镶到自己身体里似的,抱着抱着就不对味了,摸到于析的腰,哈着气说,“我也想你。”   那意思已经明显了。   于析推了推他的手,小声抗议,“我明天是早班。”   林诉有点儿扫兴,但又不想就这么做罢,就抓着于析的手往他那儿压,哄着,“帮我弄弄。”   “嗯”于析茫然的疑问一声,反应过来后想要把手从于析的手里抽出来,没成功,他别扭的嘟囔一声,“我不要。”   “不就打个飞机嘛,”林诉说得理所当然,“这几天不碰你,我都快憋死了。”   于析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虽然他们再亲密的事情都做了,但从来都是林诉引导的,现在要他帮林诉那什么,脸腾腾的直烧像要被煮熟了一样。   林诉爱死了于析这小模样,继续诱哄,“就一次,我们好多天没做了。”   他不由分说就脱裤子,于析根本阻止不了,林诉甚至还压着他把他的裤子也脱了,两个人上半身完好,下半身却赤条条的纠缠在一起,于析一下子就感受到林诉硬邦邦的情动。   他也是个正常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也很难把持住,林诉又蹭来蹭去的,没一会,他那儿也起来了。   林诉笑着抓住他的,轻笑,“小析儿,你硬了。”   于析难耐的呻-吟了一声,他知道,今晚,是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轻轻落在米白色的大床上,于析动了动眼皮,昨天晚上挣脱到三四点,他累得够呛,说好的一次,一次又一次。   林诉这人,说话不算话......   他撑开沉重的眼皮,林诉的手臂还横在他的腰上,床单皱巴巴的,房间里淡淡的麝糜味道还没有散去,他想到昨晚,脸皮微微红了。   林诉俊逸的面容近在咫尺,他睡着的时候很是安静,整个人去了平时的暴躁和伶俐,带着点孩子气,上唇还会微微翘着,看起来全然无害。   真好看......于析露出一个笑容来,轻轻拿开林诉的手,却又马上被搂紧。   林诉没睁开眼睛,只呢喃,“再睡一会。”   “我去给你做早饭。”于析拍了拍他的手。   “我不饿。”   “我还得上班。”   “请假。”   “林诉......”   于析无可奈何的喊着他的名字,却带了点甜蜜。   林诉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房间还有些暗,入眼是于析带着点早晨起床时候的朦胧目光,水漉漉的,很是可口。   他本来也没有打算再折腾他,但昨晚真的太他妈爽了,忍不住他就一个翻身骑在于析身上,捧着他的脸就要亲下来。   于析赶忙别过脸,“别,没刷牙呢。”   等了很久,林诉都没有下一步动作,于析迷茫的去看他,发现林诉盯着他的脸,目光渐渐暗沉下去,像无垠的夜。   于析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谁弄的”林诉的声音带着点寒。   “什么”   “你的脸,谁弄的”   于析心里打了下鼓,前天同事在他脸上打的伤还明显的在脸上挂着,昨晚是没开灯林诉没发现,现在借着朝阳,一览无余。   他连忙想撑起身,打着马虎眼,“我,不小心撞的。”   林诉强硬的按着他的肩头,“你自己能撞成这样”   口气已经很不好了。   于析知道瞒不下去了,只能避重就轻,“和人起了点冲突。”   “你和人打架。”林诉几乎是带着点不可置信的。   于析这么温顺的性格,竟然会和人打架,到底是什么事情能把他惹毛。   操,他把于析当宝贝一样的疼着,这张脸他喜欢得不得了,谁他妈的敢对他动手。   于析像被撞破做坏事的孩子一样,急于解释,“也不是打架,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林诉才不管他说什么,现在心疼得不得了,伸手轻轻抚摸着他脸上的伤口,眼角没了块皮,露出来的肉死白死白的,左颊和唇角都有淤青,他越摸越觉得怒火中烧。   “还疼吗”林诉甚至没发现他自己现在的口气有多温柔。   于析笑着在他的手上蹭了一下,“不疼。”   哪个男人没受点伤呢,要不是遭遇变故让于析在后来选择性的封闭自己,他觉得和人打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林诉比他还大惊小怪了。   林诉还是一下一下轻抚着于析的伤口,像呵护宝贝一样,仿佛于析是个易碎品。   于析被他这样对待到底有些不自在,笑了笑说,“我去做早餐。”   林诉已经收敛了阴寒的目光,照着于析的唇啄了一下,才肯放开他。   于析早就因为林诉消气而开心,虽然他一个大男人这样比喻不太恰当,但此时此刻,他确实是因为林诉温柔的举动而怦然心动。   他套了件衣服,推开门去做早餐,林诉一直躺在床上紧盯着他瘦削修长的背影,等听到厨房传来的动静,他的目光像染了血一样瞬间变得暴虐。   找了床头柜放着的手机,他按下一个号码。   “给我查一件事。”   “嗯,找到人告诉我。”   “先打断他一条腿。”   挂了手机,他周身的冷冽才慢慢褪去。   于析正在淘米,身后却有一个温暖的肉-体贴上来。   “别闹。”   “我帮你洗。”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了。”   他一个大少爷,淘米这种事,还是不劳他动手了。   一双手从他腰间绕过来,覆在他正在淘米的手上,林诉在他颈窝拱了拱,蹭得他有点儿发痒。   “这样不就行了。”   简简单单的淘米,因为林诉的加入足足洗了十几分钟,但于析全程却都是笑着的,任由林诉瞎搅和。   他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能一直和林诉这样,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字母戏吗,就两人互那什么的.......我还没有写,你们想看我再写。 第31章 chapter31   天气越发炎热直逼得人要融化了,但再过一月便要转秋,于析无比希望凉爽秋天的到来。   这天于析刚回酒店上班没多久,就听说了一件事,一个星期前和他打架的同事不知道得罪了谁,竟让人打断了一条腿,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也因此丢了工作。   于析不是圣母,但想到一个有妻有子的男人丢了工作,便不免多了些同情,也是一会儿的心思罢了,这件事他也没有再多过去打听。   毕竟,他实在不喜欢那个同事。   晚上回公寓的时候,于析便顺口和林诉提了这件事。   林诉挑了挑眉,“怎么,你还觉得他可怜”   于析想了想,老实说,“也不是,但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话说出来林诉的表情瞬间有点儿怪异,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析也就停了话头,心里却有点儿发笑,又不是说他,他避讳个什么劲。   于析哪里能知道,他口中的恶人,恰好就是坐他对面用餐的男人呢。   林诉这人,占有欲极强,一旦谁被他圈入了自己的领地,那么这人也就只有他能动,胆敢碰他的人他绝对不会手软放过。   他在于析面前最多也是脾气差了点,暴虐的一面他还是不太愿意让于析知道的,因此,他就没将私底下解决人的事情透露出来。   敢动于析的,何止是废了一条腿这么轻易,听手下报告,那人断了三根肋骨,肺出血,再加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没在医院躺个几月是出不来了。   他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低眉顺眼的,吃饭的时候慢条斯理,淡色的嘴唇一张一合,一举一动都是不瘟不火的,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怎么了”   于析终于被他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微愣的抬眼。   “过个周末,我有空。”   “啊”   “我带你去玩儿。”   “可是我得上班。”   怎么这么突然   “把工作辞了吧。”   于析沉默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扒着碗里的米饭。   “我给你找个更好的工作。”   于析看着他笑了笑,他什么都不会,又没有文凭,除了出卖劳动力,能做什么呀,但林诉能有这个心,他很感动。   “你那工作有什么好的啊,每天累得要死就赚那么一点钱,动不动就看人脸色,况且,”他看着于析的眼睛,硬把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下去,“反正我不喜欢你那个工作,辞了最好。”   他没把话说完,况且你他妈现在在酒店到处被人排挤,是嫌脸皮不够厚还要死皮赖脸不走吗   林诉这样想的时候,全然没有把自己是于析被人排挤的罪魁祸首的因素加进去,说得是理所当然。   于析抿了抿唇,被林诉突如其来的责怪说得他有些无地自容,他知道林诉一直都嫌弃他的工作上不得台面。   也是,他虽然不知道林诉家庭背景到底能庞大成什么样,但相处这么多天,林诉的身份地位远远不是他一个平民老百姓能想象的,也难怪林诉对他的工作嗤之以鼻。   他也不是没有其他选择,张怡的名片他一直都珍藏着,这半月来他每天都在考虑,洛羽也打过两次电话让他好好斟酌。   眼看拖了这么多天,他再不给个答复,便显得他故意拿乔了。   只是,林诉似乎不怎么喜欢自己和洛羽走太近。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我能自己找工作吗”   林诉怔了一下,他又想做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能有自己安排的好!   “你想做什么”   于析没敢说实话,避重就轻,“我还在考虑。”   “考虑什么,我安排就好了,你还想怎样”   “我想靠自己。”   他能自己养活自己,尽管这说来可笑,他现在住穿用,都是按照林诉的标准来的,无一不是最好,远远不是他的收入能跟上的,但他还是想勉强维持自己的那点小自尊。   自从酒店风言四起,说他被林诉包养,他就有意无意的不禁去比对自己现在和以前的生活,得出来的结论,让他有点儿心酸。   林诉给了他那么多,他却没有什么能给他的,这让他很是挫败。   “你傻逼吧你。”林诉气得骂了一句。   哪里有这样的人,别人愿意给他安排,他还要像只蚂蚱似的自己蹦哒,不是傻逼是什么   于析捏着筷子的手稍收紧,林诉见他这样,不由得有些烦躁,操,他愿意傻逼就傻逼去,自己做什么烂好人   林诉哼了一声,“随便你。”   于析怔了怔,然后对着林诉露出一个冒点傻气的笑容,“谢谢你。”   那笑容对林诉很是受用,他又瞪了于析一眼,忍不住在心里笑骂,大傻逼。   既然已经这么决定了,于析怕张怡那边等得不耐烦,第二天就给张怡拨了个电话。   在之前他已经想好了所有的说辞,但按电话号码的时候心脏还是砰砰砰直跳个不行,连说话都有点儿不利索。   “你好,是张姐吗”   张怡一时没有听出他的声音,“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于析。”   “哦,于析啊,你总算想起我来了。”   “不是不是,前些天耽搁了,我不是故意这么晚才打电话的,”于析急于解释,“张姐,我还有机会吗”   “有啊,怎么没有,我可是盼着你来。”   “我考虑好了,我想去张姐那儿上班,请张姐给我这个机会。”   张怡笑声传来,“老实说,于析你这人吧我还真少见,老实透了,我喜欢你这性子,这样吧,你看看什么时间合适,就到我这儿来,地址你还记得吧。”   “记得,记得。”于析一连点了好几个头。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你消息。”   “谢谢,谢谢张姐。”   挂了电话,于析还不能从欣喜若狂的状态里回复过来,他很多年没有这种热血沸腾的时候了,压抑得久了,现在他突然很想找块空旷的地方大喊大叫。   但也只是想想而不能付诸行动,他决定明天就去辞了酒店的工作。   头一次他不想管别人怎么想了,张经理也好,同事也好,他确实是不喜欢那个地方,都说人是往高处走的,他没想到自己在低谷徘徊了十年,还能得到一条好的出路。   是了,尽管他知道去张怡那边工作他无疑是从最底层也是最辛苦的做起,他还是为此雀跃不以。   晚上九点多林诉回到公寓,见到的就是于析坐在沙发上傻笑的样子,那样子傻里傻气的,加之他本来就清秀的面容,倒是孩子气十足。   这是奇怪,一个快三十了男人了,怎么还能这么好玩儿   于析见他回来,腾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急着想和林诉分享自己的喜悦。   “这么开心,中彩票了”林诉脱了西装外套,随手往沙发上一丢,把于析圈进怀里。   今天公司业务出了点问题,不知道哪个不怕死的敢去举报他公司利用不正当手段纳地,他费了些心思压下来。   说来也怪,他本来烦了一天,现在一看于析这张挂笑的脸,烦躁的心情突然很阴转晴了。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有个温顺如绵羊的人在身边陪着,看着就舒心,于析就是这最好的人选。   于析是真的很想把事情跟林诉一五一十都说了,但他也不是无脑之人,前阵子他们还因为洛羽冷战了好久,虽然那只是一个误会,于析还是不想因此让两个人关系再出现裂痕。   权衡再三,于析弯着眼笑道,“我找着工作了。”   至于这其中有洛羽牵桥拉线的缘故,过阵子再告诉林诉也不迟。   “哦,”林诉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找到工作,“什么工作”   于析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在一间摄影棚,不过我去了也只是打杂。”   摄影棚   林诉自然是有点儿往洛羽那边想去,洛羽是个设计师,他并不清楚这行业的操作系统,两个工作有什么联系他也不太了解,因此,就没往深了想。   况且,以林诉向来自大的性格,他私心是咬定于析这老实巴交的男人不敢和洛羽有联系的。   “什么时候上班”   “我想明天去把酒店工作辞了,然后过两天就去看看。”   “缓一缓吧,你忘了后天是周末。”   他现在是一心扑在工作上,林诉说的周末要带他出去玩他倒是抛之脑后了,林诉不满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于析吃痛,摸着自己的脖子,岔气道,“你怎么咬人”   他皮肤本来就白,现在一气脸上便像染了层粉似的,那小模样别提多勾人了。   林诉不怀好意的伸手重重在他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邪气说,“我不仅会咬人,还会吃人,你要不要试试”   于析向来受不了他这些言语挑逗,说的好好的,怎么又往这方面想了,他气闷的挣扎了起来,林诉大笑着把他搂紧。   “别动,我累了,今晚不做,就让我抱抱。”   他的口气听起来倒是真的很疲惫,于析这才发现他脸上难得的染了点倦意,就真的乖乖让他圈在怀里了。   过了好一会,林诉才捧着他的脸结结实实啄了一口,搂着他的腰把两人都埋进柔软的沙发里,“你想去哪儿玩”   “我都可以。”   “不行,你得说。”   于析想了想,就说,“我们去爬山好不好,我想看日出。”   “不要,太累。”   “那去海边。”   “不要,太晒。”   “那寺庙......”   “你都选的什么地方啊。”   “不是你让我说的嘛”   怎么还怪起他来了......   “算了算了,就去爬山,我们可以打野战,在日出前做一次,在日落后做一次。”   “......”   满脑子这些东西!   林诉没声了,于析轻轻转过头去看,他竟然半闭着眼睛要睡着了。   “去房里睡吧啊”   “林诉”   “你睡着了吗”   他叽叽歪歪个不停,林诉翻了个身,干脆直接把两个人都带进沙发里躺着,侧着身子抱住于析,沙发很大,两个人睡着倒也绰绰有余。   他含糊的说,“我眯一会儿。”   放着好好的床不睡,偏要睡沙发,于析不能理解,但还是任由林诉抱着,不再动弹。   背部传递来温热的触感,没过多久就是均匀的呼吸声,如羽毛一般洒在他的颈窝。   林诉真睡着了。   真是任性......于析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字母戏在微博~ 第32章 chapter32   次日于析起了个大早,他准备好早餐,林诉还窝在床里不肯出来。   昨晚林诉说眯一会直接就睡到了凌晨两点,还是于析叫了好几次他才肯到床上睡去,连澡都没有洗,看来是真累到了。   于析离开公寓前轻手轻脚的替林诉把踢掉一旁的被子盖回去,又把房间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以防他着凉,做这些的时候,他只偏了个头嘟囔了一下,又沉沉睡去。   到了酒店,于析还是本分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凡事要有始有终,总不能一来就说要辞职。   他算好了,这个月他做了十三天,只拿十天的整数工资就好,也算是弥补自己突然就说不做了的过错。   差不多六点,于析换好自己的衣服,就去张经理的办公室。   张经理好像对他的离开是早有预料的,眉梢不自觉带了点轻蔑,于析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什么都没有表示。   “小于,你在我们这儿做多久了”   “两年了。”   “我们没亏待过你吧。”   “没有......”   “前几天我还在和高管说,要给你提百分之五的工资,没想到你就要走了。”   张经理嘿嘿笑了两声,于析附着微笑,沉默着。   张经理有意埋汰于析,他是知道于析跟了林诉,话是说人要往高了走不错,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老老实实的男人会做傍大款的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   “怎么,离开这儿,去哪高就啊”   于析笑了笑,“一个摄影组,现在去只能是个打杂的。”   张经理面露疑色,他跟了林诉,还得出去工作   “摄影好,”张经理讪笑着,“行,等月末结账的时候我再把工资打你账上。”   “嗯好,谢谢张经理。”   于析松了口气,走到门口时又被张经理叫住。   “还有什么事吗?”   他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小赵他这个人平时是嘴欠了些,上次是他不对,但他有妻有儿,也不容易,你看看,就不要再追究那件事了。”   把人打成那样子,林诉真他娘的狠绝了。   于析困惑的眨眨眼,“什么”   小赵是那个和他打架的同事。   张经理像在打量他,他心中疑惑,但还是笑着说,“我只是想要一个道歉而已,他知道错了就好。”   说完,给张经理微微鞠了个躬,猫着身子出去了。   晚上回公寓,于析显得很兴奋,翻箱倒柜却发现自己仅有的一套运动服还是几年前老旧的款式,林诉嫌弃得不得了,说什么都不肯让他穿这一身。   他正苦恼呢,林诉从客厅里变着法戏丢给他一黑一白两套运动服,他拿着运动服笑得傻兮兮的。   “你都准备好了”   “难不成还真让你穿那土得要命的东西啊,也不嫌丢人。”林诉挂着一抹笑容,伸着长腿踢踢脚边的两个鞋盒,“喏,打开看看。”   于析翻开鞋盒一看,是皮质的登山鞋,程亮程亮的,摸起来很是光滑,他下意识去找价位牌,鞋底都空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嘟囔着,“很贵吧。”   林诉弯着腰把他抱起来,口气很是宠溺,“再贵给我们小析儿我都不心疼。”   话是这么说,于析拿着这看起来就死贵死贵的东西还是有点烫手。   虽然知道这话林诉一定不爱听,但他还是小小声的说着,“其实我还有一双运动鞋。”他还特地强调了一句,“我没怎么穿过,很新的。”   绝对不会给他丢人。   林诉果然不满的拿头撞了他一下,“你这脑袋瓜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于析被撞得嘶了一下弓起身子,“别撞。”   他本来就不灵光,再撞要傻了!   “就要。”林诉又轻轻碰了一下,把于析转过来,嬉皮笑脸的盯着那张清秀的脸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倒是不能怎么样,”于析讷讷的说,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也学林诉轻轻撞了一下他的额头,“不过我能以牙还牙。”   “以牙还牙不是这个意思。”林诉挑了挑眉。   他真是爱死了于析这小模样,说着就拿嘴去堵他微微撅着的唇,吧唧吧唧的啃着,还拿舌头将他口内的一颗颗饱满的牙齿刷了一遍,直亲得于析气息不稳才心满意足的放开。   他邪气的说,“我以牙了,到你还牙。”   于析给他闹了个大红脸,推了推他,“你,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我爱怎么用就怎么样。”林诉照着他的唇又亲了一下,“谁敢管我。”   “我不理你了,你强词夺理。”于析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还很是生动的瞪了他一眼。   林诉把他捞回来,哄着,“好了好了不闹了,明天我们早点起,那地方离这儿两个多小时呢,先找酒店住下。你想看日出呢,我们就先在酒店休息,晚上再去爬山,你想看日落呢,到那里下午我们就去爬山。”   于析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来,和林诉额头抵着额头,林诉目光深邃得他像要陷进去似的。   多好看的一双眼呐,他就是陷进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我希望你比较想看日落。”   “为什么”   “你想想啊,从天亮做到天黑多带感啊,我们有一晚上时间。”林诉恶意的顶了顶他。   “你!”   “当然,你想看日出也好,我听说那里的酒店有些很不错的情趣房,我们做完不要睡,直接去爬山。”   于析被他气得都没话说了,干脆推开他,气呼呼的撇下一句话“我要睡觉了”就往房间走去。   林诉在后边哈哈大笑,“别呀,我们一起睡啊。”   钟灵山不算很高,远远望去却依旧是处于云巅之中,云雾缭绕,显得仙气十足。   商家借着这浑然天成的宝地加之一座浓重历史的老庙挖到到商机,纷纷宣传,把这里营造成一个老少皆宜的旅游圣地。   有一句形成朗朗上口的顺口溜是这么说的,“城郊有座钟灵山,钟灵山里有寺庙,寺庙里面有口井,井中有着山间泉,泉水叮咚流千年,饮口泉水赛神仙。”   于析这些年就顾着为生计忙活了,哪里会去了解这些旅游地方,但拿着那本酒店送的旅游攻略一看,他本来那点兴奋的小神经就更是蠢蠢欲动了。   林诉很是大款的开了个豪华套房,开了两个多小时车他显得有点儿倦,就躺在床上睡着于析的大腿闭目养神。   于析顺摸着他浓密柔软的黑发,有点儿像摸小狗。   “你是特地选的这地方吗”   “嗯”   于析看着他合着的眼,轻声说,“爬山,还有寺庙”   “啊,嗯。”   他随口应了,公司员工说这地儿不错,他就把人带来了,还真没怎么在意有什么东西,这儿有寺庙   哈,他从来不信那玩意儿,也只有于析这样的小傻逼才会信。   他闭着眼感受到一个温热软体在他额头上碰了一下,心里一动睁开眼就是于析微红的笑脸,清清淡淡的笑容,却很是动人。   于析仅仅只是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他的心情却好得不得了,在于析大腿上蹭了蹭脑袋,笑道,“你偷亲我”   “不是偷亲。”于析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出接下来的一句,“我光明正大的。”   “小傻逼。”林诉伸手揉了揉他软趴趴的头发,然后坐起来,“饿了吗,想吃什么”他自顾自的答,“就牛排吧,我让他们送上来。”   于析刚想说他其实不是很喜欢吃牛排,林诉就以已经拨通了前台的电话,他抿了抿嘴,算了,林诉喜欢就好,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以前打工的时候饿了连混着杂碎的汤面都能咽下去,他有什么可以挑食的呢   两个人吃了午餐,又休息了一会,林诉就带着于析出去逛风景了。   酒店坐落的地儿好,山灵水秀的,空气是山里特有的清新,入眼是一片绿景,加之不是旅游旺季,钟灵山的游客很少,安安静静的,到处都透着一股灵气来,让人心旷神怡。   “三点了。”   于析正在看着一处盆景就应了一声。   “可以爬山了。”   “啊”于析终于回过头来。   林诉带着颜色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现在去爬山,到山顶正好可以看日落。”   “寺庙在半山腰,我想去看看。”   这样的话,三个小时是绝对爬不到山顶的,况且......于析还是觉得林诉那什么想法太惊世骇俗了,他接受不了。   “寺庙有什么好看的”   “旅游攻略里说,嗯,寺庙有口泉,很灵的。”   “就你这种小傻逼迷信。”   “不是迷信,就是想去逛逛。”   他尽力解释,生怕林诉因此不开心,而且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么有名的地方总不能错过吧。   “行啦,逗你呢。”林诉见他小委屈的模样忍俊不禁,“这里蚊子这么多,我才不想第二天满脸包下来。”   来之前他倒是真心想来点刺激的,谁知道妈的这里蚊虫多的要命,回去不把那员工削一顿真是难解他心头之气。   “真的”于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嗯,不过,”林诉把他捞过了,拦腰抱着咬着他的耳垂,“这儿的情趣房真的不错,东西很齐全,我们试试。”   虽然说现在旅游的人不多,但还是时不时有人经过,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被人看到那真是丢人。   于析羞着脸从他怀里钻出来,义正言辞,“我不要。”   林诉没怎么想就脱口而出,“你不要我就找别人和我一起试啦。”   于析怔怔的看着他,接不下去话了,本来红着的脸也渐渐消退,似乎在考究他话里的真实性。   林诉也知道自己说错话,赶紧哄人,又搂又亲的,“我开玩笑的,除了我们小析儿我谁都不要。”   于析还是不能从他那句话里回过神来,林诉那神态太真实了,就好像......好像他真能做出来一样。   林诉哄了一会儿,于析才消除了心里的疑惑,林诉对他那么好,就当是句玩笑话,他知道有时候林诉说话是不顾及其他的。   “你以后别说这话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不爱试就不试。”   于析这才又恢复常态。   林诉却是没有半点儿心虚的,盯着于析的脸看了好半晌,撇撇嘴,这男人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好,就是不爱尝试新玩意儿,没劲。   青菜小粥再开胃,吃久了也有点儿怀念以前的燕窝鱼翅,他倒是真的考虑起回去后找找他过惯的花花世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算甜吗...忽略最后的话 第33章 chapter33   凌晨一点半点,于析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掐断了闹钟,林诉被吵着嘟囔了好几声,但没有起来的意思,等于析洗漱完了,林诉还赖在床上。   于析就着床头灯幽黄的灯光细细看着林诉的睡颜,林诉生得真是极好,天庭饱满,黑眉凤眼,连着鼻子都是直挺挺的如刀削一般。   他其实最喜欢林诉的唇,微微挑一个弧度的时候最是好看,既不过分拒人,也不过分招人,往地儿一站,自有他那股浑然天成的韵味。   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安稳的睡在自己身边,于析多少还是有点儿虚无。   思绪渐渐往远了飘散去。   他因为那点小小的爱意而草率的和这个自己曾经怨惨了的人在一起,短短三月,如白马过隙,他明白其实这个男人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外表去了些锋利显得谦逊,骨子里却还是傲慢不羁的,和当年其实没什么分别。   其实于析一直很想问问他,到底十年前他是有多厌恶自己,才会做出让人侮辱自己的事情来,若不是后来他侥幸逃过一劫,这辈子,他恐怕都无法原谅。   但于析不敢问,他其实是个懦弱的人,用了近十年去消化那些伤痛,好不容易止血结痂,现在不敢再血淋淋的撕开伤口。   时间真是一抹良药,让他差点忘记了那痛。   下午林诉的一句话着实刺痛了他,他选择性不去回应过往,却也忽略了现在,林诉在他面前是什么样的,他自己悄悄看了,却没有探究过他在外头是什么样的。   洛羽提醒过他,酒店的人态度也很怪异,他现在有点搞不清楚了,到底,林诉把他当做什么呢?   他想得入神,连林诉何时睁开眼都没有发觉。   林诉半睡半醒,恍惚看见于析坐在床边发着呆。   等他稍微清醒了,却发现于析像在思考什么一般,玻璃珠一样黑色的眼球有点儿茫然,瘦削的肩膀耷拉着,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他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下午于析的眼神,也是这样,带点儿不知名的恐惧,他是还在想下午他的话了   其实他只是一时嘴快,若真让于析心里有疙瘩,那真是得不偿失。   再说,他还舍不得这么快就和于析散伙,总要把人哄好了才行。   这道理就和养小猫小狗有点儿像,宠物要是对主人心生抗拒,主人总是得给点小零嘴或者做些小动作安抚的,况且,于析还是个人,他有思想,林诉这会子后悔下午的口不择言了。   明明知道于析这人看不了玩笑,他怎么就一时说漏嘴了呢   于析乱七八糟的想着,一双手猝不及防环上了他的腰,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弹了一下,发现是林诉才冷静下来。   林诉头在于析腰间钻着,带着起床的慵懒鼻音,“几点了?”   “快两点了。”于析答着。   林诉又蹭了蹭才起床,揉着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   “心疼了”   于析喃喃了嗯了一声。   林诉说于析穿白的好看,所以于析起身就换好那套白色运动服了,林诉手脚也很快,二十多分钟就整装待发,临出门前在于析脸上亲了又亲,直夸他穿这身好看。   其实于析身子单薄,撑不太起这身运动服,但胜在他身量高挑,看着年轻了好几岁,直像个涉世未深的学生,精神头很足。   倒是林诉将那身运动服穿得跟摆在模特儿身上似的,双腿逆天的长,又是世家出来的,举手投足皆挑不出毛病,一路上走过的女孩子都直盯着他看,走老远还能听见他们的嘀咕声。   很快到了钟灵山山脚下,现在是天还是全暗的,一抬头望上去一片漆黑,但钟灵山特地修了好走的爬梯山路,不耽搁的话两个钟就能到了。   现在是两点二十分,夏天太阳出得早,时间有些紧,两个人到山顶坐一会太阳就该升起来了,林诉拉着于析就往上爬。   本来于析是打算到半山腰就去寺庙看看的,但林诉说大晚上的看不真切,就提议下山再顺路绕过去,于析自然是同意的。   山间露水很重,两个人爬了没一会儿,头发就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还是露水,于析后背湿透,多年缺乏锻炼让他适应不了运动,没爬多久就气喘吁吁。   林诉在前头带路,遇到乱枝就把于析拦下来,将乱枝拨了才肯让于析继续前行,于析有种被人无限呵护的感觉,心里暖意渐渐翻腾。   他不是瓷器,但林诉却生怕他磕着碰着一点似的,他望着林诉的背影,他运动服也湿了一大块,背微微弓着,拨着杂乱的草堆。   “我没有那么娇气。”   于析实在忍不住,拉了他一下。   林诉说得理所当然,“你是我的人,我当然不能让你站在前头。”   于析哑然,却有些酸涩。   林诉对他这么好,可他今早做了什么呢,他猜忌甚至不信任他,真是猪油蒙了心,于析在心里狠狠唾骂了自己两句。   接下来一路,于析都紧紧跟着林诉的脚步,林诉时不时回过头看他一眼,生怕他丢了似的。   “你说要不我在山里造个别墅,没事我们就过来住个把月。”   “你说真的假的......”   “真的啊,你觉得我没这个能耐啊。”   这不是能耐不能耐的问题,太奢侈了......于析一下子跟不上林诉的脑回路。   山里很是寂静,月明星稀,还有修的山灯照明,两人叨叨絮絮了一路,山里回荡的都是他们的声音。   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唯清风伴奏,唯明月跟随,偶尔伴着几声清晰的雀鸣,一路这么走下去,直到尽头。   于析心里的小猜忌也随着这曼妙的环境一点点驱散。   是啊,林诉曾经对不起他,可是他道歉了,也表示了自己的诚意,自己也原谅他了不是吗,何必翻些陈年旧账来惹得两个人都不痛快呢?   林诉凡事都为他想,生活上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工作上不留余力想要给他安排,虽然平时有些琐碎的不合,但林诉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他那些莫名的猜忌是为什么呢?   只是自己一味的臆想罢了。   他其实很怕,怕自己重蹈覆辙,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不知道能不能再熬过去一次。   算了,痛苦也好,伤疤也好,他受了这么多年,不敢再轻易去揭开,维持现状,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况且,他喜欢看林诉笑,林诉开心的话,他也会为之开心。   山顶近在眼前,林诉也近在眼前,因为于析体质的问题,一段路比预期要走得久,两个人快近山顶,天边水平线缓缓变亮,先是青白,再是幽黄,很快,天际便金灿灿得很是耀眼。   正是这档口,林诉牵着于析的手,紧紧握住,捏了捏他的手心,脸上还有晶莹的汗珠。   在天地转亮之际,林诉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犹如晨光,照进于析心里,所过之处,春暖花开。   “太阳出来了,早上好。”   于析突然有想哭的冲动,他确实也红了眼眶,“早上好啊。”   他想要紧紧拥抱这个人,想要和他永永远远的走下去,什么过往,什么以后,他都不在乎。   于析环住林诉的腰,用尽全力抱住他,紧得两个人毫无缝隙。   “傻逼!”   林诉笑骂,把人按在自己怀里。   许是现在时间地点人物都对了,气氛好到林诉以为让他想到四个字,地老天荒。   回过神来,林诉轻轻笑了一声,他在想些什么,他竟然想和于析地老天荒。   有些可笑,却也阻挡不住心脏的跳动。   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短时间内,他是绝对不会放手了。   他想把于析紧紧攥在手中,连根头发丝都不让别人碰。   两人在山顶如愿以偿的看了日出,又腻歪了一会儿,就往山下走。   下山就要显得容易多了,心境也开阔,于析脸上总是挂着笑容,林诉心情也好,一路拉着于析的手,时不时就要凑上去亲一下,于析难得任他造作,没有躲闪。   很快就到了寺庙。   寺庙是座古庙,明朝就建立在这里,文-革的时候政府起过要拆迁的心思,但后来被一个信佛的官员给保下来了,是以一直保留到现在。   关于这庙,最玄乎的还是那口井,于析不是迷信,只是听旅游攻略说得神乎其神,不免有些好奇心。   林诉嗤之以鼻,“不就是人吹出来的,有什么好看的。”   等到了那口被传得天花乱坠的井边时,于析一看,还真是口普通的井,井很深,一望下去黑乎乎不见底,于析想凑近看,被林诉一把揪了回来。   “你离那么近,不要命啦。”他的口气恶劣,但听得出是关心。   于析哭笑不得,“我就看看。”   他又不是小孩子,还能没有分寸了?   两个人正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苍老却又有力的声音,“两位施主。”   于析回头一看,是一个胡须尽白的老和尚,穿着□□,面容和蔼,正微笑的看着他们。   “大师。”于析恭恭敬敬的回了个礼。   林诉皱着眉头,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那老和尚正打量着他们,目光不带一点儿杂质的,颇有世外高人的模样,于析心中带点敬意,“大师有什么事吗”   老和尚笑而不语,林诉等得不耐烦,拉着于析就要走,“回去了。”   这时候老和尚却突然开口了,那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失而复得,切勿亵玩。”   于析不明所以,林诉脸色不是很好,连口气都骤冷了几分,“我不信你们这套。”   说完也不等于析反应过来,拽着于析就往山下走。   老和尚阿尼陀佛了好几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直至两人消失在山中,才叹息的摇了摇头,“孽缘,孽缘。”   两人走出好远,于析还是云里雾里的,但有一事突然记起来,让他拍了拍脑袋。   “啊,忘了喝泉水了!”   不是说,饮口泉水赛神仙吗,好不容易来一趟,没有喝到真是大亏了。   “一口破井,有什么好喝的。”   “话不是怎么说,对了,大师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林诉突的停住脚步,脸色有些阴沉,于析说不准他怎么转瞬就变了脸色,怔怔的看着他。   “没什么意思!”   那老秃驴!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诉恨得牙痒痒,头一次遭了玄乎,一下子有些慌了。   就是知道了又怎么样,他想怎么做,轮不到别人来指责。   不再等于析说话,他直把人山下拉,很快,两人就钻入了山间小路,直奔山下。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章文绉绉的....我本来是想突出两个人的心境改变来着>O< 第34章 chapter34   从钟灵山回市中心,于析还时不时回想起那位老和尚高深莫测的一句“失而复得,不可亵玩”,后来他也有了自己的解释。   他和林诉正好是年少分开十年后再见的,确实是失而复得,至于那句不可亵玩么,是提醒他要好好珍惜和林诉的这一段情谊。   这样的解释全然可以通顺,这样想,他就更觉得他做的选择没有错,也不由得暗自窃喜自己当初答应和林诉在一起。   回京城后,于析就该去张怡那里报道了,他拖了一个多月,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敢休息久,隔了一天就去上班。   林诉执意要送他去工作的地方,他拗不过,也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有拒绝。   林诉看出他的兴奋,忍俊不禁,能让他在家好好歇着他不要,偏要出来自己打工,他实在不能理解。   下车之前,于析一把被林诉揪了回来,于析疑惑的看着他。   林诉给他整了整衣服,“要是不合心就说,你不一定非要出去的。”   于析知道林诉是为他好,就笑着点点头。   “还有,受了委屈别憋着,回来说一声,我给你出气。”   要不是他和人打架,自己去酒店里调查,还不知道他以前工作受了多大的委屈,什么都不说,倒是他的风格。   “嗯,好。”   “真想把你藏起来。”林诉就着他的唇亲了一下,口气认真。   于析只当他开玩笑,被他亲得痒痒直笑,“别闹了,我该迟到了。”   林诉摸摸他的脸,才肯放开他,“去吧。”   于析如临大赦,拉开车门就下去了,几乎是撒腿就走的,连头都不带回,林诉看着有些不是滋味,为了个破工作,还能把他忽略了,真能耐!   他直看到于析进了大厦,再一次又萌发了把他藏起来的心思。   于析到了大厦,还是有点儿懵的,脚步也飘飘然,一路上楼,到了张怡所在的工作室,他惴惴不安的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员工,恍惚了。   “嗳,于析!”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伴随着在他肩膀上的一拍把他拉回神了。   能在这里看到小刘让于析安心了几分。   于析笑着,“小刘,我找张姐。”   “张姐在办公室呢,我带你去。”小刘很是热情的带路,“对了,我听说你要来我们这儿了,不会就是今天吧。”   于析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是,都要谢谢张姐。”   小刘显得很高兴,他其实很喜欢于析这个人,长得好看,性格还好,这要是放到他们工作室来,可要迷倒一片小姑娘了。   “你别太担心,张姐能看上你是你的本事,她看人挑得很。”小刘嬉皮笑脸的撞了撞他的肩膀,“我们这儿美女还多,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于析附笑着,“我就是来工作的,哪儿和哪儿啊。”   小刘知道他脸皮薄也不打趣儿他了,指着一扇白色的门,“就是那儿,你去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啊。”   于析点点头,“谢谢你啊。”   小刘嘿的一声,“我这人就是乐于助人,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只管找我,我罩你。”   于析又再三道谢,等小刘走了,才走近了张怡的办公室,鼓起勇气敲门,里头很快就传来张怡的声音,“进来。”   于析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张姐。”   张怡正在电脑前忙活呢,一见是他,露出个笑容来,招招手,“哟,于析,过来坐下吧。”   于析关了门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坐在她的对面,张怡被他端正过头的姿势引得笑出声。   “不要这么拘谨,我看起来很吓人吗”   “不是不是。”   于析羞赫难当,但还是直直坐着。   张怡又笑了两声,和颜悦色的,“我们这儿规矩不多,你不用太拘束,再说,是我挖你过来的,你紧张什么”   于析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就是忍不住紧张,这些年他唯唯诺诺过惯了,一时间也改变不了。   “你太老实了,虽然说做人老实点没什么不好,但在我这里免不了得和客人交际,我不要求你巧舌如簧,但见人可不能这样,这些以后我再慢慢和你说。”张怡带着一种职场里特有的过来人的口吻说着,让人很是受用,“这样吧,我先找个人带你,等你习惯了这里,也会放开些。”   于析连连点头,将张怡说的话一一牢记在心。   “没事的时候上网查查我们工作室,我们有官网,我待会让人发给你,你多了解一下。”张怡想了想又说,正了口气,“还有,虽然说你是我挖过来的,但还是不能搞特权,一切从最基础的做起。”   于析认真应着,“我知道,我一定会认真做的。”   哪怕这是个打下手,他也很满足。   张怡又被他逗笑,“我听洛羽说,你对摄影还挺有研究”   “研究说不上,我自己瞎捣鼓的。”   “那行,你以后就跟着我们工作室的摄影师,先学着他们是怎么拍摄的,等两个月,你才能上手。”   “两个月”   “怎么,嫌慢了”   “不是不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于析语无伦次,“我以为我,还要等好久的。”   张怡又笑了,“你给洛羽拍的那套照片不错,要不然,我不会让你这么快上手,就小刘,专业的,还得半年,你可得好好谢谢洛羽。”   于析颔首,“是,是。”   他心里很是愧疚,因为林诉后来和洛羽联系就少了,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有见上一面,怎么说他也是要当面道谢的。   “小刘挺喜欢你,我让他带你吧。”   “行,谢谢张姐。”   小刘带他在工作室转了一圈,工作室是摄影部门和设计部门合用一楼的,洛羽和张怡分别是两个部门的总监,两个部门隶属同一个公司,关系很要好。   小刘性格开朗,到哪里都吃得开,把于析挨个人给介绍了一遍。   于析明显感受到他和同事的区别,诚如张怡所说,在这里工作的,每个人磨练得和人精一样,又是混半个时尚圈的,穿着也很是时髦,举手投足满是自信,不像于析,既不会交际,又小心翼翼的。   但好在同事们都挺喜欢这个温顺的年轻男人,有几个小姑娘还围着于析直追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于析开心能不被人排斥之余也有点儿招教不住,很快就红了脸,让人好一顿笑。   一整天下来,于析笑得脸都要僵了,但每一个笑容都是发自内心的,他真的,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虽然现在他还是觉得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但却没有不自在的感觉,环境好同事们也热情,他几乎能看见自己的未来,不禁为此雀跃。   等休息下来,于析才觉得奇怪,照理说,洛羽是这里的总监,得坐镇才是,这一整天却看不到人,他还等着当面向他道谢。   “你说洛总监啊,”小刘左右望了望,神秘一笑,“他就是一整年不来也没有人敢过问”   “为什么”   “这整栋楼都是他家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   小刘叽叽喳喳了好半天,于析才抓住重点,原来这公司的少东家是洛羽啊,这个身份倒是让于析吃了好大一惊,他是猜测过洛羽家庭不错,却没想到还算显赫。   但自己第一次见他,他却在一家名牌店里给量身......   “还能为什么,他最忌讳别人拿他的身份说事,自立门户去了呗,还创了INO这牌子,现在在时尚圈可吃香,谁不知道洛大设计师的名字啊。”   原来如此,于析更打从心里佩服洛羽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真正有资本的人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洛羽算得上一个了。   两人正说着,工作室的入口就走进来一个高挑的男人,要不怎么说不要背后谈论人家,一说一个准,来人是洛羽。   洛羽边和同事们打招呼,边像在寻找什么似的张望,等目光放到于析身上,一笑,就向他走过来了。   小刘先喊了一声,“洛总监。”   于析对他笑了笑,顿了一下,还是按照以往的叫法和他打招呼,“洛羽。”   洛羽走近了,笑说,“我听张姐说你第一天上班,我来看看。”   “不用特地过来的,这一次谢谢你了。”   “别客气了,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小刘带我。”   小刘笑嘻嘻的,“我对于析绝对是掏心掏肺,他还能不好”   于析闻言认同的点点头。   洛羽说来看看还真就来看看,说了一会儿话就去张怡的办公室了。   小刘等洛羽一走,撞撞于析想肩膀,“我觉得洛总监对你挺好的,你们两怎么认识的啊”   这该怎么说呢   “我找他设计过衣服。”   小刘跟听见天方夜谭一样瞪直了眼,抓着于析左看右看,夸张的说,“看不出来啊,你不会是富二代吧”   于析莫名其妙。   “你别说不知道找洛总监设计的价钱。”小刘伸出手比了三根手指头。   “三千”   小刘摇了摇头,“起步价三万,还是最普通的那种。”   于析咋舌,他那些十分简洁的衣服值这个价钱,他不是辱没洛羽的才华,只是对于他一个小老百姓来说,实在贵的可怕。   日子不是这么过的!林诉真败家......   “你说实话,是不是富二代!”小刘眼睛发光。   于析只好笑着,不自在的说,“我是帮人的。”   小刘半信半疑,但好歹没有再追问了。   到了下班时间,于析正准备离开,洛羽叫住他。   “有什么事儿吗?”   “我送你回去。”   “啊,不用,我上网查过了,地铁离这里很近,我很快就到了。”   “其实我是有事想问你。”   “哦,好。”   “你上次.......”   洛羽话还没有说完,于析的手机铃声响了。   “抱歉,”于析微微鞠了个躬,接了电话,“嗯,我下班了,不用了,好......”   他微微笑着,眼睛都微微弯了,挂了电话,他问,“对不起,你刚刚说到哪了?”   洛羽笑着摇头,“也不是什么紧要事,你要赶时间,先回去吧。”   于析又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笑笑的离开了,刚刚林诉说要来接他,他拒绝了,等一下他可以顺路去一趟超市,买些林诉喜欢吃的食材,算是庆祝他第一天上班。   他越想笑容越灿烂,全然没有注意到洛羽微微暗下去的目光。 第35章 chapter35   公寓亮堂堂的,于析提着一袋子食材推门进去,林诉听到声响,从书房出来直接扑上来把人抱了个满怀。   于析直往后躲,“别,我身上有汗。”   林诉抱着他接过食材,在他身上乱拱,“是臭哄哄的,不过我不嫌弃。”   于析从他怀里挣出来,笑道,“别闹了。”   林诉这才放弃捉弄他的念头,举了举手中的食材,“晚上吃什么”   “都是你喜欢的。”于析掩盖不住笑容,“油焖大虾,苦瓜黄豆汤,还有西蓝花。”   “今天开心吗?”   “嗯,开心。”于析说到这,显得更兴奋了,“工作室很漂亮,同事们都和善,我还认识了一个朋友,叫小刘,他。”   “男的女的?”林诉冷不丁问。   “男的,比我小几岁,”于析没想多,拿着食材就进厨房,“今天他带我参观了工作室,同事也都是他介绍我认识的,他人很好。”   林诉望着他的背影,撇撇嘴,没有回应。   有多好?能有他好!   厨房很快就忙活开了,林诉不知道怎么,想到于析今天留给他一个头也不回的背影,就很不是滋味儿。   但他总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发作于析吧,显得他多稀罕似的。   算了,难得他这么开心。   他打起小算盘来,合计着今晚要把人压在床上畅快淋漓的来那么几回,这样想着,心里的郁气也就去了一些。   横竖人在自己身边,还能怕他跑了不成   闷炉般的天气渐渐转凉,日子有条不紊的过了起来。   于析在摄影部门磕磕碰碰了一个多月,渐渐熟悉起这个部门的工作运转,在部门虽算不上如鱼得水,但一些常规性的问题是不会再出错了。   小刘很照顾他,一开始他犯迷糊,有些摄影师脾气不好他就会挨骂,都是小刘在一旁护着,两个人因此熟识了很多,张怡对他也挺包容的,偶尔会给他说说在职场里需要注意的问题,让他受益匪浅。   还有洛羽,每每他来都会和他讨论一下工作进程,还会教他一些摄影的小技巧,有时候两个人一聊就是两三个小时,话题越扯越远。   于析其实挺喜欢和洛羽聊天,洛羽年纪只能比他大一岁,但思想见识却要不知道比他长了多少,能告诉他很多闻所未闻的东西,和他聊着聊着就不经意被他吸引。   “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去过一个三维摄影展,比寻常的摄影冲击力会大很多。”   “三维?”   “是,如果你有兴趣,我回去把资料发给你。”   “好,谢谢。”   “最近工作怎么样?”   “多亏了小刘,现在不会挨骂了。”   洛羽笑了笑,“你这是挨得少的,我刚出来工作那会,有个客户脾气大得不得了,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那你怎么做啊?”   “我那时候年轻气盛,不懂人情世故,就没忍住脾气,结果和客户掰了,赔了好大一笔违约金,现在想想,自己真是二愣子,非要和人硬碰硬。”   他说着还做出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于析被他逗笑,“你怎么这样说自己。”   “实话实说,现在就不一样了,看得事情多了,脾气也收敛了很多。”   “以前脾气不好吗?”   “还行吧,就是难免有点心高气傲,很多事情都咽不下去一口气,势必要跟人争个高低。”   于析在洛羽身上看不到一点心高气傲的影子,更难以想象他脾气不好的时候。   果然最能沉淀一个人的是时间,如今的洛羽,呈现的是睿智的温和,过不了几年,必定会更加内敛温厚。   洛羽看了看手表,接近五点,快下班了。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于析疑惑的看着他。   洛羽一笑,“春菜排骨粥。”   于析有种欠债不还的感觉,顿时有些哑然。   “如果不方便的话。”   “可以的,对不起,我前阵子忙晕了,你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   “现在也行吗”   “啊?”   洛羽忍俊不禁,“玩笑话,后天我去你家行吗?”   “我家啊......”于析很是犹豫。   他现在和林诉住一起,林诉又不喜欢他和洛羽过多来往,要是撞上林诉,他生气了怎么办于析想起上一次还是心有余悸。   “要不,”洛羽见他为难,心里也有个底了,打着圆场,“去我家吧,我家厨具很齐全,就差人来练练手。”   于析想了想,觉得可行,就笑着点头。   他难得有回报得起的东西,也实在没有理由拒绝洛羽,且不说是他答应人在先的,就冲洛羽帮了他那么多忙,只是熬一锅粥,对他来说实在轻而易举。   回到公寓就听见林诉气急败坏的声音,于析默默的在玄关脱鞋。   “让他们把报告传给我,我最后再说一次,这件事情办不好,你们全部他妈都给我滚,我公司不养废物。”   最近林诉因为一块地皮纠纷忙得焦头烂额,他在成都购的那块地皮被查出是虚无财产,他竞标投进去赔损的钱不算,还平白惹上了官司。   虽说林家在北京势头很大,但毕竟纠纷是在成都那起的,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林家手再长也很难在第一时间做出应策。   况且地产公司是林诉名下的,他想自己解决,难度就更大了,因此这事一拖再拖,到现在都半个多月了,还摆平不了。   好在林诉虽年轻,但在商场摸爬滚打也少说六年,加之家庭特殊,大风大浪也不是没有经历过,除了最近脾气又坏了些,倒是没什么大变化。   这个电话挂了,林诉很快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口气还是很恶劣,但听的出来,应该是他熟识的人。   “亦之,你那边怎么样了。”   “我-操-他妈,老子稀罕做那种事。”   “知道了知道了。”   “行,后天我过去一趟。”   看样子是有了解决的方法,于析稍稍放下心,到冰箱端了一碗罗汉果菊花茶,最近转季天气燥热,他就喜欢捣鼓这些,希望林诉喝了能降降火气。   轻轻敲了林诉的书房,他探半个头进去,林诉寒霜着一张俊郎坐在电脑桌前,看是他,没说话。   林诉笑则已,不笑则很容易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好看是好看了,但却让人不太敢靠近。   “过一会就可以吃饭了,先喝凉茶。”于析把碗递到林诉面前,林诉没接。   他也知道林诉心情不好,就想把凉茶放到电脑的玻璃桌上,动作做了一半,林诉却冷声道,“不想喝。”   他动作顿了一下,好声好气,“喝一点吧,最近天气燥。”   本来林诉就心情极度恶劣,于析偏偏选这个当口撞上来,他好不容易刚压下去的气又腾的飙升。   “我说了不想喝,你他妈能不叨叨吗,”林诉嫌恶的看了一眼那浅褐色的凉茶,脱口而出,“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又他妈不是娘们儿。”   于析拿着碗的手猛的一僵,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林诉。   林诉刚刚说了什么?   原来他喜欢吃甜的,在他眼里是娘们儿的行为,一股强劲的酸涩突然涌上鼻尖,酸得他眼眶都微微发红。   林诉自己不爽的时候,是不会理别人爽不爽的,他看都没有看于析一眼,也压根没有注意到于析瞬间惨白的脸。   他不会知道自己一句无心的话,对别人造成的是对大的伤害。   一碗凉茶端在手里好似千斤重,于析强迫自己把话说完,“嗯......不想喝也没事......也不是,不是人人都喜欢甜食的,我,我先出去了,你别太累。”   林诉从鼻尖嗯了一声,他紧紧抿着嘴退出了房间。   他从来不知道林诉是这样想的,他还以为,林诉会注意到他喜欢吃甜食是因为在乎他,却没想到是嫌弃他像娘们。   男的也有喜欢吃甜食的,不是吗?   于析呆呆在门外站了一会,将碗口含在唇边,咕噜咕噜一碗凉茶下肚。   他眨了眨眼睛里的雾气,是很甜,甜得都有些发苦。   他知道林诉心情不好,可是有些话不是想说就能说的,要不是平时这样想过,哪里说得那么顺口呢?   一阵无力感袭来。   切菜切到一半,一双手臂像往常一样环住了他的腰,他动作一顿,又是青菜被切断的清脆声。   林诉在他脖子上蹭了又蹭,声音带了点水汽,“我刚刚口气重了。”   于析沉默的继续切菜。   “我最近真的很烦,才胡说八道,你别生气了。”   “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别放在心上。”   “你要还生气,就骂我,打我。”   林诉好像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紧紧把于析镶到自己的怀里。   这样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的事情林诉做得得心应手,可偏偏于析总是败在他这一招下面,林诉在身后又是哄又是道歉的,弄得他都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隔了好一会,他叹口气,妥协一般的说,“我没生气。”   姑且当他是无心的吧。   “你没生气为什么不理我。”   “我没不理你,你抱着我,我煮不了菜。”   林诉一把将于析转过身来,紧紧盯着他于析被他看得没办法,“我还要煮饭。”   “亲我一下。”   “别闹了。”   “我不管,亲我一下,我最近真的好累。”   他眼里都浮现红血丝了,又这样带点撒娇的看着他,实在很容易让人心软,于析无可奈何凑上去轻轻碰了一下。   才离开呢,林诉又紧巴巴的凑上去,这一吻热情不以,又是撩拨又是挑逗的,手还不老实,把于析亲得腿都软了,还是冒泡声提醒了他。   “别,别亲了,汤要洒了。”   林诉不情不愿的松开他,他急忙去关了电磁炉,又找了抹布擦跳出来的水,有点儿手忙脚乱的。   腻歪的手又缠上来,附带一句甜腻的情话,“小析儿,我爱你。”   于析手一顿,心里又甜又涩,最终还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算了吧,别怪他了,林诉刚刚,可能真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他如是想,林诉在他看不到的身后眼神里尽是得逞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我最近忙的不可开交,真的是没时间写文了,今晚更完,到下个星期一才会更了,真的不好意思。 第36章 chapter36   林诉打声招呼自己要去成都,于析就细致的把他的行李都打包收拾好,过两天,他就登上了去往成都的飞机。   于析这两天过得不是很如愿,林诉那句刺痛他的话还时不时在他脑海里荡漾,林诉一走,他竟然觉得松了口气。   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也好,按照李圆的话说就是,再怎么合心意的两个人腻歪久了也会厌的不是,李圆向来说话很是正中要点,于析也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   到底他没有与人处对象的经验,凡事还是要听听过来人的好,是以,李圆现在俨然成了于析的爱情导师,就是于析不找她求问,她自己也会时不时发信息来追问他们两个人的情况,能说的于析都会告诉她。   自然,这件事是要瞒着林诉的,林诉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占有欲太强,李圆拿于析告诉她的关于林诉的一些小事剖析,最终给了于析这样一句话,“你最好不要有任何人有纠葛,否则你要吃大亏。”   她又加了句,“你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于析将这个问题在脑海里反复翻了又翻,最后很郑重的回了个嗯字。   李圆隔天才发了“开心就好”四个字,他算不准李圆是什么想法,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和林诉在一起,应该也没什么不好的。   林诉一走,恰好当天也是于析答应去洛羽家做饭的日子,虽然林诉不在,于析还是没有打算把人带到公寓来的意思,毕竟要是不小心让林诉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生气呢,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下班从大厦出去,洛羽已经拿好车在门口等他了,见他出来,就笑着招呼他上车。   “你久等了吧?”   “没,就几分钟的事情,我们先去超市”   “啊”于析诧异。   洛羽抱歉的笑笑,“我不会选食材,怕不新鲜。”   “哦,好。”   车子很稳的在马路上行驶着。   “我其实一直想问问你,你怎么学会做饭的?”   “和我妈学的。”   “阿姨手艺一定很好。”   说到家人,于析显得要多话一些。   “是啊,我妈做饭很好吃,我小时候就爱吃她煮的,我妈还说,我要一哭闹就塞一口她熬的粥,立马就服帖,其实,我最喜欢的是我妈包的饺子,但是好久都没有吃到了。”   洛羽笑着看他,“下次回家让阿姨给你包。”   于析落寞的摇摇头,“吃不到了。”   自从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每到过年,家里都会异常的沉闷,一开始前两年的元宵节,于析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蒙着被子瑟瑟发抖,家里人为了不刺激他,元宵也是不过的,那晚没有吃到的元宵饺子,后来也成了家里永远不会出现的食物。   虽然于析很是想要再吃到妈妈包的饺子,但还是下意识排斥,这么多年,他什么都吃,除了饺子,他一口不沾,算起来,竟然有十年没有吃过饺子了,还真是怀念。   “怎么会吃不到?”洛羽察觉到他们失魂,还以为他是想家了,就安慰道,“你一个人在外面挺不容易的,等工作稳定了,就多回家看看家人。”   于析感激的对他笑笑。   两人到超市后,于析才发现洛羽是真的不会看食材,新鲜的,不新鲜的都分辨不出来,于析难得起了一点自己很有大用处的感觉,就细致的给洛羽讲怎么挑食材,洛羽很耐心的听着,偶尔还会问一两个问题。   快回去的时候,于析发现有年轻男人一直盯着他看,男人长得挺英俊的,目光肆无忌惮看得于析浑身不自在,洛羽发现后把于析护在背后,于析没多看,就和洛羽离开,在结账口时于析还能感受到那道目光。   洛羽住的地方是很普通的坐地群起的商品房,看着很是低调,于析随着他进去后,一直默默的打量。   洛羽按下电梯键,说,“这楼月租不高,等你工作上两年,也可以承担。”   于析多少有点讶异洛羽竟然会租房,但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真的能住上这样的地方,心中不禁多了向往。   洛羽有了些积蓄,又喜静,就租了个整楼的高层房,很是宽敞,处处透着独属于他的品味,多以米白色为主,看着很是温暖。   洛羽把于析领到厨房,他一看,厨具真是应有尽有,甚至有些他都不会用,但熬粥而已,最基础的就够了。   于析洗了手,洛羽很自然的递给毛巾给他,又笑道,“我是真的不会弄这些,这一次就靠你了,我只能打个下手。”   于析露出一个笑容,“包在我身上。”   他很快就忙活起来了,洛羽虽不会煮饭,但洗菜什么的还是会帮忙,两个人一边煮饭,一边谈话,步骤进行得有条不紊。   洛羽转身不知道去袋子里翻着什么,于析很专注的切菜,没有去注意,等有个冰冻盒子横在他面前,他怔了一下,才看清那盒子上写的字,红色的鲜虾干贝饺五个字落入他的眼里。   “这是?”   “你不是说你想吃饺子吗,包饺子我不会,只有速冻饺,不要嫌弃。”洛羽拿着盒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个口味你喜欢吗?”   于析心里突然一阵翻滚,说不上什么滋味,只怔怔看着那盒速冻饺发呆。   “怎么,不喜欢”洛羽不确定的问。   “不是。”于析摇摇头,艰涩的说,“很好。”   “那我下锅啦,熬粥我不会,但弄这些速冻的我可在行。”   洛羽说着就去找锅,于析继续低头切菜,却怎么都集中不了精神,他知道洛羽是一片好心,但这么多年让他排斥在外的东西就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面前,多少有点措手不及。   只是,好像没有了当初那种感觉,过往也在时间的消磨中消散的差不多了,他深吐了几口气,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不过是一盒饺子罢了,做什么拿它出气呢,甚至于,等于析回过神来,竟有些感激洛羽,他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压抑住尘封多年的痛楚。   熬好粥,煮好饺子,两个人就在餐桌上大快朵颐,其实大晚上喝粥容易饿,但天气燥,喝粥就当滋润。   他们相处得很和谐,洛羽对于析的春菜排骨粥赞不绝口,夸得于析都不好意思。   隔别多年再吃饺子的于析也胃口大开,一个人吃了将近二十个饺子,吃得肚皮都撑了,最后不得不吃消食片,洛羽直笑没有见过他这样狼吞虎咽的时候,别有一番生气。   晚上于析回去,就给于妈打了个电话。   “妈,在干嘛?”   “和你爸看电视呢,工作累吗?”   “不累,你和爸不要太晚睡。”   “知道了知道了。”   “妈......”   “今晚上怎么了,磨磨唧唧的。”   “妈.......下次我回去给我包饺子吧,我想吃了。”   “你说什么?”   “我想吃你包的饺子了。”   电话那天隔了一会儿,传来带点儿哭腔的声音。   “好好好,等你回来妈给你包,你爱吃多少吃多少。”   于析解开了饺子心结,这几天前所未有的开心,见人都带笑,同事直说他和刚开始来的时候判若两人,现在整个人开朗了很多,不仅和人说话不会腼腆了,有时候还会和人开玩笑。   于析这样的男人,以前是太自卑了,让人很难注意到,现在开窍了一般,摄影部和设计部就有女孩子注意他了,还有两个比较大胆的,悄悄暗示过他。   虽然于析是开朗了,但对这些事还是懵懂的很,让人调侃两句就脸红,那些女孩子就更爱逗他。   小刘有个管他管得很严的彪悍女朋友,他平时总叨叨着女朋友对他残暴多严厉,但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发着光的,能看出是活在幸福里的人,因此,他也很想让于小白过上幸福的生活。   “我说,小于,你真没有合心意的?”小刘总觉得于析长得比他年轻,就爱叫他小于,于析也不在意。   于析摇摇头,找了个借口,“我想努力工作。”   “话不是这么说的,古人不是还说了,先成家后立业嘛,钱什么时候都有得赚,身边有个人暖床才是人生大事。”小刘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说得一套一套的,还冲于析挤眉弄眼。   于析脸上笑着,在心里想,算起来......他才是给人暖床的那一个......   “小刘,”于析犹豫再三,“你不要告诉别人。”   “什么?”   “其实,我有对象了。”   “你说什么”小刘大叫了一声,引得同事都看过来,于析连忙去捂他的嘴,小刘降低音量,八卦追问,“谁啊谁啊?”   “你不认识的。”   于析暂时不打算把他是同性恋这件事告诉小刘,一来这件事真不好真摆上台面上说,二来他也怕吓到小刘,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啊?”小刘这是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于析无奈的笑笑,“高中就认识了。”   “我-操,”小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青梅竹马啊。”   青梅竹马,不是这么算的吧,那时他都十七八了,哪里还算青梅竹马,若是真要算,勉强算竹马竹马.......   “有照片没?”   于析摇摇头,林诉倒是偷拍过他几张,都是在床上的时候,无论他怎么央求,林诉都不肯删了,现在那几张羞臊的照片还躺在林诉手机里呢。   “怎么可能,你们在一起这么久,没照片?”   “其实没有很久,就三个月,我们是今年才重新遇到的。”   “我明白,明白,有个词怎么说来着,余,余情未了嘛,那你们......”   于析害怕他再追问,起身抱着资料就走了,“不说了,我去复印。”   “别呀!”   小刘的叫嗷声没能让于析回心转意,人已经走到资料室去了,留下好奇心极重的小刘直犯嘀咕,要不,去问问洛羽   还是算了吧,他一个小摄影师,要是让人套上个巴结老板的罪名就惨了。   于析的身影透过玻璃室看得很清晰,修长的身姿,清秀的眉眼,浑身透着一股温润来,小刘忍不住想,什么样的女孩子能和于析般配啊   他那时候还没能想到,于析和个男的在一起了,而且还是要了命的般配!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回来更文了!!!上个星期累成狗啊!!! 第37章 chapter37   林诉一去就是整整一个星期,期间于析和他通过几次电话,一开始他口气是压抑着的烦躁,于析知道林诉为这事儿东奔西跑一定很不快,也就没在乎他恶劣的语气,再过两天两人通电话,林诉说话都含笑了,于析就猜事情是解决了。   “事情解决就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啦?”   于析淡淡的嗯了一声。   林诉轻笑,“我后天就回去,我也想你了。”   两个人闹的一点点不快在一个星期的分别后消失殆尽,于析想起李圆说的两个人要有点距离感才能走得更远,不由得就考虑自己和林诉住在一起是不是错了。   但想归想,于析要真的动了搬家的心思,指不定林诉怎么大发雷霆,为了不惹那个脾气不好的大少生气,也为了自己有好日子过,于析暂时还是把这件事压心里了。   下班后,同事嚷嚷着要去吃日式料理,于析吃不惯这些,吃面又不够入味,寿司味道他也不喜欢,最排斥的还是生鱼片,他到现在还不能弄明白,那样冷冰冰又不熟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喜欢得不行?   他想走,同事们可不放他,有个对他颇有好感处事又大胆的女孩子就抓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左一个央求右一个央求,于析无法,只得答应,他和同事们相处得挺好的,这顿饭就当吃个气氛。   出了大厦,那女孩子的手还挂在他身上,于析浑身不自在,扯几次没扯开,又不好真的让女孩子太难堪,也就尽量的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一堆人远远就看见一辆扎眼的兰博基尼停在马路边,于析正和女孩子你来我往的拉扯,也没看到,手机响了。   于析顾不上女孩子,按下通话键,“林诉?”   “你在干嘛呢?”   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查岗的?   “和同事去吃饭,”于析又扯了扯女孩子,“你放开先。”   “你身边谁啊?”   “一个同事。”   “她干嘛往你身上靠!”   “她,”于析恍然大悟,“你怎么知道?”   “抬头看看。”   于析猛的抬头四处打量,远远的兰博基尼旁站着一个高挑的男人,虽然离的远,于析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是林诉,他回来了!   林诉在远处拿着手机晃了晃,一堆同事就都炸开了,“他看谁啊,谁认识他?”   “走过来了,过来了!”   于析欣喜若狂,一双眼就只顾看着那精瘦的身姿了,等林诉站定在他前面,他还是笑笑的。   林诉对着众人露出一个标准的绅士笑容来,“你们好,我是于析的男朋友,来接他回家。”   轰的一下,就都炸开了锅,但这些时尚圈的人,什么没见过啊,也就一会儿,都揶揄的看着于析。   于析被他一句话弄得红了脸,他没想到林诉这么坦荡就把两个人的关系公诸于众,又想起自己遮遮掩掩的态度,心里就对林诉有了些愧疚。   他哪里能知道啊,林诉向来没脸没皮,也从来不在乎自己的性向让人知道,这话说的,多半是宣示主权。   那搂着于析手臂的女孩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林诉就笑看她,那笑却是有些阴寒的,谈吐依旧得体,“这位小姐,该把他的手还给我了吧。”   众人大笑,女孩子像触电一般里面放开了于析,脸色实在谈不上好看。   于析本来也不想吃日式料理,林诉要带他走他自然是乐意的,和同事们再三抱歉,就让林诉拉着走了,走时还能听见身后的窃窃私语。   “于析男朋友长得真俊!”   “何止啊,对于析温柔得不行,那辆兰博基尼真好看。”   语气声都是惊讶羡慕,一点儿鄙夷都没有,于析是在酒店让人说怕了,但人能接受的程度不同,他没能想到,原来这个社会对同性恋已经这么包容了,他对此又诧异又开心。   回公寓的一路上,于析因为太兴奋,话也多,林诉难得有耐心听他说生活和工作上的琐事。   “你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我倒是看到惊喜了。”   “不是,那只是同事。”   “同事往你身上挂啊。”   其实一眼就看出来于析竭力想要避开那女的,但林诉心里就是不爽,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她就是一小姑娘,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哼,”林诉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于析,“回去再收拾你。”   那不怀好意的眼光让于析立马就回味过来,脸腾的一下就红到耳根去。   一开公寓的门,林诉就火急火燎把人直往墙上按,温热的唇就这样堵了上来。   林诉这吻来得咸湿火热,直把舌头在于析嘴里搅了个遍才肯退出来,然后就急不可耐的伸手去扯于析的衬衫。   两个人都是血气方刚,又那么多天没见,就跟干柴见了烈火一点就着,连于析向来自恃在这方面不怎么热衷的,也不由得浑身燃烧起来。   “别扯衣服.....”于析抓住林诉作乱的手。   林诉睁着一双被欲-火烧红的眼盯着他。   “贵......”   “操,你真能。”林诉被于析蚊子一般的声音给弄得哭笑不得,“我再给你买。”   他都快憋死了,哪能去注意这些事啊,于析也难得放纵,还就真由着他扯,衬衫的纽扣一颗颗啪嗒啪嗒弹出去,被皱巴巴揉成一团丢在了地上,可怜巴巴的样子。   “你想做吗”   于析让脱了个半光,林诉却突然停止动作,沙哑着嗓子问,这都哪跟哪啊,于析迷茫的看着他,他什么意思?   可林诉就是想听听于析说,于析从来没有主动要求过一次,难得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当然要趁机让他开口。   林诉近乎诱惑的笑,哈着气,“想吗,你不想我就不做了。”   说着还真有要从半途而废的意思,于析被他撩拨得整个人都软了,这会子林诉竟然不做了,他睁着一双水雾雾的眼睛很是茫然。   林诉摩挲着他的脸,“做吗?”   他真是找了个极品,两人都做了这么多回,于析竟然还会害羞,真是恨不得让他一口把人吞下去。   于析腹下也有火,想起两个人缠绵的画面就更是火热,急需寻找一个出口,偏偏林诉还在这里诱导他,鬼使神差的他抓住了林诉的手,林诉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了。   “嗯......”   这一声略鼾的音出来,林诉再也忍不住,把人半搂半抱就往浴室拐。   他发誓,明天于析还能正常走路,他就把林诉两个字倒过来写!   只是可怜了傻傻把自己卖了的于析还没意识到自己危险的处境,还在回味自己竟然主动要求,刷红了一张小白脸。   第二天于析真的要懊死了,林诉昨晚跟疯了一样,连晚饭都不吃抱着他结结实实做到深夜,他累瘫了睡过去,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自己的腿被扯开。   一睁眼看见林诉红着眼又开始折腾他,这一做起来又是没完没了直到天明,于析整个人像被重组了一样,连腿都合不拢,更不要说走路,不得已只能请假。   于析为这件事气得不行,哪有人那样的呀,这样折腾谁受得了,偏偏林诉经历过昨晚一脸神清气爽,搂着于析直睡到下午,才让人送晚餐过来。   “你后边儿肿的厉害,我给你上过药,晚上我们喝粥。”林诉没皮没脸的把人搂着,说这话的时候还很贴心的给于析按摩饱受折磨的腰。   于析舒服得直哼哼,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林诉照着他的唇亲了两下,于析犹如惊弓之鸟,林诉不会还想......他是真的受不了了......   “我就亲亲。”林诉哄着把他抱紧。   他也就搞不明白,对着于析他总能失控,以前他虽然不会压抑自己,但这么放纵还是少见的。   于析啊......真是......越来越让他放不开了。   一天的休息对于析来说实在不够,可他也不想请太多天假,第二天不顾林诉的反对还是坚持去上班。   林诉拿他没法,于析就这点固执,所以亲自驾车把他送到大厦去了。   林诉一边给他整理衣服,一边半是宠溺半是警告的说,“不要和别人走太近,让我知道了,就不是昨晚那么简单就过去了。”   于析气得瞪他,林诉直笑,揉揉他的头,“别气啊,我这不是在乎你嘛。”   “强词夺理。”于析嘀咕。   “行了,别闹别扭了,晚上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搭地铁。”   “地铁哪能啊,座位都硬邦邦的,你那儿不是还痛吗,坐着能舒服?”说完还暧昧的往他身下看去。   于析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看着于析气呼呼下车的样子,林诉真是开心得不行,欺负于析真是一件好玩事儿,以后他又多了一件乐趣。   于析有男朋友这事儿在同事之间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蔓延开了。   于析原先还担心别人会带有色眼镜看他,却没想到一切如常,甚至还有几个女同事多次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弄得他是又尴尬又感动的。   最难过是小刘那关,那天小刘接了任务没和大伙去吃饭,自然也就没能看到林诉,他直骂于析没义气不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于析又是道歉又是好话的,小刘才消气。   消气后,软磨硬泡一定要于析拍张照片给他看,于析耳根子软,耐不住他一直说,还是答应了。   于析又想,到时候再给李圆发一张吧,她也一直嚷嚷着要看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撒糖>O< 第38章 chapter38   晚上吃饭的时候,于析一直瞅着林诉,林诉倒大大方方让他看,但还是忍不住笑了。   等于析洗好碗出来,林诉见于析还在眼巴巴的瞅着他,就把人拽到沙发上抱着,一手摸着那头柔软的发,一手捏着于析带茧的手心。   边捏边想,这些年他到底干了什么,手心怎么这么糙呢?   “看了一晚上,看不够啊?”   林诉调侃的一句让于析不太好意思。   于析想了想,说,“我和你商量件事,行吗?”   林诉挺惊讶的,于析从来都没和他要过什么,这是有看上的东西了?这几个月于析把林诉从身到心都伺候得舒爽了,于析要什么,他都不吝给。   林诉环着腰把人搂得更紧,“你说。”   “我想,”于析嗫嚅着,转过头去亮着眼睛看林诉,“我们能不能拍个合照?”   “嗯?”就这样?   于析以为他不喜欢,连忙说,“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谁说我不同意了?”林诉照着他的唇亲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其实我们有挺多合照的。”   他暧昧的摸了摸于析的大腿根,于析脸皮发烫挣扎了下,气道,“不是那种。”   林诉哈哈大笑,伸手道,“手机拿来。”   于析知道他是同意了,开心的去够玻璃桌上的手机,乖巧的递给林诉。   林诉打开前置摄像头,把于析往下挪了点,将他整个人圈进怀里,然后下巴抵在他的头上,很是亲昵的姿势。   于析一想到这是要给别人看的,不免难为情,就动了动,“换个姿势吧。”   “别动,看镜头。”林诉不由分说,拿手按着他。   于析我我我了半天,还是妥协了,抬头看着摄像头。   他这辈子就没有自拍的时候,怎么看怎么尴尬,表情很是不自然,林诉嫌弃的捏了捏他的臀部,说,“笑一笑。”   于析一颤,他实在笑不出来......   林诉见他这样,使了个坏心眼,那手去挠他肚子上的痒痒肉,才一碰,于析就缴械投降,不安分的直躲,自然也是不自觉咧开着笑了。   林诉抓准时机就拍了下来,等去看那照片时,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照片拍得很失败,林诉还好点,五官分明,依旧笑得俊郎,可于析因为在动,笑是笑了,却给拍模糊了,但这照片却依旧能看出两人极为亲昵的模样,满屏的要溢出来的甜蜜。   照片拍成这样,于析是没脸给人看的,就央求着林诉正儿八经的再最后一张,林诉心情好,也就答应了。   两个人就随手这么一拍......   后来于析把照片给小刘和李圆看的时候,两个人的原话是这样的。   小刘指着照片大声嚷嚷,“我妈啊,你对象这么帅,你藏着掖着干什么呀,早该拿出来告诉别人你名草有主了!”再一看,他捧腹大笑,“于析你是被人强迫还是要去就义啊,你这什么鬼表情.......”   李圆是一段从头到尾夹杂着大笑的语音,“我以为你说他好看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没想到真是他妈的好看啊!于析你以后拍照能不能笑一笑,你的表情怎么回事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男朋友逼良为娼。”   也不怪他们笑,照片里,林诉确实是光芒万丈让人挪不开眼,而他却紧绷着一张脸,嘴也是抿得紧紧的,活脱脱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林诉嫌弃这张照片嫌弃得不行,可于析却觉得真实,愣是保存下来了。   深秋一来,再过不久就是冬天了,于析畏寒,但还是很喜欢冬天的。   每到冬天,他总能不自觉回忆起年少的时候,大半夜下着雪,他的窗口被人用石子敲响,打开窗有北风刮进来,老旧路灯下,一张孩子气的脸都风刮得粉红粉红的,咧开嘴朝他挥手。   那真是一段青涩到美好的时光......   可于析也挺讨厌冬天的。   天气一冷,他总是发噩梦,越靠近冬天,他心里的不安就越浓,他梦见大雪纷飞下林诉单薄离去的背影,梦见北风呼啸中他骑着自行车去见林诉最后一面,还有,梦见鹅毛大雪的元宵夜他浑身是血走在街头......   他又被噩梦吓醒了,房间里开着暖气,他浑身冷汗,林诉被他吵醒,带着浓重的鼻音,“又做噩梦了?”   这个时候,林诉会把浑身发抖的他紧紧搂在怀里,抚摸他僵直的背,撑着睡意,轻言细语,“别怕了啊,我抱着你。”   于析抖成筛子,却总能在林诉温暖的怀抱里慢慢的平静下来,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又萌发了问林诉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对他的心思,可懦弱得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倒是林诉在他连续做了几天噩梦之后忍不住发问了。   周末,两个人都腻歪在家里。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总是做噩梦?”林诉把电视开起来,窝在沙发上,懒懒的看着收拾家务忙来忙去的身影。   于析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喃道,“老毛病了。”   “什么意思?”林诉注意到他的不自在,起身打算把人搂着好好盘问一番。   于析动作娴熟的擦着桌子,心中却犹如有几十个小人在拉扯,他又想问个答案,又怕问出来打破他和林诉和气的生活......   为什么不敢问,都过这么多年了,不是一直想要问他吗?   问吧,可能林诉会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呢?他不想心里一直有个结,也不想每晚每晚的做噩梦了。   林诉走得近了,他深深吐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抹布,嗫嚅着,“林诉,你......”   在平时听起来很悠扬此时却十分刺耳的手机铃声不适时的响了起来,于析莫名的被吓了一跳,声音戛然而止,林诉看了手机一眼,折到阳台去接电话了。   接了电话,林诉走过来把于析一顿亲,说,“我有个酒局,今晚就不回来吃饭了。”   于析讷讷的颔首,他刚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问问林诉,这一被打断,再有勇气的生活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天气冷,暖气开得足一点,要是我晚上太晚回来,你先睡。”林诉摸着他的脸,爱不释手般,“要是做噩梦,就给我打电话。”   于析还是点头,说,“好。”   林诉换好衣服很快就出去了,于析怔怔在客厅站了一会,又继续打扫起来。   京城一处高级会所。   说是酒局,自然少不了美酒与美人,一众衣冠楚楚的商业男人手中拿着酒杯,正经事该谈的都谈了,几杯酒下去,就渐渐放纵开来,忙活着抚慰怀里的美人,还称不上淫-糜,但空气的气味已经不对劲了。   林诉算不上洁身自好,平时能近得了他的身的都是独属他养着的,加上他是圈子里的人,多半是不喜欢这些酒局的。   但他的性癖不是什么秘密,这些人要讨好他,多得是往上送些漂亮的小男孩,他来者不拒,逢场作戏,是商场惯用的手段。   就像现在,那五官精致的小男生羞羞答答的在粘在旁边,平时这对他挺管用的,但接触过了于析,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温顺,这些男孩子再怎么羞赫,看着就是别扭了。   他没什么兴趣的任由小男生在他胸口乱摸着,空气很浊,他莫名感到烦躁,看了手上带着的表,已经快一点了,不知道那小傻-逼睡了没?   想到于析的干净,就越是显得这里肮脏,他轻轻推开男孩那双柔若无骨的手,起身礼貌一笑,“我去接个电话,大家玩得尽兴,今晚算我帐上。”   众人听了,明白这酒局算是散场了,也就越发不老实起来,林诉优雅的出了包间,那小男生也跟了出来。   林诉借着灯光看了一眼这小男生,最多二十吧,脸上稚气未脱,嫩得能掐出水来,是他喜欢的口味。   许是呼吸了新鲜的空气,林诉看这小男生也顺眼起来,给了他张卡,沉声道,“去前台开个房。”   小男生接了卡,红着脸走了。   林诉走到休息处的沙发百般无聊的拨弄着手机,笑着刚想给拨个电话给于析,前面突然传好大一阵嘈杂,林诉皱了皱眉,没有理会。   但那嘈杂声越来越近,近到林诉无法忽略,几个大汉拖着个男人,从走廊那边走出来。   林诉看了眼,被拖着的男人白衬衫上带着血,却还是剧烈挣扎着,这样的戏码林诉看多了,传说中的逼良为娼?   他正无聊呢,也就冷眼看着。   直到一个大汉恶声恶气的说了一个耳熟的名字——陈透。   陈透?是那个陈透吗?   林诉有趣儿的挑了挑眉,看男人做困兽之斗,大汉一脚下来,男人像摊软泥一样扑倒在地。   林诉这才打算开口,悠悠的,但听起来威严十足,“这是干嘛呢?”   大汉这才注意到林诉,都是道上混的,这些有头有脸的人他们都认识,立刻就谄媚道,“污了林总的眼睛,教训一个不知好歹的,就走,就走。”   林诉来了点兴趣一样,问,“哦,他犯了什么?”   “唉,欠了我们老板几百万,还不上只能卖了,就今夜,把客人打伤了,正抓回去呢,”大汉说着,鄙夷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他好受的。”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逼良为娼啊?”林诉嗤的笑一声,“让我看看,生的什么模样?”   大汉闻言,想到传闻中林诉的性癖,二话不说就把地上半昏的男人揪到林诉面前,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林诉眯着眼,酒店亮堂堂的灯光让他得以看清男人的脸——变了,变得更加漂亮,也更加凌厉了,特别是那双眼,明明是在这样不堪的境地,还透出若有若无的冷漠,像只高贵的猫。   林诉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勾唇而笑,音色泠泠,“都是卖,告诉你们老板,就卖给我吧。”   他满意的看见那张眼里充满了屈辱,恶劣的作弄感得到满足。   恰逢去开房的那个小男生回来,他指了指,命令道,“带到房间去。”   小男生显然还被眼前的局面吓住了,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带着大汉拖着人去他开得那间房。   林诉起身 ,一看手机,却有一个未接来电,是于析。   对于析,他已经超出太多太多,甚至让他有点危机感,像要证明什么似的,他寒着脸捏了捏手机,没有回拨过去。   他想起很多年前,他对骄傲的陈透说,“我知道你喜欢那小子,你不跟我,有你后悔的时候。”   后来,他借机接近于析打击陈透,虽然成功拆散了一对小鸳鸯,但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得到骄傲的陈透,年少的他还因此气了好几天。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遇到......无论是于析,还是陈透。   他突然有点儿想笑,这可真是......天命作弄啊。   作者有话要说:   陈透出来了.......林诉你这样会后悔的>O< 第39章 chapter39   又做噩梦了......于析猛的惊醒,黑暗里他全身都是冷汗,怕得不行,啪的一下打开床头灯,幽黄的灯光未能让他安心,下意识去找床头柜的手机。   毫不犹豫的拨通手机第一个联系人,嘟嘟嘟冰冷的机械声有节奏的在这过分安谧的凌晨响着,足足一分钟,没有人接。   林诉在忙吧......带着这样的心思,于析灰败的掐断了电话,起身摸索着到浴室洗了把脸,镜子里折射出一张眉头紧皱过分清瘦白皙的脸,连唇色都是惨白白的,一点儿血气也没有。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晚他特别不安,做的梦也是最令他心悸的那一个场景——酒吧里面的亵玩,以及铺天盖地的拳打脚踢,几乎让他透不过气。   想见见林诉,想听听林诉的声音,那样至少能让他狂烈跳动的心稍平复些。   回到床,他拿着手机,呆呆的坐了好久,最终还是重新躺回了床上,床头灯,不敢关了,辗转反侧了许久,才浅浅的睡去。   会所的豪华套房。   林诉让人把陈透弄进来后,就冷眼看着因痛蜷缩在床上的陈透,大汉做好一切后便离开了,那个跟着他的小男生还局促不安的站在套房里。   林诉坐了一会儿,说,“给他弄弄干净。”   小男生反应过来,到浴室里去找毛巾,不一会儿就出来,跪在床上为陈透擦着脸上的血污,陈透起先还挣扎着,可能是小男生动作轻柔,也就一动不动任他清理了。   林诉好整以暇的看着陈透被擦干净后越显精致的五官,没什么表情,心里突然浮现黑暗里于析做噩梦醒来后仓皇的神情,手机拿在手里很不是滋味。   刚刚打电话给他,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林诉心中压着一口气一样的,末了,实在坐不住,丢下一张卡和句话,“找个医生过来,这两天你在这里照看他。”   小男生闻言,虽惊讶,但还是乖巧的点头。   临走前,林诉又想到什么,转过身来看着陈透,恰好对上那双染上屈辱的眼,他轻声笑了下,“陈透,是你吧。”   陈透没应,但他知道林诉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诉一想到以前,就有意刺激他,笑得更加颠倒众生,“还记得我吗?”   陈透身子僵硬,死死的咬住牙关。   “别想跑,”林诉轻飘飘的说,语气很愉悦,“我会派人守着门。”   闻言,陈透再佯装不了镇定,猛的从床上做起来,脸色阴沉沉的,很有冰美人的味道,坐在他旁边的小男生给吓了一跳,差点就倒下床去。   林诉恶劣的心思得到极大的满足,嗜着笑走了。   一时心血来潮把人留着,是为什么呢?林诉想了想,难不成自己也想学学那古人,享受一下齐人之福,把年少得到的,得不到的尽收入囊中?   好像没这个想法,以前倒有过,现在么,纯粹解闷儿,看着陈透吃瘪,莫名的爽快。   大抵是那时候他用了卑劣的手段还没能如愿,看当年那个软硬不吃骄傲得要命的人现在落魄如斯地步的样子,有种解气的感觉。   只是林诉心里不是滋味儿,刚才说服自己不回拨电话,现在就忍不住想要赶回去看看那小傻-逼,连他以前心心念念的陈透的不要了,多稀罕人呐!   外头寒风瑟瑟的,林诉遭了躺罪,猛的踩油门,大晚上的马路人不多,他车开的顺畅,没多久就到公寓了。   开了房门,床头灯竟亮着,于析不是有点光就睡不着吗,怎么开灯了?   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睡得极浅的于析一下子就惊醒了,眼睛朦胧胧的,很是迷茫的盯着他。   林诉忍俊不禁,脱了外套上床把人搂进怀里,哑声说,“吵醒你了?”   于析还没有回神,只讷讷的问,“你怎么回来了?”   林诉在他颈窝蹭着,浑然不在乎自己的酒气沾染到于析身上,酒气倒没什么,他从外头带来的寒气让于析打了个哆嗦。   “不抱着你睡不着。”   于析还是怔着,温顺的把自己埋进他怀里,闷闷的说,“那抱着吧。”   他也很眷恋这个怀抱......   林诉伸手把床头灯给关了,搂紧了怀里温暖的身体,颇宠溺的说,“又做噩梦了?”   于析轻声嗯了一下,已然有了睡意。   林诉等了很久都没有再等到下文,低头一看,于析温顺得像只羊羔一样窝在自己怀里,已经睡着了。   他不禁哑笑,睡得可真快。   算了算了,宠着点也好,他觉得舒心,至于养在外头的那只小野猫,先搁着吧,总归跑不了人。   于析这样又醒又睡的折腾了一宿,加之星期一综合征,第二天去上班精神气全无,小刘一见他就直嚷嚷问他昨晚干嘛去了,一脸蔫蔫的样子。   好在今天事情不多,于析勉强应付的过来,快下班时,张姐把他叫了过去。   现在于析可以上手帮忙接拍部门里的工作了,但多半是辅助,完全独当一面的次数也就那么一次,是在部门摄影棚拍的小公司的服装。   好在那家公司的老板好说话,对于析拍出来的作品尚算满意,于析也没有经历过洛羽说的那种刁钻客人的事例。   张怡这次把于析叫来,是觉得时候让他历练了,也就开门见山,“鸿泰珠宝那边有个单子,我的意思是让你去,你怎么说?”   鸿泰珠宝?于析听过这个名字,很大的一家上市公司,珠宝卖的市面很广,不仅在京城吃得开,在很多大城市也有分公司。   这么大的一个单子,交给谁对谁而言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于析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但他也知道张姐是有意提拔自己,不由得感激。   来这里工作将近三个月了,于析对这里已经熟悉,只是对自己的工作能力还不能完全肯定,按道理,比他资深的摄影师多得多,这个单子给了他,机会很大,风险也很大,他沉默着,考虑。   张怡把利害关系摆在他面前,娓娓道来,“于析,你是有点天分的人,就是太妄自菲薄了。实话告诉你,这个单子交给你,若你能一炮打响,自然是名利双收,以后呢你接的单子质量也会相应提高,但要是你拍砸了让客户不满意,像这样的机会,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机遇和挑战是并存的,我相信这个道理你也懂,怎么斟酌,就看你自己了。这样吧,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你看怎么样?”   于析很认真的听着张怡说话,张怡说的很中肯,他自然是明白的,甚至还因此有些热血沸腾,他热爱摄影,虽然对自己的技术还没有完全的把握,但满腔热血告诉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几乎是张怡话落,于析就脱口而出,“张姐,我去。”   倒是张怡因他这一次的果断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赞赏的表情来,笑道,“这才是一个上进男人该有的样子,于析,我很看好你,不要让我失望。”   于析被夸了还是不好意思,但郑重的颔首。   经张怡一说,于析又是高兴又是觉得沉重的,但想到能够得到这么一个大机会,对于他而言,可以说是天上掉的馅饼了。   他没有学过摄影,以前只能做着白日梦,自从来到这里工作后,好像人生就有了奋斗的目标,他都因此活跃了起来。   他想到自己连套像样的装备的没有,下班后,去了一趟银行,一查,卡里只有五万多。   这些年要生活,还得每个月匀钱给于爸买药,这微薄的钱还是他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算一算,买一台性价比高的相机也足够,只是手头就显得有些紧了。   年近三十,没房没车,没有存款,于析生出一股无力感,好在他不是自怨自艾的人,现在生活正在好转,就当以前是对自己的历练。   于析没把要买相机这事说给林诉知道,但高高兴兴的告诉林诉自己可以外出接单,林诉听了好像也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于析不怪他,人各有志,林诉天生在更高层,自然不会明白他的感受。   “还记得沈或吗?”林诉把玩着于析的手,漫不经心的说,“过一阵子,他要从美国回来了。”   于析下意识去逃避以前的人事物,但沈或给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他点点头算是回答。   林诉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我带你去见他们好不好?”   “他们?谁?”于析抿了抿唇。   “沈或,”林诉笑道,“还有谢文楚,秦木,都没忘吧。”   这几天接二连三许久没碰面的人都蹦出来了,先是陈透,再是几年没见的沈或,林诉也觉得真是巧合。   于析一听,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会忘呢,只是不太想见罢了,见个林诉都让他够呛,一下子见那么多人,让他有点儿慌,只是,他们也没什么地方得罪自己的,不见显得他不近人情了。   于析就这么沉默着,林诉抓着他的手,又重问了一次,“都是同学,就见一面聚个会,好不好?”   林诉的表情很是真诚,于析看着他,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连林诉都见了,还有谁不能见,难为他胡思乱想。   林诉见于析发呆,起了逗弄的心思,直接就把人压到沙发上,于析这才有了反应,急道,“做什么?”   林诉坦荡荡,眯眼笑,“做-爱。”   刷的一下于析又脸红了,抵着他的胸口,防止他亲下来的嘴儿,嗫嚅道,“别在沙发......”   “为什么呀?”   他明知故问。   于析气结瞪他一眼,愤然说,“沙发难洗......”   上次清理足足用了一个小时,林诉只管开心了,都不会帮着的。   林诉哈哈大笑,直接把人捞进怀里,哄着,“好好好,那去床上,床单容易洗。”   于析又瞪他,猛然被抱起离地只能搂着林诉的脖子,跟个小姑娘一样被林诉抱着走让他很不自在,但林诉这样做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他微微挣扎了下,也就由着他。   被压到床上的时候,于析还在数,前天才洗过床单,好像大前天也洗了.....要不要再去买新床单以备替换呢......   林诉怎么会怎么热衷于这种事情呢,虽然感觉是不错,但书上说太频繁也不好......   渐渐的林诉就不给他思考的机会了,被顶得七上八下的时候,只余林诉带给他滔天的快感,瞬间将他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定要帮林诉慢慢洗白......   【顺便重申一下,于析没有被轮那什么呀.....他抡起酒瓶爆别人头被狠揍了一顿而已!!!】 第40章 chapter40   于析今天下班的时候,洛羽刚好在,说要捎他一程,于析婉拒说自己要去一趟商城,洛羽笑道,那更好,他也准备去,还是顺路了。   话说到这份上,于析再拒绝就显得刻意了,便答应了下来,到了商城,目标也很明确,直奔五楼的电子市场。   洛羽算是挑相机的好手,得知于析是要买相机来做什么的时候,给出了很多建议,于析本来自己一个人还没有底,经过洛羽提点,这一趟很是顺利,最终于析心一横,本着工作需要,买了架四万多的单反。   从商城出来,洛羽去取车,于析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他载自己回家。   “洛羽,过两步就是地铁,我自己回去就好。”他很少接受别人好意,更别说拒绝别人,这话说得底气不是很足,很怕伤了洛羽一片好心。   洛羽看着把相机包抱在怀里如视珍宝的于析,含笑道,“你拿着这个去搭地铁,不怕摔了?”   这于析倒是没有想过......   见他犹豫,洛羽一针见血,“是怕林诉不高兴?”   于析被人拆穿心事有点儿无地自容,小声辩解说,“太麻烦你了。”   “就几里路,谈不上麻烦,”他以开玩笑的口吻继续说,“还是,有了对象,就不要朋友了?”   变相的一句见色忘友......于析连忙否认,“不是不是,那......谢谢你了。”   洛羽没说什么,笑着去取车。   等到了车上,于析不怎么安心的报了个地址后,洛羽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就笑问,“搬家啦,那地势不错。”   “是林诉的。”   于析把这些分得很清。   “还行吗?”   “嗯,挺好的。”   洛羽几欲开口,看着于析柔和的侧脸,放缓了车速,终于忍不住说,“于析,有些话我知道从我口中说出来不太妥当,但我还是希望你听我说几句。”   于析疑惑的看他,洛羽的表情很认真,甚至称得上是严肃了,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感。   “你不是玩得起的人,趁早离开他吧。”洛羽语重心长,像背负了什么,现在终于如释重负般,不看于析的表情,继续说,“你没在圈子里,对林诉这个人,了解有多少?”   于析像被霜雪打蔫了的茄子,竟一时间应不上话,他的生活简单,林诉对他的世界是了如指掌,可是他除了在公寓里和林诉待着,只知道林诉背景显赫,其余的,他一无所知。   滚动了下喉咙,于析嗫嚅,“我不知道,但他对我很好......”   洛羽的表情带了点怜悯,继而轻蔑的笑了声,“他那人浑到家了。”   似乎不敢相信洛羽会用这种语气去形容林诉,于析哽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反驳,“你没有和他相处过,他......”   “你听我说,”洛羽打断他的话,口气很重,“但凡在圈子里头的,都知道林诉这人花花肠子太多,你以为他真心对你呢,其实笑里藏着刀,指不定什么时候把你剥皮拆骨。”   于析放在位子上的手渐渐蜷起来,感性让他告诉自己要相信自己看到的那个林诉,理性又知道洛羽没有必要去骗他。   从洛羽口中里传出来的一个一个清晰的字眼,组合起来听着很不堪......让他禁不住发抖。   “去年他养了个男孩子,刚开始宠得无法无天,一月不到,转手就送给生意上的合伙人;还有一次,闹得挺大,他不知道怎么就看上个有女朋友的大学生,硬生生把人家情侣给拆散了,可上心没多久,就用钱把人家打发走,那大学生因此还割脉,他丢了笔不菲的医药费,连人在都没在医院出现过......”   洛羽口中的林诉根本不是于析所认识的林诉,他越听浑身越冒寒气,到后来,浑身都是冷汗,脸色灰白灰白的。   等洛羽不再说,他还是抑制不住觉得发寒,话都是哆嗦的,“那,现在呢?”   洛羽说的都是以前的事,现在的林诉呢,会不会变好一点儿?   “于析你清醒点,不管他现在怎么样,林诉不是你能陪着玩的,”洛羽着急了,猛的一个刹车,定定的看着脸色惨白的于析,深吸了口气,心疼的说,“别傻了。”   于析不安的抓着大腿上的相机包,越扣越用力,最终下定了决心一般,看向洛羽,“我,我会问问他的。”   李圆说,两个人谈恋爱要互相信任,有什么话不能藏着掖着,如果有了猜忌,一定要问明白,他会问的,他回去就问。   洛羽好像拿他没办法了,看了他好一会儿,恨铁不成钢的说,“我送你回去。”   车子又开动,却再没人开口,洛羽打开音乐,依旧是悠然的轻音乐,但这一次,再舒心的曲子也不能让于析平静下来。   临下车时,于析心如鼓鸣,还是说了句,“谢谢。”   然后逃也一般的下车,压抑在心里的疑问如洪水如猛兽,他死死抱着相机包,像要去做一场最恢宏的大事一般,神色绷紧像一根快要断了的弦,颤抖的开门,公寓里亮着灯,却没有人。   他满腔疑问面对的却是一个空荡荡的房子,好像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释然,抱着相机包瘫坐到沙发上,机械的拿出手机给林诉打电话,嘟嘟嘟的声音,此刻听起来让他很是烦躁。   “小析儿。”一道含着笑意的清亮且熟悉的声音,他不等于析开口,自个先说,“公司有点事,我今晚要很晚回去了,你早点睡。”   于析拿着手机的手捏紧,心中隐隐不安,甚至是带了点质问的口气,“有什么事?”   林诉没有听出他的不对劲,还是笑道,“怎么,想我回去啊,那我尽量早点。”   “嗯,好。”   几句话让于析心力疲惫,他就像一个在等着丈夫回家的女人一样踌躇不安,鼻尖酸涩。   林诉听他不说话,又说,“那我先挂了,等我回去。”   于析又嗯了一下,手机立马就被掐断了,他眼眶猛的一下就红了。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在他最需要林诉的时候,林诉总是不在他的身边,但他在猜忌些什么,洛羽说的都是从前的事情了,可如果林诉现在还是这样呢?   林诉究竟把他当成什么,望着偌大的公寓,于析第一次萌发了自己是被养在笼子里等着主人的小宠的想法,很是心悸,一片荒凉。   也不知道是洛羽的话给他太大的打击,还是一心想问个明白却见不到林诉让他太害怕,很少哭泣的于析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等他自己反应过来,已经满脸都是泪水。   算什么呢,他到底算什么呢?   另一边,林诉挂了电话,从阳台里走出来,脸上的笑容还未去,看向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陈透,换成痞笑。   那被林诉照顾陈透的小男生叫小庭,此时正在替陈透擦伤的手臂换药,距离第一次见面,已经四天,陈透全身的伤基本都好了。   “会留疤吗?”林诉漫不经心的问着。   小庭乖巧的回答,“医生说,只要小心不沾水,就不会。”   林诉没什么表示,看着不给他好脸色的陈透,戏弄道,“怎么落到这个地步,以前不是挺傲的吗?”   陈透脸上带了羞愤,他比林诉要长三岁,但无论哪一方面都是玩儿不过林诉的,是以,他依旧沉默着,不逞口舌之快。   林诉却有些不满,一而再再而三被人忽略,他故意刺痛他,“是只狗都要给主人摇尾巴,我买了你,你好歹给个笑吧。”   这一句话果然激怒了陈透,成熟而精致的脸上散发着独属于他的那股男人傲气来,他咬牙切齿,“我还你钱。”   林诉嗤笑一声,“你有钱还就不用出来卖了。”   陈透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林诉看着解气,他和陈透说起来,还算同一类人,都是吃不得一点儿亏的,是以,能让陈透低头,林诉觉得很舒爽。   小庭颤巍巍的抱着陈透的手,小心翼翼的说,“医生让你不要动气。”   林诉无意扫他一眼,小庭就缩到陈透身后去了,没再敢说话。   林诉转身坐到身份上,挑了挑眉,好整以暇,拿话继续刺激他,“还是不要惹我好了,我一个不高兴,你又不知道得去哪里了?”   他问过了,遇到陈透那天是他第一次被抓出来,也顺便问了句,林诉家里破产才借的高利贷,没想到空缺没补上,利却是滚了好几遍,还不上钱,高利贷只好把他拉出来。   按理说,一般人要的都是些小男生,但陈透皮囊实在好,很得一些客户胃口,这点,林诉在年少的时间就深有体会。   “是,你可以为所欲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行。”陈透反应突然激烈起来,眼睛里尽是血丝瞪着林诉,嘶哑的吼,“你已经毁了于析了,怎么,现在连我也要遭殃?”   林诉没想到他会提到于析,更没有深究他话里的深意,只当他被是逼急了,但从他口里听到于析这个名字,还是让林诉很不快,他没忘记那时候两个人关系跟铁打的一样,简直可以说是如胶似漆了。   “陈透,你最好识相一点,否则我真毁了你也说不准。”林诉表情很是阴沉,目光泛着寒气看向陈透,有点儿渗人,他对小庭说,“看好他。”   小庭连忙点头,连看他都不敢。   林诉却突然心血来潮,换上一个笑容,轻声轻气的说,“既然你说到于析,那我顺便告诉你,于析现在和我在一起呢,他刚刚打电话过来,让我早点回去。”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陈透整双眼都红了,咬着牙像要立刻冲上来打人似的,“你说什么?”   林诉却从容不迫的起身整衣,快离开时,却还想看见陈透濒临边缘的样子,恶劣一笑,用最粗鄙的语言刺激他,“对了,于析滋味儿不错,不知道你和他比起来怎么样。”   陈透犹如五雷轰顶,一动不动僵在原地,脸上褪去了所有的血色,一片青白。   林诉推门出去,出了一口气,竟笑着自言一句,“妈的,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林诉和个变态一样,不过我喜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我也是变态】 第41章 chapter41   凌晨2点多,客厅灰暗,连一盏小灯都没有开。   于析洗好澡一直在等着林诉回来,今晚他不问明白,怎么都睡不着,但又怕问了得到的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在焦虑中煎熬了几个小时,公寓的大门终于有了动静,他的眼睛在黑暗里一下子望向缓缓被打开的门,全身突然就僵硬了。   林诉啪的一下打开玄关的灯,借着灯光,冷不丁看见端端正正坐在客厅的于析,吓了一跳,又把客厅的灯都开了,说,“这么晚了,你在客厅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于析下意识合上了眼,拿手背挡了挡,他没什么音调的说,“等你。”   林诉一听乐了,凑过去抱住他,笑嘻嘻的,“没我睡不着,走,睡去。”   于析鼻尖钻进一股子酒味,“你喝酒了?”   “嗯......”林诉在他颈窝撒娇一般的蹭了蹭,坦荡荡的说,“那群人烦死了,一定要拉着我喝酒。”   实则他刚才心情好,去了趟酒吧,但没喝几口就回来了,真没干什么。   于析沉默着,林诉这才发现他的不对劲,松开手抬着眼看于析。   于析脸色是白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林诉,以前他对林诉这样的说法是深信不疑的,林诉忙他是知道的,但今晚就是觉得不对味,心里的不安越扎越深,有点儿疼。   “怎么啦,不舒服?”林诉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啊,体温正常。”   于析望着他担心的神情,话哽在嗓子里,他尽量平静的说,“林诉,我有话想问你。”   林诉直觉不对劲,看着他,“什么?”   “你......把我当什么?”话一出口语不成调。   林诉愣了一下,随即挂上漫不经心的笑容,捏着于析的脸,调情道,“把你当我的心肝,我的宝贝,我的小析儿。”   不一样,这不一样......于析没能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慌乱的抓住林诉腰侧的衣服,揪得皱成一片,垂下头去。   “有人和我说你以前的事了......”   “什么事?”林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晃了神,突然开口骂道,“我操,你说清楚,说我什么,哪个傻逼胡说八道。”   林诉怒火中烧,于析能不对劲成这个样子,指不定别人怎么和他抖他以前那些破事的,他突如其来竟然有些慌了。   “我知道你爱玩儿,但是,但是我玩不起,你要是玩我......我,我不会原谅你的。”于析一直垂着头,抓着林诉的手拼命的抖,到最后整个人都抖得厉害。   林诉怒吼,“我他妈哪里玩你了?”   于析被他这嗓子吼得一哆嗦,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看他,一双眼睛都红透了,浸在泪水里,但就是没哭出来。   林诉气得声音都比平时大了几倍,瞪着于析,“我他妈要真玩你,能对你这么好,你扪心自问,我哪里亏待过你,你要什么我不是顺着你,我们在一起小半年,你他妈在外面听人家乱嚼几句舌根,你就来质问我?”   林诉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于析心里疼得厉害,只会抓着林诉了,就怕他下一刻推开自己,他摇着头,“我只是,只是......”   他只是想问个明白,他没别的意思,被骗过一次后,多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惶恐,让他不安,恐惧,不问的话,他会害怕,害怕林诉又是耍他,他玩儿不起,真玩儿不起。   “你只是什么?”   林诉抓着他的肩膀用力晃了晃,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又是气愤又是不安,气于析竟然敢来质问他,又怕于析突然发现什么不对劲想要远离他。   那句不会原谅像一颗炸弹在他脑海里轰的一下炸开了,从未有过的,他只能用声音来掩盖自己的慌张。   “我以前是混球了点,但我他妈和你在一起后,有对你怎么样吗,于析你他妈良心都被狗吃了啊。”林诉低吼着,连表情都是凶狠得似要一口把人给吞了,“我操,就没有人敢对我这样的,你要不相信我,和我在一起干什么呀,趁早散了。”   散了,他妈的他在说什么,林诉戛然而止,上下牙打颤,不能散,他们怎么能散呢,他疯了是吧,说得什么屁话。   操-他妈的,到底谁挑的事,好端端的跑来搅他的快活,林诉在心里把那人的祖宗给上下伺候了一百遍。   明明是于析要来质问他,却反而被置于一个低处,他抓着林诉的衣服,终于忍不住哭了,眼泪啪嗒啪嗒的掉。   他知道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很窝囊,但他就是止不住热热的液体从眼眶里面窜过来,压抑着哭,全身血流都往上涌,麻了。   哭着哭着就全身不对劲了,林诉见于析噤声了,想要去搂他,却发现于析全身都僵硬了,他吓了一大跳,往下一看,于析握在他腰侧的手扭曲得不成样子,十指弯曲且僵硬,蜷缩得像平时吃的鸡爪。   “怎么了,你他妈怎么了?”林诉猛的抓住于析手,慌不择路,他的身体真的都僵硬得像快石头,硬邦邦的,连动一下都不行,他吼着,双眼红了,“你说句话?”   于析一抽一抽的,满脸泪水,字不成一句话,“动......动不了......麻......麻......”   “怎么会这样,”林诉头一次这么慌张,死命把人搂紧怀里,“我们去医院。”   “不用......揉下......揉......就好......”   于析不是有一次经历过这种情况了,以前也有过,一哭得凶了,全身就会痉挛,手指扭曲得不成样子脑袋都是眩晕的,麻得不能思考,就连血液都从脚底猛烈往上窜,话都难以说出口。   林诉是真的乱了,胡乱抓着于析僵硬扭曲的十指,没什么章法的揉着,动作很轻柔,但手是抖得,一遍遍的问,“好点没有?”   于析回复不了他的话,竭力平复自己的呼吸,闭着眼睛喘大气,林诉担忧的声音一直没有散去,听的出来,他是真的吓到了。   林诉揉了好半天,才终于发现于析的手指渐渐软和了下来,他喜出望外,嚷着,“好了好了,于析你看看。”   于析睁开眼,呼吸已经平复了很多,林诉还在很耐心的替他揉着手,神情又认真又担心,眼眶一酸,他差点又哭了。   “哎哎哎,别哭啊,好不容易从鸡爪子变人手的。”林诉赶忙改去揉他的眼睛,想要把眼泪都揉去。   于析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了。   又折腾了好一会,于析才是恢复原状,整个人好像历了一场劫浑身没有力气的任由林诉圈在怀里。   林诉是真的把他抱得很紧,像要嵌入骨血一样,让他很安心。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林诉还在揉着于析的手。   “不用,老毛病了。”   “什么毛病能把人手变成鸡爪子?”林诉嚷了一声,又顾忌于析,放低了声音,“明天不准上班,去医院。”   他态度很强硬。   “真不用......”   “你是想死吗,谁知道有什么毛病,不检查我不安心,别说了,睡觉。”   林诉说完这话,起身直接把于析拦腰抱了起来,于析哭得累了又一番折腾,也就由着他了,被他抱到床上躺好。   林诉替他掖好被子,见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摸摸他的脸,“快点睡。”   他钻被窝钻了一半,想到身上有酒味,又爬出来,钻进浴室去了,匆匆忙忙洗好澡出来于析竟然还在望着天花板。   他轻手轻脚进去,把人搂进怀里,抵着他的额头,问,“睡不着?”   于析没答,溜下去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过了好一会,才听见一个闷闷的声音,“对不起......”   林诉心脏猛的被砸一下,很疼。   “我不该不信你......以后不会了。”   林诉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人生活了二十多年,他头一次感到愧疚,对怀里这个人,无比的愧疚,他真的......太混了。   于析在黑暗里,却是无比的安心,那些猜忌在林诉刚才对他的关怀里消失殆尽了。   他看得出来,林诉是真的在担心他,再琢磨林诉的话,林诉确实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他连他的过往都可以放下了,林诉那些以前有什么不能忘的呢。   只要他不骗自己......就好......   很久,林诉在他额头上啄了一下,不带一点儿情-欲的,轻声说,“睡吧。”   于析蜷缩进林诉怀里,疲惫的闭上眼睛。   第二天,林诉强制要求于析请假,于析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他去医院。   林诉去之前打了个招呼,两人一到立马就安排做检查,等全套身体检查做下来,把于析折腾得不行,拿了报告,除了一些小毛病,身体没什么大碍。   林诉却显得很紧张,“不是啊,他昨晚哭得手都成鸡爪子了,怎么会没事?”   他还很配合的用手比着动作,于析不好意思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穿着白大褂医生哭笑不得,“那叫痉挛。”   “怎么治啊,还会病发吗?”   “别让他受太大委屈哭得厉害就行。”医生笑着看了一眼于析,“痉挛是因为哭得凶了脑袋缺氧导致的,有些人就会这样,还有可能是缺钙,这样吧,去买瓶钙片,多吃吃补补钙吧。”   缺钙......林诉看向于析,忍不住笑了。   出了医院,林诉把钙片丢到于析怀里,揶揄,“于小朋友,你缺钙呢。”   于析给闹了个大红脸......多大的人,怎么还缺钙啊......   林诉把他塞进车里,亲了他一口,望着他,很认真的说,“以后别哭那么凶了,知道吗?”   于析点点头,他也不是有意的。   “真的很委屈?”   于析摇摇头,又点点头。   林诉揉了揉他的头发,又亲了亲,喃了句,“小傻逼。”   于析嘟囔了下,“你能不能不叫我小傻逼?”   怪难听的......   林诉一笑,毫不悔改,“傻逼......”   作者有话要说:   那什么,于析会哭到手指扭曲和全身僵硬是有实例的......比如我,一度以为自己有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42章 chapter42   林诉向来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谁让他不痛快了,他会加倍让那人不快活,因此这一次引得于析和他闹的人他绝对不会放过,但没等他查出那人是谁,穆亦之出事了。   确切来说,也不算出事,就是穆亦之终于扛不住被穆家逼着从成都转移阵地到北京来了。   在成都穆亦之吃得很开,但一到北京,人脉就狭隘了许多,房地产这行业,人脉是必不可少的,所以穆亦之到京城没几天就振作起来,给混得风生水起的林诉拨了个话过去,要他在生意上搭桥牵线。   上一次林诉吃了官司是穆亦之帮的忙,现在穆亦之有难处,林诉自是义不容辞的一口应下,每天给穆亦之引见,酒局一个接着一个,忙得不可开交,关于找出搅和他和于析的王八羔子就没那么上心。   冬天毫无预兆的来了,这么寒冷的节气,以往于析是硬抗过去的,但今年的冬天,他多了盼头,不仅仅是迈过了多年的心里关,也是因为生活渐渐过得明朗了起来。   鸿泰珠宝为了迎合珠宝的上市的季节,也为了符合以水晶为主的珠宝主题,将拍摄安排定在室外,在一个下雪天,大风呼呼的吹,冻得人上下牙直打颤。   于析畏寒,在身上足足套了三件毛衣,又在外头包了件羽绒服也没能抵御冰天雪地,他到了拍摄场地,一看,那些模特就更是遭罪,大雪纷飞里,穿着清一色的纯白小礼服,裹在大衣里抖得不成样子。   他是跟着工作室过来的,主要任务是拍摄,社交方面其实不用他太担心,和主办经理简单了谈了下他们想要的效果,就开脚架准备拍摄。   一说开拍,裹在大衣里几个女孩子浑身戒备起来,二话不说就把大衣一丢,踩着小高跟往雪地一站,或仰着脖子展示项链,或抬起手臂突出手链,很敬业,但渐渐的就抵不住了,表情和动作开始僵硬。   于析看她们遭罪也不忍心,想要尽快将拍摄完成,但怎样都达不到他想要的效果,他冻得连手指按快门都成问题了,浑然投入其中。   主办经理看不过去了,把人一拉,哆嗦着,“小于,再歇歇吧,模特顶不住了。”   于析愣了好一会才讷讷点头,和他一起来的同事把他拉走,说了句,“这都快两个小时了,我看拍得挺好,公司那边也觉得不错,不如就收了吧。”   于析捧这热水壶暖手,摇摇头,坚持道,“不够好。”   他感受不到照片的生动......   同事拿他没办法,钻到小帐篷里去了,于析一边打量着拍摄场地,空旷的雪地,其实是很能凸显珠宝公司想要的纯净的主题,但他就是觉得不好......缺了点什么......   到底哪里不对?   一个模特哆嗦着在补妆,露出一小截光裸的手臂,冻得青紫,他目光一顿,终于明白,他无法感同身受,没法体会到和他一起拍摄的模特的温度,如果......   他一咬牙,放下热水壶,开始脱起大衣来,脱完大衣又脱毛衣,主办经理看着吓得不轻,连忙制止他,“小于,你干嘛呢,这天要冷死人的。”   于析挤出一个笑容来,说话的时候上下牙不可抑制的直相撞,“她们也冷。”   主办经理体会了好半天才明白于析口中的她们是谁,他愣了许久,反应过来连忙张罗着开拍。   接下来的拍摄异常顺利,模特头一次见到能谅解她们到这种地步的摄影师,都很是配合,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于析突然感觉不到冷了,甚至趴在雪地上就取镜头。   刺骨的风灌到他的身体里,身下是冰冻的雪,但他血液是沸腾的,好像要冲破躯壳,将这满天冰寒驱除。   他知道,这是他想要的,这是他很多年前梦寐以求的......屏蔽所有,镜头定格,按下快门,动作一气呵成,拍摄现场被他的认真感染,咬紧牙关挺过风雪。   不到一个小时,于析露出一个笑容来,抓着相机,说话抖得不成样子,“好了......可以了。”   收工后,同事给他裹着大衣取暖,又是热水又是姜茶,于析惨白的脸色还是没有一点儿恢复,探了体温,一切正常,同事对他竖了两个大拇指,“小于,你牛逼。”   于析还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应,不是他不想应,喉咙好像吸进寒风了,被刀刮一样的,很疼,他怕一说话,会出血。   张怡给他打了个电话,一拨通就是破口大骂,“于析,我让你去拍照不是让你去送命的,你都做什么了啊,你怎么不直接光膀子去拍,今天多少度你知道吗?啊?”   于析对同事指了指嗓子,意思是自己不能说话,同事会意,接过手机说了几句,又把手机递还给于析。   “算了,骂你我还气得肝疼,别来公司了,回家休息去。”张怡没再骂了,沉默了一会,很认真的说,“于析,你会有出息的。”   于析咧开嘴笑了下,唇立马就裂开了,鲜血直留,他嗯了一声,又忍不住再嗯了一声。   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公寓,于析脱了衣服倒头就睡,他觉得有点困,就想睡一觉,什么都不想干。   脑袋很重,混混沌沌的,他想起身倒杯热水,身子却沉甸甸的起不来,也就作罢,咽下口中的血腥味,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诉结束了一个酒局回来已经是夜晚十一点了,连着几天,纵然他是铁打的也受不了,今天找个借口溜了,才避免去下家。   公寓是暗的,于析很少这么早睡,他边脱衣服边往房间走去,一看于析安稳的睡在床上,顿时那点漂浮着的心就安稳了下来。   近来他越来越觉得家里有个人等着是一件很畅快的事情,那感觉就像你站在桌子上往后倒一定知道背后还会有人接住你的感觉是一样的,很安心。   活了快二十七年,他竟然在这个温顺得像羊羔的男人身上找到了令他安心的物质,林诉想笑,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   他不想吵醒于析,轻手轻脚洗漱好出来,带着一身水汽钻进被窝里,被窝很暖,他习惯性的伸手去揽于析,才碰到于析的身体,触手滚烫异常,他的睡意一下子尽褪。   于析睡眠很浅,平时无论他多晚回来,于析都会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睛望他,今天没有,他早该发现不对劲。   林诉啪的一下开了灯,明亮的灯光里,于析那张素日白皙的脸现在泛着异常的潮红,林诉伸手去摸,热滚滚一片,不用想都知道,于析发烧了。   他连忙轻轻摇晃于析,“于析,醒醒。”   于析没什么反应,他又连着捏了好几下他的脸,于析终于才睁开一双雾气十足的眼睛,迷茫的无焦距的定定的看了好一会,猝不及防竟然弯着眼笑了。   “傻逼,你烧糊涂了?”林诉骂了句粗话,这样的于析是他没有见过的,退去了平时的清淡,那眼神还带了点蛊惑一般,很是招人。   于析傻笑着胡乱摆着头,他想说话,喉咙却很疼,想去抓林诉,浑身又没有力气,他想告诉林诉,他今天完成任务很满意,想和林诉分享自己的喜悦,可是林诉好像不想理他,他颇为不满的撅了撅嘴。   真是要命......林诉咽了咽口水,于析这是在勾引他?妈的,还真是烧傻了!平时怎么让他说服让他浪一点,他都不带正耳去听的,现在发个烧,怎么就这么招人?   林诉费了大力气才把腹中一把火压下去,于析再怎么招人,要在这时候上他,他就是傻逼!   “去医院。”林诉咬着压去找大衣,然后折回来把于析从被子里捞出来,“你别睡。”   于析半睁着眼,软趴趴的任由林诉给他穿衣服,就瞪着一双烧得水汪汪的眼睛,全程十分乖巧,动都不动一下。   林诉穿好衣服,探下去用额头给他试体温,脸抵着脸,于析烧得没什么意识,只是很想亲近眼前这个人,就凑了凑嘴唇啾了林诉的嘴一下。   “我操。”林诉被这一碰就不对劲了,浑身烧得也和于析不相上下了,抓着于析就是猛得一通热吻,贪婪的吮吸着那条比平时滚烫很多倍的舌头,感受到于析喘不过气了,他才气喘吁吁的松开。   他妈的听说和发烧的人做-爱最爽,要不是顾忌这傻逼的身体,他......林诉越想越来气,把人拦腰抱起,伸手就是往他屁股上结结实实来了一掌,低哑着声音,“你再撩拨就怪不得我了。”   于析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把头埋在他胸口,烧得一点儿意识都没有,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无声喃喃着很快就睡去了。   林诉气的牙痒痒,狠狠在于析腿上揉了一把过了下手瘾,抱着人就往外走去,嘴里念念有词,“妈的,撩了就睡,等你好了,我不干得你下不了床我让你干......”   于析睡得深沉,但他知道有人抱着他,有力的臂膀把他圈在怀里,让他无限的安心。   他烧糊涂了,却还在无声的喃喃,“林诉,我今天很开心......张姐说我会有出息的,我以后不会被人说靠着你上位了......我给你买冰淇淋好不好......哦,我忘记你不爱吃甜的......那我们吃牛排,还有红酒......我现在......林诉,能和你在一起......真好......我真的......好喜欢你......”   只可惜,林诉没听见。   作者有话要说:   算糖吗........ 第43章 chapter43   于析在医院醒过来已经是次日的中午了,一睁眼就看见一张俊郎横在他的上方,他惊吓过度轻轻叫了一声,瞬间就被堵住了嘴。   林诉没深入这个吻,把他的尖叫吞进去后,抚摸着他的头发,笑道,“在医院要保持安静。”   于析还是愣愣的,好一会林诉的手伸直了身体坐好,他才准备说话,一用声带发声,就是火辣辣的疼,喉咙像被钝刀子磨过一样,嗓音晦涩难听,“我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林诉把他从被子里捞起来坐好,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说,“昨晚我要不回来,你铁定烧成个傻逼,嗯......不热了。”   于析回想了下,应该是昨天拍摄时感染的,结束时还没什么事呢,没想到后来发作得这么厉害,他甚至连怎么到医院的都想不起来,林诉把他搬到这里来,一定很不容易吧。   “还傻笑呢,”林诉敲敲他的脑袋,“怎么,没打算报备一下怎么把自己搞成这鬼样子的?”   于析不敢他干的“好事”说出来,想了想指向窗外,意思是天冷。   林诉捏了捏他的脸,按铃让护士送餐进来,是一碗青菜粥,护士走后,他干脆凑到床上坐着,舀了一勺子往于析嘴边送,边喂嘴还闲不下来,“我还没有伺候过谁呢,你有福了。”   一副这是我给你的恩惠的口气。   于析把温热的粥咽下去,用口型无声说着,“淡。”   他现在在林诉面前越来越自在了。   林诉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又舀了一勺塞到他嘴里,笑骂,“你还敢嫌东嫌西。”   于析不怎么挑嘴,可发烧了口舌淡就想吃点重味道的东西,但林诉舀一口他还是笑笑的咽一口,一来一往,配合得很和谐。   林诉真没给人喂过食,觉得新鲜,特别于析又温顺得不行,他就忍不住想逗弄,还没等于析含住勺子呢,他就一闪,于析咬了个空,岔岔的看着他。   大病未愈的人无论做什么表情都很柔软,林诉被于析这小眼神一看,马上就浮现昨晚于析撩拨他的画面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勾引我来着。”   于析本来还因为被戏弄愤然,一听他这话,先是不明所以,再是羞赫,就盯着林诉不说话,关于昨晚,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况且,林诉的用词实在太......他怎么可能去勾引林诉?   “你别不信啊,”林诉痞笑,转身把碗放好,又回过来搂着他,特地压着声音,“你昨晚热情得不得了,又是亲又是啃的,攀着我不让我走呢。”   他喜欢于析红着脸的样子,纯属添油加醋胡说一通,还不带觉得愧疚的。   “不可能。”于析急了吼了一嗓子,然后就是猛烈的一阵咳嗽,喉咙里进了空气,痒得不行,他捂着脖子,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林诉又好笑又担心的,胡乱摸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又翻下床倒水过来让于析喝了,于析才缓解了惊天动地的咳嗽。   但经这一阵咳,于析的脸涨得红通通的,眼里也一片水汽,林诉憋了一晚上,这会怎么被憋不住了,按着于析就是一顿湿热的舌吻。   于析现在敏感得不行,没一会身体就软趴趴的贴在床上,林诉一个跨身坐上来,手开始不老实的摸进于析的病号服里,感受他细腻温暖的皮肤,身体在他身上乱拱着,像个发-情的却没有章法技巧的青少年。   这是只有于析才能带给他的感觉,温和却又是要命的悸动,林诉觉得自己再不发泄就要爆炸了。   于析本来还顾忌着地点不对,微微挣扎着,但两具温热的身体一贴到一起带动热度,他就好像又要烧起来一样,不断汲取着林诉同他一样的温度,甚至做出了用手攀住林诉脖子的举动。   林诉被于析这小小的迎合刺激得不行,骂了句粗话就想动真枪实弹,正是这天雷勾地火的时候,病床的呼叫仪却突然响了起来,一个略粗的女声传出来,“23号病人,该吃药了。”   林诉和于析像对偷情的情侣,都瞬间屏住呼吸,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呼叫仪还在喊,那护士不耐烦了,“吃药了,吃药了听见没,十分钟后过去量体温。”   呼叫仪被掐断,林诉和于析面面相觑,两个人身体还纠缠在一起,刚才火热的气氛一下子因为这大嗓子消失殆尽了。   于析先忍不住弯着眼噗嗤一声笑了,林诉“操”的一声也趴在于析身上哈哈大笑起来。   被这呼叫仪一闯,两个人再怎么有兴致也做不下去了,林诉只好胡乱亲了几下过点瘾,没脸没皮的凑到于析耳朵边压低声音,“回去再操-你。”   于析抵不住他的污言秽语,把头撇到一边去不理他,眉眼却是含笑的。   于析的病得快去得也快,休息了两天就急赶着去上班,张姐说鸿泰很满意他给公司拍的的照片,但原图还是有些小瑕疵需要修修,希望于析能回公司一起商讨。   于析对修图只是略懂一二,但这一套照片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完成的,对此很上心,自然是想要全程参与的,所以他央求了林诉整整一个晚上,林诉终于肯答应让他回去上班。   林诉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穆亦之的事情,该介绍的人也介绍得差不多了,今天晚上算是最后一个饭局,他推不掉也就去了。   他到酒店的时候,人已经基本到齐了,寒暄一番,那些老总几杯酒下肚就开始吹牛逼,高谈阔论自己年轻时候的奋斗史和情史,林诉听得不耐烦,按着性子和穆亦之凑到了一块。   今天晚上穆亦之看起来情况不佳,林诉百般无聊就打听了下。   “我爸不知哪根筋错乱了,在我公司安排了一个军校出来的傻逼,那副吊样老子看了就想削他。”穆亦之岔岔不平,看来是真的不少受那傻逼的气。   “哟,”林诉乐了,“还能有人和你对着干?”   “妈卖批,”穆亦之爆了句四川的粗口,拿着酒杯喝了一大口,“何止对着干啊,简直没把我放眼里,真他妈拽的话滚到我这边来干嘛,自己滚到外面去呗。”   “谁啊,面那么大?”   敢和穆家少爷对着干?   “常家的,”穆亦之嗤之以鼻,“私生子。”   “常让?”林诉挑了挑眉头。   “不就那傻逼吗。”穆亦之讲到他真是咬得牙痒痒,“老子他妈不把他干死老子不姓穆。”   林诉忍不住笑了,“你怎么干他?”   “操,你思想别那么龌龊行吧?”穆亦之横了他一眼,“老子要干也你对象那样的,多招人疼啊。”   林诉把于析的照片给穆亦之看过。   “操-你妈,滚边去,”林诉骂着,就于析被别人拿来说他不乐意了,又问了句,“有照片没?”   穆亦之翻手机,“有,前几天刚偷拍了张。”   林诉一看,照片清晰,常让不愧是军校出来的,身高保底一八八,身材劲瘦,腿特长,皮肤倒是挺白的,那脸英气十足,表情极为淡漠,但要下嘴的话还是很可口的。   “啧啧啧,别说,就他这样,能干。”林诉很快下了个结论。   穆亦之推他一下,“滚蛋,你要干你干,老子不干。”   两个人心照不宣哈哈大笑起来。   酒过三巡,又是声色世界,有个男孩子进来后就往林诉身边走,林诉睨了他一眼,和穆亦之搭着腔,没说什么。   “哎那谁,可得把我们林总伺候好了,有你好果子吃。”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   有人接腔了,“别啊,林诉现在身边有个可人的小情正热乎着呢,好阵子没沾点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诉确实是不怎么出来玩儿了,圈里人也知道他身边有个人,至于是谁,林诉藏得严严实实的,还真没见过。   林诉一笑,不置可否,但没有拒绝男孩子在他身上的动作,穆亦之揶揄的看着他,“真修身养性了?”   “趁年轻悠着点,”林诉不动声色的挪开男孩子的手,“小心精尽人亡。”   穆亦之操了一声,林诉站起来,对着众人拿起酒杯,扬声道,“我那边儿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大家玩。”   话落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穆亦之找到机会也赶忙开溜,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和林诉出去了。   “那帮老不死,也不怕玩儿出毛病来。”   一出大门,穆亦之就啐了句,林诉挑了挑眉算是认同。   还没有走到停车场呢,一个挺拔的身影就横在了他们面前,一看,竟然是穆亦之刚才口中的傻逼——常让。   “你怎么在这?”穆亦之没好气的问。   常让冷声道,“等你批个文件。”   “你自己不会搞啊。”穆亦之绕过他,脸上倒是挺得意的。   林诉看了常让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也没和他打招呼的意思,在他们这圈子里,正位和私生子的地位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他们从小到大就被划分开来,压根不是一路人。   但他还是挺欣赏这个常让的,能让常家承认他的存在,得费多少心思?   两人取了车,穆亦之心情看起来不错。   “使坏了?”林诉临上车前问道。   穆亦之嘿的一声,甩了甩手中的车钥匙,“那文件我故意压的,他规定时间内搞不定,马上得卷铺盖走人。”   林诉没再说话,往后一看,常让没跟上来,还真是挺沉得住气的,要是真的滚人了,他倒是可以考虑让他来公司试试看。   总归,和常家走动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作者有话要说:   刚旅游回学校,献上新鲜热腾腾的一章>O<   那什么,我觉得只写林诉和于析的事有点儿单调,也让别的角色出来打打酱油,或许以后会写个相关文或者番外也说不定~ 第44章 chapter44   天气骤然变冷,每天都是大雪纷纷的,路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滑溜溜的,一不小心就会摔个大马趴。   于析那天出门就结结实实摔了一跤,膝盖上撞得一片红,他没敢和林诉说,等到晚上衣服一扒,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让林诉好一顿数落。   数落是一回事,林诉还是找了药箱这揉揉那擦擦的,揉着擦着屋内气氛就越来越热,于析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被压到床上的命运。   这些天林诉智齿发炎,快二十七的人了,被一颗智齿折磨得吃饭不香,喝水不快的,连接个吻都觉得没有乐趣,郁闷得不行。   周末的时候,于析做了些清淡的菜,招呼林诉过来吃,林诉一脸郁色的瘫在沙发上不肯起来,于析觉得好笑,走过去拉他,他像块牛皮糖一样就缠到了于析身上。   林诉抓着于析的腰蹭着,闷闷的说,“牙疼,吃不下。”   “明天我陪你去看牙医。”于析伸出手揉着那头柔软的发,手感很好,他又揉了揉。   “你揉小狗呢?”林诉嘟囔了一声,因为牙疼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我不去。”   于析坐到沙发上,林诉坐没坐相就赖他身上了,两条修长的腿伸得老长,直接架在玻璃桌面上。   “为什么不去?”   林诉不吭声了。   于析想到什么,突然笑出声,“你怕牙医啊?”   “怕个毛线。”林诉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狗一下子蹦了起来,睨着于析,表情极其郁闷。   “这么大个人了,”于析喃了一声,笑说,“不看不行,你还想牙疼啊?”   “我,”林诉难得蔫了,咬牙说,“小时候去看牙医,那牙医眼睛瞎不戴眼镜,妈的拔了我颗好牙,我那块空了好一段时间。”   说着他去扒自己的嘴给于析看,含糊的说,“就里面那颗,还是后来补的。”   于析腹诽,怪不得怕牙医......这是小时候给整出心里阴影来了?   “怕也要看的,发炎不好。”于析嗫嚅着。   “我他妈哪里怕了?”林诉吼了一嗓子,突然又说,“也不是不能看,我要看了,你答应我个条件。”   于析失笑,又不是他要看牙医,为什么要他答应林诉条件啊?   林诉索性又赖到沙发上了,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你不答应我就不去。”   “什么呀?”   于析无奈的叹了口气,林诉成熟起来比同龄人不知道要老练多少,但一旦孩子气了比小孩子都要幼稚,他实在拿他没办法。   林诉不怀好意的笑了,凑到于析耳朵边儿,“你给我吹,”他又强调,“每次。”   吹?于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对上林诉那双饱含笑意的眼,条件反射的站起来躲了好几步,岔岔的瞪着林诉。   他不是没有给林诉吹过,偶尔性致高涨了,林诉软磨硬泡他也会满足一下林诉,但那滋味实在不好受,特别林诉每次要出来之前都不带告诉他的,弄了他一嘴,呛得不行,他一点儿也不喜欢。   这要是每次,他怎么受得了?   于析红着脸瞪着林诉,说,“我吃饭去了。”   “别啊,我也给你吹,你不是挺受用的吗?”林诉无骨一样瘫在沙发上,看着鼓着一张脸默默吃饭的于析,笑得不行,“那我不去看牙医啦。”   于析只管吃饭,也不看他了。   林诉直哼哼,有多惨哼多惨......   “我的小析儿一点都不心疼我,我都要牙疼死了,他还在吃饭......”   “啊啊啊,疼死了疼死了......”   “真的好疼,要不我疼死算了......”   于析忍受着魔音吃完饭,又静默把东西都收好,才站定在林诉面前。   林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看着于析微瘪着的嘴,吹个口哨,“答应了?”   于析含糊的嗯了一声,转身就要走,被林诉眼疾手快拉到沙发上一阵乱亲,直亲得他透不过气来。   “那你明天得去看牙医。”   “我宝贝儿都这么牺牲了,我哪能不去啊?”   于析直叹气,有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几个月同居下来,他现在把林诉放得比什么都高,几乎已经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方。   有时候于析还会产生一种错觉......他到底是林诉的保姆还是妈呢?   再一想,保姆和妈都没带这么贴心的!   十二月中旬,沈或从美国回来了,听他的意思是要回国发展,不再去美国了。   沈或一回,林诉那些发小也都撺掇着要聚一聚,他们大多都在北京,聚起来不难,在广州那边的谢文楚也很快赶回京城了,再加上京城圈里的十来个小年轻,聚会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权当给沈或接风。   沈或是做酒庄示意的,去年就有回国发展的意向,在京城盘了快地打算建个酒庄,现在装修什么都搞得差不多,他作为主角就把聚会给定在了庄园里。   林诉和于析说沈或回国了的时候,于析没什么表示,他和林诉不是同一个圈的,这些事他沾不上边儿。   京城圈子的这种聚会是很少有带人去的,但林诉想把他于析过去,一来是谢文楚那家伙一直嚷嚷着要见人,二来林诉也说不太明白,应该是占有欲在作祟,他有种想将于析公诸于众然后打上他的标签的意味在里头。   下了班,林诉来接于析。   于析一身寒气的钻进车里,车内外的温差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林诉把空调调高,“冷吗?”   于析点了点头,没说话,他现在心情七上八下的,一想到要去见的人,就直想缩回公寓去。   人总是会习惯性去逃避不好的回忆,于析也是这样,他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林诉的那些好友有没有份掺和在里头,但他清楚,打那时候那些人就看不起他,他融不进林诉的世界里。   沈或出国前的那个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基本忘了,但他记住了那些不友善的目光,像要将他穿个洞一样,让他极其不自在。   唯独沈或,对他却是很友好的。   林诉因为好友都回来了,心情很好,车子一路平稳的往前行,和于析说着不着边的话,于析多半是听,没怎么应,林诉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车子在城郊的一个庄园停住,于析打开门下去,扑面而来的冷风夹杂着细雪让他狠狠的打着哆嗦,林诉抓着他的手往庄园里头走,他全程沉默着,盯着林诉的后脑勺看。   不一会就遇到个年轻男人,他笑着上来打招呼,“哟,林诉。”   林诉松开于析的手,和男人握了下,“怎么样,人到齐了没?”   “那帮傻缺在上面呢,”男人笑骂,目光瞄到于析,他促狭的问,“后面那位是?”   林诉把于析拎到前面来,简单明了介绍,“于析。”   男人打量的目光让于析很不舒服,好在林诉没有久待,拉着他往庄园里面的小别墅走。   小别墅有两层,很是精致小巧,大门敞开着,一楼没人。   林诉和于析上楼去,还没有到呢,一个急急忙忙冲下来的男人差点撞到于析,林诉眼疾手快把于析捞进怀里,骂道,“谢文楚,你他妈投胎呢?”   谢文楚操了一声,“我不听你来了赶着去接你。”   “那我真是谢了您,”林诉说着去问于析,“撞着没?”   于析摇头,因为谢文楚这个名字看向男人,带点儿痞气的长相,算不上多抢眼,但五官周正,和记忆力的少年对得上号。   谢文楚也在看他,目光意味深长,于析礼貌的笑了一下。   “于析吧。”谢文楚笑了声,“十年没见,没怎么变样儿啊。”   于析皱了皱眉,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不一样的意思来。   林诉猛的打了下谢文楚的肩膀,给了他个目光,问,“沈或呢?”   “里头,”谢文楚挪开目光,三两步跑上楼就扯开嗓子喊,“林大少来了哟。”   “这傻缺,”林诉心情极好的笑着,“还记得吧,谢文楚。”   于析点头,隔了会才说,“他也没怎么变样。”   林诉一笑置之,牵着于析的手进去别墅二楼的大堂。   里头十几个年轻男人,都穿得挺休闲的,坐在各式的沙发上聊天,林诉一进来所有的目光都飞过来,先是看林诉,接着都打量着于析。   这么多双眼睛像长在于析身上一样,让他很是发毛,不自觉就往林诉身边靠去,林诉发现他这个依赖性举动勾了勾唇,把人一搂,大大方方的介绍,“于析,我对象。”   轰的一下大堂就炸了,起哄声调侃声此起彼伏,好一会林诉才笑骂,“够了啊,他脸皮薄,你们别吓着他。”   “哟哟哟,林少心疼了。”谢文楚扬声调侃,又是引来一阵大笑声。   不知道何时,一个穿着灰色休闲西装的男人拿着酒杯站在他们面前,于析抬头一看,剑眉星目,眼窝深邃,很熟悉的感觉,但神情却笼着一层细微的郁气,眼神有点儿复杂的看着他。   是沈或,除了气质较之十年前成熟了些,还是那个贵公子的模样。   “林少,好久不见。”沈或举了举杯,又望向于析,笑了下。   于析回他一个笑容,沈或还是那样,举手投足说不出的优雅。   于析对他印象不错,但他们两人不熟,也说不上话,等林诉和沈或说了几句,他才跟着林诉坐到了沙发上。   算起来,林诉人缘很好,在哪里都吃得开,这不单是家世的原因,他的人格魅力其实也是很吸引人的,一班人坐着聊东聊西,都是年龄接近的人,家庭背景又都相近,谈起来就没个度,什么都谈,时不时发出笑声。   于析一直安安静静坐在林诉身边,盯着一杯红酒发呆,他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林诉把他带来干什么,品酒吗?   于析叹了口气,他又不喜欢喝酒......   “你坐着,我去那边打个招呼。”林诉摸了摸于析的手。   于析嗯的一声算是回应,抬头盯着林诉的背影,见他正往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走去,男人目光和他撞上,正是于析记忆中那种不友善的眼神。   他又低着头盯红酒......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他想不起来,也就没有再想。   捏着酒杯,他无可奈何的在心里嘟囔了一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该撒玻璃渣了~ 第45章 chapter45   林诉安置好于析还频频回头,看他微垂着头盯着手中红色的液体,很是乖巧的模样,不禁轻轻笑了笑。   “干嘛?”林诉一拍好友秦木的肩膀,把他推到一边。   两个人都扎堆在京城,时不时会见面,但秦木刚才神秘兮兮一定要他过来一趟还是勾了他的好奇心。   秦木目光往后瞟了瞟,正是于析的方向,“于析啊,怪不得我说那么眼熟。”   林诉不喜欢人卖关子,等得不耐烦,嗯了下,忍不住拿眼睛往于析那儿看。   安安静静的,真好。   “和你说件事儿,”秦木不怀好意的笑着,“但是答应我,公共场合控制着点你那暴脾气啊。”   “有屁快放。”   秦木攀着林诉的肩,压低了声音,眼睛定在了于析身上......   于析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盯着他,抬头一看,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然记起,几个月前,林诉出差,他给洛羽做饭前去的那趟超市,曾经见过那个男人。   当时男人一直盯着他看,他只觉得眼熟,没有在意,现在一瞬间的空档,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是秦木,十年前跟在林诉身边的一个男孩子,他没什么印象,但现在和记忆深处一张模糊的脸正对上,他莫名感到不好的预感,捏着酒杯的手骤然抓紧。   秦木附在林诉耳边说着什么,末了,他穿透三三两两的人,于析清晰的看见秦木一张一合的唇,无声说,“你完了。”   于析呼吸一窒,尚抱一丝侥幸,不会的,事情过了那么久,况且他和洛羽没什么,林诉会信他的,林诉该相信他的。   可当对上林诉转过头来骇人阴寒的目光时,于析仿若从悬崖上猛然跃下,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让他有点儿不能呼吸。   林诉不信他......   完了。   林诉十指抓了紧,紧了松,脸色沉如水,几乎是在对上于析慌张的神色时的瞬间,他就肯定,秦木说的,全是真的。   于析背着他和洛羽有来往,还是在他出差的时候,逛超市后呢,他们干了什么?   他明明警告过于析,不要和洛羽走太近,于析把他的话放到哪里去了,真他妈操蛋。   从未有过的滔天怒火将他淹没,却在转瞬之间好像如坠冰窖,思绪飘了又飘,没有个准头,突然抓住一点端倪。   他寒声问,“洛家有几家分公司?”   他知道洛家总公司在市区,还有呢?   秦木想了想,“嗯,梧桐路有一家......还有。”   不等秦木说完,林诉几乎是抢着说的,“北华路?”   “是,北华路。”   于析上班的公司就在北华路!   林诉因为这几个字差点暴跳如雷,若不是念及场合,他现在就会把于析揪起来问个明明白白,他不理秦木,大步往于析的方向走去。   于析看着周身寒气步履匆匆向他走来的林诉,嘴巴张了又张,最终只发出卡在喉咙的一声,“林诉......”   林诉一言不发在他身边坐着,所有人都看出他变化的心情,那寒着的脸活脱脱跟要杀人,谁都不敢贸然上去和他搭腔,刚才谈笑风生的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都吃不准林诉阴晴不定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林诉太可怕了,于析捏着酒杯的骨节泛白,壮着胆子嗫嚅了声,“林诉......”   林诉回过头狠狠瞪他一眼,像要把他剜块肉出来一般,于析抖了下,沉默着坐好,连挨着林诉都不敢了。   他们相处了大半年,回去好好解释,林诉会听的,他这样安慰自己,尽管林诉的态度实在太可怖。   有人在其他桌子,搞不清情况,为了活跃气氛,喊了一嗓子,“哎,这里就林诉带家属了啊,今儿个不给哥几个打个啵不放过你们。”   空气瞬间凝固,于析只剩吸气不会吐气了,拿眼光偷偷打量着林诉,又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喜欢这样。   若是以往,林诉是会依他的,但现在林诉憋了一肚子火,急着找一个发泄口,脸色阴寒如霜,目光冷冷的在四周扫了一圈,突然笑了下,“谁说是家属的?”   这话一出,不仅于析刷的白了脸,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也精彩纷呈,都带来见他们了,不是家属,那是什么?   “打啵儿是吧,”林诉面无表情扳过于析的肩膀,眼神向刀子一样划过于析惨白的脸,一字一顿,“看好了,老子给你们来个舌-吻。”   说着按住于析的身体就要亲下去,于析吓得不行,他压根没有看过这样的林诉,恶劣又痞劲十足,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对待一件他不喜欢的玩具,急着想要摧毁它。   “不要。”于析一躲,堪堪躲过林诉的双唇,林诉没有亲下来,怒视着他。   刚才对他尚算和善的男人们因为林诉转变的态度也变得玩味起来,纷纷带着看好戏的神态盯着于析,熟悉的感觉将于析包裹起来,让他了无依靠。   很多年前,林诉在对别人灌他酒时袖手旁观,而现在让他寒心的是,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难堪的恰恰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他求救般抓住林诉腰侧的衣服,声音已经在抖了,“我想回家了。”   林诉因为他这一句话愣了一下,面色很是复杂,心里的邪火还是沸腾的烧着,却怎么也下不去狠手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林诉,你干什么,”沈或急急赶过来,一把抓住于析的手往后拉,声音低沉,“别闹了。”   林诉原先升腾起的一点愧疚之心全因为于析被带离他身边消失殆尽,他抬头冷冷的看着沈或,寒声道,“我他妈碰我自己的人,关你屁事?”   “这是我的地方,我就可以管。”沈或脾气也上来了,把于析拉到身后,“你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别到哪里都犯浑。”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谢文楚操了一声,拉住林诉,“都是兄弟,有话好说,冲什么冲呀。”   林诉冷哼了一声,看着沈或身后低头不语的于析,“他妈的做兄弟抢人?”   于析闻言一抖,抬头看暴怒的林诉,眼眶已经红了,他紧紧抿着唇,极力压下心中的酸楚,拉了拉沈或,艰难的说,“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祝你......嗯......回国愉快。”   他很感谢沈或能为他出头 ,但他不想沈或为了他和林诉这班人伤了和气,没有必要。   沈或深深望了他一眼,轻声说,“好,我送你。”   于析摇摇头,没说话,沈或也不执着。   林诉像被踩了尾巴,大喝,“于析你敢走!”   于析脚步一顿,看了林诉一眼,究竟什么时候林诉才能学会尊重他?   上次和洛羽吃饭的时候是,这次也是,林诉从没有给他留过面子,于析突感很累,想要逃避什么一般快步下了楼。   身后是林诉摔酒杯的声音以及谢文楚的嚷嚷声,“林诉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为了一个外人和十几年兄弟闹,还有沈或,你是不是也吃错药了......”   外人两个字如一根刺,狠狠扎进于析的心脏,疼得他难以喘息。   他逃也一般的下楼打车,生生害怕自己再在这里待一刻会奔溃......   林诉他太欺负人了,上了车,于析一抹,满脸泪水,忍不住在心里大骂,于析你这个傻逼,哭什么呀哭,就知道哭......   傻逼!大傻逼!   他折磨一般的擦拭着自己的脸,硬生生把争先恐后想要涌出来的泪水逼退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会虐几章哈 第46章 chapter46   林诉带着一身怒气回公寓的时候,于析正呆坐在沙发上,见了林诉进门,他意识抖了一下,然后绷紧了身体,背挺得很直。   “砰”的一声金属大门被关上。   于析咽下喉咙,抬起眼直视因怒意而脸色微醺的林诉,一言不发。   林诉面色阴沉如水,周身渗出的怒意却如火一般要灼烧起来一般,他瞪着端坐在沙发上的于析,还是淡淡的脸,烦躁上头,他狠狠踢向把脚边的垃圾桶,垃圾桶应声倒下。   一个箭步,林诉冲到于析面前,压抑着怒气说,“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   于析是很怕这样的林诉的,他领教过脾气上头的林诉,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现在跟他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况且,他太累了。   他想不明白不久前才给他难堪的林诉现在怎么还来用这样恶劣的口气质问他,他做错了什么?   许久,他强迫自己面对暴跳如雷的林诉,“林诉,我们都冷静下吧。”   “冷静?”林诉性子上头,一把将于析推到在沙发上,欺身而上,掐住他的下巴,恶声恶气的,“我他妈都让人戴绿帽了我还冷静,我又不是傻逼。”   于析被他掐得生疼,躲了下,“你明知道我和洛羽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知道。”林诉强迫于析对上他的目光,有点儿无理取闹的,冷笑一声,“我早和你说过,我讨厌你和那孙子在一起,你他妈耳朵长哪里去了?”   于析一路回来还在想林诉是个上了脾气不管不顾的人,可他不是,他可以忍着点,等林诉脾气下去了,再好好和他说。   可现在算个什么理,林诉压根没想过和他好好说吧。   “洛羽是我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和他来往?”于析一激动,难得的扬声反驳着林诉。   这话彻底把林诉惹毛,曾几何时,小羊羔一样的于析也会和他比声大声小了?   和洛羽吃饭,瞒着他和洛羽来往,在洛家公司上班,无论哪一条,都是在林诉的范围里不能忍受的,可于析竟然为了洛家那小子和他顶嘴,林诉的火一下子窜得老高,眼里都冒着火光了。   “老子信你是傻逼,”林诉扳着于析的肩膀,把气都吐到他脸上,“我把话说这儿了,明天就给我辞职,不准再和那孙子见面。”   他早该想到一开始于析的工作就是洛羽介绍的,都是傻逼,于析在外面快活,那他这段时间在外面一点腥都不沾算什么?   于析忍耐到极致,方才在聚会上受的委屈堆积上来,气头也足了,一把抵住林诉的胸口狠狠一推,林诉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没什么防备竟然被他推开了。   这下不得了,林诉都要冷笑到结冰了,于析窜的一下站起来,因为生气而身子颤抖着,声音有点儿哽咽,吐字却是清晰的,甚至是从未有过的低吼,“林诉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说了我和洛羽是朋友,我有自己的生活,你不能干涉我的社交。”   尊重?于析和他谈尊重,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林诉活了二十几年,从来只管自己快活,尊重这词儿还真没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   最让他怒急攻心的还是于析口中的自己的生活,于析竟然还想要脱离他有自己的生活,白日做梦!   “尊重,”他冷笑到骨子里,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恶劣,一把冲上来拦腰抱住于析,寒声道,“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尊重。”   说着直把于析往房间里拖,于析几乎一下子明白他要干什么,慌了,大喊,“你干什么,放开我。”   于析又是挣扎又是大喊的,把林诉弄得心烦意乱,把人往大床上一扔,掐着于析的肩膀,几乎用了全劲,“我还不够尊重你,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林诉,”于析脸色全白了,只留下眼眶是异常的红,“你把我当什么了?”   林诉动作一顿,却依旧不放开他,下了最后通牒,“我再说一次,你辞不辞职?”   于析咬着唇拼命挣扎起来,抑制着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心口酸涩得不行,他根本就没有了解过林诉,他以为这么多年,林诉会有改变的。   没有,从来都没有,他还是老样子,欺凌弱小,任意妄为。   于析的沉默把林诉的怒气推到最低端,他感觉自己要被怒火烧得不能思考了,只是想撬开于析的嘴,听到他满意的答案。   怒火之下,林诉做了混蛋的事情,他其实也是混混沌沌的,于析不是说他不尊重吗,那他就让他尝尝什么叫做不尊重。   他手忙脚乱的拉开拉链,等反应过来,他已经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硬了的下身塞进了于析的嘴里。   这是一个极其侮辱人的动作,他看着于析瞬间瞪大不敢置信的双眼,眼里莹满了泪水,在他身下哭得快断气了,他像被当头一棒,一下子惊醒,像逃了一般从于析身上起来。   于析一被放开,撑着身体就趴在床边干呕,咳得满脸泪水,林诉脑袋一片混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呆怔的站在床边看着于析,很是狼狈。   “林诉,你混蛋。”于析呕了很久,掐着自己的脖子,满脸泪水的看着林诉,喘不过气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么侮辱人?   “我,于析,我......”所有的怒意因为于析控诉的目光演变为慌张,他一把上前抱着抖得不行的于析,“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于析......”   于析猛的推开他,眼里一片凄凉,哑声道,“你太过分了。”   任谁都不能接受这样的侮辱,他再怎么喜欢林诉,可也是有尊严的人,能在这会子原谅林诉的话,于析想,那是真贱了。   他撑着身体下床,想要往房门外走去,林诉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个劲拉住他,“你要去哪?”   “我不会辞职。”于析边哭边回头看着林诉,“还有,我不要在这儿住了。”   一句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诉这是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但还是很混的说了句,“你敢。”   于析失望不已,不想再开口说话,抓着林诉的手就要往外走,又来了,又是这样的口气,太让人寒心。   “不准走,”林诉急透了,一个甩身就把于析甩回床上,压着人,瞪着眼,“我说不准走,你没听见吗?”   于析哭得不行,一个劲的抖,话都说不出来了。   “别哭了,”林诉喘着粗气,被他一脸泪水吓住,赶忙去检查于析的手,还好没有变成鸡爪子,他紧紧搂着人,很久很久,叹了口气,“我不对,你别走。”   于析别过脸不说话。   “是你先瞒着我的,要不然我也不会生这么大气做出这种混蛋事,”林诉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你怎么样了,我看看嘴。”   他要去掰看于析的嘴,于析紧紧抿着不让他看。   “我看看,别伤着了,”林诉又说,见于析还是哭,也不敢来强的,放软口气,“我刚刚气坏了,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是我混。”   沉默,还是沉默。   “你要是喜欢摄影,我给你弄个工作室,你自己做老板,不用看人脸色,”林诉死死抱着人,怕一松手人就跑了,说的话却还是一样的内容,“一定要出去工作的话,我给你重新找个公司。”   他才不会让洛羽那孙子再有机会接近于析。   “林诉,”很久,于析哭哑着开口,语气失望透顶,“你不懂。”   他不明白那份工作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哪里不懂了,”林诉一听火又上来,看见于析哭红的眼睛声音又小下去,“只是换个工作环境,有那么难?”   于析看着他,眼里一片水雾。   “我他妈算是栽你身上了,”林诉叹了口气,“行,你要去那破工作我也不拦着你,但是。”   “洛羽是我朋友。”于析没让他把话说完。   “你,”林诉压下心里的气,“好,于析你能耐,我他妈不管了。”   林诉在心里冷笑,一而再再而三因为洛羽和他顶嘴,于析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等了很久,于析不再哭了,情绪也平复了很多,他轻轻的揉着于析的脸,哄道,“别搬出去了,行么,我错了。”   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糖,林诉运用得出神入化,他知道于析心软,最吃他这一套,也不介意服个软。   但这次于析没说话。   “小析儿,”他使出杀手锏,声音很是懊恼,“我就糊涂这么一回,你别气了。”   于析疲惫的闭上了眼。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看于析这样,多半是暂时哄下来了,林诉轻问了句,见于析没反应,也确定人不会跑了,才轻手轻脚的从他身上起来。   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于析微哑的声音清晰的传出来,“林诉,最后一次了。”   林诉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握了握拳,心里一钝,像一把小锤子狠狠砸下来似的。   他为于析能说出这样的话而气恼。也为自己因为受于析的牵制而烦躁。   于析影响他太多了,一开始他只是抱着玩玩儿的态度,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是他不能想象的。   甚至到此时此刻,他还是不能确定还能和这个人走多久,或许哪一天他觉得腻烦了,一拍两散也说不定。   他的家族不允许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玩儿可以,以后他即使是挂名,还是要结婚生子的,到时候,于析怎么办?   头一次,林诉因为以后而烦心得头疼。   这是他们自相处以来闹得最大的矛盾,不仅因为林诉发了脾气,更是因为于析的反抗,这让林诉萌生不安感,想要抓住点什么来证明,他不是非于析不可。   事情的发展太超乎他想象了。   放好洗澡水,他把人从大床上捞起来,于析疲惫的任由他折腾,眼眶鼻头还是红的,闭着眼睛,表情很是让人心疼。   林诉抿了抿唇,把人抱进了浴室,于析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很紧,把上好的布料揉成团。   都是犯贱,林诉默默嘲了声。   手中沉甸甸,心里却空落落的,两人皆是。   作者有话要说:   我都怀疑.....以后洗不白了..... 第47章 chapter47   事情就算过去了,林诉也没再提,但心里却打着自己的算盘,怎么说他也不会让于析再在洛家的公司上班,只是这事儿要做得隐秘,不能让于析发觉。   临近放假,工作室统一要求员工将简历最细致化,于析窝在电脑前敲敲打打的时候,洗好澡一身水汽的林诉绕过于析的肩膀把他环在怀里。   于析习惯他的亲昵也就没有推开他,继续填满简历表,鼠标点到学历一栏的时候,他的手顿了顿,打下高中二字。   其实他连高中都没有毕业,那件事让他没能参加高考,毕业证书也没能拿到,幸好洛羽的原因,公司那边也就让他把学历混了过去。   林诉对此很惊讶,环着他的脖子,问了句,“你没读大学啊?”   于析的身体僵了僵,转过头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然后低头没应。   他不想说到这个话题,甚至下意识逃避这个话题。   林诉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学历一栏,帮他把电脑关了,在他脸上亲了下,有点儿奶的说,“不想说就别说,太晚了,上床睡觉。”   于析盯着黑下去的电脑屏幕看了好一会,讷讷的点点头,任由林诉半搂半抱把他往床上带。   自从洛羽那件事后,林诉能明显感受到于析没有以前那么......乖巧?反正话少了,也没有以前活络着要给他做饭,是因为他把那儿塞他嘴里了?   他也知道这事挺混的,但做都做了,慢慢补偿就是,于析翻了个身,林诉不满的把他拉回来环抱在怀里,蹭了蹭,笑吟吟的说,“抱着暖和。”   于析极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把自己埋进了林诉的怀里,才辗转睡去。   天气冷得不像话,活脱脱要把人冻成冰。   林诉从地下停车场出来,挂了电话,浑身舒畅,洛羽那小子敢挖他墙角,怎么也得付出点代价,他向来不是什么善茬,谁敢肖想他一丁点儿东西,他保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况且现在想起来,上次于析和他翻以前的破事,指不定还是洛羽那孙子教唆的,想到这里,他不报复他就不是林诉了。   约了穆亦之,这小子最近都没什么消息,才进了酒吧,远远就看见他懒懒的趴在沙发上喝着酒,表情挺郁闷的。   林诉迈开长腿,把自己陷进沙发打趣了句,“哟,看样子是情场失意了?”   按照平时,穆亦之怎么也要毒舌几句的,今天反常得不得了,瞪了林诉一眼,把酒一口闷。   “还真是,”林诉笑了,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一个人来,试探了句,“常让?”   穆亦之操了句,“你他妈怎么不去给人算命,一猜一个准儿,发家致富啊。”   林诉乐了,“怎么搅和一起去了,他看着不像啊?”   “那小子叫一个道貌岸然啊,”穆亦之说了句,撇撇嘴,竟没有往狠了骂,“我他妈算是看走眼了。”   “别啊,情场浪子怎么这会子栽了,”林诉把冰加入威士忌,抿了口,笑,“怎么回事儿?”   “烦心,”穆亦之喃了句,“让你陪喝酒来了,没让你当情感专家。”   “行嘞,喝酒。”林诉算是彻底笑开了,看这状况,行,真栽了。   这才多久啊,变脸比变天还快,男人心,也是海底针。   穆亦之手机响了,一看脸色都绿了,愤愤的接通,口气十分不爽,“老子在哪关你屁事。”   “老子找乐子呢,你他妈有完没完?”   “操-你妈......”   狠狠一摔,手机都差点砸林诉脸上去了。   “你别拿我撒气啊,”林诉躲了下,笑出声来,“常小情人找啊?”   “恶心,”穆亦之白了他一眼,“要不我俩凑合得了,省心。”   这次到林诉恶心了一句......   带着酒气钻进被子,从被背后抱住于析的时候,于析肩膀微抖着,林诉开了床头灯,把人往身边一扳,白白净净的脸哭成只小花猫了。   他承认,那一刻他是有点后悔的。   “怎么哭了?”林诉把于析抱起来坐好,心疼的去擦他脸上的泪水,挺烫的。   于析咬着唇,安安静静的哭,他要放声哭了,手准成鸡爪子,林诉最怕这个,抓着他的手就揉,以防万一。   林诉一个劲扮演最佳男友,又是哄又是抱的,但心如明镜着呢,他知道于析为什么哭,不就是工作丢了吗,他找人做的。   于析的学历他没去探究,但却很能拿来做文章,那种大公司谁会想要一个高中毕业的员工啊,他找公司高管那么一疏通,于析被开除是很正常的事情。   至于洛羽嘛,现在应该被洛家轮番交教育着呢......他只要稍微透露着点给洛家,你们养了个同性恋儿子,还把小情人养到公司来了,这一点就够那孙子脱一层皮。   手段是挺恶劣的,但也很管用。   把人哄停也十几分钟后的事情了,他总共也就看过于析哭了三次,两次因为他,这次因为丢了工作。   老实说,于析哭的时候挺招人疼的,脸还是白的,就眼睛和鼻子泛着红,他好不容易忍住往下亲一口的冲动,于析带着浓厚鼻音开口了。   “我被开除了......”   他还得假装很好奇的问,“怎么会?”   “他们嫌我学历低......”   “那是他们不识货,”林诉愤愤不平把在于析哭的水漉漉的脸上啄了口,咸咸的,“破公司,谁稀罕。”   “我很喜欢那个工作。”于析垂着头,柔软的发一片凌乱,手抓得很紧。   “我知道,”林诉顺着他的背,口气很是宠溺,“没了我们可以再找。”   于析眼神带点儿怪异的看着他,他心虚的避开了眼光,不能呀,于析不可能知道。   于析很快就挪开目光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也许是哭累了,林诉再哄几句他就趴在床上睡过去,两条略显秀气的眉紧紧拧着。   等于析一睡,林诉猛的松了一口气,冷不丁有电话进来,他眉心一跳,烦躁的把电话掐断,钻进被子里汲取于析的体温。   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他只想于析属于他一个人。   于析彻底成了个无业游民,他不是没有想过给洛羽打电话问问情况,但不好麻烦人,怎么说他都是走后门的,对别人不公平。   工作室没有他什么东西,他心情还没有恢复也就没有回去,给张怡发了个信息,说了些感谢她照顾的话,张怡回了一句话给他,“于析,上边真是瞎了眼。”   小刘还不知道这件事儿,只知道他突然就不来上班了,打了个电话过来慰问,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最后想了想,他还是给洛羽打了个电话,但洛羽没有接,他们就断了联系,于析没什么可怨的,是洛羽给了他这样机会,现在把握不住,是他自己的原因。   只是看到那台只用了一次的单反的时候,他难免生出一股郁结之气来,还真是,不该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的......   一年就快到头了,于析现在没工作,打算早点回家过年,林诉知道了,非得拉着他再留短日子,他的公司最近事情也不多,两个人就一直腻在公寓里。   自洛羽那件事后最和谐的日子,林诉对于析那是百般好,就差把人供着了,本来于析还放不太下,林诉这么一服软,他就得过且过了。   很是寻常的时光,三餐都是于析包了,他厨艺一般,但林诉挺喜欢吃他煮的,对此他也觉得满足。   今天他照常煮着面条,林诉照常窝在沙发上玩儿手机,过了会,林诉突然从他的腰后绕上来,用那种可怜兮兮的口气,“我们好久没这样了。”   他像只小奶狗在于析身上蹭来蹭去的,于析被他蹭得直痒痒,想起这段时间确实是冷落他了,就有点儿抵不住心软,手在他掌心掐了掐,笑说,“哪样,煮面条?”   林诉在他颈窝拱了拱,“煮西蓝花,煮排骨粥,还有煮......小析儿。”   “煮我干嘛?”于析架着一个林诉动作艰难的开始捞面,哭笑不得。   林诉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哑声说,“煮了吃。”   于析愣了下,他忍不住想歪了......   水咕噜咕噜的烧着,于析把磁炉关了,回过头来看着林诉,微微笑着,在他下巴上亲了口。   嗯......虽然是恶劣了些,但前阵子丢工作他倒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像转了性一样......   是不是太冷落他了?   “你不生气了?”林诉眼巴巴的看着他,意有所指。   于析抿了抿嘴,认真说,“不生气,但真的没有下一次了。”   然后他难得的轻轻在林诉唇上压了下,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吻。   林诉竟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蹭着他的额头,喃,“我饿了......”   于析弯了眼,“面好了。”   转身继续捞面,很清瘦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林诉眼眶突然有点儿酸。   于析捞了面,许是烫,边抬着碗到客厅边念,“不是说饿了,快点过来。”   林诉伸手揉了下眼。   “来了......”   刚才是错觉吧,他很久没哭过了,怎么一个背影......就忍不住有点儿酸呢?   真是奇了怪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纠结......   林诉其实......很喜欢于析的,表达方式不对了。 第48章 chapter48   于析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说过几天就回去,他妈还是就他谈女朋友的事情给数落了一遍,他什么都不敢说,只得给搪塞过去。   收拾行李的时候,手机响了,联系人显示的竟然是半个多月没有消息的洛羽,他怔了好一会,才赶忙按下接通键。   “洛羽......”   他轻轻叫了一声。   “于析,你还好吗?”洛羽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   “嗯......”于析直觉他发生了什么事,“我打过电话给你,你没接。”   “对不住,我这边......”洛羽顿了顿,问,“林诉在吗?”   于析怔住,捏紧了手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他不在。”   “于析,”洛羽叹了口气,语气带了些小心翼翼,“我听说你和林诉在沈或接风宴上的事了,也知道......你被辞退了。”   于析隐隐约约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的嗯了一声。   “辞退这件事我到现在还没能弄清楚,但半个月前,你还没被辞的时候,我被家里人半软禁起来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于析心里咯噔一声,手心有点儿冒汗,好久才嗫嚅,“我......你怀疑,林诉?”   “我不确定,”洛羽沉默了很久,“有人和我家里人抹黑了我和你的关系,家里人把我......时间凑得很近。”   于析下意识说,“谁?”   “我不知道。”   “可我们只是朋友,你解释,家人会听你解释的......”   “不一样,”洛羽有点儿落寞的,但又好似没什么异样,“我没和你说过,我也是圈子里的,家里人不同意。”   轻飘飘一句话犹如千斤重压到于析的肩头上,如鲠在喉,一个字都发不出声。   “你不要慌,说不定只是有人嫉妒,”洛羽温声安慰,“林诉要有动作早有了,我也只是猜测,你放宽心,好好过个年,我有不少开工作室的朋友,年后我再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工作。”   接下来于析也没怎么听洛羽说了什么,他的思绪乱糟糟的,等洛羽在手机那边叫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我没事,这段日子麻烦你了,谢谢。”   “好像做了个挑拨离间的坏人,”洛羽轻笑了声,却并不轻松,“要是......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有什么困难,我随时都可以帮你。”   于析真心的说了声谢谢。   “你自己,当心一些。”   这是洛羽给他的忠告,于析除了说谢谢,竟然再也想不出什么词来回应。   挂了电话,于析疲惫的盘腿靠着床边坐下来。   洛羽还能关心他让他觉得很温暖,但与此同时,他最怕的是又给洛羽带来什么麻烦,他喜欢和洛羽交朋友,但现在这种情况,在和洛羽来往会给他添很多麻烦的吧。   于析拿着手机发怔,半张着嘴吸了口气,又轻轻吐出来。   最让他吃惊的是,洛羽竟然也是......这世道还真是逮哪儿哪有一个。   脑袋乱成一团浆糊,林诉这些日子的无微不至他不是没有看在眼里,他也不想去打破这温情的相处,他们好不容易才冰释前嫌,又要再闹一次,恐怕他就没有再如履薄冰支撑着这段感情的勇气了。   这件事究竟是不是林诉做的,按照正常思维来想,没有人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搁在林诉身上,还真不好说......可林诉也答应过他不会干涉他的工作......   心口发麻,于析拍拍半僵硬的脸,撑着身体起来继续收拾行李,衣服,带三套吧,嗯......鞋子穿一双过去就好了......还有什么呢?买什么东西回去好?   想不出来......好像没什么东西了。   一个带着寒气的身体突然贴了上来,于析正出神,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然后挣扎。   “我,”林诉把人一扳,笑吟吟的脸凑上来,“吓着了?”   于析心脏跟要跳出来似的,没什么思考的,脑海的话脱口而出,“洛羽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儿后悔,林诉先是瞪大了双眼,染点怒气的看着他,但马上怒意极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委屈,那种好像被人冤枉的,可怜巴巴的小狗样子。   “你怀疑我啊?”林诉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脸上略显挫败。   于析身子往后倒了一步,看着林诉的脸,慌神了,真不是他?   “我不是......我就是问问。”   “你其实就觉得是我吧,”林诉似笑非笑的,摆了摆手,“算了,我活该被怀疑,谁让我那么混呢。”   于析心里一个劲发软,他这辈子最受不了林诉委屈的样子,好像他多欺负人似的,他不会哄人,只能说,“我没那个意思。”   林诉又笑了下,静静的看着他好一会,突然转身走出来房间。   于析连忙追出去,见林诉开始穿外套,他急得不行,喊,“林诉,我,我......”   嘴巴笨拙的人在情急的时候,可能成为一个结巴,于析现在就是这个样子,想要解释,却硬生生凑不出一句话来,反而有欲盖弥彰的感觉。   林诉走到玄关穿鞋,不看于析,兀自说着,“我公司有点事,今晚就不回来了。”   于析鼻头酸得不行,连连往前走了两步,“我,对不起......”   “没事儿,”林诉伸手挡了下,“公司真有事,走了。”   他口气越正常,于析就越愧疚,后悔得想要割了自己的舌头,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足无措。   “别跟了,我这么大个人还怕丢了不成,”林诉开了门,外头呼呼的风声灌进来,他又回头指了指沙发处的两袋东西,“哦对了,我买了点东西让你带回家,你看看。”   说完,他拉开门就往外走,于析看到那两袋东西,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鼻头酸到心头也酸了,门轻轻被带上,于析才急忙跑过去开门,外头林诉已经上了车,车灯大亮。   于析无措的喊了声,“林诉......”   车里头压根听不见人声,启动车子在雪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林诉猛的一个踩油门,烦躁不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大雪纷飞里,单薄的摄身影越来越远,但于析无措的表情却深深印在他心里。   操蛋了,林诉狠狠拍了下方向盘,发出刺耳的汽鸣声。   洛羽那孙子,林诉掏了两次才从西装裤里拿出手机,却拿在手里迟迟不按下通话键,妈的现在再找洛羽麻烦,不是明摆着中了洛羽那孙子的套。   “操,”林诉手机屏幕上划到一个名字,眉心皱了皱,想要找发泄却找不到一个出口,一个瞬间就已经拨号出去了。   手机通了很久,嘟嘟嘟的刺耳声让他更加心烦意乱,终于有人接了,却一片寂静。   “陈透。”林诉冷声道。   于析是一个不可控因素,但他没有必要为了于析委屈自己,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本来他就不是什么善类,为了于析破太多次例了。   就这几个月身边只有于析一个人,就足够让他以前流连花丛现在却守身如玉被人笑掉大牙了,也不是一定要于析才行。   那头很久才嗯了一声。   林诉说了个地点,不等陈透再开口就把通话掐断了。   陈透伤好了后,他突然觉得没劲透了,大发慈悲把人放走,这真不是他能干的事,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好笑,肉都到嘴边了,他竟然还把肉放走了,不是傻逼是什么?   情场浪子哪能栽啊,大不了一拍两散,于析算什么啊,比他好了去的大有人在,他紧巴巴的赶着哄人真是他妈的操蛋了!   以前都是别人千方百计讨好他,他现在还得想方设法去哄人,就不是他能做的事!   越想越不爽,还夹杂着莫名的烦躁和不安感,妈的,林诉加大油门,刻意忽略掉于析回荡在脑海里的那张脸,去他妈的无措!   雪下得很大,于析失魂落魄的回了公寓,空荡荡的公寓刺得他眼睛发疼,他吸了吸鼻子,慢慢走到林诉放在沙发上的两袋东西。   是两盒补品,包装一看就是很高档的那种,于析看着眼眶忍不住又红了,捂了捂眼睛,才让发热的眼睛消停,心却还是疼的。   于析你个大傻逼,林诉为你回家还特地去买礼物,高高兴兴回来你却做了什么呀?   想到这里,于析愧疚得都要疯了,洛羽都说不确定是林诉,事情都还没个头呢,忍忍就过去了,还要翻出来说做什么?   回到房间拿了手机,却迟迟按不通话键,林诉肯定很伤心吧,该说什么呢?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本来好好的一个夜晚,被他一句猜忌搞得不得安眠,于析深深叹了口气,看着收拾了一半的行李,揉了揉眼睛,就这么静静的在房里坐着。   等林诉其实气消了再说吧,他真不是有意的,实在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他无力应对。   外面这么冷,林诉去哪里了?   眼前突然浮现很久以前半夜林诉用石子敲他窗口的情景,冻得鼻子脸蛋都红扑扑的,怎么赶都赶不走,想着想着,于析忍不住笑了声,走到窗口,看外面大雪扬扬。   夹杂着欺骗的青葱岁月现在想起来却是那么美好,如果忽略掉那个噩梦般的夜晚的话。   记忆席卷,房间灯一夜通明。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下章洗白!真的!!! 第49章 chapter49   林诉带着一身寒气泄愤一般的将酒店的门拍得很砰砰响,路过的服务生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被他脸上的冷意吓得加快了脚步,很快消失在走廊。   门打开,陈透一张淡漠得几乎没有表情的脸令他心浮气躁,他操了声,狠狠把人往房间里推,力气很大,陈透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林诉把极其恶劣的心情完完全全写在了脸上,冷冷的命令,“脱衣服。”   毫不疑问,要是现在谁敢拒绝他,他保证能抡胳膊揍人。   陈透马上用被羞辱的怒意瞪向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胆大包天的骂了句,“你他妈神经病。”   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和他对着干了,林诉就差笑了,声音已经在极怒边缘。   “欠了那么多钱,好歹给个表示,我操-你几次怎么了?”   陈透往后退了两步,浑身戒备,手已经紧紧握成拳,眼神里带着冰渣子一般看着林诉,压抑了很久般,说,“你现在和于析在一起吧,你他妈对得起于析?”   林诉刚刚才在于析那里受气回来,现在提于析无疑是火上浇油,他最恶心陈透和于析那档子陈年旧事。   “我数到三,自个脱光了到床上躺着,别让我说第二遍。”   以前不用他一个眼神都有人紧巴巴贴上来,他从来没有对别人用过强的,也不屑用这么低质的手段,但今天难保破例。   “林诉,你把于析当什么了?”陈透抓着这话头就不放了,狠狠瞪着林诉,“和他在一起却到处沾花惹草,你真不是玩意儿。”   以前他那么小心放在掌心的于析现在被林诉这王八蛋糟蹋成这样,陈透只觉得心如刀割,那可是他一心一意喜欢过的于析啊,怎么可以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和眼前这么个败类扯在一起。   已经被毁了一次,难道还不够吸取教训吗?于析你个傻逼玩意儿,眼睛长哪里去了?   “老子他妈沾谁都轮不到你来教训。”林诉怒极攻心,什么话都往外飚,“我觉得于析算什么他就是什么,你他妈操的哪门子心。”   操蛋了,林诉一想到于析,就遏制不住自己想要往外涌出的烦躁来,情绪被人这么牵着走还是头一回。   去了他妈的!   陈透眼睛在林诉这句话后猛的睁大,一股怒火直冲上脑,什么混蛋玩意儿,他把于析当什么,于析这辈子遇到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可自己何尝不是,在于析最需要帮忙的时候,他去哪儿了,自己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愧疚怒气令陈透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红着眼捏着拳头就往上冲,林诉虽在怒气边缘,但反应极快,堪堪躲过,两个大男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用的都是死劲,拼了命想要从对方身上发泄自己的怒气。   可陈透压根不是林诉的对手,很快就占了下风,被林诉狠狠一摔,脑袋砰的一下磕在床头,整个人立马就陷入了昏天暗地之中,捂着脑袋久久不能回神,这个空挡,林诉又发狠在他腹部上打了几拳,他疼得蜷缩起来。   “操-你妈的陈透,敢和我动手,”林诉红着眼掐住陈透的脖子,打斗中他脸上还是被揍了几拳,隐隐抽痛,“你他妈是不是还肖想着于析呢,做你妈的梦,我告诉你,你再提他一句,你铁定吃不了兜着走,我让你成天惦记我的人。”   陈透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瞠目欲裂,悔恨上头,要不是林诉搞鬼,他和于析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混球,在做了那么多操蛋事还能理直气壮的说这些操蛋话,太不是人了。   林诉又揍了几拳才终于有点疏解,他最恨陈透翻以前的事情来说,他知道陈透和于析以前勉强算得上有一腿,要不是他横插一脚,于析搞不好现在就和陈透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他又补了一拳,想旧情复燃,做白日梦。   林诉开始去扯陈透在打斗过程中就已经扯得乱七八糟的衣服,陈透察觉到了,嘶哑着嗓子,“林诉,你他妈住手。”   “住手,”林诉恶狠狠的抓着他的领子,“你刚才打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住手?”   按理说,现在早该直奔主题,裤子一脱腿一掰,完事儿,但诡异就诡异在,林诉就扒了陈透件外套,怎么都下不去手扒陈透的裤子,于析淡淡的笑像电影画面一样在眼前过着,他就跟被贴了定身符一样让继续不了动作。   林诉咬着牙抓住陈透的皮带,解了扣,陈透剧烈挣扎起来,他皱了皱眉,一阵强烈的排斥上头,条件反射的从陈透身上蹦了起来。   妈的,别说完事,现在就是硬起来都成问题!林诉意识到这一点,脸上又青又红,伸腿提了下一边的金属椅子,烦躁的扯了下领子。   陈透一得到松手,逃命一般的从床上滚下来,眼睛像刀子一样直杀林诉。   “别看了,杀不了人,”不知道怎么,现在林诉倒是有点儿想笑了,以前不是挺喜欢这张脸么,怎么现在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还挂着彩,看着惨兮兮的,“我今天没心情,滚吧。”   陈透咬牙切齿的吐字,“败类。”   林诉真笑了,阴恻恻的,“是,趁我这败类没改变主意前快滚。”   陈透捂着肚子慢慢挪到门口,将手伸进了裤子的口袋。   林诉以为他带了什么武器,眯着眼,“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还有,敢让于析知道你在这边儿,你知道后果。”   陈透额头青筋微微浮动,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怒视着林诉,转动门把,很快消失在房间里。   林诉疲惫的揉着眉心,摸到手机,电话和信息都有好几条,但没看到满意的人,他啧了一声,又把手机页面划到陈透的电话上,把人给删了。   做好这些,林诉用力眯了眯眼,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于析,他想现在就冲回去把人紧紧搂住怀里,但脑子实在太乱了,不想明白不行。   还是先在这里睡一觉,睡醒后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是好是坏总要面对,只有一点他现在很确定,他想见到于析,很想,看着也好,安心!   于析是在房里坐到大天亮的,一夜乱七八糟想了很多,等日光稍透进来,他才浑浑噩噩的起身去洗漱,一看镜子,整个人憔悴得不行,脸色苍白,黑眼圈很重,他用冷水洗了把脸,才让精神头恢复了些。   从浴室里出来,大厅就有了动静,于析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往大厅快步走去,果然是林诉,他正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的,留个背影给于析,于析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林诉......”于析嗫嚅了声,双手不安的在裤子上搓了下,才慢慢走过去。   林诉没应,也没有回头,是还在生气吗?   等走近了,于析还没有站在林诉面前呢,林诉突然一个起身就把于析扑倒在地板上,于析吓得下意识想挣扎,但又想到上边的人是林诉,动了两下就安分的让他搂着。   林诉胡乱的在于析身上拱着,身上还带着半融的雪气,应该是刚刚进门,他一只手顺着于析的衣摆摸进去,手冰凉凉的让于析一个劲的打颤。   “冷......”于析忍不住说了句。   林诉停下动作,但于析身上的温度很暖和,他眷恋的没把手拿出来,就这样放在于析劲瘦的腰上,直到手一点点暖和。   “你还生气吗?”林诉照着于析的唇亲了下,不再有动作了,看见他眼里浮着血丝,伸手摸他的脸,问,“没睡?”   于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林诉每一次的服软都很有用,他垂了垂眼,轻声说,“我没生气......是我不对,对不起。”   林诉怔了怔,咧嘴笑了下,手在于析的腰上转着圈圈,“真暖和。”   于析的痒痒肉在那里,弯着腰躲,“先把外套脱了,别着凉。”   “心疼我了?”林诉在他下巴上轻轻啃着。   虽说房间里开着暖气,但两个人倒在地板上实在不是个事儿,于析推了推他,“起来。”   “你亲我我就起来。”林诉耍起无赖。   两个人昨晚还闹矛盾,现在风轻云淡跟没事儿一样,于析的郁气也一点点在这温情的早晨里消散。   “别闹了。”   “你不亲我,换我亲你。”林诉笑着,“亲额头。”   然后就在他额头上亲了下。   “亲眼睛。”   于析配合的闭上眼睛。   “亲鼻子。”   鼻尖痒痒的。   “亲脸颊。”   脸上的肉被他吸了个大印子。   “亲嘴巴。”   沾到口水了.......   “亲下巴。”   磕得有点儿疼。   林诉还行继续往下亲,被于析阻止了,“别。”   “于析,”林诉把头埋进于析的颈窝,又闷闷的说,“小析儿......”   “嗯?”   “我好像想明白了。”还是闷闷的声音。   “什么?”   “应该是我想的那样。”   于析不明觉厉。   “我这个人,有时候犯浑犯得厉害,但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对待过谁,我......我真想明白了。”   于析被他吐在脖子上的气息弄得直痒痒,但林诉翻来覆去就只说自己想明白了,但究竟想明白了什么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诉,昨晚是我不对,我一时情急,”于析伸着手搂住林诉,语速很慢,但却是细心推敲的,“洛羽他,只是我的好朋友,我没告诉你我在他那边,是怕你生气,你要是真的很......不喜欢我在那里工作,年后我再去别的地方,以后我们别为这件事闹了,行吗?”   林诉狠狠在他脖子上吸了一口,抬起头来,眼睛亮得不可思议,好像有点儿晶莹,于析没看清,林诉已经对着他的脸又是一顿乱亲,最后,看了于析很久,竟然很别扭的说了句,“我爱你......”   他对于析说过很多次喜欢,却从来没说过爱。   于析眼眶一红,主动吻上他的唇,回应。   “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林诉其实真的很喜欢于析,就是以前自己没有察觉,以及他的家庭背景和生活环境让表达方式也不对。   这一章利用陈透让他终于有点儿迷途知返了........我还是致力于洗白的........掐指一算,再写个几章可以虐林诉了 第50章 chapter50   林诉用尽法子拖于析回家过年的时间,两个人刚冰释前嫌,腻得像两块牛皮糖,于析也想和他多待一会儿,但爸妈催得急,他还是决定二十五就回去。   林诉送他去大巴站。   “就不能再多待两天嘛?”   “在不走明天客运站就关门了。”于析把行李从车尾箱搬下来,他就一个包和行李箱,费不了多大的力气。   林诉努了努嘴,从他手中夺过包往背后一甩,脸色郁郁。   于析有点儿想笑,由着他,“你也得回家过年不是,我初八就回来。”   “不想回去。”林诉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想和你一起过年。”   客运站人来人往的,于析轻轻拍掉他的手,公共场合还要注意着点。   “明年吧。”于析笑了笑,伸手要包,“给我。”   林诉捏了捏他的掌心,“说好了啊,明年。”   “嗯,回去吧。”于析把行李放好,背着包,挥手笑道,“再见。”   林诉噗嗤一笑,“再见。”   于析抬脚刚要上车,林诉哎了一声,两步上前扳过于析的肩膀,就着他的唇狠狠亲了下,于析瞬间脸上发烫,这么多人呢......   有人趴在车窗上戏谑的看着他们,司机笑着嚷嚷,“走不走?”   林诉把于析推上车,冲着车内的人扬声说,“这我媳妇儿啊,劳烦各位照看着点。”   车里的人都大笑起来,于析恨不得把脸埋到地底下,瞪了林诉一眼。   林诉笑吟吟的跳下车,等于析坐好,他在车下挥了挥手机,于析打开一看,一条信息——媳妇儿,真想把你带回家。   于析瞬间有种不想走的冲动,抑制不住笑意,给他回了条——林小媳妇,车厢还有位置,我带你回家。   林诉冲他龇了下牙,用口型说着,“回来再收拾你。”   几个小时的车程,于析一脸疲惫的回到家,在家门口露出一个笑容来,故意不用钥匙,敲门。   于妈的大嗓门传出来,“来了来了。”   开门一见是于析,于妈愣了下,随即伸手在他手上来了一掌,“小兔崽子。”   “妈,”于析把行李搬进去,揉着手臂,“怎么一来就打我。”   “该打,我和你妈都催多久了,现在才回来。”于爸扶着一架眼镜,从报纸上抬起眼看他。   于析有点儿心虚,笑着,“这不就回来了嘛。”   还是家里好,于析脱鞋,把行李放到自己的房间,房间一尘不染,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老妈必定每天都收拾。   “妈,晚上吃什么呀?”于析打开行李,将林诉给的补品带出来。   于妈拿着遥控器正在转台,“你最爱的油焖大虾,哟,带什么回来了?”   林诉把两盒补品拿出来放正客厅的木桌上,想了想,“嗯.....一个好朋友让我带的,说是对身体好。”   “我看看,”于妈随意看着盒子,“哟,洋文呐,贵吧?”   于析点头,“应该挺贵的。”   “男的女的啊?”于妈促狭一笑。   于析心里疙瘩一下,避开于妈的眼睛,“男的,妈你想哪去了?”   “我能不想啊,”于妈瞪着他,“我都多大岁数了,你琢磨什么时候让我和你爸抱孙子。”   于析心里五味杂陈,“再说吧。”   于妈还在絮絮叨叨,“你以为还年轻啊,再过一年就奔三了,李圆你不满意,我再给你看看,找到你满意为止......嗳,和人家说谢谢了没有?”   “啊,什么?”   话题跳得真快。   于妈拍拍补品,“这个呀,总不能白拿人家的了吧。”   于析笑,“谢了。”   于妈这才继续话题,“我和你说啊,我跟你爸就指望着抱孙子了,你别一拖再拖啊,我听隔壁李婶说她有个侄女不错,要不哪天你......”   于析如临大敌,“妈,我去收拾行李。”   说着快步逃离现场,于妈嗳暧嗳了好几声他都不敢回头。   好险......于析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林诉发了信息,“到家了,我爸妈说谢谢你的补品。”   “你人都赔给我了,我不亏。”   于析哭笑不得......   小镇年味要比城市重很多,到处张灯结彩的,红通通一片,从于析回来那天晚上开始,半夜总能听见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远不近的,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忍不住想林诉,平时也没听他说过家里人,不知道他这年过得怎么样?   李圆知道于析回来,很快就约于析出来,二十九号晚上,两人约好在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于析先到了十分钟,没多久,一个穿着白色小绒外套的女孩子进了门就咧嘴笑着对他挥手。   李圆还是老样子,脸本来就圆润,冬天穿得多,就更像一颗小圆球了,一见于析就笑,梨涡很深。   李圆盯着他的脸看,“半年不见,养得不错。”   于析摸了摸脸,“是吗?”   “是啊,气色好得不得了,整个人洋溢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李圆做状挥了挥手。   于析被她逗笑,替她点了一杯热牛奶。   李圆捧着热牛奶哈气,“怎么样了?”   “嗯?”   “和你的小男朋友啊?”   “啊,还行......”于析喝了口热巧克力。   “哎,真好,”李圆摇着头,“哪像我,孤家寡人的,你要不是个gay,我真喜欢你。”   于析想了想,他其实也不算真的gay,他就喜欢林诉一个人而已,没喜欢过别人,是就是吧。   “前阵子不是总吵架嘛,磨合期过了?”   “应该是过了吧。”   “老实说,要不是你给我看了你对象的照片,我还以为你对象长得凶神恶煞呢,谁知道是个超级大帅哥。”李圆哈哈大笑,“爱情真奇妙啊,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那种温柔的呢?”   热巧克力甜得发腻,但于析却很喜欢,又喝了一口,“嗯......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兜兜转转十年,还是那个人。   “我问你个问题啊。”李圆四处看了看,狡黠一笑,凑近于析,“你和他......谁在上边啊?”   于析一口巧克力呛在喉咙里,猛的咳嗽起来,睁大眼睛看着李圆说不出话。   “哎我就随口问问,”李圆咧嘴直笑,“最近纯爱小说看多了,入戏太深,别介意。”   这么直白的问题,他怎么答啊,于析只得笑着不说话。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李圆也没再语出惊人,气氛很好,差不多到了十点,才打道回府。   于析送李圆回家,临入门,李圆眨巴着眼,“要不你还是告诉我吧,不然我今晚肯定睡不着。”   “......”   李圆边走边嘟囔着,声音很小,于析还是听见了,“肯定下边吧,看着就挺受的,也说不准是互攻,哎呀,真伤脑筋。”   于析从头到脚烧了个遍,只得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心里却琢磨着......什么是互攻。   查了下,额......要是真的这样,林诉会疯的吧......回去问问他......   林家。   林诉趴在睡大觉,他其实最不喜欢就是过年,他妈死的早,家里现在就剩他爸和老爷子,一点儿年味都没有,要不是老爷子催得急了,他还真不想过来吃这顿没味儿的年夜饭。   最闹心的是年初还会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一年除了生意上的来往都见不到一次的亲戚过来凑热乎,他还得给人笑脸相迎,交流下全年的商业心得,再寒暄一番,早就腻味儿了。   说不想回来,是真不想,没劲,还不如压着于析在床上结结实实的从早做到晚,想想就来劲。   佣人来喊他吃饭,他懒洋洋的下楼,他爸已经坐在餐桌上了,还没有看见老爷子。   “爸。”林诉坐定,喊了声。   林诉是放养式长大的,按老爷子的话说,男孩子就该有个男孩子的样,只要还是个人样就得了,想学学,不想学就出去溜达,别惹出什么太大的麻烦就好。   现在想想,林诉还真是感谢老爷子另类的教育方式。   老爷子还是精神抖擞的,七十好几了连拐杖都不用,林诉不怕这个爷爷,但很尊敬他,听说那会老爷子还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就是现在,北京城谁见了他都得卖几分面子。   “回来了?”老爷子中气十足。   “是,爷爷。”   除此之外,没什么话好说了,三个不同年龄段的男人埋头吃饭,这也是老爷子定下的规矩,食不言。   晚餐近尾声,林诉终于长吁一口气,一顿饭吃得跟上刑场似的也不怕消化不良,要不是卖老爷子面子他真是,哎算了,都快吃完了,再说没意思。   “吃完饭去我书房等着。”林坤抬头看着林诉。   林诉也看他爸,嗯了一声,他和于析的事现在北京的圈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他老子想找他谈谈也是情有可原。   老爷子看着林诉,看得林诉都要发毛了,“爷爷,您别这么看着我呀,您孙子再帅也抵不住你犀利的目光啊。”   “小王八蛋,臭美。”老爷子骂了句,“滚上去。”   “好嘞。”林诉笑嘻嘻的应了声,啪嗒啪嗒上书房去了。   林坤放下筷子,说,“爸,那我上去了。”   “嗯,提点两句就好,”老爷子头都不抬,“这孩子难驯,有主见。”   “我知道了,爸。”   “去吧。”   林坤尾随上楼。   老爷子啧啧两声,“小王八蛋,不让人省心......”   作者有话要说:   都50章了呀......   这一章很轻松吧~ 第51章 chapter51   大年初一天还没有亮,于析就被外面此起彼伏,好像要挣着谁比谁响亮的鞭炮声给吵醒了,迷迷糊糊的摸着被子起床洗漱,于妈已经在客厅里忙活开来了。   于妈正在餐桌上切肉末,瞥他一眼,“醒了?”   “嗯。”于析倒水,“爸呢?”   “和你隔壁李叔溜达去了,”于妈把肉末倒到盆里,又开始剁虾末,“外面哪里都在放鞭炮,也不怕呛着。”   于析把水一饮而尽,“多出去走走也好。”   “你又喝凉水了,说了多少次掺点热水,你这小兔崽子怎么就不听。”于妈把刀剁得咚咚响,但洪亮的大嗓门明显要更胜一筹。   于析笑着打哈哈,“做什么呢?”   “虾丸,”于妈瞪他,“下次再喝凉水,一颗都不给你吃。”   于析绕到厨房把杯子洗好,盯着于妈微佝偻的肩膀,捏了捏杯子,笑着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下,“妈。”   这一声很轻,于妈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   于析笑了笑,“明天吃饺子吧。”   于妈一愣,把虾末和肉末搅和在一起,才慢慢的,带点小心翼翼的问,“过坎儿了?”   于析盯着于妈鬓角的白发出神,“嗯,过了。”   于妈搅和的动作渐渐慢下来,继而悠悠叹了口气,“小析啊......人都有难过的坎,妈很高兴你能过了这一关,妈不问你当时发生了什么,也不求别的,只要你过得好就行。”   “妈......”   “人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于妈看他一眼,眼角的纹路很重,“但你从小到大都让人省心,妈有你这个儿子很骄傲。”   于妈用油腻腻的手对于析竖起大拇指,于析被逗笑,“能不这么煽情吗?”   “怎么了,”于妈佯怒作势就要打他,“我难得煽情一回你还不乐意?”   于析连忙起身躲开,“妈,还没洗手呢。”   “没洗手照打。”   于析心里一个劲发暖,笼罩在家里这么多年的阴郁在今天终于雨过天晴,豁然开朗。   他给林诉发了条信息,“我中午吃饺子。”   “成天面对一帮僵尸,吃什么都没味。”林诉隔了一会儿又补了句,“想吃你。”   于析失笑,也许,到时候找林诉把当年的事问个明白了。   林诉面对一堆皮笑肉不笑的亲戚真的很想扭头走人,前两天他老子给他做了一番思想教育,大概意思表达清楚了,无非是什么你现在还年轻,玩儿可以,但不要给林家不要惹笑话。   去他妈的笑话,谁说他在玩儿了?   虽然他现在还没能确切明白对于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绝对不是一句玩儿就能概括的。   他和林坤的谈话以不欢而散结束。   吃饭席间,不知道哪门八竿子打不到的远方表弟一直明里暗里给他送秋波,他性向不是什么隐晦事,以前靠爬上他的床得好处的也不稀罕,但今天他就是莫名觉得厌恶。   脸蛋是过关了,但眼神太浪,活脱像个□□,林诉嗤笑,以前觉得挺够味,现在他倒是怀疑自己以前的目光了。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林诉礼貌的笑笑,很快就离席了。   不出所料,才过长廊,就有轻微的脚步声跟上来,林诉翻了个白眼,停下来看着那个远房表弟。   远房表弟笑得明媚,“表哥。”   “别,我直接和你说了吧,对你没兴趣。”林诉冷冷的上下瞟了他一眼,“识相点就滚回去坐好。”   表弟显然没能料到这么快就被拒绝,脸上很是精彩,但胜在脸皮够厚,很快就调整过来,谄媚的往上凑,“表哥,你难道就不想.....”   “不想。”林诉不留情面的打断。   “我。”   “滚。”林诉刀子一般的眼神吓得表弟脸色苍白。   收拾了个往上凑的苍蝇,林诉都快不认识自己了,别说得不到的他不要了,现在就连送上门的都给他吓走了。   还真是......清心寡欲,半年前的林诉死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这个词能用到他身上。   但他心情很好。   “小析儿,想.....干你了。”   直白露骨的给于析发了条信息,林诉吹了下口哨原路返回席间。   初五,街上年味渐渐淡了,商铺也都陆陆续续开门,但对于家来说,过年就是一家团聚的日子,他们搬到这里以后,和以前的亲戚就很少联系,每到过年就凑凑年味,人不多,却很温馨。   于析一大早被于妈叫起来和于爸出去采购。   太多年没有吃饺子,于析对饺子似乎有点欲罢不能,今天他想吃鲜虾海鲜饺,于妈一个劲的叨念,“又是虾,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于析就爱吃虾,其他的,还真是没什么兴趣。   于家是典型的慈父虎妈,但于析从小就跟于妈比较亲,小时候一年到头和于爸出来采购的次数也就过年的时候可观一点,其他时候,父子两个最多也是坐在沙发上尴尬的说两句,然后眼瞪眼一会儿再去做自己的事情。   自从于爸身体不太好后,于析撑起了这个家,和于爸之间也多了些关于男人之间的担当话题。   “我听你妈说,八号就回去了?”   “是啊,公司开工比较早。”   他没敢和家人说自己被开除的事,两老已经为自己操碎了心,他不忍再让他们担忧。   “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呢,不要太省,”于爸提了提手上的菜袋子,“我和你妈在家做点小手工,够开销了。”   于析笑笑,“我知道了。”   话是怎么说,但于爸于妈的小手工也仅够维持三餐,还有一堆药费等着他支账,于析顺着于爸的话只是想让他放心。   走到小花园,于爸哎呀一声坐到石凳上,笑着摆手,“不服老不行,这么两步路,累得够呛。”   于析把两袋子东西放好,一个脸蛋被风刮得红扑扑的小女孩抱着两瓶矿泉水跑过来,软软糯糯的,“哥哥,买瓶水吧,没零钱可以微信支付哦。”   不远处是一个看着很憨厚老实的小摊贩,正对着他不好意思的笑。   “爸爸让你来的?”于析蹲下来和小女孩说话,“你叫我什么?”   “哥哥。”小女孩甜甜的说。   于析失笑,把矿泉水接到自己手里,他都二十九了,还哥哥呀?   “叫叔叔,嗯?”   “叔......”小女孩和坚决了摇摇头,“不,是哥哥。”   于爸在后面大笑,“哥哥就哥哥,小孩不说假话。   于析也笑,被人叫年轻了其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他伸手去口袋拿手机,一摸,空荡荡的,才想起来出门忘带了,于是回过头去看于爸,“爸,有零钱吗?”   付了钱,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了,边跑还边和于析挥手说哥哥再见。   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于析笑着看小女孩把钱交给小摊贩,父女俩笑得很灿烂。   于析把一瓶矿泉水递给于爸,说,“真好啊。”   “好就快点给我和你妈领个儿媳妇过来。”于爸大笑着,又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出门还是要带点现金,没手机就不行了。”   于析突然像被电击一样,嚯的一下站起来,拿起两袋东西,表情很是慌张,“爸,你休息,我有点事先回家。”   说完也不等于爸回应,一个拔腿就跑,他真是用跑的,心急如焚。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于妈每天都会给他收拾房间,他没有锁手机的习惯,虽然于妈不一定会看他手机,但如果这时候林诉发信息来,恰好让于妈看见......于析不敢再往下想。   冷风灌进他的领子里,冰渣子似的刺得他很疼,耳朵也灌了风,脑袋轰轰的一个劲叫,等气喘吁吁的开了门冲回家,没在客厅上见到于妈的身影。   于析心一点点往下沉,但还是尚存一丝希望,直到他提着两袋东西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看见于妈拿着他的手机呆滞的坐在他的床上,一颗心猛的尘埃落定......于妈知道了?   “妈......”于析小心翼翼的喊了声。   于妈才像回神一样转过头来看他,那双又气又怨的眼看得于析险些拔腿又跑。   “你过来。”   于妈的语气冷静得不像话,可越是这样,于析越是害怕,他放下菜袋,慢慢的走过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他不是没有想过和父母坦白,但他实在开不了那个口,因为自己家里已经破碎过一回,好不容易有重圆的那一刻,他怎么敢去打破这平静?   他要怎么跟父母开口,你们的儿子是个同性恋,跟个男的在一起了,他们该多失望多伤心啊?   说不出口,至少,不是现在。   于析脑袋一片空白,几乎是靠着本领拖着身体走过去的,他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你实话说,这是什么意思?”   于妈手抖得不像话,把手机横到他面前,一条条烂熟于心信息现在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像他刺来。   “宝贝儿,在干什么呀?”   “在洗澡......”   “没劲透了。”   “嗯?”   “能不能早点回来?”   “我初八就回去。”   最致命的一句轰的一下让于析脑袋炸开,那是林诉前两天发给他的——小析儿,想......干你了。   他回的是,“你想得美。”   好似所有力气都被抽光,于析悔不当初,为什么要保存着这些暧昧的信息,为什么不删了!   大傻逼!   他怔在原地,静默的看着手机屏幕。   要怎么解释......无法解释。   于妈一见他这样,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啊的一声狠狠把手机往地上一摔,扑上去抓着于析的肩膀,几乎是歇斯底里的,终于把沉默许久的情绪爆发出来,“你说话,说话。”   于析用力闭去眼里的酸涩,不敢看于妈,如鲠在喉,“妈......对不起。”   于妈不敢置信的动作一顿,又使劲拍打着于析,用的都是狠劲,打得于析手臂疼,心里也疼,于妈大喊大哭,“作孽啊,作孽.....”   于析脸上瞬间被滚烫灼伤......   还真是......作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是想再轻松一章的......但想快点发展剧情.......林诉现在改变很多了,但是,你们懂的~【鞠躬】 第52章 chapter52   世界天翻地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于析任由于妈拳打,一下下拍打在他的手臂上,很痛,但于妈的嘶叫声更让他痛彻心扉,他这辈子怎么样都可以,他自己一个人无所谓,但是他不能对不起父母,父母这辈子被他拖累到这个境地,他已经愧疚万分,而现在,更是让父母操碎心。   怎么舍得,怎么可以?于析用力闭了闭眼,终究没能阻止争先恐后溢出来的泪水。   “你把话说清楚,”于妈尖叫着,抓着他的袖子拼命的摇,“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妈......对不起,我,对不起。”于析不忍去看于妈的表情,扑通一声跪下来。   于妈狠狠的拍打他的肩膀,“你起来,作孽啊,作孽。”   于析低着头,默默流泪。   这沉默的态度让于妈嚎啕大哭,只一个劲叨念着作孽,“我是对不起谁了呀,老天爷你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要我承受这些。”   作孽?作孽!于析如遭雷劈,可不是作孽吗,他和林诉,这些日子的纠纠缠缠,到底算什么?   他不能怪任何人,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一切只能自己承受。   很长时间,只能听见于妈的哭声,空气里弥漫着绝望的味道,好像下一秒就会奔溃,只差一个引点,然后瞬间刮起狂风暴雨。   于爸姗姗来迟,看见妻子和儿子哭成一团,连鞋都来不及脱,慌慌张张的跑进房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于妈一指于析,跌坐在床上,泣不成声,“你问问我们的宝贝儿子,你问他。”   于析甚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颤抖着身子跪在原地,连双手握拳都没有力气。   “小析,怎么惹你妈生气了,说说看。”于爸温和的问,走过去安慰妻子,“别哭了。”   于妈哭得停不下来,转身趴在于爸的肩膀上。   于析一直沉默着,听到于爸的声音眼泪刷刷刷的流,他要怎么说,他说不出口。   “爸......”于析几乎是咬着尾音说的,开口依旧是那三个一点儿意义都没有的字,“对不起。”   本来消停下来的于妈在听到这三个字后突然又哭喊起来,重新捶打着于析,“你解释啊,怎么不解释。”   于析费力的摇摇头,事已成定局,他没法解释。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说也不是办法,”于爸把于妈拉开,劝说着,“儿子都那么大了,你还打他,不像样。”   “不像样?”于妈拔高音调,指尖直对于析,“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好事,他,他......”   于妈说了好几个他都无法把事实说出来,她一个观念保守的人,别说事情就发生在她亲生儿子身上,就是听说一下都觉得不可思议,要她怎么接受,这件事对她而言简直是灭顶的打击。   她说不出来,余光一瞥却看到砸在地上的手机,于爸一看就知道玄机都在里头,松了手想去拿手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于析终于因为他这个动作猛的向手机扑去,紧紧抓在手中。   “别看,爸,我,对不起。”于析好像拿着一颗□□在手里,明明抖得厉害,却固执得不肯收手。   于爸皱眉看他,好半晌,他才终于抬起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用尽力气却声音却轻得像风一吹就可以吹散,“爸,我......我和别人不一样......我不喜欢女的。”   他尽量用委婉的语气去表达,可是他也知道无论怎么说,这件事对父母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哪个父母能坦然接受一个同性恋的儿子,那才真是奇迹了。   “你说......”于爸一时间没有回过味来,愣愣的看着于析,“你再说一遍。”   于析知道他听见了,也听清楚了,紧紧抿着唇。   “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于妈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气得脸色发红,“要不是我不小心翻到他手机,打死我都不会相信我生的儿子会是一个,一个。”   她找不到一个确切的形容词,话音又骤然一转,“是不是那些变态害你变成这样子,是不是?”   于妈的厉声质问让于析瞬间抬起了头,怎么都没有想到于妈气极之下能提起那件全家禁口的事情,如果说他们是变态,那自己是什么?   在父母的心中,他是什么,于析心如刀割,咬着牙摇头,想说不是,却发不出一个声音来。   “淑贤,”于爸突然吼了一声,淑贤是于妈的名字,他很少这么大声说话,“你胡说什么?”   于妈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又慌张又不知所措,狠狠的拍了两下大腿,想要去抓跪都跪不稳的于析,“妈只是气坏了,小析,别怪妈,我.......我的儿子啊。”   于析慢慢弯下腰,安静的流泪,他已经不怕那段岁月了,可被最亲近的人猛然提起却还是喘不过气,“我......”   “能改的吧,小析,你改掉这个毛病好不好,”于妈泪流满面,也跪下来,扶着于析的脸,声音颤抖,“实在不行,我们就去看医生,我们把病治好,你从小到大都听话,这次也听妈妈的话好不好?”   于妈的脸映入眼里,沧桑得瞬间老了十岁,他想让自己住嘴,可还是哽咽的说,“妈,这不是病。”   同性恋不是病,他只是喜欢林诉而已。   “怎么会不是病,男人和男人,”于妈哭得噎了一下,“算什么回事?”   于析无法回答。   于爸扶着于妈,脸上表情虽然痛苦,但却要比于妈冷静得多,到底是一家之主,天塌下来也得顶着。   “我们先回房。”于爸把于妈扶起来,哄着妻子,但转头看于析的时候还是痛心疾首,很久,才说了句,“你让你妈伤心了,爸爸不懂你们那一套,但现在你少言为妙。”   于析抬头看了父母一眼,于妈蹒跚着被于爸扶出去,肩膀缩成小小一团,像个小老人,于析被刺痛得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外头不知道哪家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炸进于析的耳朵里,好像在嘲笑他的可悲。   年还没有过完,这个家却让他搅和得几乎散架,于析甩手就是给自己两个巴掌,是为自己而的父母打的,下手很凶,很快就浮现出两个红痕。   他手抖得厉害,跪在地上打开手机,两个人的你来我往的信息清晰的跳动着,他强忍着痛苦按下清空键,突然就崩溃了,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不能哭出声,手会痉挛的,于析死命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却如泉涌......   这两天,林诉给于析发的短信于析都没有回,他起先以为于析过年忙没来得及回复,就晚上给他打电话,电话是通过一次,但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于析?”   “你在听吗?”   “怎么不回我短信?”   “发生什么事......”   他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就被挂断了,算起来,这是于析头一遭挂他电话,这让他有些慌神,直觉告诉他,于析一定出事了。   他那种性格,看着温吞软弱,但一旦真的出事了,永远都只会自己默默的把痛苦咽下去,连试图找人帮忙都不会,在酒店被人欺负的时候是,跟人打架的时候是,甚至和自己闹别扭的时候也是......   初七晚上,于析终于肯接他的电话,也肯和他说话了。   “这两天怎么了?”   “没事。”很疲惫的声音。   “那怎么不回我信息,也不和我打电话?”   “......”   “算了,明天你就回来了吧,我好想你。”   “......”   “于析?”   怎么又不说话了?   好半天,才听见于析颤抖的声音。   “林诉,回去我有件事和你说。”   “好,”林诉一怔,于析的口气太过严肃,严肃得有点悲凉,“有什么事,我等你回来。”   “嗯......我也,想你。”   挂了电话,林诉还是云里雾里的,很是烦躁,但一想到于析明天就回来又有点儿安心,有什么事两个人好好商量就行,他觉得自己有能力替于析抗下所有的事情。   这个认知让林诉勾了勾唇角,又给于析发了个信息,“宝贝儿,亲一个。”   于析没回,但想到明天就能见到人了,林诉也不介意,满脑子构思等人回来该怎么好好的温存一番......   这真是这个年他妈唯一带劲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久等了~ 第53章 chapter53   于家这两天笼罩在一片乌云里,于妈成天的在房里不肯出来,连饭都不做了,一旦于析靠近她,她就开始哭,于析也不敢让她看见自己,多半躲在房里发呆。   初八早上,于析拖着行李箱出来,于爸正坐在大厅上,面色不是很好,于析抿了抿嘴,喊了声,“爸。”   于爸这才有了反应,啊了下抬头看着于析,好半天才慢慢说,“要走了?”   “嗯......得工作了。”   到现在他还在骗父母,于析愧疚得不行。   于爸又看了他好一会,“你妈她,我会照看她的。”   “爸,我知道我让你们失望了,”于析握了握拳,沉重的说,“我对不起你们。”   “你向来让人省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言下之意就是你那件事能断就断了。   于析用了眨了眨眼,眨去眼里的酸涩,哽咽的嗯了一声。   转动门把的声音让于析瞬间僵硬,于析回头一看,父母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他鼻尖直冒酸,红着眼看向于爸。   “走吧。”   于析如鲠在喉,“我想看看妈。”   “她暂时不想见你。”于爸叹口气。   能给房门开条门缝已经是于妈对他最大的宽容了,于析几乎掉泪,用力揉了揉眼睛,艰难的点头,拉着行李箱出门。   这个年,与十年前一般阴郁,于析回头看着禁闭的大门,咬着牙才让自己不至于哭出来。   林诉两点就在车站等人了,他知道于析没那么早到,但他不想于析一下车看不到人,一想到于析偶尔不自觉露出的迷茫表情,他就忍不住想笑。   一个快三十的大男人了,怎么还能那么可爱?林诉有点儿后悔当年转学,没能把人多圈十年在身边。   现在想起来,林诉还是觉得奇怪,于析成绩不错,怎么会沦落到只读到高中就辍学了?   他以前不在乎于析的过去,是因为没有把于析放在心上,现在倒是有了点想要知道他全部的想法,只是于析好像不是很乐意提起以前的事情。   心血来潮,林诉给自己的特助拨了个电话,“你去查查,对,事无巨细,要快,查到了把资料发给我。”   转眼就看见一个身材纤瘦的男人从大巴上下来,林诉眼睛一亮,盯着那个略显单薄的身躯,心里猛的跳了一下。   很快下车,他三步并做两步直奔那个背影走去,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把人抱了个满怀,熟悉的手感,没错,是自己魂牵梦萦了十几天的人。   “想死我了。”林诉使劲儿在于析颈窝里蹭了两下,然后捧着于析的脸,笑吟吟的说,“亲一个。”   大庭广众,又是人山人海的,于析脸皮薄,用力挣了下,带点儿委屈的说,“别闹了。”   林诉一下子就从这三个字听出不一样的意味来,一看于析的表情,一点笑意都没有,苦巴巴的,眼眶好像还有点儿红。   林诉把行李箱接过手,难得正经,“上车再说。”   于析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林诉才上车,坐在副驾驶的于析却猛的一个扑上来,紧紧抱住了林诉,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林诉当即有点懵,反应过来诧异的回应于析的拥抱。   “想我啦?”   “想......”于析连犹豫都没有,“很想。”   他想得快要疯了,这两天压抑得不行,他多想林诉再他身边,刚刚在车上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见到林诉,整个人就濒临奔溃点,他不想哭,但在抱住林诉的那个当口,眼眶立马就红了,说了几个字眼泪就哗啦啦的直流。   真没出息,于析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   林诉发现人不对劲,想要把他拖开,于析却紧得像快橡皮糖粘在他身上一样,也不嫌动作累,就这么隔着中间的换挡半起身抱着他,姿势很怪,却也能看出他现在有多迫切需要林诉的拥抱。   林诉顺着于析的背脊像摸小动物一样的摸着,一句一句耐心的安慰着,“没事啊,我在呢,先松开好不好,有事我们慢慢说。”   于析还是不松手,林诉无奈的就着他的脖子亲了下,提了提他的腰替他分担点力,不让他维持姿势太累,他还想说点什么哄人,于析溃不成句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他耳朵里。   “我爸,妈,知道了。”   于析说话一哽一哽的,可还是固执的说着,他想亲口告诉林诉,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们,很生气,我,不知道,怎么办。”   “他们不肯,原谅我。”   “我妈,以前,很疼我,今天,她,都不肯,送我出来。”   “我,林诉,怎么办?”   他抽抽搭搭的没有再说,可这几个字几个字往外吐却听得林诉心疼得不行,他恍然明白这两天于析的古怪来,他向家里人出柜了,自己却不在他身边,他该多害怕?   林诉用尽把两个人翻开,才发现于析哭得鼻头都红了,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心尖一颤,捧着于析的脸摩挲着,抹去他满脸的泪痕,然后重重的亲了下去。   两人维持怪异的姿势抵死缠绵,于析难得没有拒绝而是热情的回应,舌头用力纠缠在一起,嘴里的津液混在一起,弄得双唇下巴都水淋淋粘糊糊的,嘴巴很快就发麻了,呼吸也渐渐凌乱,等到两个人分开,都是气喘吁吁的,林诉呼着气在于析脸上乱亲着,亲了好半天才肯把人分开。   于析现在眼睛发红,嘴唇也红艳艳的,眼巴巴的看着林诉,眼里还水雾雾的,看着可怜巴巴。   “于析,你听我说。”林诉用力的捏了捏于析的肩膀。   于析迷茫的眼渐渐清明。   “凡事都有我,你父母气你怨你,我和你一起担着,他们要不认同我们,我就每天都上你家去,直到他们同意为止。”林诉眼神很坚定,声音很清晰,“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不管别人怎么阻挠,这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谁都别想把于析从他身边弄走,他父母不行,就算是于析父母也不行,他什么都不怕,一切天大的事情,只要肯去面对,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总有一天会解决,他现在就怕于析退缩,其他的,都交给他。   于析很快眼眶又发红得不行,呆滞的呢喃了句,“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是,只要我们还互相喜欢,就能在一起。”林诉露出一个璀璨异常的笑容来。   那笑容几乎令于析迷了眼,心里升腾着说不出的感动,这半年走来,他和林诉磕磕绊绊,从一开始林诉的态度强硬,到渐渐会迁就他,而现在,他却能说出这番话,于析这辈子没有听过情话,更听不得这样类似于承诺的情话。   他笑与泪齐下,回望着林诉,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林诉能这样说,实在太出乎他预料之外,他很高兴,也觉得,之前的一切都值得了。   只要能和林诉在一起,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应该是水到渠成了,但别忘记还有捣乱的呀 第54章 chapter54   于析不敢打电话回家,就发了条信息给于爸,犹豫再三,又问了下于妈的情况,于爸倒没有怎么说,让他照顾好自己,于妈那边他会看着办。   若不是有于爸担着,于析恐怕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其实最怕的就是于爸知道这件事会受不了,于爸有高血压,医生说他不能再受刺激,于析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能平静的面对,但听他的意思,他却是和于妈一样的态度。   是了,他们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还出柜了,怎么可能接受?虽然林诉说会和他一起面对,但他还是觉得惊慌,他甚至不敢去设想他们两个的未来,太难了,也太渺茫了。   于析这几天都蔫蔫的,找工作的事情也抛之脑后,连带着气色都不是很好,成天的眉心紧锁,整个人没什么生气。   林诉想着法子哄他,像今天就买了于析最喜欢的大闸蟹,想要亲自下厨给于析露一手,可林诉实在不是厨房的料,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好长一段时间,才探出半个脑袋笑吟吟的喊于析,“小析儿,磁炉怎么用啊?”   于析本来就不放心,林诉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是煮饭的料,听林诉终于肯喊他了,松了口气,哭笑不得起身去帮忙。   林诉帮不上忙,但能帮倒忙,就一直像块牛皮糖一样黏糊在于析背后,于析被他缠得不行,手脚施展不开,等大闸蟹能上桌也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好吃吗?”林诉张嘴,等于析把剥好的蟹肉送进他口中。   这已经是两个人习以为常的相处方式,林诉喜欢吃虾蟹,但又懒得动手,每次都是等于析给他喂食,这么大个人,他一点儿也不引以为耻,反倒很是享受。   于析把蟹肉送到他嘴边,他张嘴就把于析的手指一起咬进去,于析抽了下,发现他咬得还挺紧,笑了笑说,“别玩。”   林诉用舌头顶了下于析的手指,才意犹未尽的松嘴,嚼着蟹肉,促狭的说,“手指好吃。”   于析噎了下,继续剥蟹壳......   收拾好,于析准备去洗澡,刚进浴室,还没有关门,林诉的手就撑在浴室门上,于析眨巴了下眼睛,红着脸反应过来,把人往外推,“出去......我洗澡。”   林诉嘿的一笑,抓着他的腰把他往里推,用的巧劲,他三两下就被抵在洗手台上,腰顶着冰凉的瓷,冷得打了个哆嗦。   “一起洗。”林诉暧昧的在他的腰上转着圈圈,一只手已经很不老实的钻进了于析的衣服里,在他柔韧的腰上用劲捏了一把。   于析差点站不稳,把手横在两个人中间,老半天才费劲说,“你......想要,等我洗澡,回房再......”   他结巴着说不下去了。   “就在这儿。”林诉顺着他的腰身往上摸,三两下把他的上衣脱了,然后架住他的手,猛的把人往上提,让他稳稳坐在洗手台上。   于析惊呼一声,下意识抱住林诉,还没等他反抗,林诉就已经拉开他的腿缠在自己的精瘦的腰上,然后隔着裤子模拟某个动作不断冲撞,上下其手,极尽手段撩拨于析。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不由得于析做主了,林诉彻彻底底尽了个兴,吃干抹净还要对着镜子来一回,让于析看清自己在□□下露出羞赫又难耐的脸,于析一旦有了拿手挡住眼睛的动作,他就越发狠的顶弄,把于析泪眼汪汪的,恶劣因子十足。   除了于析和父母的关系还没有缓和过来,一切好像又回归到了正常的轨迹。   于析总算恢复了正常生活,不愿意再待在公寓里闷蘑菇,他一说要出去找工作林诉就眼巴巴往上凑想要动用自己的关系,于析很执着的拒绝了。   但依照于析的学历,肯要他的基本都不是什么轻松活,更不要说他想找到能和摄影沾边的工作,几天下来,他不由得有些沮丧。   手机整天开着,就怕错过了一条面试通知,他正在外边呢,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让人摸不清头脑——能见个面吗,别让林诉知道。   最下方是一行地址,于析收到这样的短信,下意识皱眉,他和林诉的关系其实并不算太公开,知道的人也就是那次沈或接风宴的几个,但没有人有他的联系方式,除非,刻意去查。   “请问你是谁?”   短信很久都没有回,直到于析都快以为是个恶作剧的时候,那个号码却打电话过来了。   接通后,于析没有说话,那边也沉默着。   于析在风口站得直打颤,忍不住开了口,“你好。”   还是很久的沉默,于析皱了皱眉,就快挂电话,那边终于传过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很熟悉,也很陌生,“于析,我是陈透。”   短短的一句话如同一颗大石头在于析涟漪层层的心窝里砸出巨大的水花,让他短时间内大脑空白,只机械的重复着两个字——陈透。   怎么会是他?   于析克制着手发抖,张了张嘴,艰难的发出几个单音,“陈透......你。”   你为什么联系我?他没有把话说完,两个人自从他遭遇了那件事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甚至于在他最想要帮助的时候,陈透却转学远离了他的生活。   于析以前是怨他恨他的,但随着时间消逝,于析想不出恨他的理由,别人不帮他,也是别人的选择,自己强求不来。   但怨,还是怨的。   “我知道这么多年,我突然联络你是我唐突。”陈透似乎在竭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听的出来,再联系于析,他也用尽了力气,“但是,我不想再看你受骗,我们见个面行吗?”   受骗两个字让于析心里像被扎了一下,隐隐约约有点痛。   顿了一会,于析抬手捂了捂眼睛,疲惫的说,“有什么事,在电话说清楚吧。”   “不行,”陈透听起来很激动,但他还是克制着,又放低声音,“于析,你放心,我就见你这么一次,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这件事你必须知道,是......关于林诉的。”   于析瞬间眼前有点花,林诉......受骗?   陈透听于析沉默着,他急着说,“于析,别让林诉知道,我们见个面,我有东西要给你,你拿到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于析还是沉默着,好半天缓不过神。   “于析......”陈透颤抖着声音叫他。   他不想听陈透的话,也不想打破现在的局面,但是,但是......于析捏了捏手心,咬着唇终于下了决心。   “好......”   和陈透约好明晚见面,于析很急的挂了电话,站在路口发呆,整个人还是飘的,很久才想起到了该回公寓的时候。   整个晚上于析的状态都不对,在公寓的时候一直愣愣的看着林诉,眼神空洞,看得林诉直发毛,实在忍不住把人拖在床上睡好。   “太累了?”   林诉压上来,就着于析的唇亲了下,软糯糯的,他又加深了这个吻,于析很配合,他搅着两个人的舌头,没一会儿兴致就上来了。   “做,行吗?”林诉喘着气在于析的身上乱拱,已然兴头高涨。   在这件事上,就算于析说不行,林诉一般也自动忽略他的意见,因而看于析沉默,林诉也当他是默许了。   三两下除了衣服,做足了前戏,他正想进去,发现于析半迷离半难耐的看着他,瞬间一阵心神荡漾,恨不得把于析整个人都干翻。   “林诉......”   于析声音染了点情-欲,比平时要低沉许多。   林诉用动作回应他,一下子把人贯穿,听见于析短促的叫了一声,心下满足,就更是在于析身上勤勤恳恳的耕耘起来。   “你......有没有骗过我?”   于析被顶得乱颤,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但林诉还是听清了。   他没有停下动作,越发卖力的顶弄,很久很久才沙哑着嗓子回,“没有。”   以前是他混蛋,那些事他不会让于析知道,以后也都不会有了,他会加倍对于析好。   于析听到好像终于满足了,哼哼唧唧的叫起来,也难得的回应林诉,林诉感受到了,就像要把于析榨干一样陷入了疯狂。   这个夜晚注定是热情如火的交响曲......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肉沫.....应该不会过不了吧,我其实也挺想来点大的............ 第55章 chapter55   于析懒懒翻了个身,腰腿的酸痛袭来让他忍不住皱眉,林诉哼了一声,把横在于析腰上的手收紧,带着浓厚的鼻音喃喃着,“再睡一会。”   确实是太累了......于析懒得动了,就这么被林诉抱在怀里,两个人面对面的,鼻息交缠在一起,亲密无间。   他能看见林诉合起的眼,浓密的睫毛轻轻动了动,很安静的样子,上唇微微撅着,于析想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点一点林诉软软的唇肉,但发觉一动就会惊到林诉,于是作罢,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安安静静的盯着林诉的脸发呆。   很久以前他就觉得林诉长得好看,隔了这么多年,又是朝夕相处的,非但没有看腻,反而更加喜欢他。   而喜欢再上一个程度,就应该是爱了。   他爱林诉......于析在心里默默的下了个定义,就像林诉也说过爱他一样,或许,他要比林诉在浓烈上几分。   矫情兮兮的,于析露出个笑容来,又睁着眼看了好一会,等到林诉自然醒才慢慢转开了目光。   两个人腻腻歪歪的洗了个澡,林诉又在公寓腻着于析吃过中午饭,才不情不愿的去公司。   于析下午把公寓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去超市买了些食材,做了几样林诉喜欢吃的菜,又给林诉留了条字条说今晚不回来吃饭,才慢悠悠的披了外套围了围巾换鞋出门。   整一个下午于析都很平静,直到站在玄关把手放在灯按钮上时,看着温暖的飘着菜香的公寓,终于萌生出了不要去见陈透的想法来,或许事情也不是他想的那样,也或许只是误会。   但他想相信林诉,想要和林诉走下去,心里就不能有这根刺。   他没关灯,继续让公寓亮堂堂的,好像里面还有人一样。   屋内外的温差让于析打了个寒战,春天都来了,怎么还这么冷呢,于析裹了裹外套,呼口白气,白气悠悠往上飘,顷刻就融入冰天雪地里。   他们约在一家甜品店,是陈透选的地方,于析不去探究他选这样一个地方见面的深意。   于析进了甜品店,人并不多,他左右看了看,不远处有个男人慢慢站起来,五官很精致,有种淡漠美,但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却瞬间收缩,然后慢慢染上点红。   是......陈透,于析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以很平静的面对他,但真正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的心还是不可抑制的狠狠跳了下,不知道什么滋味,感慨万千。   自从十年前断了联系后,他没想到,两人还能再次见面。   于析也不等他招呼,自行走过去,走近看了,他才发现陈透身边还坐了个男孩子,长得乖巧,男孩子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他微愣,实在挤不出笑容,就颔首算是回应。   “于析......”陈透看起来比他紧张多了,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他看。   于析轻轻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该有的什么情绪也该散了,是自己的表情太生硬让陈透以为自己还在生气吗?   他慢慢弯了下嘴角,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没想到声音还是有点飘的,“好久不见。”   是真的很久了......两个人从无话不说到形同陌路,再到现在的相遇,足足用了二十几年。   陈透或许是没想到于析能这么淡然,哽了很久,才说,“好久不见,坐,坐。”   一坐下来,三人面面相觑,于析在心里叹口气,陈透的诚惶诚恐倒让他觉得是自己太冷漠。   “这位是?”于析率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把眼睛放到那个男孩身上。   陈透怔了一下,才说,“李庭,叫他小庭就好,嗯,我的朋友。”   李庭对着于析抿着嘴露出一个挺孩子气的笑容来,于析也微笑,这次的笑比较真实了。   “这些年,你.......”陈透欲言又止。   于析接话,“还行。”   凑合着也过了这么些年了,他不太想谈这个话题。   “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陈透望着于析,声音是颤抖的,但一字一句很诚恳,“当年我太懦弱,你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也怕被父母知道我,我是......刚好姑妈那边有个学校......我,对不起。”   说到最后,陈透眼眶甚至都红了。   于析一直沉默着,他其实能谅解陈透,当年大家都还小,别说陈透,就是他家都因此垮了,但是于析在那时候恨陈透是要多过恨林诉的,他们那么多年的交情,陈透说断就断,也是陈透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至深之寒。   “陈透,陈年往事不要再提了,”于析很久才开口,“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   他没有再说,陈透哽咽着,“但是我们不能再是朋友了对吗?”   于析默认。   又是久久一阵沉寂。   李庭轻轻用手肘碰了碰陈透,陈透才如回神一般,慢慢摸索出自己的手机,放在桌面。   于析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抿紧了唇。   “三个月前,”陈透很轻很轻的说,“我碰见了林诉。”   一句话,让于析猛的看向陈透。   “我欠了别人一些钱,他替我还钱后,”陈透握了握拳,“软禁我几天,后来又放我走,直到临近过年,他把我叫到酒店,他.....”   陈透难以启齿的样子让于析一颗心迅速往下沉,手机录音回放,于析只觉得连呼吸都要困难起来。   “欠了那么多钱,好歹给个表示,我操-你几次怎么了?”   “林诉,你把于析当什么了?和他在一起却到处沾花惹草,你真不是玩意儿。”   “老子他妈沾谁都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觉得于析算什么他就是什么,你他妈操的哪门子心。”   “操-你妈的陈透,敢和我动手,你他妈是不是还肖想着于析呢,做你妈的梦,我告诉你,你再提他一句,你得吃不了兜着走,我让你整天惦记着我的人。”   “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还有,敢让于析知道你在这边儿,你知道后果。”   脑袋轰隆隆的响,却又万分清醒,于析听得出来,那声音甚至太过于熟悉,惯有的气急败坏和口不饶人,熟悉得他想要捂住耳朵不去听。   是这样......林诉说他算什么他就是什么,那他到底是什么呢?指尖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怎么都停不下。   三个月前,林诉就遇见陈透了,却瞒着他,甚至把人软禁起来,要不是陈透,林诉到底想瞒他到什么时候,永远?   好半晌,他才听见自己微乎其微的声音,“什么时候?”   陈透说了个日期,正好是他们吵架那天晚上。   曾经的美好在一瞬间破碎,心脏也一点点奔溃,一想到放在胸腔最深处的那个人,连呼吸都疼得麻木。   他那时候愧疚得自责,而林诉呢,却在强迫心陈透和他......于析整个人抖得停不下来,上下牙也开始打颤。   “于......先生。”李庭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陈透说的都是真的,林总他,他和你在一起,可是身边还有很多人,我的意思是,他不是个好人,你别和他在一起了。”   “很多人?”于析细细琢磨这三个字,嚼烂了吞进肚子里,眼睛里面尽是不敢置信。   “是,”李庭垂直头,陈透握住他的手,他才艰难的说,“林总的聚会很多,每次都会安排他,喜欢的类型给他,老板让我陪过林总,就是那时候遇到陈透的,不过,我没和林总,上床。”   最后两个字李庭几乎是咬着尾音吐出来的。   李庭没有,那其他人呢,如果林诉那天没有遇到陈透,是不是就和李庭,上床了?   不知道怎么,他突然想起那次他们去钟灵山林诉的玩笑话——我就去找别人了,不是,他不是说玩笑话,是真的,从胃里涌起一股恶心感,于析费尽全力才抑制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于析。”陈透轻轻喊了一声。   他听见了,却不知道该应什么,他知道林诉不是什么好人,却没想到,林诉能把人作践到这种地步。   这些日子来,自己到底算什么,陪他上床的工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止不住的寒意从脚底一直窜到心头。   陈透又再叫他了,他想现在自己的脸色一定难看至极。   于析勉强的抬了抬头,如鲠在喉,“我,知道了。”   陈透还是不放心,“那你。”   “我没事。”于析艰难的咽了下喉咙。   陈透急了,“你的脸色很难看。”   两个人同时起身,陈透眼疾手快的抓住于析的手臂,很快又松开,“对不起,我。”   “别担心,”于析摆了下手,“我这么大个人了,能撑住。”   以前都能撑住,现在也没理由不能。   陈透没敢再拦,重重叹息一声,“好,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李庭从他进来那一刻就一直眼巴巴看着呢,他是再瞎也能明白那目光里隐含的意思,他在镜子里看过,和他看林诉的目光,一模一样。   混混沌沌的出了门,于析让冷风一灌,也没觉得清醒,反倒脑袋是越来越晕了。   车上行人来来往往的,车灯和霓虹灯耀眼,有对小情侣嘻嘻哈哈从他身旁跑过,笑声很清脆,他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孤立无援,这是于析当下切身感受的四个字,抬手一摸,眼角湿润润的,很快就有温热的液体从指缝留下来。   他很庆幸,在陈透面前保留了最后一点尊严,没有当场哭出来。   一个大男人,满脸泪水站在热热闹闹的马路上,实在是,太丢人了。 第56章 chapter56   晚上快十二点,公寓的门才有动静,林诉迅速往门看去,终于在见到熟悉的略显单薄的身影时松了一口气。   林诉语气不是很好,“怎么不接电话?”   于析很少这么晚回来,从十一点开始,他就不放心的给于析打电话,谁知道于析一个都没有接,他在公寓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人要是再没有消息,他都要动用关系去找了。   他也知道于析是一个有完全行动能力的人,但占有欲一旦起来,不是他想能控制就能控制的。   于析沉默,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没有换鞋,也不理会林诉,慢腾腾的往卧室走去。   林诉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忽略,又加上找不到人,肚里早就有火了,但想到于析可能是找不到工作心情不好,也就压下一股气,从沙发上站起来,跟上于析的脚步。   于析跟具傀儡一样开了衣柜的门,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回来,完全是习惯使然,可是他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他没有工作,以前的老房子退了,和家里也闹翻了,全身的家当都在林诉的公寓里。   林诉很嫌弃他以前的衣服,都丢得差不多了,衣柜满满当当的,真的属于他的也就几套,皱巴巴的被堆在角落,和他的人一样,被嫌弃得不行还傻兮兮的躺在那里。   就算是要走,也得走得明白,以前怪他懦弱,总是刻意回避一些事情,现在没有必要再勉强去经营这一段本就满是矛盾的感情了,他不想再逃避。   麻木的把衣服收拾出来,才拿了两套,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掌握住,带点儿怒气的声音,“我不是让你不要穿这些丑不拉几的衣服吗,又不是没有给你买。”   于析唇齿开始颤抖起来,一个用劲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固执的去收拾自己的衣服。   林诉见状又气又急,“不是你在外边受气了你吭一声我给你解决啊,对我发脾气有什么用?”   于析依旧不管不顾的收拾,到底是谁在发脾气,他觉得自个已经够冷静了。   “行,你爱穿穿,”林诉哼了声,转身又出了卧室,“我就欠你的。”   他妈的等了于析一晚上,短信不回,电话不接,回来还阴阳怪气的和他闹别扭,这要搁在以前谁敢这么对他,非把人整惨了不可。   谁让他妈的他稀罕这傻逼呢,就当他找罪受得了。   于析的手也颤抖了,勉强才能抓住手中的衣服,林诉不欠他的,是他看不清情况被人耍了大半年才恍然大悟。   他狠狠捏了自己的大腿根一把,强行警告自己不准哭,可腿间疼痛袭来的那刻,却把眼泪给疼出来了。   真没用!卧室只亮着一盏小黄灯,满盈的幽黄把卧室照得很温馨,他和林诉在这里生活了小半年,对这里的每一处都熟悉于心。   睡觉的时候,林诉喜欢搂着他睡,睡醒了林诉喜欢亲他,周末的时候,林诉抱着手提在床上办公,他就看着难得认真的林诉发呆,还有一些令人耳红面赤的激情,一幕幕在这卧室里上演,如同走马观花在他的脑海里奔过。   这些日常的小事在以前觉得最平常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每一帧画面都直戳他心窝子,一想到林诉对他的那些好的笑脸下隐藏的是让他心寒至极的恶劣,他就疼得五脏六腑都烧起来。   林诉怎么就能伪装得那么好,让他对之甘之如饴,实在是太揪心了。   好不容易拉着行李箱走到客厅,他看见林诉在目光触及他之后猛的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他,“你干什么?”   于析想干什么,他想走,想和林诉一刀两断。   “林诉,”于析深深吸口气,抑制住声音里面的颤抖,“别玩了。”   林诉愣了一下,气急败坏,“你什么意思,谁他妈和你玩儿了?”   再这么装下去实在没意思,于析抬起一双红透了的眼,终于正视林诉,一字一顿,“我,年纪不小了,再耗不起时间和你玩,你以后,找别人吧,我会搬出去,咋们,好聚好散。”   林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的表情五彩缤纷的,眼神一下子就凶狠了起来,边向于析走来边扬声道,“你他妈是不是吃错药了,什么叫做好聚好散,你给我说清楚。”   林诉三步并做两步很快就冲到了于析面前,眉皱得很紧,整张脸阴沉得可怕。   于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是真怕了林诉,要说里外各一套林诉做了个全,好的时候能扮成最温柔的情人,凶的时候说话句句带刺往人最脆弱的地方戳,不把人逼上绝路林诉是不是不会罢休。   他原来以为可以给彼此都留个情面,但林诉好像并没有这个打算,于析鼻头眼睛酸得想灌了一坛子醋,不说话还好,他一出声,溃不成调,眼泪如泉涌。   “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可以说,我不会缠着你,可是,可是你不能作践人。”   林诉被说中痛处脸色变得狰狞,可还是强硬说,“是不是洛羽那神经病又胡说八道,他说什么你就信,你傻逼吧你。”   于析再也控制不住,整个人都得都麻了,声音很大,但断断续续的,“是,是我傻逼,要不我也不会,被你骗那么久,你外面,那么多人,不缺,我一个,或许这就是,你本来的生活,可是,我接受不了,我折腾不起,我也觉得,恶心。”   他出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重话,这一次他真的失望透顶,他只要一想到每次林诉从外头一身酒气和别人应付,然后还要回来欺骗他,他就胃里翻腾,他接受不了。   于析不是奢求很多的人,他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平平淡淡就好,但是这么一点点最平常的要求,林诉却给不了。   林诉脸色骤变,一下子冲上来揪住于析的领子,力道极大,瞳孔一点点往回缩,“你他妈再说一次,你说谁恶心?”   那个以前对他温言细语的于析和眼前的于析真的是一个人吗,他竟然说恶心,林诉只觉从心里一股疼痛直漫步全身,恨不得把于析的嘴给缝起来。   矛盾一旦出现了一道口子,只会越来越大,事到如今,于析反倒无所畏惧了起来,走到这一步,是他咎由自取,他早就知道林诉是怎样劣根的人,还敢和他在一起,现在所发生的,他都得承受。   “你十年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原谅你,但是,事情不可能有,第二次,我们到此为止,以后,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一段话抽气不断,声音也含糊,但是还是一字不漏的表达到了林诉的耳里,林诉眼前一阵眩晕,几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于析嘴里说出来的。   到此为止,谁给他的资格说到此为止?   于析挣脱不开林诉的手,见林诉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从嘴里阴狠的吐出三个字来,“你休想。”   说着就拽着人往卧室里头拖,于析也是个大男人,林诉做这个动作其实很费力,但他的体力还是要比于析好很多,两个人一路扭着,于析还是被他锁进了卧室。   林诉啪的一下打开灯,抱着于析的腰往床上带,他这些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只是想要把于析留在身边,可于析跟条脱水的鱼一样剧烈挣扎,他吃力之余就是痛心。   于析是真的离开自己这个认知让林诉险些发疯。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这场悬殊的较量,于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下的手机正孜孜不倦的响着,他突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用尽最大的力气往前奔,林诉一个没有防备,直往后倒。   等重新抓到于析,于析已经按下拨通键,但没有来得及说话,林诉已经扑上来把人按住,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洛羽两个字让林诉瞠目欲裂。   于析不知道洛羽为什么这时候会打电话过来,但也顾不得手机了,本能的求教意识让他破声大喊,“你放开我。”   林诉怒火中烧,死命将人往后拖,手机里传出洛羽焦急的声音,“于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于析,说话......”   于析被林诉捂住嘴,已经哭不出声来了,他不知道林诉要对他做什么,林诉的表情太可怖,动作更是粗鲁得不顾他会疼痛,一个趔趄他已经被林诉甩到床上,脑袋不偏不倚的撞上床头,疼的已经不流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林诉几乎是陷入疯狂,扯着于析的围巾把于析的手绑在了头顶,又拖过被子的一角堵住于析的嘴,然后眼神极具侵略性的看着于析。   于析被他的眼神吓得直发抖,半边身子已经哭麻了,手指也渐渐开始扭曲,林诉暴虐的眼神让他几乎是重温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时过境迁,那些快被治愈的伤痛再今晚被重新撕开,伤口深至骨血。   幸而林诉只是这样看着他很久,然后翻身下去拿于析的手机,阴沉沉的说,“洛羽老子操-你妈。”   于析传递僵在了床上,林诉慢慢爬上床,拿开堵在于析嘴里的被子,眼神渐渐恢复了平静,盯着他的脸,然后猛的亲上去。   他从来没有这么怕过,怕于析不相信他,怕于析要离开他,更怕于析不要他和别人在一起,他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也不允许这种可能。   于析已经无力去躲了,任由林诉胡乱啃了好一会,才抬着一双灰蒙蒙的眼睛看林诉。   林诉很轻的摸着他的脸,与刚才的粗鲁判若两人,语气是克制怒气与惧怕下的勉强的温柔,“小析,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我们有话好好说,你答应我不走,我就松开你。”   又是这样,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这种无聊的游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疲倦到极点。   于析看了他很久,有眼泪慢慢从他眼眶里蔓延出来,直到湿透了整张脸,很久,他才嗫嚅着,“林诉,我们不可能了。”   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爆发还行吗?   明天继续更。 第57章 chapter57   这几天,林诉寸步不离守在公寓,或者换句话说,于析被他软禁起来了。   于析不止一次明确和林诉表示过要离开,每次都是一开口,林诉就选择性忽略,冷冰冰的丢给他一句你休想,提了几次,于析就不再提,也不愿意看到林诉,整日的窝在房间里。   他的手机被林诉没收了,网线什么的也让林诉断了,压根没有办法与外界取得联络,本来想等机会林诉出门,但林诉是铁了心的要守着他,办公在家,吃饭就叫外卖,两个人简直像连体婴。   换在以前,两个人这样腻在一起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到现在,林诉依旧我行我素,学不会尊重他,于析只觉得心寒。   正坐在房里发呆,林诉满脸寒霜的走进来,盯着他看了一会,放缓了语气,“出去吃饭。”   于析一看时钟,已经晚上九点,这是林诉第三次来喊他吃饭,可是他实在没有胃口,现在对着林诉也压抑得什么都吃不下去。   他沉默着,等林诉不耐烦出去,可这一次,林诉安静在门口站了很久,脸色越来越阴沉,然后咬着牙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于析垂眼,他想离开,可是林诉不让,这样的谈话进行多了也没意思,他用沉默来应对。   林诉三两步迈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于析,压抑了几天的情绪渐渐显露,“没错,以前是我混蛋,我对不起你,但是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我他妈这辈子就认真对待过你一个人,我也有行差踏错的时候,你总得听我解释。”   于析静静的听着,极缓的抬头,强压酸涩,“先放我离开。”   林诉的态度根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他还以为,只要他服软,只要他对于析好,于析就能像以前一样原谅他,两个人能和好如初,但他这次猜错了,于析是真的被他伤透,也是对他失望至极,一心想要离开他,走出他的生活。   林诉几乎是低吼,“你除了这句话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这几天于析的冷淡快把他逼到临界点,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对谁这么有耐心过,林诉做什么都是不择手段的,他怕于析一直和他这么倔下去,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   于析又开始沉默了,没什么好说的。   卧室里诡异的一阵安静,如同慢慢被吹了氢气鼓起来的气球,压抑越来越膨胀,终于把林诉压倒,气球啪的一声爆炸 。   他一把抓住于析的手臂,冷声道,“出去吃饭。”   于析一只手捉住床边,无声的反抗着,眼睛也带着满是抗拒的瞪着他。   这样陌生的目光刺痛林诉,林诉心里像扎了根刺,一下就把于析扑倒在床上,跨坐在于析腰上,然后用尽把于析的手臂锁在头顶,喘着气怒视于析。   于析受惊,双腿用力的蹬起来,终于开口,“你干什么?”   被逼到绝境的林诉如同发了疯的兽,粗暴的去扯于析的衣服,恶声恶气的说,“干你。”   于析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他不曾想到林诉竟然真的要用这么恶劣的手段来对付他,本来就已经沉浸在冰湖里寒透了的心好像一下子被人用冰凿砸碎,四分五裂。   “林诉,你不能这么对我。”   “为什么不能,”林诉瞠目欲裂,“我他妈说好话你不听,那就算了,我白费口舌,还不如操到你老实。”   于析声音破碎,“你混蛋。”   两个人扭曲在一起,气喘吁吁,林诉是真下了狠劲,绞着于析的手往腰上压住,然后撕着他的衣服。   于析眼泪夺眶而出,整个人瑟瑟发抖。   “放开,我不会原谅你的,林诉,你松手。”   “原谅,我他妈不要你原谅,你敢走,我就把你绑起来,绑一辈子。”   上衣被扒去,接触到空气于析整个人直往回缩,两只腿无力的蹬着,狼狈至极。   林诉疯了,真疯了。   “不要,林诉,我求求你,你不要这样。”   “我,害怕,救命。”   “救我,滚开。”   于析也发疯了似的尖叫起来,神色已经开始不对劲了,眼睛里泪水不断,眼神却是涣散的,空荡荡的一片。   林诉被于析的凄厉叫声喊的心头发疼,但一想到他以前的温顺服从和现在拼命反抗,火气只能越冒越大,滔滔不绝把他淹没。   “不准离开。”   “我他妈不会让你走。”   一阵剧痛,于析如同坠入深渊,身体随着林诉的摆动而颠簸,身体疼得没有知觉,脑袋却白茫茫的一片。   完了......这一次,是真的玩完了。   林诉亲自将于析隐藏在最深处的伤口撕裂,血流成河,再也无法弥补,可他浑然未知,身下的于析已经不再反抗,他越发侵略的把整个人占有,拼了命想要在于析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没有别的,只想于析是他一个人的。   等他发觉于析昏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于析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额头上全部是冷汗,闭着眼睛,整个人还在发抖,却没有意识。   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把林诉泼醒,后怕如潮把他包围,林诉一颗心猛的被揪住,整个人怔怔的看着于析反应不过来。   门铃却在这个时候灌了进了,把僵住的林诉瞬间敲醒。   他也不管门外是谁了,用被子把赤条条的于析包裹起来,自己胡乱套好衣服,抱着人往门外冲。   洛羽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开门,却是看见让他怒火中烧的一幕,于析昏迷不醒的被林诉抱出来,两个人凌乱的样子很明显的暗示着什么,他顾及着林诉怀里的于析,没有一拳打在林诉脸上。   “林诉,你真他妈不是东西。”   林诉脚步一顿,没有回答,抱着于析上车,不理会洛羽的话,开着车直奔医院。   医生很快出了诊断,撕裂性伤口加受惊过度,洛羽赶到医院时于析还没有醒,正在打点滴,林诉坐在病床边,脸色阴郁,不知道在想什么。   洛羽沉声说,“你出来。”   林诉冷冷看了他一眼,又紧紧握了下于析的手,才跟着洛羽出去。   一出病房,洛羽的拳头就毫无预兆的落下来,招招都是往林诉的要害攻击,第一下林诉没躲过,脸上挨了一拳,剧痛袭来,他像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和洛羽扭打起来。   “你他妈怎么对于析的?”   “关你屁事,老子的人用得着你操心。”   “王八蛋,于析要是有什么事我。”   “有什么事我担着,用不着你这孙子费心。”   “操-你妈。”   “老子还操-你爸呢。”   绕是平时不怎么动怒也不怎么说粗话的洛羽这次也彻彻底底被林诉惹毛了,两个大男人发了疯在医院走廊里动着手脚,很快走廊就尖叫声四起,一片狼藉。   等医院保安赶来,好不容易把两个人拉开,两人脸上缤纷异彩,还使劲想要去招呼对方,直到医生通知于析醒了,才终于消停,不约而同往病房奔去。   于析很茫然的看了他们很久,目光先是停在林诉脸上,然后默默偏头,闭上了眼睛。   林诉被忽略,心里一痛,上前轻轻喊了声,“对不起,我。”   他话还没有说完,于析有气无力却极其清晰的吐字,“滚。”   林诉脸色一白,洛羽上前挡着他,“你把人伤成这样,怎么还有脸待在这里,走吧。”   “我他妈怎么不能在这,”林诉嗤笑,“难不成你就有资格留着?”   在林诉看来,现在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他受不了洛羽对于析的殷勤劲,更心痛于析对他的冷淡。   两个人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于析没理由对他这么排斥,除非于析是借此要离开他,这在林诉看来简直是不被允许的事情。   对峙了好一会,于析终于睁开眼睛,却是看着洛羽,“你先走吧,我......没事。”   他没有忘记林诉曾经对洛羽做的事情,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不想把外人给牵扯进来。   洛羽又急又气,“于析,你都这样了,你。”   “我有分寸。”于析疲惫的偏了偏头。   林诉得胜一般的冲洛羽扬了个笑容,却因为脸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洛羽一走,他心虚的凑到于析面前。   “我,对不起,”林诉这次是真觉悔意了,“你渴吗,我倒水给你喝。”   他转身打断去拿水杯。   于析虚弱的声音响起,“你也走吧。”   林诉转过头看他,他闭着眼,表情宁静得诡异,“我不想见到你。”   沉默了一会,林诉咬牙,“我不会走。”   于析累到极点,不想和他争辩,缓缓翻身留下个背影给林诉。   不走就不走吧,总有一天,他会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林诉最后一次作死,有他后悔的时候。   差不多chapter60完结吧。 第58章 chapter58   于析在医院躺了一天,林诉怕出现差错迫不及待就把人接回家,于析没有反抗,但整个人显得很阴沉,任凭林诉怎么哄,他一句话都不搭腔。   回到公寓,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卧室一片狼藉,于析把落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林诉站在他身后没有阻止。   “我要打电话。”   一天以来,于析终于肯开口,声音沙哑无力。   林诉微微眯眼,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打给谁我不能听?”   其实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着,于析的手机上面好几个洛羽的未接来电,因为林诉的阻挠,洛羽也见不到于析,于析自然是要回电话的。   况且,他也想知道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的洛羽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虽然于析在心里隐隐有了答案,但还是想要得知个确切。   于析没说话,默默的转到阳台上去,然后把玻璃门一关,留给林诉一个背影。   林诉站在原地眼神变了又变,捏了捏拳,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   几声嘟嘟声后,电话拨通了,没等于析说话,洛羽先着急的问,“于析,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   “你现在在哪,医生说你出院了,在公寓吗?”   于析深深吸了口气,才说,“你上次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事和我说?”   洛羽那边顿了一会,沉重的嗯了一声。   “是不是林诉?”   “是,”洛羽咬了下音,“你,工作那件事,是林诉做的手脚,他抹黑你和我的关系,又透露给我父母,借机把你从公司里剔除出去。”   洛羽三言两句将事情说清,于析平静的听着,可捏着手机的手指还有不自觉用劲,按得指骨都发白。   他早该知道是这样的,林诉那个人,有什么做不出来?   明明已经在心里有个答案,却一定要落实,就好像自虐般的把本就已经消失殆尽的那点情意彻彻底底的毁灭,虽然过程很痛苦,但总算让他死心了。   “洛羽,这段时间谢谢你,”于析隔了很久才慢慢的说,“林诉这边,我会解决的。”   “你怎么解决?”洛羽提声问,“林诉那个混蛋会放你走?”   于析哑口无言,就因为太了解林诉,他才不敢再将洛羽牵扯起来。   “林诉把事情闹这么大,他也别想安乐,林家消息灵通得很,不会放任他胡作非为的,”洛羽沉吟许久,“你放心吧,林诉嚣张不了几天。”   于析讷讷的站着,还没等说话,身后的玻璃门被人拉开,他像触电一样条件反射的说了句“再联络”,然后猛的将电话掐了,回过头浑身戒备的看着离他不过两步的林诉。   林诉脚步一顿,又走上来拉他,问,“打完电话了?”   于析没回,偏了偏身无声拒绝他的触碰。   林诉却跟没感受到他的冷漠一样,强硬的环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卧室里面带,不着痕迹的绕到于析的手上,顺走他的手机,笑了笑说,“手机不知道摔坏了没有,我帮你拿去修修。”   于析紧紧抿着唇,瞪住林诉,林诉脸上的笑容一僵,终于假装不下去了。   林诉把人往床上一压,轻轻的抚摸着于析的脸,于析因为这个姿势浑身颤抖起来,眼睛满是藏不住的惊恐。   “别动,”林诉轻声说,扳着于析的肩膀阻止他想要起身的动作,“我不会伤害你,你别怕。”   于析还是抑制不住的发抖,闭上眼睛偏过头,脸上呈现一种绝望的味道。   林诉心一疼,伸手抱着他的腰换成了两个人面对面抱着的姿势,安抚着于析的腰线,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床上,再没有动作。   等于析抖得没那么厉害了,他才抵着于析的额头,说,“我以前是混蛋,但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过,我和你在一起三个月后,我再也没有出去外面乱来,心里都是想着你一个人,就算,算我是玩儿,也玩儿成真的,彻底栽你身上了,你就当给我最后一个机会,我保证,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语气很是真诚,可这样的话林诉说过多少次了,于析数不清,要不是太了解林诉,于析差点儿就要相信他是真的悔改。   “林诉。”于析有气无力的说着,终于肯睁开眼和他对视,眼里却是毫无波澜的。   林诉亲昵的揉了揉他的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见过陈透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空气里面炸开一样,瞬间将两个人相处平静的假相打破得四分五裂,林诉眼里尽是不敢置信,继而是不可抑制的愤怒,声音骤冷,“他和你说什么了?”   怪不得于析突然和他闹,原来都是陈透在搞鬼,林诉恨得牙痒痒。   于析心灰意冷用力眨去眼里的水汽,反问道,“你不是最清楚吗?”   于析以为这件事要歇斯底里的和林诉摊牌,但却是镇定自若的,林诉满口谎言,还想要他相信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你听他胡说八道。”林诉像只被惹毛了的兽一下子就炸毛了,掐着于析的腰把他往怀里带,死死抱着不肯松手。   两个人近得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但于析只觉得这样的触碰让他想竭尽全力的远离,可他到底挣脱不开,只是和林诉面贴面,到底还是哽咽的说,“林诉,别骗我了,事情我都知道,你没有必要再和我玩这种虚情假意的游戏,还是说。”   他的声音一听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我这具破败身体就能让你这么流连忘返,甚至不惜一再的演戏。”   林诉刷的一下眼里都是火花,怒极攻心,一把推开于析,大吼,“你他妈说什么?”   这是于析能说出来的话?   “我要是真想,大把有的是人上赶着贴上来,哪里轮的到你?”   话一出口,林诉就后悔了,他的口无遮拦无形之中又给于析的伤口撒了一把盐。   于析哽了又哽,努力咽下酸涩,苦笑,“是,轮不到我,那你去找别人。”   “你,”林诉被这样低姿态反抗的于析气得说不出话,心里也从未有过的密密麻麻的疼,就这么半坐在床上死死盯着于析,像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于析像豁出去了一样,慢悠悠的坐起来,有泪缓缓从眼里淌出来,“林诉,我明年就三十了,正常的男人三十的时候该有什么,有房有车,又或者是妻子儿女,再不济也能有个稳定的工作,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我这些年活得浑浑噩噩,本来也快熬到头了,又遇到你了,我人生全部被打乱,而在我全然接受你的时候,你却把我的梦全部打碎,现在你还要剥夺我最后一点自由,我图什么,我什么都图不到。林诉,算我求你,以前的事情我们都一笔勾销,你放我走吧,我不会缠着你,你可以继续过你的花花世界,不会有人说二话,也别再搅乱我的生活,我只想平平淡淡的,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这是林诉重遇于析以后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带着哭腔,语气平静,但一字一句都透着痛苦和无奈,最后几句更是像软绵绵的浸满了水的棉花捂住了林诉的口鼻,让他挣扎着不能呼吸。   林诉很久都说不出话来,他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很想把眼前的人紧紧搂到怀里安抚,可于析想的却和他截然相反,于析是真的铁了心要离开他,想和他一刀两断。   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于析不会相信他。   既然如此,林诉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不如什么都不说,说了他要走,不说他也要走,到底要他怎么样呢?   一股无力之感朝林诉袭来,让他几乎支撑不住。   两个人沉默着对视了很久,最后林诉重新把于析搂进怀里,叹气说,“别想了,我不会放手的。”   于析最后一点希望被摧毁,也不反抗了,瘫在林诉的怀里,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沾湿了林诉整个肩膀。   林诉很快着手把于析藏起来的事情,现在事情闹大了,圈子里谁都知道他把人弄得进医院,林家很快就会有动静,他要赶在老爷子插手之前把于析藏的严严实实。   洛羽那边他也没有闲着,联系了洛家的人,软硬兼施的把洛羽压在家里了,至于最后的陈透,有的是办法收拾,不着急一朝一夕。   只是林诉千算万算,就偏偏算漏了还有一个人。   沈或刚到林家大宅,就有佣人殷勤的把他往里头带,虽热沈家不似林家影响力那么大,但林沈两家算是世交,老一辈的人感情很深厚,偶尔也有走动,对小辈很宽容。   等了十来分钟,林老爷子穿戴整齐的下楼,一见沈或就笑呵呵的,“小或怎么想起来看我这个老爷子,是不是你爷爷又犯棋瘾了?”   沈或笑着,但事情要紧,也没有寒暄的心思,“爷爷早想邀请林爷爷过去,但今天我来是为了点私事。”   林老爷子一双眼精明不以,“为那小混蛋来的吧。”   沈或颔首,“是。”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着,”林老爷子笑呵呵的,“还能让他翻出天不成,那孩子呢,不愿意?”   沈或一噎,明白过来老爷子指的是于析,又点头,“是,林诉现在把人软禁起来了,还得爷爷出手才是。”   林老爷子长长的嗯了一声。   “还有,林爷爷,”沈或顿了顿,“洛羽那边也因为这事儿出了点意外,还劳烦林爷爷出面。”   林老爷子眼睛一眯,“洛家的?扯的人还真不少。”   沈或一颗心微提,但老爷子转眼又是风轻云淡的样子,“行了,爷爷人老但心不老,做事有分寸,你放心吧。”   沈或这才松口气,笑道,“谢谢爷爷。”   “别谢,让你爷爷下次过棋别老耍赖就行。”   “行,我回去就和爷爷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心灰意冷啦 第59章 chapter59   天色又暗了,于析迷迷糊糊抱着被子起来,房门开着,客厅的灯照进来,拉开长长一道光影,公寓很安静,只能音隐约听到林诉的声音,好像是在和人打电话。   于析慢慢翻身下床,踱步去浴室,在公寓采取不回应的态度躺了两天,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脚步也虚,看到镜子里苍白的一张脸,微微发怔。   以前林诉总说他看起来不像快要三十的人,甚至打趣他水嫩,但现在镜子里面的人像脱了水了蔫白菜,哪里还有半点可取的地方?   外面客厅林诉声音骤然拔高,好像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于析没兴趣理会,以前他想理,林诉不让他插手,现在他不想理了,也没有心思去理了。   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从浴室出来,林诉已经站在卧室了,脸色阴沉,但一见到他,还是很快缓和下来,轻声说,“晚上想吃什么?”   于析抿着嘴像没有听到他声音,蜗牛一般又躲回床上去,被子一掀,靠在床头不言不语。   这两日的无限被忽视让林诉接近临界点,整颗心像被一只手抓住,呼吸不畅,他走过去坐在床沿,伸手触摸于析的脸,大拇指摩挲着没什么肉的脸颊,微微颤抖着。   “瘦了,”林诉叹了口气,“非要这样吗?”   于析没有躲避他的触碰,但也没有回应。   “我想吃你做的菜,你好久没给我做了。”   还是沉默。   林诉吸了吸鼻子,把手放在于析的头上用力揉了揉,“算了,你想睡就睡吧,饿了再吃饭。”   话毕他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才拿起手机打电话,于析只隐隐约约听到他说了句,“明天我去一趟公司,你们先把文件准备好。”   听到他要离开,于析先是惊喜,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但转念却是无力感袭来,两个人走到这样的结局,到底算什么呢?   第二天,林诉很早就起床,穿戴整齐,看着于析还软趴趴的窝在床上,刘海片儿有点长柔顺的贴在额头上,睡得很熟的样子,看起来很乖巧。   林诉心里一阵暖,觉得能把人圈在身边就好,手段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了,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俯身含住于析的双唇,用力吸了吸。   于析一吓就醒了,条件反射的缩着身体,林诉也不勉强,松了口,改用手指擦拭被他吸得红艳艳的唇,说,“公司有点事需要我去处理,你乖乖待在家。”   末了,狠了狠心又补了句,“锁换过了,助理在门口,你想要买什么告诉他就行。”   摆明了变相的警告,果然,于析眼里的光芒一点点褪去,呆滞的看着他,然后翻了个身,又钻进了被子里。   看着床上缩起来的一团,林诉心头发涩,没想到得用这样的方式才能把人留在身边,但已经做了混蛋,就很难收手了,他不在乎于析怎么看他,横竖现在在于析心里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王八蛋。   冷脸嘱咐好在门口待命的助理,林诉依旧不太放心的出门。   公司在短短两天之内出了大问题,京城一片他负责的房产涉及到了地产割分纠葛,处理不当,赔钱出点血是小,最怕是惹上官司,最近上边严查严打,哪家大公司账本里面没有点肮脏交易,要是被查出来,那可就真是大麻烦。   在他和于析闹翻的这会子,公司出了这么一门破事,林诉一想就知道是自家搞得鬼,林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玩归玩,但不能闹得太难看,否则林家一定会插手处理。   可是他以前做的再不厚道的事情也有过,老爷子从来没有出手,这一次,少不了有人从中作梗摆他一道,洛羽被牵制了,不应该是他,再接下去会维护于析的也就一个了,沈或。   千算万算,没有把沈或这人给算进去,打小因为老一辈的关系,他就和沈或混在一起,但两个人压根不是一个路子的,他嫌沈或事事正经,一副正人君子样子,沈或嫌他做事不留后路,为人不正道,要不是两个人没有利益关系,怎么都不可能做这么多年朋友。   只是一想到沈或多次维护于析,林诉就打从心里不爽这个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他,真他妈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红绿灯路口,林诉手放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红灯一直亮着,他趁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一股不安感袭来,林诉皱了眉,掐了电话,又重新拨通,依旧没有人接,林诉脑海里轰的一下,脱口而出一句国骂,打着方向盘就想掉头。   后面的车急了,“哎哎哎,你看路啊。”   林诉置若罔闻,一个车身甩出去,在马路上加速逆行,可现在正是上班的时间,路上车子来来往往,林诉开了几分钟,就卡在路口。   左右都有车,他的兰博基尼又特别扎眼,有司机看不过去,伸出头大骂,“有钱人了不起,就不用看路啊。”   林诉根本没心思理会他们的骂声,此刻心急如焚只想赶回公寓,,联系不到助理让他开始慌张,他能想到老爷子给他施压,却没有料到会闹到公寓去。   一想到于析现在很有可能已经不在公寓,林诉悔恨不已,用力敲了下方向盘,开始绕远路往公寓方向行驶。   要是于析敢离开,他难保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来。   公寓。   林诉一走,于析等了二十来分钟,见没有动静,悄然起身走到门口,一转门把,门里面竟然被上了道锁,林诉为了关住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很快门就被打开,一个穿着西服的年轻男人面无表情的冲他鞠躬,“于先生,林总吩咐过,您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会替于先生完成。”   于析清清楚楚看见男人眼里的轻蔑,估计也把他当成林诉以前养的那些小情儿了,于是他苦涩一笑,摆摆手又折回了卧室。   在卧室呆坐了一会,冥思苦想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一个个方案形成,又一个个被否定,林诉为了不让他离开,不知道做了多少事,他不敢轻举妄动。   大门突然有了动静,于析疑惑的往声源处看去,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为之一振,“于析,你在吗?”   是沈或!于析猛的站起来,直往外走,在见到沈或的那一刻,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为什么他会来?   “于析,”沈或松了一口气,“快和我走吧,事情路上再和你说。”   “你......”于析咬了咬牙,环顾了公寓一圈,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哪里都有他和林诉留下的身影,眼睛一酸,真要离开的时候,心里却油生一股悲凉,但他还是伸手挡了挡拼命发涩的眼,哽咽的吐出一个字,“好。”   时间紧迫,于析除了证件之外什么都没有带走,东西原封不动躺在原来的地方,就像他只是出一趟门,很快就会回来一样。   助理在门口已经被牵制住了,身上的手机响个不停,于析几乎能想象林诉听不到电话时气急败坏的脸,他握了握拳,忽略了不断响着的铃声。   真要走了,离开林诉,告别他们所有的过往,这八个月,从再遇到和林诉在一起,至今日的分道扬镳,和梦一样萦绕在他的生活,不真切也实在让他身力皆疲。   坐上沈或的车,公寓在车子的行驶里越来越远,直至不见,眼眶一烫,温热的液体争先恐后的跑出来,他捂住脸,终于在沈或面前哭泣起来,压抑的哭声在不大的车厢里显得很清晰,喑哑的让人心疼。   于析很快就平复下来,归根到底他再喜欢林诉也无法原谅林诉对他做的那些事,更不能忍受林诉剥夺他的人身自由,能离开林诉对他而言,其实也是一种解脱。   沈或一直安静的没有去打扰他,只默默的递了纸巾,然后等他冷静。   沈或轻声问了句,“还好吗?”   于析红着眼,点点头,“你是怎么找来的?”   他和沈或接触不多,但沈或三番两次为他解围,只是他实在没料到这一次也是沈或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其实那一次我就不放心你,”沈或声音平缓,“但没想到林诉能这么胡闹,是洛羽联系我,将你和林诉的事情告诉我,我才下定决心帮你。”   “那洛羽他?”于析心一提。   “他没事,”沈或安抚道,“你不用担心,还有,林家老爷子想见见你。”   于析抿了抿嘴,没说话。   “这一次是林家老爷子出面帮忙的,”沈或解释道,“他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为难你,现在能帮你的也就林家老爷子了。”   于析讷讷的点头,事情已经闹到林家去了?   这非他所愿,他只想安安静静的从林诉的世界里出来,不想牵扯太多的人。   沈或看出他低落的情绪,还是放低声音说,“我和林诉从小相识,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不肯放手,谁出面都没用,你要真的想摆脱他,只有一个办法,离开北京,等他死心了,再回来。”   于析看着沈或,看了很久,又转头看车窗外的景色,车水马龙行人匆匆,他在这座城市打拼了七八年,现在又得一无所有的离开,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许久,于析才无力的说出最苍白的一句话,“谢谢你,我知道了。”   世界上的人那么多,多到一下子就被淹没,同样的,林诉身边的人那么多,也不少他一个,离开就离开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看头的,天色又暗了,是我码字的时候刚刚好听到孟瑞唱的《不可抗力》嘿嘿嘿   然后就写了嘻嘻   嗯....我在纠结要不要让于析离开 第60章 chapter60   于析在路边的一辆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车子里,见到了林家老爷子,是个头发白了一半但精神气十足,走路昂首挺胸的老人,一双眼睛尤其精锐,上下打量着于析,看不出什么心情。   陈透先打破车内沉寂的气氛,“林爷爷,这是于析。”   于析局促不安,放在大腿上的手渐渐蜷起来,见林老爷子不说话,他喉咙滚动一下,嗫嚅道,“您好。”   林老爷子的目光让他无力招架,甚至有想落荒而逃的冲动,到底他和林诉那点儿事拿不到台面上来讲,他一个大男人,被逼到这种境地,怎么都,很难让别人看得起他吧。   “那小混球现在估计急疯了,”林老爷子不着调的来了一句,终于是移开了放在于析身上的目光,冷哼一声,“还真以为没人管得了他。”   于析有点儿讶异,他以为这一趟过来少不了难堪,但没想到林老爷子是个帮理不帮亲的主,这才微微松口气。   林老爷子又把目光放到于析身上,问,“孩子,你多大了?”   于析一头雾水,偷偷拿眼睛看沈或,沈或微笑了下,示意他实话实说,他才回答,“快三十了。”   “哦,比小坏蛋要大,”林老爷子兀自说,“怪不得能容忍他那个破脾气。”   于析勉强露出个笑容来,没有回应。   “小混蛋的妈去世得早,从小皮惯了没人管,做事没个分寸,这样吧,我代替他向你道个歉。”林老爷子说话沉稳,没有半分处于高位的自傲。   于析从未听过林诉说起他的家庭,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林诉的妈已经去世,不由得心口微微一痛,但还是自动屏蔽这痛意,紧忙说,“您别这么说。”   他还没有面大到让一个老人来向自己道歉,他和林诉,已经不是道歉就能抹灭的,也不需要了。   “小混蛋玩心重,现在找不到你,还会闹一阵子,但估计不久也会过去,”林老爷子打量着于析的神情,顿了顿说,“你要想留在北京也行,我保证他找不着你。”   玩心重三个字让于析面色一僵,竭力掩盖才没让自己的表情崩塌,他抬头,扯了扯嘴角,“我想离开这里。”   他现在一无所有,留下来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走远一些,等林诉肯放手了,他,算了,也没有必要再回来。   林老爷子长长的嗯了一声,“确定了?”   于析颔首,“我可以回老家去,但是。”   “你怕小混蛋找过去?”   于析不说话算是默认,林诉到底是他的孙子,总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   “林爷爷,你也知道,林诉他有时候做事比较极端,”沈或替于析把话给说了,“于析想要离开北京,还要劳烦你帮帮忙。”   车子里十几秒的沉默,林老爷子神色沉寂,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析不由得紧张起来,紧紧扣着自己的十指,背挺得僵直。   “行吧,”林老爷子面不改色,“小混球不好对付,你这两天能走就走吧。”   于析猛的松口气,沈或先反应过来和林老爷子道谢,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带着于析下车。   “孩子。”林老爷子摇下车窗。   于析疑惑的回头,老爷子却沉默了一会,摆摆手,“没事了,走吧。”   于析怔了怔,鞠躬离开。   沈或找了个小宾馆让于析住下,于析一点儿行李都没有带,好在他待的时间不久,小宾馆附近的超市很多,生活方面不用担心。   沈或给洛羽拨了个电话,告知他于析现在的情况,又把手机给于析。   洛羽因为林诉的缘故被家里管得很紧,是以请求沈或把失去联络的于析找出来,沈或本来就看不惯林诉这个人,又曾经帮助过于析,略一思量也就答应了。   得知洛羽也没事后,于析一颗悬着的心才又放松了些。   再三向沈或道谢,等沈或一走,于析对着陌生的环境一时间有些发怔,真的就这么离开了,反倒有些云里雾里的,显得不真切。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于析重重叹看口气,把自己甩到了床上,疲惫的不再去想任何事情。   林诉匆匆忙忙赶到公寓,助理蔫了一张脸站在门口,他一看,一颗心猛的往下沉,也不用助理说,他已经狠狠踢掉门口的一盆常青树,一句国骂脱口而出。   助理也不敢惹恼他,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诉他,他越听脸色越难看,砰的一声砸到了大理石墙面上,瞬间五个关节就红肿不堪,助理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扬长而去。   林家大宅。   林诉一身寒气大步走进来,正在收拾客厅的佣人被他们少爷阴沉的面色给吓了一跳,自觉的低下头。   “爷爷呢?”林诉沉声问。   “老先生外出还没回来。”   得到回应的林诉目光更寒,略显急躁的走到沙发上坐下,像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几个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选择沉默,各自做自己的工作。   林诉这一坐,足足待了两个小时,本来就铁青的脸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黑如突变的天云,期间更是多次起身走动,显得很焦躁不安,甚至在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发狠的把客厅玻璃桌上的茶具一把扫到地面。   一地的残渣,佣人被向来脾气就不怎么好的少爷吓得不轻,但谁也不敢贸然上前,直到有个探路的佣人匆匆跑来告知林老先生回来了,林诉才被电触了一样猛的起身。   林老爷子和助手谈笑风生的从大门走来,林诉极力压抑心里的翻滚,上前,“爷爷。”   “你先下去吧。”林老爷子回头对助手说,才看向林诉,“怎么,兴师问罪来了?”   林诉心里一个咯噔,也不打算瞒着了,直问,“于析呢?”   老爷子插手了,他就是想找于析有心也无力,再加上刚才等了那么久,他那点本就不多的耐心早就耗光了,一想到于析现在躲着他,他就难以自抑的烦躁。   老爷子冷哼一声,越过林诉往楼上走,林诉开老爷子这个强硬的态度,心里早就慌张了,但这个时候,越让老爷子看出他的慌张,他越讨不着好,只能拼命压制着质问,紧随着老爷子的脚步往楼上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这一章很少,但是我最近真的太忙了,这章也是断断续续写的,不好意思,等忙过这阵子,我一定好好更新QAQ 第61章 chapter61   林老爷子悠闲的进了房间,把站姿一正,才缓缓的看向林诉,一双眼跟要把林诉看穿一样,“你做的那些事,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清楚了吧。”   林诉面色难看到极点,但面对的是自己的爷爷,只能尽力压制自己内心的翻涌,可无论怎么克制,出口还是很急躁,“你把他藏哪去了?”   林老爷子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是不是我藏起来,你心里有数。”   林诉心一紧,他最怕别人揭于析不肯留在他身边的事实,可老爷子的一句话犹如根刺一样狠狠的扎进他的心里。   于析是自己想要离开的,就算没有老爷子的帮助,他迟早也会找机会逃跑。   “爷爷,”林诉艰难的咽了下喉咙,“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别插手了。”   林老爷子本来还算和善的脸色慢慢冷却下来,嘴边的皱纹一动一动的,“你把洛家的那个孩子都牵扯进来,连沈或都看不过去,你这叫两个人的事情?”   林诉被踩中软处,但还是强硬道,“要不是他们两个多管闲事,我何必跟他们过不去。”   “你把人家好好一个人逼到绝境,你这种混账事他们不管我这个老头子也会管。”林老爷子像被气道,声音都拔高了几个调,中气十足。   “他要是肯好好听我解释,我怎么会这么做?”林诉已然心虚,但却仍旧意识不到自己错误到底犯在哪里,“爷爷,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我一旦想做一件事,谁都阻止不了我。”   林老爷子这会子是真的被挑起了怒气,指向林诉,“混账,你尽管去找,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林诉和老爷子怒视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压着喉咙说,“爷爷,你不明白,这一次我不是玩儿,只要你告诉我人在哪里,道歉也好,怎么都好,我自己解决。”   “解决?”林老爷子哼气,“要是人让你找着了,是不是要藏得严严实实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破脾气。”   林诉脸一下红一下白,他确实是缓兵之计,只要找到于析,他保准把人圈在自己的领域,就连老爷子都不要想在触及半分。   老爷子一见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你别想了,人你是找不到了,别说你,出了北京城,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林诉瞠目欲裂,一颗心猛的让人揪住,甚至往前走了两步,“他走了?”   不可能,从公寓出来才多久,于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走了?除非......   林诉握紧了拳,当着老爷子的面给留在公寓的助理打了个电话,得知的结果是于析除了证件之外什么都没有带走,呼吸一窒,连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于析真的走了,这样的认知让林诉喉咙一哽,压抑了好几次才把到口的郁气强硬的咽下去,这会子不等老爷子发话了,他急躁的转身开门。   “你站住。”林老爷子低吼了一声。   林诉身形一顿,动了几次嘴,才微微哽咽的说,“爷爷,你别阻止我了,我真没玩。”   所有人都以为他林诉在玩儿,就连他自己以前也以为可以全身而退,可所有的游戏,如果没有掺半分真情,是怎么都进行不下去的,很多时候,玩着玩着就成真。   林诉清清楚楚感受着心口正如同被钝了的刀子磨疼的痛苦,于析对他失望透顶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痛?   林老爷子没有回应,他已经夺门而出,脚步是从未有过的慌张和急躁。   在楼梯口传来他略显颤抖的声音。   “对,帮我找个人,嗯,叫于析,照片我过会发给你,可能不在北京了......”   林老爷子的目光渐渐转深,最终叹了口气,骂了句,“小兔崽子。”   为了避免林诉的查找,沈或给于析找的宾馆位置比较偏僻,但环境还过得去。   除此之外,沈或怕林诉查着于析的□□,因此给了于析张新卡,于析过意不去,算着自己卡里的钱,在沈或的再三不愿意下还是把自己的卡给沈或了。   竟既然要走,就走个干干净净,洛羽和沈或已经帮他很多了,他还不起,也不想再欠太多。   于析掐着自己卡里的余额买了些必需品,在小宾馆相安无事的待了两天,终于接到沈或的电话,但却不是通知他离开的。   许久不见的洛羽的到来于析是没有意料的,除了惊喜就是感动。   他不知道林诉的手能遮到哪里去,但洛羽为了他的事再三被林诉为难,现在还肯来看他,是真心把他当朋友。   沈或一边脱着风衣一边说,“我想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你们告个别吧。”   于析对着沈或一笑,“谢谢你。”   三人就在不大的房间里很是平静的聊天。   于析这才知道,洛羽和沈或两个人其实本来是没什么交集的,只是接风宴上沈或为于析出头的事情圈子里都在议论,洛羽那时候找不到人可以帮于析,只得寻求沈或的帮助。   好在沈或是个明事理的人,也不怕林诉的手段,于析这才得以顺利的脱离林诉的控制。   于析觉得他一句没什么意义的谢谢已经嚼烂了,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可以感谢两个人的,最终问洛羽想不想喝粥,洛羽当然是乐意的。   “你不知道,于析的手艺有多好,”洛羽一旦夸起于析来是不留余力的,“喝过一次,就念念不忘。”   于析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沈或也忍俊不禁,“嗯,那要好好尝尝了。”   最终由沈或和洛羽出去买食材,于析找小宾馆的老板租了个煲,等食材一到,娴熟的准备起来,沈或和洛羽两个人就坐在小沙发上静候美食。   于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以前他最向往的就是朝九晚五的生活,有空就约好友出来聚一聚,可是随着世界的聚变,他的这些很平常的想法也变得难以实现起来。   要是没有遇到林诉......又想到林诉了,于析动作一顿,摇了摇头,再想又怎么样呢,他很快就要离开了。   沈或和洛羽两个人见面次数不多,但却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两个人一聊,才发现对方的兴趣爱好的差不多,洛羽除了摄影之外,最喜欢的便是品酒,恰好沈或开了个酒庄,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约定下次见面的机会。   香气很快溢满了整个房间。   “我就说于析手艺好,你有福气了。”   “要不是洛羽,你还藏着掖着呢。”   于析被他们一言一语说得不好意思,但知道他们是有心逗自己开心,郁结了好多天的心情也渐渐拨开云雾一般变得稍微明朗起来。   三人有说有笑的度过了一个平静的晚上,而在另一边,找不到人的林诉却闹得鸡飞狗跳。   “我不管,找人是你们的事情。”   “别跟我说什么找不到,老爷子手再大,不可能遮了整个北京城。”   “机场,车站一个都不能放过。”   “有消息立马通知我......”   挂了手机,林诉抽力的摔到沙发上,已经整整两天了,一点儿于析的消息都没有,他已经开始慌张,公司陷入了困境,他也没有心思去理。   就算把整个北京翻个底,他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他不信,于析真的能那么狠心,一句交代都不给他,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于析怎么就舍得?   眼眶有点儿酸,林诉抬手揉了揉眼睛才把涩意按回去。   林诉捏了捏拳,有些自欺欺人的想,只要他肯找,总能找到的。   可是于析躲着他,沈或那边没有消息,老爷子就更不可能松开,他现在要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北京城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   别让他找到,否则......林诉哽了下,如果他能平心静气的和于析解释,如果能早一点告诉于析陈透的事情,又或者,他再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心,他和于析怎么都不会走起这个境地。   真是操蛋了,林诉狠狠的往玻璃桌面一砸,手指骨上马上浮现出红印,十指连心不是开玩笑,疼的他差点飙出眼泪。   手机突兀的响起来,他像上了开关极其快速的按下通话键。   “有消息了?”   “林总,”那边恭恭敬敬喊了声,“你让我查的事情都查明白了。”   林诉拿开手机看了一下,是前阵子他委托去查于析这些年的私家侦探,他深深吸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   “说吧。”   随着那边声音响起,林诉的脸色渐渐变成青灰色,两道眉紧紧纠在一起,一双眼痛苦的的慢慢睁大,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抓住手机。   那边见林诉没有回应,叫了一声,“林总?”   林诉压根听不到他们说话,在惨白的脸上,泛红的眼眶尤其明显,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于先生曾经被人轮-奸过......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时间离得太久,找不到当时为于先生诊断的医生......   后来迫于压力退学,没有参加高考,听以前的邻居说,于先生像是得了抑郁症......   流言蜚语太多,于先生一家搬离原来的地址......   于先生这些年过得很落魄,因为没有学历,做得很多都是出卖劳力的活,身体好像一直不怎么好......   一句句话犹如炸弹在林诉耳边轰炸开,炸得他神志不清,五脏六腑皆碎。   于析这些年经历的事情是他这辈子都不敢想的。   可他却还笑着面对自己,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还能笑着面对自己的?   林诉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起来,双手抖得尤其厉害,手机脱落砸在地上,那头焦急的唤,“林总......”   他不管不顾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心里就盛满了一个人——于析。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怎么样都好,他要见到于析,不管于析原不原谅他,他都要见到于析。   身形一抖,他捂住眼睛,究竟,他欠了那个人多少?   还不清了,永远不可能还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期待已久的虐林渣   你们开心吗(?>ω<*?) 第62章 chapter62   踏上飞机的那一刻,于析还是浑浑噩噩的,真的就这么离开了,还真是仓促。   临行前,他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和那人断了,只是要换个环境收拾好心情,等他平复了自然会回家,让他们不要电担心。   于妈听了之后压抑的哭了一会,连说了几个好,他才把手机给关了。   透明的窗外,蓝天白云浮浮,万里晴空一览无余,似乎能嗅到空气里的清新,飞机轰隆隆的起飞,于析慢慢闭上眼,无声的念了句再见,算作告别。   林诉匆忙赶到林家大宅的时候,林老爷子和林坤正在书房,他跌跌撞撞的跑进去,还没有等两个长辈反应过来,他已经扑通一声跪到了他们面前。   林坤嚯的起身冷喝,“你这是做什么?”   林老爷子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林诉呀着牙,“爷爷,爸,我这辈子活这么大,从来没有和你们要求过什么,你们就当这一次.....是我求你们,告诉我于析在哪儿。”   林坤没想到儿子为一个男人还能闹成这样,从小到大,林诉倔得天王老子都拿他没有办法,别说给他们跪下,就是软话都不肯说两句。   他早就警告过林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不能闹大,偏生林诉置若罔闻,现在更是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跑来这里跪下了,这样的事情在林坤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混账,”林坤大怒,一把将报纸摔在沙发上,“你看看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玩归玩,不要给林家丢脸,现在北京城都传成什么样子,你要我们林家的脸往哪里放。”   林诉在心里大骂,去他妈的面子,他不在乎,现在他只要于析好好的出现在他面前,其他的他都可以不要了。   “爸,我不是玩,”他极其郑重的一字一顿的,直视着满身怒气的林坤,“我对于析是认真的。”   “你别和我说这些虚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林坤冷笑,“现在闹一阵子,过几天指不定把人忘得一干二净。”   林诉攥紧了拳,目光冰冷。   所有人都不信他,他有什么资格让别人信。   作茧自缚,自作自受,林诉咽下喉咙里升腾起来的苦涩,一动不动仍旧跪在原地。   林老爷子终于肯发话,音调还是慢悠悠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诉红着眼,还是那句话,“于析在哪里?”   “你以为我这个老头子能只手遮天呢,”林老爷子眯了眯眼,“我只负责把人送走,还能限制人去哪里不成,你以为我是你?”   一句话如剑直刺林诉,摆明了讽刺林诉软禁于析的混账行径。   “您要想知道轻而易举,”林诉哑声,“要不然,您别阻碍我找他。”   林老爷子摇摇头,指着他,“出去吧。”   林诉咬牙,“不知道于析在哪里,我不出去。”   “行,”林老爷子撑着身子站起来,看着他,没有一点动摇,“你不出去,我出去。”   林诉直了直背,想要挡住林老爷子的去路,林坤气极,伸手就是在他的肩膀上狠狠来了一下,这一掌打得凶,但林诉的背丝毫没有萎缩下去。   他深吸了口气,“你们打我一顿,我绝不还手,只要你们告诉我于析在哪里。”   他能什么都不要,连尊严都能抛弃,只要于析能在他身边。   林坤被气得额头青筋都浮现,举手又是想打下去,被林老爷子抬手阻止了,“就这么一个独苗,打残了算谁的。”   林坤喊了声,“爸。”   林老爷子绕过林诉,沉声道,“我这辈子最重诺言,答应别人的事情绝不会反悔,你别在我这里白费功夫了。”   话落,林老爷子和林坤一前一后出了书房,林诉背由挺直渐渐弯下去,在书房里沉默的跪了许久,才收拾好心情离开书房。   老爷子这个人固执起来,谁都不要想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来,但老爷子不肯说,还有沈或。   想到沈或,林诉恨得牙都痒痒,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沈或来搅和,要不是沈或,哪里会出来后面这么多事?   找到沈或的酒庄,没想到洛羽竟然也在,林诉冷笑一声,这下一打打一双,值了。   他们早就料到林诉会找过来,因此也没什么意外的,警戒的看着他。   林诉压制怒气,冷对沈或,“于析在哪里?”   这句话他今天问了不知道多少次,但从来都得不到一个答案。   自然这一次也是不可能有答案的。   沈或沉声,“林诉,别把人逼急了。”   林诉闻言怒不可遏,“我去你妈的。”   他直接上手,出手狠绝,不留情面,沈或没想到他真的能失控到出手打人的地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脸上捱了一拳,往后直退了几步,洛羽见此,扶住沈或,转身就要和林诉对起来。   沈或拉着他,“你和这种人动手脚,不值得。”   林诉只差冷笑出声,“沈或,你他妈真有种。”   沈或擦擦嘴角的血迹,眼神机几乎带了上一点轻蔑,“林诉,你对于析究竟有几分真?”   林诉捏拳,似乎下一秒就又会动手,但最终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你还记得吧,十年前我临出国的那天晚上,你做了什么?”沈或语气骤然拔高,染了些怒气,“你为了显摆,把于析喊过来,任由大家看他笑话。”   “还有呢,你为了报复陈透,刻意接近于析,而现在,你对于析做了些什么,不用我说,你心里自己有个谱。”   一条条罪状砸得林诉哑口无言,何止这些,何止呢,要是他们知道于析因为他被人给......林诉心脏传来剧痛,捏紧的拳终于无力的垂下去。   沈或和洛羽见他这样,非但没有松口气,反倒是更加警惕的看着他。   林诉是什么人,道貌岸然,两面三刀,他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如今却摆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任谁都不会信他是真心有悔意。   “沈或,我最后问一次,于析在哪里?”   林诉在自家长辈面前服软已经是他的底线,如今却为了于析一再打破他的底线,甚至在自己现在气得牙痒痒的两个人展露出自己的悔意,连语气都显得无力了许多。   沈或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不知道,于析他谁都没有告诉,就算是知道,我也不可能告诉你,你伤他伤得还不够吗,林诉,放手吧。”   林诉静静的看着他很久,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便离开。   放手?不可能。   林诉一走,洛羽就急忙去查看沈或的伤,擦了点皮,没什么大碍,他才松了口气。   “林诉他,好像认真了。”   末了,沈或下了个定论,洛羽皱了皱眉。   “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虽然交集不多,但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个样子,”沈或笑笑,“得到手却不珍惜,活该他吃苦头。”   洛羽没有说什么,眉头却皱得更紧,和沈或一起进了房间处理伤口。   下了飞机,于析招了辆计程车,让司机找了个附近的旅馆就住下了。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去哪,这个城市对于他而言也是陌生的,他只想在这里好好生活一段时间,若没有意外的话,找个工作,就定居下来。   这是一个南方的小城市,人们生活节奏慢,干什么都是悠哉悠哉的,但很惬意。   于析对这个南方小城市很满意,盘算着去找个工作,在此之前,他找了中介租了一个小单间,没几天,就从小旅馆里搬了过去。   小单间连客厅都没有,显得很单调,但楼里的住客都很热情,对搬来的新邻居很照顾,于析感受到温暖,一颗被冰封的心也随着着热情好客的小城市渐渐暖化。   夜里还是会想到林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然后躲进被子里抓着胸口呼吸急促,熬过了好几个夜晚,这种情况终于有所好转。   他打定主意忘记林诉,也打定主意从头来过。   再艰难,再痛苦,总会过去的。   于析在网上给好几家小公司投了简历,一开始都石沉大海,但隔了一阵子,就渐渐有小公司联系他,都是些类似于打杂的工作,很繁琐也很辛苦。   他默默把这几家公司的地址记了下来,打算一家家去面试,现在他没得挑,总要生活,挑挑捡捡就只会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   今天投出去的简历又有了回应,于析几乎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这家摄影协会,竟然通知他去面试。   于析在简历里提及他有这方面工作的经验,但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会有类似的工作单位要他。   于析当即决定,其他公司的先放一放,先去这家摄影协会面试。   因为这件事,于析在陌生环境压抑了一段时间的心情有所好转,当晚头一次在小单间下厨,煮了碗鸡蛋面,很清淡,但他吃得很开心。   离开了伤心地,似乎一切都在好转起来。   他看向窗外,虽然心里还是一阵阵的搐动,但这才是他应该过的生活。   那大半年就当一场戏吧,曲终人散,无所谓再执着,至于心中的林诉,他会用毕生的力气一点点剔除,直至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   虐虐虐林渣 第63章 chapter63   南方城市的夏天好像来得特别快,天气一点点燥热起来,转眼间一个月悄然过去。   于析抱着一袋子洗出来的硬照穿过走廊,险些撞上同事,只得抱歉的笑笑,加快脚步往办公室走去。   虽然这只是一家以设计和拍摄为主的小公司,但能应聘成功是于析还是没有想到的。   那天面试的时候他的状态其实不是很好,甚至都已经盘算好第二天择次去其他公司,结果没过两天,公司就通知他正式上班。   轻轻敲门,里面传来浑厚的男声,是于析的老板姜奕,这家公司的创始人,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进来。”   于析知道自己能进这家公司多亏了他的赏识,说是赏识,其实后来问起来,姜奕才说出实情,面试的时候,其他小伙子都太浮躁自夸了,只有于析看起来老实本分,他不希望公司由一堆花架子堆砌,因此执意选了于析。   姜奕正和家里人通电话,心情听起来不错,“嗯,好,我晚上回去吃饭,不要让圆圆睡太久的午觉,嗯,工作了。”   于析不禁羡慕,三十而立讲的就是姜奕这样有妻有女,事业有成的男人,他把资料放好,姜奕笑容满面,说,“不好意思啊,怠慢了。”   一个这么彬彬有礼的老板任谁都会喜欢,于析也不例外,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圆圆念叨着想你呢,要不晚上一起回去吃个饭?”   圆圆是姜奕的女儿,一个四岁的白胖嘟嘟的小姑娘,来过公司几次,对于析特别有好感,总是缠着于析,于析没有接触过孩子,但也行是圆圆表示对他的喜欢,他也特别喜欢圆圆。   只是去上司家吃饭这种事,还是过于唐突了。   “不用了,等远圆圆下次来,我再带她玩。”   “哎呀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打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可以来往的,我让我老婆多炒两个菜,下班了一起回去。”   姜奕这个人豪爽又好客,真的把于析当朋友了,就不会拘泥那么多,盛情难却,于析只得笑笑答应下来。   于析承蒙姜奕赏识,工作算是稳定下来了,再加上他本来性子就极好相处,同事们也挺待见他的,这一个月,他几乎都要怀疑是他做的一场梦,平平淡淡的,却是他最追求的。   至于林诉,一闲下来还是会想起,想到发呆,但他已经能很快把自己拉回来,或者说,强迫自己不去想。   习惯使然,等到他能控制自己不去想林诉的那一天,他也能真的摆脱林诉带给他的阴影了。   于析生活渐渐入正轨的时候,林诉却日渐萎靡不振,公司不管了,只疯狂的找人,私家侦探找不了,就用人情托关系找,足足找了一个月,皆石沉大海,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林家在北京势力不容小觑,但再大的手也无法遮天,出了林家的势力范围,林诉要找起一个人来可谓大海捞针,何况于析还在躲着他,他要真的想把人找出来,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希望。   于析刚离开的一个星期,林诉用他遗留在公寓里的车票去了趟于家。   他身心疲惫的站在禁闭的门前,平复了几次呼吸,才按下门铃。   里头很快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很熟悉,多年前的雪夜他听过,他又深深呼吸,才勉强去了一丝抽痛。   一个鬓角发白的妇人开门,狐疑的看着他,“你找谁?”   林诉顿了顿,“我找,于析。”   妇人很吃惊,但还是打开门让他进去,笑着说,“还是头一回有人找我家儿子上门呢,你和我儿子很要好吧。”   林诉笑容很勉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最近他我联系不上他,他在家吗?”   妇人有些落寞的表情已经告诉他一切,“说是在外边工作,什么都没说。”   “他,打过电话来吗?”   “前两天打过来一次。”   林诉压抑着内心的翻滚,脱口而出,“能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我吗?”   妇人有了警惕,看着他,“你和我儿子是朋友,能没有他电话?”   林诉被噎了句,艰难的说,“我们,闹了点矛盾。”   妇人却马上变了表情,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诉心一紧,明明知道现在说了他的名字只会更加添乱,但还是缓缓说,“我叫林诉。”   所有的一切,一直都是于析在承担,而他做了些什么?   不断胁迫,不断伤害,林诉用力闭了闭眼,妇人表情已经转化成怒不可遏,转身操了扫把就要把他赶出去,“你出去,没有于析这个人,别再来了。”   妇人说打,是真真实实落在他小腿上,抽痛,但是他不躲,急着说,“伯母,于析再打电话过来,你替我和他说句对不起,还有,告诉他我不会放弃的,我很想他。”   妇人气得一扫把把他打出了门,声音和雨水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却能听出里面的寒心,“我儿子是正常人,你不要再来纠缠他,要不我不客气了,你再来一次我就报警。”   正常人,什么才叫做正常人,因为两个男的在一起,就不正常了吗,林诉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没有去反驳妇人的话,直到妇人轰的一声关上门,他还呆站在面前,满脸苦涩。   是他拉于析淌了不正常人这一条路的水,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弥补。   而现在过去一个月了,但于析在哪里他全然不知,连说一句对不起都成了问题,他拿什么去补救?   林诉陷入一片黑暗里,房间酒气弥漫,他很想吐,但胃里都是酒,一点东西都吐不出来,只得半死不活的干呕,脑袋疼得跟要爆炸了一样,林诉从沙发上滚下来想要去浴室洗把脸,浑身却瘫软无力。   连续两个星期的酗酒让他的身体状态急剧下降,要不是撑着等汇报的电话,他只想立马倒下,好好睡一场昏天暗地。   手机铃声在夜里显得特别刺耳,林诉犹如听见魔咒一样,转身吃力的找手机按通话键,内心翻涌,出声却是有气无力,“有消息了?”   连日来的打击,其实他已经不敢抱多大的希望,但还是固执的想着,只要他肯找,总有一天一定能找到。   那边却是穆亦之的声音,“林诉,你闹够了没有?”   事到如今,只有穆亦之一个人肯管他了,林诉以前的朋友都因为他闹得满城风雨表示不解,一开始还能劝两句,但见他执迷不悟,也就不想管了。   林诉疲惫的把手一摊,嗯了一声,就没有声音了。   穆亦之喂了几声,“你在哪里?公寓吗?”   手机里面叠了一个男声,林诉已经听不清了,“废话那么多,直接过去。”   “我要你教?”   “你说什么?”   “我说找林诉行了吧。”   手机被挂断,林诉只觉眼前一片迷雾,眼皮子直打颤,肚子传来灼烧感,连呼吸都弱了起来。   于析......你在哪里啊?   穆亦之和常让匆忙赶到公寓,公寓的门都没有锁,一打开,两个人差点没有让满屋子呛鼻的酒气给醺出去。   “我-操,”穆亦之捏着鼻子打开灯,骂了一句,“还玩儿借酒消愁?”   常让白他一眼,“找人。”   “废话,还用你说。”   林诉像一滩软泥一样的蜷缩在客厅上,穆亦之强忍刺鼻的味道,不重不轻在林诉腰间踢了一下,听见林诉的闷哼声确定人活着松口气,“你他妈多少天没有洗澡了?苦肉计是给人看的,人看不着你折腾自己有用?”   林诉没应,常让先发现不对劲,蹲下来翻过林诉,一看,林诉的脸上全是冷汗,面色苍白得和纸一样,他看向穆亦之,口气也正经了起来,“不对劲,得送医院。”   穆亦之又操了声,没想到林诉能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急忙也蹲下来和常让把林诉架起来,“妈的,真沉。”   常让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林诉架到车上去,见后车位林诉还赖在穆亦之身上,眼睛眯了眯,拉把穆亦之拉出来,没好气的说,“你去开车。”   穆亦之就差翻白眼了,“什么时候了,你能少吃点醋吗?”   常让一本正经,“不能。”   “得,我服了你大爷。”穆亦之接过车钥匙,还是乖乖的坐到驾驶座去了。   当晚林诉就进了手术室——胃出血,好在不是严重到医生会说什么晚一步就完了的话,但再这么玩命的喝下去,离完也不远了。   林坤得了消息很快就赶到了医院,到底就和林老爷子说的那样,只有一棵独苗苗,没有了找谁去?   林诉情况还算过得去,凌晨就醒过来了,林坤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几句,林诉跟死的一样当成耳边风,林坤气得又差点把这棵独苗苗给掐死,好在有穆亦之拦着,到底是劝回林家去了。   “搞得半死不活给谁看呢你?”穆亦之劝走林坤折回来病房,瞪着林诉,“整一个神经病。”   林诉苦笑了下,“快了。”   穆亦之无语,“不是,真找不到人啊?”   林诉沉默。   穆亦之又无语,看向常让,“你倒是说说话。”   常让看他,“说什么?”   “你不是说有几个收集消息很灵通的战友吗,帮他找找人。”穆亦之用手肘顶了他一下。   原本半死不活的林诉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下子亮了,猛的坐起来疼的嘶嘶直抽气,但还是压着声音问,“能找到人,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常让看了看林诉,笑声,“你给我什么我还不要呢。”   林诉哑然,还没有开口说话,常让已经附在穆亦之耳朵边说了句什么,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他带点儿邪佞的笑容。   “常让我-□□大爷。”穆亦之顷刻便嚷起来,难得的涨红了脸。   林诉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虽然他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但现在能帮他的就只有穆亦之,只得露出痛苦万分的表情看着穆亦之,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再找不到他,我真会疯的。”   这句话他没有说假,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得失去谁生活会过得不一样,但于析是个例外,往后的生活若没有于析,他想象不出是什么样子。   穆亦之狠狠的瞪了林诉一眼,“我他妈欠你的。”   常让勾了勾唇,“答应了?”   穆亦之愤然,“你找到人再说。”   “行。”   林诉哑然的看着两个人若无旁人的斗嘴,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意思是怎么都抹灭不去的。   本来他和于析也该是这样的,是他自己没有好好珍惜,葬送了,怪不得他人,胃部剧烈的疼痛起来,他脱力的瘫回病床。   不知道怎么就想到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所有的孽,他会还的,怎么样的都会还。   只要于析能原谅他,怎么样,他都愿意去做。 第64章 chapter64   一到姜奕家,一个圆滚滚的声音就扑到了姜奕怀里,软糯糯的声音让人心都化了,“爸爸,我今天有乖乖吃饭哦。”   “是吗,圆圆最棒了。”   卸下老板的身份,姜奕也不过一个家庭的丈夫和父亲。   圆圆扒搭着姜奕的脖子探出头往后看,在看到于析的时候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转,伸手,“要于叔叔抱。”   于析不由得露出个笑容来,姜奕转身把圆圆交给他,“太黏你了。”   “没事没事,”于析笑着接过圆圆,抱在手里成了一团,又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奶糖,塞到圆圆的小掌心,像说小秘密一样低声附在她耳边,“别让爸爸知道。”   圆圆正在换牙,糖一类的东西很少能吃,现在拿了颗奶糖跟珍宝一样藏到口袋里,还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姜奕宠溺的点了点圆圆的头,喊,“老婆,可以吃晚饭了没有?”   姜太太在厨房里面回他,“快好了快好了,去洗手。”   于析抱着圆圆走到客厅,姜奕进了厨房,没过多久,夫妻俩就齐齐端着菜出来了,姜太太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人,对着于析招手,“过来吃饭。”   于析唤了声嫂子。   圆圆吃饭的时候很黏于析,一定要于析喂她才肯吃,夫妻俩呵斥软话怎么说圆圆都不肯让步。   于析是真喜欢圆圆这个孩子,笑笑的说没事没事,真的就一勺子一勺子小心给她喂食。   姜太太呵呵直笑,“小于,你多大了呀?”   于析正专心致志给圆圆喂食呢,小姑娘嘴张得圆圆的,一口把饭给含进嘴里,他才回,“过年就三十了。”   “嫂子多嘴问一句,有对象了没?”   于析手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姜奕给姜太太夹菜,“老婆你又来了。”   “来什么呀,谁能嫁给小于这样的,多有福气,”姜太太瞥他一眼,“你别说,我表妹和他还挺般配。”   “你哪个表妹啊?”   “你见过的......”   夫妻俩越来越有做媒的意思,于析忍不住开口打断他们,“嫂子,我暂时还没做那方面打算呢。”   “为什么呀,先成家后立业啊。”   于析只得笑,姜奕看出他的尴尬,立即打圆场,“你就别瞎操心了,我看着小于一个人也挺好。”   圆圆一直闹着吃饭,这时候攀着于析的手臂来了一句,“于叔叔等我长大,我嫁给你。”   三人因为她的童言无忌笑欢了,于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虽然只是一句小孩子的戏语,但小孩子说话真诚,听了便不由得心情大好。   “圆圆为什么喜欢于叔叔呀?”姜太太笑得不行,连饭都快吃不下去了。   圆圆歪了歪脑袋,“因为于叔叔长得好看。”   于析怔了下,脸上有点儿发烫,还真是令人心情愉悦的理由。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之中过去,很是融洽,于析吃过饭,又在姜家和圆圆玩了一会儿,接近十点才打算打道回府。   圆圆依依不舍的攀着他的大腿,“于叔叔还要来哦。”   于析蹲下来和她对视,伸出小拇指,“好,我们拉钩,于叔叔一定再来。”   小姑娘笑得大眼睛弯弯,拉着钩猝不及防在于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捂着脸跑回房里了,留下一脸讶异的于析。   姜奕哈哈大笑,“哟,小丫头胆肥了。”   于析这会子也笑了,这温馨的家庭气氛让他今夜笑得脸都僵了,真是,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从姜家出来,于析脸上的笑容还挂着,初夏的风一吹,心旷神怡。   林诉实在受够了医院消□□水的味道,加之心里一直念着于析的事情,巴不得马上出院,但医生和穆亦之轮番上阵,硬是把他留在了这压抑的白花花的医院里。   穆亦之提着一壶鸡汤进来,林诉正坐着发呆,他调侃了句,“哟,煽情着呢。”   林诉这才回过神来,急忙问,“有消息了吗?”   “你当千里眼顺风耳呢,”穆亦之把壶一放,翻了个白眼,“这才几天。”   林诉直起来的腰又萎靡了下去。   已经一个半月了,拖得越久,他心就越慌,他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想于析会不会忘记他,想于析会不会和别人在一起,想会不会永远都找不到他,想的多了,他就觉得他得改名叫林黛玉,整日整日的多愁善感,指不定哪一天也吐血而亡。   穆亦之看他这蔫了吧叽的模样就来气,把鸡汤一倒递给他,“你至于吗?”   林诉静静的看着他,接过鸡汤,不咸不淡了说,“常让要跑了,你能追到天涯海角。”   “去你妈的。”穆亦之被噎,“鸡汤还给我。”   林诉喝了口鸡汤,皱眉,“太油了。”   “滚。”   迟迟找不到于析让林诉焦躁至极,林坤来看过他一次,滔滔不绝的骂了一大堆,无非是什么不准胡闹,不准丢林家的脸,自然,他全程面无表情,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林诉人生的定则是,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准不准,只要想做了就去做,比如现在,找到于析,就是他唯一的目标,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想管。   公司轮番给他打电话,他一甩手罢公事全部交给信任得过的管事了,现在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寻小于析。   他不是要颓废,只是想要用破罐子破摔的方式告诉林家,于析对于他而言到底有多重要,只可惜,这样的办法依旧没有能惹得老爷子一分一毫的松动。   老爷子没来医院看他,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言简意赅的就戳穿了他的心思。   “苦肉计我见得多了,别给我来这一招,没用。”   没用他也不收手,连穆亦之都讶异他这一次的决心。   没想到认真起来的林诉,比谁都认真。   最铁最冷的心,一旦住进一个人,也会变成最柔最暖的心,穆亦之想起不知道在哪里听过是矫情兮兮的肉麻话,激得他打了个一身鸡皮疙瘩。   “我都说快回去,你别烦了行吗?”   这才八点,常让的电话就催过来了,穆亦之觉得在林诉前面丢了面子,口气也不由得没有那么好听。   那边沉默了一下,直接把电话挂了,穆亦之拿着手机操了一声,揉了揉头发,看向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林诉,讪笑,“妈的,就他事儿逼。”   林诉腹诽,就你怂逼。   两个人在医院坐了才十几分钟,病房的门被人打开,散发着寒气的常让出现在他们面前。   穆亦之猛的站起来,指着他,“你怎么来了?”   “接你回去。”常让冷冷的说。   “不是我说,常让你是我妈还是保姆,”穆亦之面子可算是丢大了,忍不住嚷,“天下是你家,你管得也太他妈宽了。”   常让脸色变了又变,沉默。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林诉还得仰仗常让这个冰块给自己找人,真不想两口子这会子吵架,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碰碰穆亦之的手肘,“我没事,你回去吧。”   谁知道穆亦之突然跟被惹毛了一样,踢了下床边的椅子,口气不善,“我他妈就不回去你能拿我怎么样?”   常让的脸上是黑下来了,站在门口,沉声道,“别逼我动手。”   穆亦之冷笑,“来啊。”   两个人这样的性格都不知道怎么走到一起去的,林诉头疼不以,这一言不合就动手,妈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吵屁啊,我他妈还是病人,”林诉忍了又忍,终于爆发,“要打出去打,穆亦之,带你的人走。”   穆亦之嚷,“我他妈招你惹你了?”   林诉呛了句,“没,你招你家祖宗了。”   穆亦之到底还是和常让大眼瞪小眼,操了声,“得,你是我祖宗。”   说完快步出了病房,路过常让的时候还挑衅的撞了下他肩膀,常让没躲,直到穆亦之出去,他才看着林诉淡淡说了句,“别招惹他。”   林诉就操了,就穆亦之这款,还真他妈不是他的口味,但现在有求于人,到底没有和常让对干起来。   病房很快就安静下来,林诉的胃又火辣辣的跟要烧起来一样。   见了鬼了,这两人怎么真能走一块,他妈的这都什么事?   得得得,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别人的事爱谁谁。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于析,林诉重重叹了口气,最后烦躁得决定拉灯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晋江抽了,好多次都发表不出去,我也很绝望   【有没有喜欢常让和穆亦之这对cp的,要是呼声高一点,或许写个系列文,再不行就写个长长的番外啦啦啦】 第65章 chapter65   今天公司组织去一个摄影展,于析作为公司的新人,本来是轮不到他去的,但因为定好的一个同事临时有事去不了,于析就幸运的成了替补。   他把相机稳稳当当的挂在脖子上,跟着同事在会场门口等候入展,相机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压得他的脖子有些酸痛,他却觉得十分满足,翘首以盼着。   十点左右,才轮到他们公司的人进场观看,于析不敢耽搁,紧跟着同事们的脚步,进了展子,才发现这一次的活动还挺大型,甚至一个在国际上小有名气的摄影师也来了。   于析没有固定喜欢的摄影师,也欣赏各型各类的摄影风格。   年少的时候,他的作品大多数比较清新,落叶、红桥、朝阳都是他摄影机里的主角,打拼的这些年,心境渐渐变了,就不局限于小气的景色,他喜欢夜里的街头,匆匆的行人,奔忙的公交,而现在,他的目光汇聚到一幅色调灰暗的人物摄影图,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一般露在阳光中,一半隐于黑暗里,若明若暗,好似挣扎。   他莫名喜爱这幅作品,拿起相机对焦,按下快门,等拍好照片,同事们已经离他好几米外,他又连连看了几眼那幅作品,才依依不舍的挪步。   在此之前,他从未用过灰暗色调,总觉得过于压抑,本身生活已经够灰色,又何必再将那点痛苦传递到摄影里面,但今天,他却有了不同的想法,这幅作品给了他极大的灵感。   人生何处不是半明半暗呢?   到底心境被打磨得不同的,连观念都随之改变。   摄影展给他们参观的时间不多,于析又记录了几张他喜欢的作品,回头时发现有个男人正在看他,定睛再看,发现男人只是认真在琢磨他身后的作品,他赶忙躬身离开,怕阻碍了别人的视线。   从会展出来,室外初夏的温热轰得他昏昏涨涨,他随着同事上了公司的车,同事很热情的和他谈论会展的作品,他也乐意提出自己的看法,一路上聊得很愉快。   生活走上正轨后,于析整个人都精神状态也日复一日好起来,今天发了工资,公司的同时都显得很亢奋。   公司刚起步不久,员工也就十来个,辛苦工作了一个月,姜奕为犒劳大家,请大家吃饭。   于析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但来了这家公司,却让他有种找回自己的感觉,他喜欢和同事们一起工作,一起玩闹,就连他最不喜欢的聚餐现在在他看来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姜奕挑得地方很也平民,就一个小酒馆,连包房都没有,男男女女十几个,在酒馆里围了两张大桌,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吃了起来。   酒馆开了空调,但一群人闹腾得厉害,没过多久就出汗了。   姜奕抬手敬酒,豪气的说,“都敞开了肚子吃喝,醉了明天给你们放一天假。”   一群人跟打了鸡血一样大笑大闹起来,于析这么冷淡的性格也被感染,脸上带了几分热气,也学着大家拿着小玻璃杯将一口白酒一饮而尽。   还没有等他咽下去,辛辣的白酒直接让他咳了出来,涨得面色都红了,姜奕见此,哈哈大笑,“小于你真的北方人啊,这点酒都喝不了。”   于析咳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摆手,同事们都在笑,那笑带点调侃,但却很友善。   他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咳的,也许是辣的,眼睛突然就有点儿酸,咳着咳着眼泪就出来了,捂着脸,剧烈的咳嗽。   姜奕先是发觉他的不对劲,赶紧打着原场,“惨了惨了,我要做罪人了,小于啊你不会喝酒就直说,我不会滥用老板权力要你影灌的。”   又是一阵哄笑,于析用力吸了下鼻子,用手背擦了下眼睛,脸上却还是狼狈的,他却不顾了,咧开嘴笑,断断续续的说,“喝,要喝,不能喝也要喝。”   为了新的生活,为了新的人生,怎么也要喝的,于析看着酒杯里面的半口白酒,在众人诧异的眼光里拿起来,强忍着辛辣把半口白酒给咽下去,然后噔的一声把酒杯放在桌面上,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没忍两秒,他咳的一声出来,接下来就是在众人的哄笑声里又一轮新的咳嗽,比较进步的是,这次是笑着咳了。   酒终人散,快十点一群人才从酒馆里出来,于析脚步都有些飘了,但幸好他没敢逞强,也就喝了那么一小杯,要不然怕是明天醒来是在街头。   于析和姜奕落在后头,他打着酒嗝,昏昏欲睡。   姜奕一语道破,“心里有事吧?”   于析一怔,露齿笑了笑,“老板就是老板。”   “年轻人,”姜奕也不过比于析大了几岁,但说起道理来却有模有样,“世界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特别是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硬抗也要抗下去。我二十多岁刚毕业,一股热情出来创业,显些把家里都给败光,磨了好多年,才终于看透。你看看,现在我还不是好好的,等过了几年,你就知道,以前的那些破事就是个屁,风一吹就没有了。”   前几句听起来还挺有大道理的样子,后面一句够通俗,却也够直击人心。   于析依旧咧嘴笑,要过去,谈何容易,但人生不过就是这样吗,总要向前看。   他很幸运,在最低谷的时候能遇到这样的一群人。   “对,没错,”他哽了哽,笑出声来,“就是个屁。”   风一吹就没有了。   “哎,不是我说,小于你会讲粗话不,我还是头一次见一个男人讲话不带个粗字的。”姜奕打趣。   “啊?”   好像是很久没有讲过粗话了。   “啊什么,跟姜老板喊,去你妈的傻逼。”   于析怔了很久,卡了几次,姜奕用手肘撞撞他,“喊啊。”   于析憋足了一口气,终于喊出声来,“去你妈的傻逼。”   说粗话就一个感觉,爽!   姜奕笑得直不起腰,喊完之后他自己都哈哈大笑起来,多少年没有这样了?   很久很久了。   好像找回点十年前的样子,不唯唯诺诺,不战战兢兢,这才是他应该有的生活。   没有林诉,他会活得更好。   穆亦之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常让在接电话。   “嗯,好,你把照片传过来,行......”   他还睡呢,常让搂着他,“醒醒。”   穆亦之不满的打了下,“干嘛?”   “找着人了?你看看是不是?”   “我他妈困呢,”穆亦之一下子惊醒,“什么,找到谁了?”   林诉大半夜接到这个消息,简直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接过手机的时候动作都是颤抖的。   穆亦之打着哈欠,示意常让说话。   “一个摄影展意外碰上的,没来得及拍照片,”常让声音平淡,“找到了他工作的地方才拍到的。”   林诉抑制不住的颤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拍得很有技巧,于析的脸清晰的浮现在他眼前。   单薄的身体,好像瘦了,微醺的脸,手中拿着一个小酒杯,他好像哭了,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笑得很开心。   是他不曾看过的笑容,很明朗很自如,好像他抓不住一般。   “你他妈哭了?”穆亦之操了声。   林诉眼眶发涩,不反驳他的话,只看着常让,“他在哪?”   “定位在上边,你自己看。”   林诉缓缓把手机页面划上去,在看到他与于析跨越了南北距离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用手捂了下眼睛。   才一个多月,于析好像完完全全忘记了他,从他的世界里走了出来,于析有了新的的工作,有了新的的圈子,有了新的朋友,还有了新的笑容,可这些,他完完全全不能参与。   心脏密密麻麻的疼,抽得林诉需要用力才能呼吸完整,没有了他于析也可以过得很好,甚至过得更好。   他捂着眼睛,强忍酸涩,纵然于析不需要他了,他也不会放手的,他都没有来得及求得于析的原谅,怎么可能放手?   很久,他才抬起一双发红的眼睛,“替我订张机票,越快越好。”   穆亦之骂了句,“你他妈神经病吧,你才做好手术多久啊?”   林诉掀开被子下床,声音是不平常的冷静,“算了,我自己去。”   穆亦之还想去拉他,被常让制止了,林诉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替我瞒着点,我不想我家里人捣乱。”   “我又不是是天王老子,你们家的人神通广大,我瞒得过去?”穆亦之拿他没办法,只能看着他折腾,“你要负荆请罪也好,跪地求饶也好,别把我出卖了,你们家那套我惹不起。”   林诉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他们郑重的说了声谢谢。   穆亦之一愣,骂,“神经病。”   林诉苦笑,是,他是神经病了,他只是怕,再迟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于析就真的完完全全把他给忘记了。   从未有过的恐慌感把他包围。   从小到大,他只知道对于想要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的去争取,可他到现在才明白,在一段感情里面是不能有半点手段的,只要掺了一点算计,这段感情也能全部作废了。   他知道自己错了,正和穆亦之说的一样,负荆请罪也好,跪地求饶也好,只要于析原谅他,只要于析别把他从往后的时候剔除出去,什么办法,他都愿意去尝试一遍。   尽管他清楚的明白,他悔悟的,实在太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该重逢啦   老实说我竟然萌生让他们一辈子不要再见的想法 第66章 chapter66   于析今天右眉头一直跳个不停,做事集中不了注意力,修图片的时候还把两个客户的要求搞混,盯着电脑屏幕久了,眼前酸涩,看东西也模样,他伸手捏了捏眉心,长吁一口气。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同事看不下去了,连连催他休息。   “小于,你要真不舒服就请假吧,这两天单不多,交给我们就行。”   于析笑笑,总不能因为他自己的问题就耽误了工作的进度,况且单子是他弄错的,没有理由麻烦同事的道理,想了想说,“没事儿,我就是昨晚睡少了。”   同事听他这么说,只得作罢。   于析一个下午都埋在修图软件里,看得眼睛都花了,眼前都是星星点点的小红光,差不多快下班的时候,总算是把手头的单子完成了大半。   没台私人电脑不行,于析盘算着,他现在还是在实习阶段,一个月工资也就两千五,交了房租水电费,剩下的仅够生活,等转正了,再存钱买电脑吧。   搭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天渐渐暗下来,今天的夕阳很红,火烧火烧的,跟要把天点燃似的,于析走在水泥地板上,地面的热气还没有散,蒸腾的往上烘人,醺得人心有些浮躁。   真是,不怎么称心的一天。   于析险些撞上住在楼下的大婶,大婶哎呦了下和他打招呼,没等他回应呢,大婶就指指楼梯,神秘兮兮的说,“下午你门口来了个男人,长得真俊呐,等了三个多小时还没走呢,是你朋友吧,怎么不联系你?”   于析脑子有点儿混沌,啊了一声,男人?   心里又升腾起一口热气,很堵,堵得他需要用力是呼吸才说,“好,我知道了,谢谢婶儿。”   大婶转身进了房,于析在原地有点儿无助的站了一会,看着空荡荡的还没有亮起灯显得湖南的楼梯,发怔。   男人?等了三个小时?于析捂着胸口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可空气的燥热却让他更呼吸困难。   他几乎是想扭头就走的,即使他觉得,不一定是那个人。   不可能知道的,他躲得这么好了,而且,林老爷子也说过,只要有他拦着,林诉是不会找到自己的。   林诉,这个名字一从他脑海里蹦出来,他的心口就疼一次。   他揉揉自己僵硬的脸,终于才是慢慢的上楼。   有人男人,站在老旧得脱锈的铁门前,身材隐在幽暗里,挺拔修长,半垂着头,几乎是他到楼的那一刻,男人也同时抬起了头,一双在黑暗里显得很透亮的眼睛,带着狂喜,顷刻又慢慢溢出点红。   果然是他,于析心脏猛的被一双手抓住,很疼,要极力抑制住才能缓慢呼吸。   一个多月不见,林诉瘦了很多,身上有种颓废的气息,眼眶下面两片明显的乌青,整个人不复以前的意气风发,看着,有些可怜。   于析沉默的看了一会儿,深深吸气又吐气,才牵动灌了铅一般的腿走过去,林诉好像想冲上来抱他,但只是张了张手,然后又想到什么一样无力的把手垂下去。   林诉的声音沙哑,“于析......”   于析费力的,甚至有些颤抖的才站在他面前,用一种陌生的口吻,说,“你来干嘛?”   林诉被他一问,表现得手足无措,好半天才哽着喉咙说,“我来看看你。”   “嗯......”于析拿钥匙的手是抖的,开锁的时候试了好几次才把锁头给打开。   林诉见他这样,伸手碰他,于析强装出来的镇定终于奔溃,猛的拍开林诉的手,瞪着他,咬牙,“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糟蹋他糟蹋得还不够,一定要把他逼上绝路吗,林诉未免太狠了。   林诉红着眼,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被于析拍掉的手,眼前的于析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于析会对他笑,会对他哭,但却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失望透顶的眼神看他,那么冷淡,就好像他站在面前都入不了于析的眼。   血液倒流一般,林诉垂手,苦笑,“我没想干嘛,我......是来道歉的。”   于析心脏传来剧痛,用指甲掐了掐掌心,才说,“算我求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话落,他看见林诉瞬间染红的眼,他已经无暇顾及,侧着身子进门又很快将门反锁,做好这一切,他终于有了点安全感,脚一软险些跪地。   不止脚软,他全身都是软的,需要点什么赖支撑着他一样,于是他扶着墙,慢慢的慢慢的走到老式木椅上坐下,手渐渐开始抖起来,然后是身子,抖得不成样子。   他都已经决定好往后重新来过,为什么还要找他,为什么还要出现在他面前?   佯装出来的盔甲在一瞬间卸去,很疼,眼睛疼,心脏疼,哪里都疼,于析摸了摸眼睛,是湿润的,他用力闭眼眨去水润,眼睛盯着禁闭的铁门看。   一门之隔,有他曾经爱惨了的林诉,真真切切的,他那么认真对待的一个人,可换来的却是痛心疾首的真相。   他看了很久,外面一点儿动静了没有,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才终于积攒起了勇气起身,颤抖着手将门开了一条缝。   门外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林诉走了。   于析靠在门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走了好,走了好。   因为见到了林诉,那天晚上,于析基本没有合过眼,第二天精神就更是显得萎靡不振。   强撑着做了一天的工作,麻木的下班,一整天,林诉没有再出现。   于析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心里的郁闷感越来越重。   到了第三天,于析就听说,公司多了个姓林的投资人,要是放在以前,姓林的一抓一大把,半点出奇也没有,但林诉出现后,事情就不一样了,果不其然,于析在公司见到林诉的时候,有着一种一颗吊着的心猛然落地的感觉。   公司的人是不知道林诉和于析有过一段往事的,因此但林诉钦点要于析为他介绍业务的时候,都有些奇怪。   于析一个新人,怎么说都没有老员工清楚公司运转,但既林诉提了要求,姜奕也没想太多,就把于析推出去了。   办公室里,林诉对于析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于析只觉得被一张大网密密麻麻给盖住了,连挣扎都觉得累。   姜奕出去后,两个人自然也不用装作什么互不相识,于析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无力的说,“林诉,你非要这样吗?”   林诉苦笑,“我就是想看看你,你......这点都不让?”   “你知不知道这份工作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于析到底压抑不住心中的郁气,说话都带了点不常见的怒,“你以前已经害得我丢了一份工作,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难道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不要再捣乱,我真的奉陪不起。”   林诉喉咙滚动了下,于析到底不肯信他了,狼来了的故事谁都知道,于析被骗得多了,怎么敢再去信。   可林诉不能放手,他轻声说,“我有错,我会弥补,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不要对我这么冷淡。”   于析只觉好气又好笑,眼眶都发酸起来,激动的说,“你还有后路,可我没有了,我都这样子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了,你还想怎么样?”   说到这里,于析的声音已经染了点哭腔,他不想在林诉面前哭,显得他太重视,可就是止不住的往外冒酸,酸到他几乎哭出来。   一字一句的控诉让林诉面如死灰,他想伸手摸摸于析因为怒气而发抖的肩膀,告诉他这一次他不是玩,也没有想要骗他,更不会试图去阻拦他任何一点喜欢的东西。   他有想改变,可于析不敢信他。   咎由自取!   林诉费力咽下喉咙,指骨因为紧握而泛着青灰白,他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做不出温和的样子。   “我今天还有事,明天再来。”   他见不得于析恨不得避他三舍的样子,太痛苦了,哪怕是再一眼,他都怕强撑的温和崩塌。   林诉逃也一般的离开办公室,于析却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抓着胸口费劲的呼吸,最终瘫坐在椅子上,放了空一般。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第67章 chapter67   姜奕推开办公室的门,于析才从与林诉的对峙之中缓过劲,撑着椅子的扶手慢慢站起来,他看见姜奕有些审视的目光,心里一提。   林诉做到这个地步,不是在逼他是什么?   “你和林诉,认识?”姜奕看了他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于析抿了下干涩的唇,苦笑,嗯了一声。   姜奕嘶了声,“你们以前,有过节?”   于析脑袋有些发涨,“算是吧。”   其实他们牵扯的,又何止是过节这么简单?   姜奕沉默了,走到窗边,摸了根烟点上,吸了口又把烟吐出,回过头来看于析,“那他?”   姜奕没有再说下去,但字面的意思很明显了。   “我......”于析喉咙滚动一下,果断却艰难的下了决定,“我会辞职的。”   姜奕又吸了口烟,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诉投资的数目不小,看起来不像是捣乱的。”   那是因为你们不了解林诉,他一旦疯起来,谁能预料到他做出什么,于析默然的补了句。   “老板,”于析蜷了蜷手心,“我很感谢你能给我在这里工作的机会,也很喜欢这里,但是我不能因为我的原因给公司惹麻烦,你也不用担心我,工作嘛,再找就是。”   姜奕把烟掐灭在窗台,挥了挥手散烟味,口气很是严肃,“你别说了,辞职我是不会让的,但公司这边的也要顾,这样吧,公司有个出差的任务,我把这个工作给你,你先去避几天,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于析对姜奕已经说不上来的感激,只能连声说谢。   这一个月接触下来,于析知道姜奕这个人很是重情重义,却没想到在姜奕面临自己一手创办起来的公司有危机的情况下还能顾及到他。   这样的恩情于析无以为报,只能暗自做好若林诉真的再把他逼到绝路,就算是鱼死网破也要和林诉拼了。   于析算是新手,虽然这次出差不是什么大工作,但他临时接手还是有些匆忙,和同事拿了出差需要的一些资料,于析当天晚上就把资料细细给整理了一遍。   而一旦空闲下来,林诉今早显得很受伤的表情就会出现在他面前,惹得他心烦意乱。   一烦心于析就又睡不着,不得已只得翻出刚来这城市因为失眠而开的安眠药,倒了两颗就着水吃了,才疲惫的倒回床上。   安眠药对身体的损伤其实很大,医生也吩咐过不能多吃,但这药实在是个好东西,两颗下去,于析一觉睡到天亮,虽然身体有些酸痛,但精神恢复了许多。   在把安眠药放回去的时候,于析犹豫了下,最终把安眠药放在了床头柜。   林诉空今天依旧来公司谈合同,姜奕借着于析对合同方面不清楚的理由亲自为林诉讲解,这个过程,于析就安静的待在一旁听着。   姜奕的讲解比他的要详细很多,而林诉却很少回应姜奕的话,基本把目光都锁在了于析身上,隐忍却深沉,于析受不住他过于明目张胆的目光,几乎就要起身离开。   下午一点,林诉才签了合同。   姜奕起身和他握手,打着商腔,“林总,合作愉快。”   “姜老板客气了,”林诉淡笑回应,又把目光放到于析身上,话还是对着姜奕说的,“我听说这附近有家烤乳鸽做得不错,不知道姜老板能不能尽尽地主之谊,带我这个外来客去尝尝鲜。”   姜奕自然是不会怠慢这个大融资人,笑着说,“行啊,这顿我做东。”   因为于析对他的极度抗拒,林诉学乖了,这次他拐弯抹角的变相邀请,终于说出意图,“那于助理能不能赏个脸,也一起吃顿饭?”   于析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下姜奕变得有点儿僵硬的笑容,压下心中的不适感,到底还是嗯的一声算是答应。   林诉甚至是受宠若惊一般,很快露出个笑容来。   三人一车,于析坐在后座一言不发,林诉看起来心情好像不错,和姜奕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都是些公司的琐事,没两句,话题就又被林诉引到于析身上去了。   “于助理在公司做了多长时间了?”林诉回过头去看于析,于析表情淡淡。   于析不想姜奕为难,纵然再不想和林诉搭话,也只能回答,“一个多月了。”   “还习惯吗?”   “嗯......”   林诉和于析对望着,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姜奕探究在目光在两个人身上转了又转。   好在不多久到了目的地,姜奕订了位子,很快服务生就上来点菜。   “不好意思啊先生,今天你们来晚了,”服务生连说抱歉,“烤乳鸽就剩下一份了,你们看看,再要的别的?”   “这样啊,”姜奕拿着菜单,对林诉说,“林总特地来寻鲜的,这乳鸽就归你,我和小于以后有的是时间过来。”   他这句话让林诉皱了皱眉头,但林诉还是露个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哪里话,”姜奕看着菜单,指着,“支竹鸡,焖黄牛,炒墨鱼,还有西洋菜,暂时这样。”   服务员拿着菜单下去。   于析没怎么开口,显得很安静,等菜上来,也只是默默的低头吃饭。   林诉却显得很殷勤,像是特地要透露点什么给姜奕知道似的,一个劲往于析碗里夹菜,甚至那碗一人份的小乳鸽也夹成小块往于析碗里放,口气听起来很温柔,“怎么光吃饭?”   于析不想闹得太难看,也就没有挪开自己的碗,说,“我自己会夹,谢谢。”   他特地在姜奕面前这样动作让于析倍感压力,何必呢?   林诉却不管他的话,又夹了块焖黄牛打算给于析,这一次,于析悄然的拿开了碗,林诉的手僵在半空,看着他。   “我不喜欢牛肉。”于析淡淡的看着他。   很平常的一句话,在外人听起来没有别的意思,但听在林诉耳里,却一下子刺到他心里去似的。   他从来不知道于析不喜欢吃牛肉,每次吃饭他永远不去想于析的口吻,只一味满足自己。   林诉想起那一次两个人去钟灵山,他在酒店叫餐,于析没有来得及阻止他,听他叫了牛排后眼里的失落。   那时候他没有注意,现在回想起来,一幕幕很是清晰,牛肉啪嗒一下掉在餐桌上,他怔了怔,收回手,尴尬而僵硬的笑了笑,“啊,真是不小心。”   于析端着碗的手一紧,几乎是同时明白了林诉在想什么,深深吸了口气,一言不发又开始埋头吃饭。   这顿饭吃得很容易让人消化不良,特别是姜奕,一边要忍受环绕在于析和林诉身边诡异的气氛,一边还要替林诉打圆场,吃得那叫一个不痛快。   等吃完饭回公司,姜奕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把于析叫到办公室。   “小于,你就老实告诉我吧,”姜奕皱着眉头,“林诉以前是不是得罪你了?”   于析被他这话问得有点蒙圈。   “我昨晚一查才知道林诉到底何方神圣,京城来的太子爷,”姜奕揉了揉眉心,审视的看着于析,“为了你投资我这个小公司,还对你百般讨好,小于,你不会也是什么大人物吧?”   听姜奕是口气还真是很吃惊,于析被他说辞说的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老半天才说,“老板,你真的想太多了。”   林诉得罪他?怕是他得罪林诉了吧。   “我都快晕乎了,你不是说你们有过节吗,你们北京有过节流行看谁对谁好啊?”   于析觉得姜奕的比喻很好笑,但笑不出来,只得叹口气,“我和他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   姜奕听他这么说也没办法,“哎,你们的事情我也理不了,明天晚上七点的飞机啊,别忘了。”   “我记得呢。”   姜奕不再追问,让于析松口气。   “我看这情形你也不用躲啊......”   于析笑了笑,没回答。   晚上回去,于析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自从他和家里说自己和林诉断了,于爸于妈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特别是于妈,现在也肯和他说上几句了。   “嗯,我明晚出差。”   “挺好的,老板对我很好。”   “南方天气比北方热一点......”   说着说着,于析觉得于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好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他到底忍不住去问。   “妈,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于妈沉默了很久,于析又催了句。   “你.....和他是不是还有来往?”   一句话让于析心中炸开了似的,他连忙追问,“是不是他做了什么?”   林诉还去骚扰他的家人?   “他让人送了很多东西过来,我和你爸没收。”   于析正想要松口气,但又抓到了点什么,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问,“你们见过他了?”   “嗯......”于妈声音难得的细,“前阵子来过一次,被我赶出去了。”   于析心中五味杂陈,靠在椅子上用力闭了闭眼。   他知道他妈的意思,不到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再把这件事翻出来说的,于析伸手抓了抓胸口,还是无法阻止慢慢溢出来的痛苦。   “你们放心吧,我和他不可能了。”   心脏因为这句话疼得厉害,于析慢慢把脚缩到椅子上,把头放在了膝盖,埋进去。   “嗯......”于妈顿了下,“早点回家。”   “好。”   呼吸变得有点儿困难,但也只是一会儿,很快就恢复,心脏的疼痛也渐渐平复下来,于析坐了一会,起身冲了个凉水澡,将自己埋进被窝里。   窗外月光正好,在这片老城区,万籁俱寂,所有人都睡着了,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忍受黑夜的孤独   睡不着,于析忍了又忍,从床上翻起来倒水吃药,躺会床上,意识慢慢模糊,耳边还是那句话。   我和他不可能了。   确实是不可能了,那还痛什么呢?   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林诉要过的关多着呢哼! 第68章 chapter68   因为班机在今晚,姜奕给于析放了一天假,于析时间钟一到,七点就醒了,在床上赖了一小会,就爬起来洗漱。   用过早餐,开门下楼倒垃圾的时候,发现门口有十几根烟蒂,他默默拿扫帚把烟蒂都扫起来,连同垃圾一起扔了。   不是林诉,林诉不抽烟。   回去收拾了屋子,下午待在家整理资料,有点儿心绪不宁,源头还是林诉。   不知道今天他去公司见不到自己会不会生气,他那种性格,应该会的吧,希望不要为难姜奕就好。   一整天就这么碌碌无为的过去,班机是八点,机场离这里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于析四点半点就随便塞了面包算是晚餐,打算五点半就出门。   检查行李无误后,于析就在客厅百般无聊的按着手机,联系人很少,信息也没几条,照片更是寥寥无几,整部手机空荡荡的,于析忍不住想起他的落在公寓的旧手机。   通话记录最多的是林诉,短信来回最多的也是林诉,还有相册,里面有几张林诉的照片,以前很珍惜他和林诉的一点一滴,全部都没有删除,林诉在不知不觉中将他的生活占据得满满,再全部抽空。   于析叹了口气,一看时间,差不多到点了,也就不再想,进房拉了行李箱,拿好钥匙,便出门。   门一打开,一股呛鼻的烟味袭来,于析下意识皱眉看向门外,瞬间僵住,抓着行李箱的手也一紧。   林诉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脚下已经有几个烟蒂,脸在老旧的日光灯下显得很苍白,他见到于析后,慢慢的把还夹在手上的烟给掐灭,眼神晦暗不明。   于析被林诉抽烟这件事情搅乱心神,他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你离开后,”好像看清于析的疑问,林诉低声说,声音有点儿哑,“不抽不行。”   于析心里一发紧,喉咙滚动了下,不知道怎么回话,沉默了很久,才问,“你昨晚来过?”   早上的烟蒂是林诉抽的?那么多,他在这里待了多久?   林诉默认。   于析手指瞬间有点抖,看着他,一言不发,林诉目光越过他,看着他身后的行李箱,眼神越来越深,但掩盖不去的是死寂一般的沉。   “要不是我追着问,我都不知道你要出差。”林诉淡淡的说。   很像暴风雨前的平静,于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那天他说要走,林诉就发了狠把他锁了起来,慌张和恐惧一下子涌上头。   为了掩盖自己的惧意,于析佯装冷静的说,“要赶不上了。”   说着打算去关屋子里的灯,手还没有按下去,林诉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他受惊的转头瞪着林诉,惧怕让他声音听起来有点厉,“你干什么?”   “我就让你那么讨厌?”林诉抓着他的手轻颤,语调也是颤抖的,“你离开了一次还不够,现在又想无声无息就离开吗?”   语气之悲凉让于析怀疑林诉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于析喉咙翻滚着,“你放开。”   “不会了,我不会了。”林诉眼眶一点点红起来,“于析,我不会伤害你了。”   于析被他的目光刺痛,低下头去不再看,记忆如潮,无法抹灭。   在于析发愣这一空档,林诉的身体挤进了屋子,手一扬,大门慢悠悠的闭起来,于析瞬间犹如惊弓之鸟,发力要甩开他的手,行李箱也因此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林诉!”   “我什么都知道了。”林诉不管不顾,死命的抓着他的手,连着眼睛也开始泛红,声音已然哽咽,“十年前,你为什么不说?”   于析如遭雷劈,僵硬的看着他,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有泪水缓慢而清晰的从林诉那双红得不成样子的眼睛里溢出来,他摇着头,像个做错了事情不知所措的孩子,紧紧抓着于析的手,就好像只有于析能给他安慰。   “不是我,我不知道,我那时候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他们会那样对你,”林诉哭出声来,抱住一动不动的于析,“短信不是我发的,他们删除了,我不知道,于析,对不起,对不起。”   字字血泪,于析从脚底升腾起含义,遍布全身,那个夜晚带给他的痛苦如同碎片慢慢在他的眼前拼凑起来。   从那晚开始,他遭遇了什么,险些被人□□,高中辍学,打碎了尊严去求那些施暴者,还有呢,爸爸的公司破产,一夜病倒,他呢,这十年过得多撂倒,受尽人白眼,唯唯诺诺。   这十年遭受的哭现在林诉用一句对不起还给他,他以前以为自己忘记了的,可以原谅的,事到如今,他才发觉自己没有那么大度,哪里有那么容易就可以把这些苦痛忘却?   身体抑制不住的开始发抖,于析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林诉抱得他那么紧,哭得声音都变了,“我不知道他们把你,我还,我还对你.....我会替你讨回来的,只要你能痛快,我会在所不惜帮你讨回来。”   于析用力闭了闭眼睛,很干,他哭不出来。   是,林诉是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都以为他遭遇了暴行,以前没有人相信他,现在也是,所有人都还是这么以为,包括林诉。   林诉对他有愧疚有后悔,至极。   于析突然起了一点报复的心,用了全力才重重的说,“我失去的,你永远都还不了。”   林诉抱着他的手松了一下,于析狠狠把他推开,看见林诉满是眼泪的脸变成一片死灰色,惨白得可怕。   他非但没有报复的快感,心脏反而因此骤痛,蔓延开来,疼入骨髓。   “于析,”林诉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无助的开始叫他的名字,“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两个人都很狼狈,林诉哭得很狼狈,于析压抑着痛苦很狼狈,给差一个当口,于析伸手抓着胸口,用力的呼吸,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他怕下一秒就疼死在这里。   “我知道错了,你别走,你别离开我,”林诉捂着眼睛,哀求,“我忍受不了,你离开后,我求爷爷,求沈或,求所有人,没有人愿意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急得快疯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现在我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哪怕只是让我看着也好,不要再走了,我不会再混蛋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不要逃了,我要疯了。”   于析抓着胸口的手颤抖得要僵硬,林诉甚至是在哀鸣了,像个垂死的人在做最后的哀求,于析颤颤巍巍的开口,破碎一声终于哭出来,“那我呢,你疯了,难道我不是,你现在三言两语就要我原谅你,我怎么办,我就那么廉价?”   原谅谈何容易,要他把这些年的痛苦全部了结,谈何容易?   “我没有那么想,”林诉低吼着,弯着身子,“只要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多少罪我都愿意赎。”   于析泪如泉涌,“我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了。”   你一次次让我失望,我怎么敢再给?   林诉身子又弯下去了,却还是坚定而绝望的说,“这次不一样。”   于析用力捂了下眼睛,“好,那我要你现在马上从我家出去。”   林诉两道眉拧得很紧,嘴唇的血色也褪去了,看着他。   “你不是说不一样吗,”于析狠了狠心,把话说完,“算我求你,尊重一下我,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林诉痛苦的看了他一眼,用力咽了下喉咙,才下定决心一般,说,“好,我出去,我现在就出去,只要你不要躲着我。”   于析别过眼不去看他的狼藉。   林诉喘息着慢慢往后退,脸色全白,冷汗一点点留下来,和脸上的泪水混在一起,湿透整张脸。   于析看到他退至门口,他的手搭在门把上,咯噔一声,门开了,然后林诉像被定住一样,站了三秒,毫无预料的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又很快缩成一团,聚集在于析的眼里。   于析有十几秒脑袋是空白的,林诉摔下去的动作像是慢电影动作在他眼前播放,乃至林诉躺在那里好一会他还是愣愣在站在原地。   直到林诉一声细小的呻-吟传进他耳朵,他才像被突然敲醒一样,双腿发软的走到林诉身边,居高临下,他看见林诉惨白如纸,痛苦揪成一团的脸。   于析讷讷开口,“你不要耍花样。”   回答他的是林诉断断续续的抽气声,他撑着身体蹲下来,触摸林诉的脸,一片冰凉,巨大的恐惧似一张大网把他捕抓,他腿一软,差点坐下去。   “小析儿,我疼.......”   细微的声音在于析耳里放大了无数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铭记在心的称呼,轰的一下,炸开了。   于析按了好几次才把120这几个简单的数字拨对,机械的说,“有病人......”   哪里?于析用力拍了下脸,才想起来地址。   抱住林诉的时候,林诉本能的环住了他的腰,那么紧,紧得他呼吸都困难起来。   “别,有事。”   林诉,千万别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是至今最虐的一章了....... 第69章 chapter69   把林诉弄上救护车的时候,林诉像快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于析身上,医生费了好大劲都没能分开两个人,最后还是于析无奈的附到林诉耳边说了句我跟着你去,林诉才肯不情不愿的松开,改而紧紧握着于析的手。   来的医生护士估计没有见过快晕倒了还能力气这么大的人,更是搞不清两个人之间的莫名其妙的气氛,只能时不时拿着探究的目光看着他们。   两个大男人,握在一起,算怎么回事?于析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把手从林诉的掌心抽出来,只得作罢。   中年医生在救护车上给林诉做了个简单的检查,一掀开林诉的衣服,略责怪的说,“这手术期还没过呢,怎么就出来瞎跑了?”   于析先是愣了几秒,才惊讶加后怕的看着医生,“手术?”   “是啊,”医生把林诉的衣服放下去,“看样子是胃部,是不是胃出血了?”   于析神色复杂的看向半昏迷的林诉,心情万分复杂,这几天见他脸色都不怎么好,没想到他做过手术,那怎么还敢不怕死的跑到这里来找他,不要命了?   “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不知道爱护自己的身体,老了就后悔了。”医生摇了摇头,看着林诉紧紧抓着于析的手,嘿嘿笑了两声,“哥俩感情真好,我老婆有一次送医院,也是这么抓着我的,死不松手呢。”   于析尴尬的露出个笑容来,不知道怎么接医生的话,脑海里全是林诉的身体状况,便问,“医生,他不会有事吧?”   “唉,没事,”医生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伤口没好就敢出来蹦哒,都是疼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感染,待会做个检查。”   于析微微松了口气,对医生说了声谢谢,又把目光放在林诉脸上,他眉头皱得很紧,眼睛颤抖,牙齿咬着没什么血色的下唇,在极力隐忍着什么,看起来确实是很痛苦的样子,也很招人心疼。   于析伸手替林诉擦了擦冒出来的冷汗,粘稠的冰凉感让他指尖一颤抖,随之无奈的叹口气,虽然很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时到今日,他还是很容易被林诉牵动心神。   会因为林诉受伤的眼神而心疼,也会为生病的林诉而担忧,怎么就,这么没有骨气呢?   于析发会呆的功夫,医院就到了。   林诉还是紧紧抓着他的手,于析只得跟他和个连体婴一样奔赴病房,做好一系列检查后,医生说林诉胃病反复发作了,得好好修养,这阵子忌口,也不能太激动,于析一一记下。   医生给林诉打了点滴,林诉还在昏睡,病房是三人间,还有一个老头和妇女,见来了新病人,好奇的打量着,于析疲累不堪,还是回以个笑容算是打招呼。   于析看着两个人还缠在一起的手,微微挣扎了下,没睁开,他看林诉还在睡,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干脆用了劲,想把手抽出来,这一动作,让林诉抓着他的力度更大了,于析瞬间就都明白了。   他气道,“你还想装睡到什么时候?”   还是没动静。   于析用力的挣扎着,连空着的左手都打算帮忙了,林诉才终于睁开眼,因为闭着久了,双眼都有点水雾雾的,看着于析。   这眼神,实在是太过于柔软,于析考虑到他是病人,语气放缓了些,“松手。”   “不松,”林诉撇嘴,还是看着他,“松了你就走了。”   于析叹口气,“打电话让人来照顾你。”   说着又挣扎着。   “我自己一个人过来的,”林诉垂眼,看起来很落寞,“我和家里人闹翻了。”   于析动作一顿,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林诉别脸,一半隐在阴影里,“我说过,只要能见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你,”于析喉咙滚动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现在无亲无故,就认识你一个人,”林诉声音淡淡的,“你要走了,没有人照顾我,我自生自灭。”   于析心一紧,林诉这样的低姿态任谁看了都不免可怜。   “就念着以前的情分,陪陪我吧,我不对你做什么。”他眼睛期盼的看向于析,又强调,“真的!”   林诉掌心的温度有点凉,于析指尖动了动,还没有说话,后面的老头咳了两声,扬声道,“哎呀,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就各退一步,别老了后悔哟。”   于析脸一红,看向老头,解释,“老伯,不是您想的那样。”   “别诓我这个老头子,”老头一副看清事态的样子,竟然认真说,“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肯改,总得有个人要先让步。”   于析一回头见到林诉有点发红的眼眶,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心里麻麻的,浸泡着酸水一样,有点苦涩。   “你先松手,”于析叹口气,见林诉神色紧张的看着他,又补了句,“我给公司打个电话。”   差是出不成了,总要有点交代吧。   林诉眼巴巴看着他,“你不会走吧?”   于析沉默了几秒,才点了点头,林诉意外的咧开嘴笑了两声,终于是肯放开于析的手。   出病房,于析举起被林诉抓着的手看了一会儿,林诉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上面,回头看了一眼闭起来的病房门,他抿了抿嘴,拿起手机打电话。   医院探班时间到十点半,于析临走前,林诉再三要于析保证明天来看他,才肯放于析走,于析对着一个病人硬气不起来,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只得含糊的答应。   回了家,他才发现离开时太过慌张连门都没有锁,幸好这片治安还行,家里还是保持原来的模样,行李箱倒在地上,于析走过去安放好,又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的粘腻,躺在床上的时候心中五味杂陈。   想到林诉刚才说的话,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没想到林诉能为他和家里闹翻,也没想到林诉做完手术还没有完全恢复就敢跑来这里找他。   还想林诉为什么会胃出血,想他从不抽烟到现在的熟练,想他离开的一个多月,林诉经历了什么?   短短的一个多月,林诉跟变了个人似的,变得小心翼翼了,变得容易退让了,完全的改头换面,让于析几乎想不出来林诉原本的样子。   他说那么多话气林诉,自己反而没有一丝快意,真是伤人又伤己。   林诉以为他遭遇了暴行,是什么样的心情?刚才林诉悔恨万分的表情深深烙印进他心里。   林诉说当年不是他,是了推卸责任,还是他误会了林诉这么多年?   想不通,更无法想通。   于析把脸埋进被窝里,深深叹了口气。   活着,本来就是值得费解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考试更新得少了,将就将就哈   【大概再过十章就完结啦,我从后天开始尽量日更,让大家有个完结的感觉】 第70章 chapter70   于析接近病房的时候,就听见了里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其中一个无疑是林诉,看情况好像是在吵架。   他皱了皱眉头,推开门一看,林诉正和老爷子斗嘴呢,老爷子一派悠闲,而林诉显然气得不清面红耳赤的,这倒是让于析觉得有些好笑,还有人能把林诉气成这样?   那得多大的功力啊。   林诉一瞅见于析,嚷嚷着,“小析儿,我要换单人病房,这老头子臭死了。”   老头子嘿嘿两声笑,给于析打眼色,“我说他惧内,他还不让说。”   于析没想到老爷子是说这件事,看了林诉一眼,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   “老伯,我们两。”于析正想开口解释,本来气呼呼的林诉一下子跳起来,嚷,“好了好了,我他妈就惧内行了吧。”   于析叹口气,带着食盒走到病床旁,把食盒一放,说,“就住这儿,过几天就出院了,哪那么娇气。”   林诉瞪了老爷子一眼,转而对于析笑,“好,我听你的。”又盯着食盒,愣了一会儿,竟然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讷讷的问,“你做的吗?”   于析把食盒打开,一股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他拿了碗把粥倒出来,边淡淡的说,“医生让你忌口,我熬了点鱼片粥,你凑合着喝吧。”   林诉接过瓷碗的手好像有点颤抖,盯着碗里的粥发着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很久没有给我熬粥了。”   这种无意流露出来的委屈是最真实的,于析呼吸一窒,没有说话,但一旁安静待着的妇人终于忍不住说了句,“哎,小兄弟,你这手艺不错啊,挺香的。”   算是缓解了两个人的尴尬,于析被夸,笑说,“我和我妈学的。”   正说着,一颗花白的脑袋挤进来,于析吓了一跳,看着快把头凑到食盒里面的老爷子,忍俊不禁,“老伯,你饿了就拿去吃吧,还有一些。”   他话才说完,林诉就不满的说,“这明明是你做给我的。”   于析看了他一眼,他立马噤声,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些什么,老爷子笑呵呵的把食盒端走,还调侃的说,“没见过这么护食的,羞人。”   林诉反驳的话还没有出口,就被于析一句话给堵住,“吃你的。”   “我......”林诉硬生生把到口的粗话咽下去,极其认真的吃起了鱼片粥。   于析在一旁等他吃完,出奇的是,林诉整个过程都很安静,就微微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食,直到碗底见空,他都没有吧头抬起来。   “怎么了?”于析觉得不对劲,问了句。   林诉发出鼻音很重的一声嗯,才把脸扬起来,眼眶很红,鼻头也很红,像要哭了一样,于析抿了抿嘴,说不出的感受。   把东西都收拾好,见林诉半靠在床上盯着他,也不知道盯了多久,目光很专注,也很深情。   “我明天得回去上班,”于析也看着他,“只有晚上才能来看你,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不要乱吃东西。”   林诉垂头,蔫蔫的样子,许久才嗯了一声。   于析忍住自己去抚摸他脑袋的想法,到底还是提着食盒往病房外走,他知道,现在林诉一定又把目光盯着他的身上,很灼热很专注。   在走廊遇到出去上厕所的老爷子,于析停下来,问了声好,老爷子一把抓住他,一脸的神秘莫测,“你知道我什么病吗?”   于析觉得问病人得了什么病是一个不太礼貌的行为,因此也没有问过,老爷子现在提起来,他也只是看着老爷子。   “肺癌,活不久了。”老爷子呵呵一乐,完全没有得了绝症该有的样子。   于析好像触犯了别人一般,想要道歉,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们一样,一直觉得时间很长,人呐,没那么快死,直到我老伴前些年早我一步走了,我才明白,这人活着,就是一眨眼的事情。”   “那小子以前很混吧,该怪要怪,但是你的心是最重要的。世俗这种东西,就是活给别人看的,人这一辈子,却是自己的,能放下就放下吧,别到老了后悔莫及。”   于析久久回不过神来,看着老爷子满是皱褶的脸,似乎自己一下子也沧桑了很多,他觉得无力,但老爷子的话像一条藤鞭向他狠狠打来,让他醍醐灌顶。   心是最重要的,可他用尽了全部力气都无法把一个林诉剔除出去。   老爷子还是笑呵呵的,吹着口哨漫步离开,于析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站了很久,刺鼻的消毒水味不断侵袭他的神经,但没能令他混沌,反而变得清醒起来。   直到有个病人差点撞到他,他才像被触动了机关,终于肯离开。   到了公司,于析先去了姜奕的办公室,姜奕自然也是在等着他。   于析和姜奕说无法去出差是因为朋友住院了,但到办公室道歉的时候,姜奕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那个朋友,是林诉吧?”   于析张了张嘴,最终默认。   “小于,老实和你说吧,以林诉的背景,给我这家小公司做投资是没有一点利益可言的,”姜奕叹口气,“他千里迢迢过来这边,是因为你吧?”   于析还是默认。   “你们的关系.......”姜奕不再说下去了。   于析握了握手,又松开,艰难的说,“我和他是......对不起,没有事先和你说清楚。”   姜奕吐了口气,“我搞不懂你们那些,也没办法理解,两个男人怎么就......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歧视,这生活就是要多元化,有我们这样的,自然也有你们那样的,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信,我会保密。”   于析微怔,啊了一声,表情慢慢松化下来,想了很久还是只有老土的谢谢两个字表达他的感受。   晚上给林诉熬了春菜排骨粥,他特地多熬了些,装了两个食盒,想分一些给老爷子和妇人。   到医院的时候,早上还热热闹闹的病房现在安静得让于析心里难安。   他轻轻打开病房的门,环顾一周,大夏天的,妇人坐着在织围巾,林诉背对他睡着,老爷子不在,于析抓住食盒的手捏紧,慢慢走过去,林诉感应到他的到来,缓缓转过身体,面色青灰。   于析一颗心像被人抓住,放好食盒,坐下来去探林诉的额头,林诉却抓住了他的手,抓得很紧,像一松开他就会消失一样。   “老头子......”林诉声音沙哑,“病情恶化了。”   于析全身一僵,看见织围巾的妇人把长针以放,长长的叹口气,“肺癌晚期,能熬到现在不错了。”   于析鼻子一酸,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妇人,却一句字都说不出来,早上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怎么说恶化就恶化呢?   太突然,他难以接受。   林诉掐得他有点疼,他回过神来,林诉轻声说,“老头子在ICU,我们去看看他。”   林诉翻身起来,于析深深吸一口气,跟着林诉走出病房。   ICU不让人进,但能透过玻璃窗口看见老爷子躺在病床上,手上吊着点滴,脸上打着氧,唯一的生命迹象是那几行心电波。   于析眼眶酸涩,他和老爷子认识也就两天,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告别,人生的变化无常让他无能为力。   一个男人走过来,看着他们,林诉说,“我是他的病友。”   男人神色很疲惫,许久才说,“我爸失去意识前还念叨着,让我和你说,以后别再犯错了,好好过日子。”   林诉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哽咽的念了句,“老爷子真是.....”   说着捂了下眼睛,握着于析的手更加抓紧。   于析再也忍不住,看着ICU里面的老人泪如泉涌。   人生苦短,还真是人生苦短。   往回走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着,就这么往前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于析望着林诉,极力压抑心中的苦涩,尽力的冷静说,“我明晚再来看你。”   林诉却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很紧很紧,紧得都发疼了。   于析无力的喊了声,“林诉。”   林诉猛的一把将他抱住,揉进自己的怀里,像找到一个契机一样,于析这次很疲惫,任由他抱着,甚至找到了一抹安心感。   “你怕不怕?”   于析没有回答。   “我很害怕。”林诉声音在抖。   于析慢慢摩挲上去,抱住林诉的背,微微拍着,而事实上,他也在抖。   林诉的声音近在咫尺,那么细弱也那么坚定,“你让我对你好吧,我们重新开始。”   于析手一顿,深深吸了口气。   林诉的呼吸在他耳边,断断续续的,急促、温热。   心是最重要的,世俗这种东西,就是活给别人看的,人这一辈子,却是自己的,能放下就放下吧,别到老了后悔莫及。   老爷子的话像钟一样一遍一遍的回荡,如雷贯耳。   他终于鼓起勇气,颤抖的手回应林诉的拥抱,同样抱得那么紧,似要将两个人融入骨血。   “林诉,你听好,我给你重新开始的机会,但接不接受你,是我的事。”   林诉慢慢放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眼神茫然。   于析含泪笑着,“重新追我吧。”   林诉瞬间僵住,在倒映着于析的眼睛里,大片的眼泪慢慢从他眼眶里溢出来。   顿时满脸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不磨磨唧唧啦,我知道你们都想快点看到结局~! 第71章 chapter71   林诉在医院住了四天,医生才肯让他出院,千吩咐万吩咐接下来的日子一定要忌口,要不然就不是胃出血的问题了。   临走前,于析和林诉去看了老爷子最后一眼,老爷子的生命迹象已经很弱了,听他儿子说,就在这两天。   于析尴感慨生命无常,却也不得不承认,活着确实是一件弥足珍贵的事情。   晚上下了班,上楼梯的时候,看见自家门口投射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于析脚步一顿,再走两步,果然看见林诉靠在大门上,脚旁,是一个行李箱。   他顿时有些气结,三两步走上去就问,“你这是干什么?”   他只是同意两个人从头开始,但也没有到同意两个人可以同居的地步。   林诉感受到他的怒气,似乎有点委屈,低声说,“卡被冻结了。”   于析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看着他,听他又说,“家里人把我所有的卡都冻结了,我现在身无分文,只得来投靠你。”   林诉前些天还给姜奕的公司投资,现在就跟他说没有钱,于析会相信就有鬼了。   “林诉,”于析到底没有说重话,一边开门,一边说,“我们一步一步来吧,所有事情都不能一下子就到极点不是。”   他刻意不去看林诉的眼神,怕在里面看到失望自己会心软,锁咔的一声开了,于析没有把门开大,林诉一把拉住他的手,声音很急,“我没骗你,不信你拿我的卡去试试。”   于析侧着身子进了屋,盯着林诉还抓着他的手,淡淡的说,“回去吧。”   他不知道林诉现在是什么表情,应该是有点儿委屈又有点儿不甘的,那种很容易让人心软的模样,林诉抓着他的五指渐渐松开,然后垂到了身侧。   于析这才看了他一眼,楼道有些黑,他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楚,于是也就不看了,慢慢把门给关上。   等不到开门,他自己会走的,于析这样想的,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禁闭的大门,然后悠悠的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情况要放在以前,林诉软磨硬泡怎么都会进来的,而现在却是听话得让于析讶异,但最近林诉变化大到于析险些认不出来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煮了水,到冰箱里拿了葱花和鸡蛋,又抓了把面,做这一切于析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总不受控制往门口瞟。   该不会是真的吧?听他的口气不像说假,于析开始动摇了。   水咕噜咕噜的开了,于析面放下去,用筷子搅了搅,等面熟的差不多了,再加鸡蛋,最后又洒了葱花,做好这一碗面,也就十来分钟。   电饭煲还热着,这是于析从二手市场里淘来的,有些老旧了,但在没有厨房的小房子用着比较方便。   把面端到桌子上去,还没有动筷子,于析到底不太放心的,起身走到门口,略一犹豫,还是把门给打开了。   门外,林诉依旧站在那里,门内投出来的光亮照着他的脸,这一次于析清楚的看见了他的表情,真是委屈得不行。   “为什么不走?”于析叹了口气,把门打开了些。   林诉还是那套说辞,“我真没地方去了。”   他像抓住于析容易心软的软肋,用最柔软也最容易的方式,总能让于析最终妥协。   于析默默看了他一会,再把门打开,“进来吧。”   林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拖着行李箱没几步就已经进了屋子。   这是林诉第二次来于析住的地方,第一次两个人在这里狼狈不堪,他没能看清这里的环境,今天一看,比于析以前还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住的地方还要差。   天花板是斑驳的,小沙发破了几个洞,连厨房都没有,很窄,是林诉这辈子都不能接受的环境,而于析为了躲他,在这里猫了两个月。   “吃了没?”于析问了他两次,他才回过神来,摇摇头。   于析指着放在一个掉了木漆的小圆桌上的瓷盆,说,“吃吧。”   然后走到低矮的小冰箱去拿食材,面是在电饭煲里煮的,林诉吸了吸鼻子,把行李箱放到一边。   这两个月,于析过得很不好。   以前于析做饭,林诉喜欢看着他的背影,纤细而不瘦弱,微微弯着背,极其认真的样子,现在低着头,除了环境,好像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林诉拿起筷子,刚吃第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深深的看了于析一眼,还是默默的把面给咽下去了。   于析按照原来的步骤下了葱花,伸手去拿盐罐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回过头来看着低头一口一口吃面的林诉,嘴巴张了又张,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忘了下盐。”   林诉手一顿,抬起头来笑了笑,“嗯......我吃出来了。”   于析很想说你不必做到这样的地步,但什么都没有说,舀了盐下瓷盆,接过林诉的筷子,均匀的搅动着。   林诉的小心翼翼他以前深有体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林诉这样没有让他有一点开心的感觉,反而浑身不自在。   眼前的林诉,变得太在乎他的感受,反而不太真实了。   两个人面对面做下来吃着,林诉无话找话说。   “今天上班累吗?”   “还行。”   “我.......胃不疼了。”   “嗯......”   “明天我送你去上班吧。”   于析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受不了这样子的林诉,抬起头盯着他,“你,别这样子,我不习惯。”   林诉怔了怔,捏着筷子的手紧了下,才说,“我只是想对你好。”   于析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干脆也就不说了,收拾碗筷的时候,林诉说,“我等一下有样东西给你。”   于析应了声就转身进了洗手间刷碗,等擦着手出来,见林诉的行李箱已经开了,他拿着个盒子站在旁边等他。   于析不明所以,看着他。   “嗯......前两天让穆亦之邮寄过来的,”林诉边说着,边把盒子给于析,“我想你的工作应该用得到。”   于析沉默的接过盒子,很沉,他心里一闪,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什么,看向林诉,脱口而出,“单反相机?”   林诉第一次送他的礼物。   林诉露出个笑容来,“是,打开看看。”   于析却抱着盒子久久没有动作,他斟酌着语气,终于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林诉,这架单反太贵重了,换句话说,我平时的工作用不上这么专业细致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于析看见林诉的笑脸一点点僵住,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样子,他就想自己是不是太打击他了,毕竟这是他第一份礼物。   “我,那时候没想太多。”憋了很久,林诉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那时候他只管把最好的最贵重的东西送出去,是没有半点心思在里面的,现在才明白,已经后悔莫及了。   于析把盒子收好,虽然这东西他用不是,但心里还是为林诉能想到这一层面感到欣慰,至少现在在某些方面林诉也能为他着想了。   因着这件事,林诉的情绪显得有点低沉,两个人轮番洗了澡后,于析才意识到这个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的事实,回过头正好看到林诉在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两个人眼睛一对上,气氛变得莫名的微妙起来。   林诉好像明白过来于析的意思,便擦着头发便说,“我今晚睡客厅就好。”   于析尴尬的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咽下喉咙,转身进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日更,好啦我就不虐啦( ????? ) 第72章 chapter72   开了床头灯,于析犹豫一下,还是把林诉带过来的单反相机拿出来了。   是完全崭新的机子,他打开电源,调距,调焦,然后转着斑驳的墙面,对准镜头,就是在幽微的光里,拍出来的照片也很清晰,确实是架很好的机子。   他只是默默看了一会,没有按键,又把单反收起来,然后关了床头灯,躺下去睡觉。   正是盛夏,于析住的地方虽老旧,但他的房间也有一台上了年纪的空调,他不惧热,也就开过那么两次,但今天晚上,他却盯着那台老旧的空调发着呆。   林诉怕热,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夏天他喜欢把空调开得很低,然后再盖一层厚厚的被子,说是有冬天的感觉。   于析总觉得这样的行为很浪费,说过他几次,可是他屡教不改,渐渐的,于析也就不说了。   客厅只有一台落地风扇,开的时候会发出卡啦卡啦类似于□□的声音,吹出来的风力也不大,不知道林诉受不受得了这种天气。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透过木门落到了于析的而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于析猛的回过神,从床上坐了起来。   想到林诉最近的身体状况,他翻身下床,没有多想就开了门,声音有他自己都不自觉的焦急,“怎么了?”   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于析找到灯打开,瞬间的光亮让熟悉黑暗的两个人都下意识的遮住了眼睛,把手拿开后,于析看见林诉坐在沙发旁的地面,一只手安在屁股那里,正龇牙咧嘴的揉着。   他松了一口气,顿时有些想笑。   林诉表情很尴尬,憋了好久才说出一句,“不小心摔下来摔到屁股了。”   于析目光放在沙发上,硬邦邦的沙发长度也就一米七,宽度也不大,要放下林诉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确实有些困难。   于析又把目光挪到林诉的脸上,看来是真摔疼了,两道平时安安静静躺着的眉目都快跳起舞来了,额头有薄汗,样子略显滑稽。   林诉揉了一会屁股,才撑着肘子站起来,估计是跌倒的样子让于析看见了,他自个也不好意思,吸了吸鼻子佯装冷静说,“没事没事,你回去睡觉吧。”   于析忍不住轻轻笑了笑,林诉难得捕捉到这个笑容,先是愣了一下,也跟着笑,然后催促着于析回去睡觉。   既然林诉没事,于析也就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可走到房间门口时,鬼使神差他回他看了一眼,见林诉正压着屁股努力往沙发上躺,然后就要把自己挤进去。   头架在嫌高的扶手上,手抱在胸上,腿是蜷着的,看起来就很不舒服的姿势,林诉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转头和他面对面,露出个笑容来。   于析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粘住一样,黏黏的,有点儿腻,又有点儿愉悦,他说不出来的感觉,但他知道,此刻,他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半掩着门,于析却迟迟没有把门关紧,透过门缝观察林诉,他正不安分的调整姿势,扭来扭去的,像......一只在草地上打滚的狗崽。   “嗯......”于析控制不住的发出了这个声音。   林诉没想到他还在,坐起来,也嗯了一声。   气氛一时一下尴尬,于析咽下喉咙,找了个理由,有点磕巴的说,“外面,挺热的,你要不要,进来睡?”   他已经很久没有讲话这么磕磕绊绊了,甚至连脸都开始发烫,于是开始后悔为什么刚刚要发出声音。   林诉不敢置信的瞪了下眼睛,然后受宠若惊的问,“你肯让我进去睡?”   于析有点手足无措,“不是很热的话就。”   “热热热,热死了。”林诉以绝对的速度嚯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几乎是小跑到于析房间没有,地儿就这么大,一晃眼就到了于析面前。   于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有点局促的样子,林诉怕他后悔,眼疾手快的把门给关上了。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大眼瞪小眼,于析抿了下唇,说,“睡吧。”   林诉点点头,两个人走到床边,一人一边,又很诡异的对望了一会儿。   于析很庆幸这是这床不是很小,两个人只要侧躺着就不会有太多的肢体接触,于是他躺下去之后尽量把自己往床沿挪,双臂抱着,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   他清晰的感受到床的另一边陷了下去,一道温热的体温离他很近,透过空调的冷气传过来,让他不由得有些燥热。   于析不敢回头,身体僵直着,林诉盯着他的后脑勺,感受到他的不安,想伸手摸一摸,到底忍住,舔了下干涩的唇,说,“我会安静的睡觉,你可以把我当做不存在的。”   话说的很圆满,于析嗯了下,却在心里悄悄补上一句,应该大活人躺在旁边,谁能当做不存在啊?   但他最终选择了沉默,拉了被子盖上,然后闭上眼睛,全心全意睡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边还躺着一个林诉,失眠了很久的于析今晚却睡得很快,没过多久,就抵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夜里很安静,林诉能清晰的听见于析有规律的微弱的呼吸声,他睡不着,甚至还不太敢相信他费劲心思想要再一次靠近的于析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躺在他身边。   他盯着那个有着柔软黑发的后脑勺一直不敢闭眼,怕一睡着这就是个梦,他变得患得患失,变得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如果半年前有人告诉他,林诉,你有一天会因为一个男人变成这个样子,别说打死他了,就算是下辈子他都不会信。   可现实是,确实如此。   于析睡得很安稳,林诉不敢大动作怕吵醒他,但忍了又忍,还是蹑手蹑脚的撑起身子,偷偷去看于析。   于析侧脸的弧度很柔和,是那种舒服到人心里的长相,于析的身体纤瘦得甚至单薄,腰部的弧度尤其的美好,还有于析的唇,淡淡的血色,微张着,林诉瞬间有些燥热。   他不知道该说于析太心软,还是对他的防备太低,竟然肯允许他入房睡觉,换做以前,此时此景,林诉怎么都不会委屈自己,但如今,即使是憋得难受,还是不忍心去打扰于析。   况且,他现在还是戴罪在身,怎么敢有一点点动作再把于析逼退?   林诉露出个笑容来,极其小心翼翼的撑着身子在于析的脸颊偷偷亲了一口,久违的身体接触让他心神荡漾,忍不住去回想以前他们疯狂的日日夜夜。   他总算明白什么叫做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长叹一口气,才肯挪着身子慢慢躺下来,黑暗里,他无意识偏头一看,一罐棕色的药瓶落入他的眼里。   林诉伸手把药瓶拿过来,夜里他看不清药瓶说的字,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他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偷偷拿了于析放在床头的手机,借着手机的微弱光亮勉强看清药瓶上的字。   “安眠、镇静、释放压力、舒缓神经......”   一个个模糊的字眼蹦进林诉的眼里,方才还燥热的身体一下子像被冻进冰库里一样,瞬间僵硬。   林诉深吸一口气,把药瓶放回去,这一次,他没有再顾忌,伸手轻轻抱住熟睡的于析,附在他耳边呢喃一句对不起,于析哼唧了一声,没有听到他的道歉。   次日,于析七点准时起床,床的另一半却空荡荡的,他迷糊了一会,起床去客厅,一看,林诉已经坐在桌子旁啃着油条了,见他出来,十分自然的笑说,“我买好早餐,你刷好牙过来吃吧。”   这样子很像他们是一对同居了好多年的老夫老妻。   于析盯着桌上的豆浆一会,说了句,“豆浆属寒,你别喝了。”   胃还不好呢,喝什么豆浆。   林诉立马眉开眼笑的应,“好,那都给你喝。”   从浴室出来,林诉已经吃好了,走来走去不知道在找什么,于析坐下来,喝了口豆浆润喉,才问,“你找什么?”   林诉极其平常的问,“扫把,你放在哪里了?”   活像做了多年的家务。   于析险些呛到,赶紧把豆浆放下,咳了两声才说,“你找扫把干嘛?”   “当然是扫地啊,”林诉眼睛一瞄,终于找到扫把和簸箕,笑说,“你不是收留我吗,钱我是还不上了,帮你打扫房子抵偿。”   于析像看怪物一样看了他一会,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继续吃早餐。   吃完早餐去丢垃圾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的垃圾桶已经空了,忍不住回头去看林诉,见他正在认真的研究该往哪边扫起,心里便扬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来。   他知道,林诉这一次是真的费了心思。   收拾好东西出门,林诉还在和扫把斗争,不知道回来家里会被他弄成什么样子,但于析还是说了声,“我去上班了。”   林诉摆摆手,“知道啦。”   于析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出门的时候遇见楼下大婶,大婶一见他,哟了一声,“小于什么好事儿啊,笑得这么开心?”   于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确实是上扬的,他回头看了眼楼梯,低头笑了下。   好事儿,但愿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林诉!可别再让我们小析儿失望啦! 第73章 chapter73   chapter73   林诉捣腾没多久简直快发疯,先不说手势不对,扫了大半天,毛都扫不到,要不是想讨于析开心,他现在保管撂扫把回房去补觉。   他烦躁的扫着,放在房里的手机突兀的响起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他嚯的将把扫丢下去,走到房间里去接电话。   是穆亦之,林诉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穆亦之略严肃的声音立马传过来,“兄弟,你自求多福吧,老爷子这两天把我逼疯了,我没忍住,估计过几天你就得被五花大绑的绑回北京。”   林诉一听就操了,忍不住骂道,“你他妈说好的义气呢?”   “多大的义气也止不住你家老爷子这么逼啊,”穆亦之也炸毛了,“他派了几个人盯我,我上个厕所都有人看着,你自己说,搁谁受得了?”   林诉知道这事儿是为难了穆亦之,还想说什么,穆亦之那边却哎哎哎叫,然后手机就换了个声音,常让口气不怎么好,“林诉,该帮的我们都帮你,穆亦之最近为这事伤神,你自己解决。”   林诉揉下了眉心,沉声说,“好,这几天麻烦你们了。”   天大的事情下来,也得撑着不是?   只是老爷子怎么就早不挑晚不挑,偏偏挑于析终于肯再次接纳他这档子来堵他。   林诉烦躁的抓乱有些长的头发,长吁一口气,他没骗于析,老爷子把他的卡停了好些,但他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自己的存款都还在,要是老爷子真的耍恨,要跑路也不是不可以。   可他放不下于析,他如果躲了,再回来能不能见到于析还是个问题,况且,失去了这次的机会,他和于析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得,怎么样都走不了,等老爷子的人杀到了再说,林诉颇是自暴自弃,又折回客厅继续和扫把斗争去了。   于析今天的工作状态是自从林诉找到他之后最好的一天,甚至还有同事说他今天气色不错,他才想起昨晚没有失眠,也没有半夜醒过来,是难得一觉睡到大天亮的一个晚上。   下班刚出了公司楼下,一个瞩目的身影就引起了他的注意,林诉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白衬衫站在电线杆下,正笑吟吟的看着他,额头上有层薄汗,看样子在这里站了有一会。   于析抿了下唇,走过去,他想起自己还在当酒店服务员的时候,每天晚上下班,林诉就是这么在外面等他,然后两个人一起回去。   不同的是,现在的林诉褪去了当时那种自带的戾气,让他少了很多压迫感。   “你怎么来了?”   答案不出所料,“接你回去呗。”   语气自然得好像依旧在以前。   于析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去打破这种和谐,说,“我平时都是做地铁的。”   林诉往后看了下,耸耸肩,“我现在也没车了。”   “你怎么来的?”   “搭计程车,身上还有些散钱。”   “嗯.....”于析勤俭节约的本质还是忍不住道,“以后别来了,车费贵。”   本来一个人的车费,现在变成两个人了,虽然这点钱对于林诉而言不算什么,但他现在的卡不是都被冻结了吗,凡事还是要省着点好。   林诉追悔莫及,早知道就说搭公车了!   正是下班高峰期,地铁密密麻麻都是人,林和于析两个人挤上地铁,林诉从小到大就没有在这么密集的车厢里待过,被人挤得有些烦躁。   两个人挤在车壁边缘,离得很近,于析靠在车厢上,找不到着力点,总有种要摔倒的错觉。   林诉发现了,抿着嘴双手撑住车壁把于析撑在了怀里,车里人多,没有人会去注意这角落里发生的事情,但身为当事人的于析多少有些别扭。   “抓着我腰吧。”林诉恣意惯了,随意的说着。   他说话的温热气息全部洒在了于析的脸上,痒痒的,于析偏了下头,“不用了。”   他们离得实在太近,近到身体紧贴,呼吸交缠,在这拥挤的车厢里,暧昧的气氛悄然的蔓延开来。   林诉也终于感觉到这不寻常的味道,不自觉的咽下喉咙,眼睛微微往下瞟,盯在于析的抿着的嘴上,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于析移了下目光,正对上林诉深邃的眼,一时间两个人视线凝固在空气里,暧昧而晦涩,又多了些不得不的自持,压抑得呼吸都有些趁沉重起来。   地铁到站,两个人像一根绷断了的弦都猛的松了一口气,一批人下去,一批人又上来,他们被挤得动荡,到最后,兜兜转转,不知道怎么从这便的车壁被挤到另一边车壁去,仍旧是保持的一样的姿势,贴得却更近了。   林诉没能忍住,最终还是不管不顾的把头埋进了于析的脖子上,喃喃的说,“就一会,就抱一会。”   于析身体僵硬,垂在身侧的手不自在的握紧,他明明知道此时此景两个人不应该这样子,却也放任的一般说不出拒绝的话。   旁边的一个穿着校服的小男生见到他们抱在一起,先是目瞪口呆,然后莫名其妙红了脸悄悄打量。   于析叹了口气,索性破罐子破摔闭了眼,他无法做到忽视别人的眼光,那么不看便是了。   以前总是觉得回家这段路还挺长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地铁报站的时候,于析却感觉今天特别快到家,他伸手推推林诉,说,“到了。”   林诉抬起头,终于肯松开他,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不提刚刚的事情,却听见刚刚偷偷看他们的小男生急得团团转跟人打电话,“我坐过站了......你,你再说我,我不给你写作业了。”   于析和林诉对望一眼噗嗤笑出来,年轻真好。   到了住宅区,于析绕到路口的一家大排档打包两个菜,老板一看到后面的林诉,边给他舀菜边说,“哎,来朋友了?”   于析怔了下,没回过头去看林诉,点点头,“嗯,朋友。”   晚上于析还是让林诉进房睡,林诉显得很安分,还是和昨晚一样一躺下就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不知道为什么,今夜于析睡意全无,但还是闭着眼睛装睡。   睡了很久都没有睡着,不知道林诉睡着了没有?   正想着,林诉就窸窸窣窣的动了两下,然后是试探性的问,“你睡着了吗?”   于析紧紧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林诉又喊了两次他的名字,然后慢慢的靠近他,他的背瞬间发麻起来,林诉已经把手横在他身上了。   在黑暗中,于析浑身寒毛直起,几乎下一刻就要弹起来,林诉却没有了动作,就这么轻轻的搂着他,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声。   他慢慢放松下来,到底没有推开林诉。   昨晚,林诉也是趁他睡着后这么抱着他的吗?   夜更深,睡意渐浓,两个人呼吸慢慢变得均匀,又是一个相安无事的夜晚。   于析明显感到住在这里第四天的林诉显得有些烦躁,眉头总是无意识的敛着,连着脸色看起来都多了燥。   于析什么都没有说,心却渐渐的沉下去,可是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却搞不明白。   是担心林诉半途而废改变主意不再想和他在一起,还是担心林诉过不了这样粗茶淡饭的生活,没个准头。   但这一次他也做足了万全准备,如果,林诉真的想放手,他一定会大大方方的道别,彻彻底底将两个人的全部斩断。   走到楼梯口,好事的大婶又拦住了他。   “你家又来人了,好几个,穿着一身黑,别是黑社会吧,你不会借了高利贷吧。”   大婶说完,于析只嗯嗯两下就迫不及待的往楼上赶,接近房门脚步缓下来,已经听到了林诉低吼的声音,“我不回去,你们逼我也没用。”   门口是四个黑衣人,像是保镖的样子,见到他,一个保镖上前,语气冷冰冰的,“请问是于先生吗,林老爷子有请。”   于析机械的点头,保镖做出个请的手势,他叹了声,这里明明是他的地盘,现在进去还得别人允许了。   林诉正和林老爷子吵得不可开交,或者说,他在吵着,林老爷子像个正襟危坐看着小孩子闹脾气的大人物,脸上没什么表情。   于析再见到这个老头子,还是感到那种无形的压力,微微鞠躬算是打招呼,林诉一见他,猛的扑上来,要把他往外推,“你先出去,我会解决。”   于析抵住他,说,“这是我家。”   林诉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把他护在身后,看向老爷子,“您老想怎么样冲我来,不关他事。”   林老爷子慢悠悠把眼一眯,“我还没把他怎么样呢你就敢和我这个老头子对着干,我要是怎么样了,你是不是还能把我端了啊?”   于析有点讶异的看着林老爷子,上一次见面他虽然看起来有些严肃,却远远没有今日的声色俱厉,倒是和跋扈的林诉有些像,于析知道基因这东西不是说笑的了。   “爷爷,我知道我给林家丢脸了,但我这辈子就认这么个人,你同意不同意,我们都会在一起。”林诉紧紧护着于析,声音显得很强硬,有种豁出去了的劲头。   “你们?”林老爷子一听这话冷笑了,举起拐杖指向于析。   于析心一紧,林诉已经回过头来看着他,老爷子的话也砸下来,“你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卡在重要关头了........   真正的腐到深处,麻烦你们自行脑补校服小男生的十万字剧情嘿嘿嘿 第74章 chapter74   林老爷子的话劈头盖脑下来,一时间让于析无从适从,他和林诉再遇不久,决定再给林诉一个机会更是寥寥的几天,要他现在就做一个决定,太草率,也太仓促。   他有点儿懵,怔怔的看着林老爷子,林老爷子一双眼锐利的有些尖,脸色更是阴沉沉的可怕,与之前判若两人,于析紧紧抿着唇,沉默。   林诉眼里闪过刺痛,但还是没有就着林老爷子的话要于析给一个答案,还是抓着于析的手,捏了捏,安慰的说,“你先出去,这里我来处理,好不好?”   于析抬眼看着他,他不是没有感受到林诉眼里的失落以及强装出来的镇定,心里随之钝钝的痛,他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你这两天情绪不对,是因为知道你爷爷要来吗?”   林诉无奈的颔首,推着他,“你别担心,没事的啊。”   于析没有走,深深吸了口气,和林诉的手缠在一起,末了挤出个笑容来,看向林老爷子,定定的一字一句的,“林爷爷,我很感激您在我困难的时候给予我帮助。我现在可以回答您,我原谅林诉了,或许我还没有决定好往后我们会不会在一起,但我现在愿意试试看,请林爷爷成全我们吧。”   说完他对着林老爷子的方向深深鞠了一个躬,林诉似乎没能反应过来,但眼眶慢慢的变红,紧盯着于析,好像不敢相信那番话是于析说的。   直到林老爷子再出声,他才更加抓紧了于析的手,十指交缠。   “你不计较了?”   于析缓缓点头。   林老爷子的声音洪亮,“原谅他欺骗你,原谅他和别人乱来,也原谅他软禁你?”   往事一件件被割开,于析呼吸有些停止,林诉手掌的温度传递过来,他用力闭了下眼,才艰难的吐出一个是字。   此时此刻,他不想去看林诉的脸,也不知道林诉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只知道,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是很痛苦的,甚至是推翻了林诉一切的罪行,太过于窝囊,也太过于傻缺。   但愿这一次,林诉不要让他再失望。   林老爷子一言不发,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流连了很久,然后拄拐杖站起来,往两个人走去,林诉下意识把于析护到身后,警惕的看着他。   “小混账,过来。”林老爷子沉声。   林诉抿了下唇,然后和于析紧紧握了下,才踱步过去,林老爷子却又道,“转过去。”   “爷爷?”林诉皱眉。   林老爷子还是那句话,林诉无法,只得转过身和于析面对面,他一站稳,林老爷子突然举起拐杖就往他的小腿狠狠砸下去,他没有防备,砰的一声跪地,瞬间疼得五官纠结。   于析被这样的情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林老爷子已经发话,“给我跪好,不准起来。”   不大的客厅里,林诉跪在于析面前,身后是林老爷子一张严肃的脸,于析不明白林老爷子的用意,以为他有意为难林诉,却不想,林老爷子一番话让僵硬在原地。   “小混账,你真要道歉认错,就得有个道歉认错的样子,”林老爷子声音中气十足,“男儿膝下有黄金,但错了就是错了,你在家跪过我和你爸,今天我要你给人家跪着,你欠了人家多少,都要还清楚。”   林诉一双眼红得透透的看着于析,于析鼻尖酸涩,本来也不想哭,但这会子怎么都忍不住往外冒的泪水了。   “老头子我这一辈子光明磊落,谁都没有欠,我的孙子也不能欠了别人。这些年我风风雨雨什么没有见识过,就你们两这点破事我还不放在眼里,该怎么样过日子你们自个琢磨,以后你要敢再对不起人家,我打断你的狗腿。”   林老爷子一番话说下来,激动得有些气喘,然后拿拐杖戳了戳林诉的背,“给我跪直了,都听清楚了没有?”   林诉声音都变了,嗯了两声,“明白。”   “看见你就来气,”林老爷子冷哼一声,开始往门外走,站在于析面前,“孩子,委屈你了。”   于析泣不成声,不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感觉,只咬着唇无声摇摇头。   “这边事情收拾好了就麻溜给我滚回北京,你爸那边我去说。”林老爷子下最后通牒,然后很是潇洒的把门一带,给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窸窸窣窣下楼的声音,直到一片寂静。   于析就站着,站到双腿都有些麻木了,林诉还是保持着跪着的样子,眼里都是泪,慢慢的伸出双手,露出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干嘛?”于析抽泣着。   “想抱抱你。”   于析眼睛鼻头都酸了,抹一把脸,最终还是坐着和林诉抱在了一起,紧得密不可分。   “谢谢。”林诉附在他耳边,轻声说。   他又搂紧,在林诉的颈脖蹭了蹭,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   抱了好一会,于析才松开林诉,问,“你不热啊?”   “热啊,可是腿麻起不来。”   两个人又哭有笑倒地睡着,额头抵着额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彼此,林诉小心翼翼的嗜住于析的唇,于析眼睛颤了颤,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接受,唇齿交融,抵死缠绵。   于析和姜奕辞职的时候,姜奕没有多少挽留,似乎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   姜奕对于析而言,是他在人生低谷时对他伸手的友好存在,他是舍不得好友,也是舍不得这个公司的,但他最终还是决定回北京去,那里   有他熟悉的一切,当初会离开,也是为了躲林诉,现在没有必要了,自然是要回去的。   姜奕给于析组了个散伙饭,一群大老爷们喝得脸红脖子粗,连不胜酒力的于析也跟不要命似的一杯接着一杯灌酒。   林诉赶到的时候,于析已经不省人事了。   “你来得正好,醉了,把人领回去。”姜奕笑呵呵的拍着林诉的肩膀,但语气很是严肃,“小于不容易啊,好好过日子。”   林诉望着嘴成一摊软泥的于析,把人往背上一背,郑重的说,“我会的。”   宿醉的后果就是于析整一天都起不来床,林诉头一次忙前忙后照顾人,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把人伺候得服服帖帖。   还有两天就回京了,于析一收拾东西,连一个行李箱都装不满,林诉好像挺忙的,不知道一直在和谁打电话,于析没有过问。   回京的事情于析还不敢和父母说,父母那关是他最担心也是最害怕的,父母有多反对他和林诉他是清楚的,他不敢想象父母知道了他又和林诉在一起了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反应。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于析想,两个多月前他心如死灰的离开,而现在却死灰复燃的回去,世事还真是奇妙。   他当初真的以为自己和林诉走到了尽头,却没想到,最终兜兜转转还是这样一个人。   该说是太割舍不了,还是不甘心,已经分不清。   “想什么?”   林诉盖在他的手上,他一笑,“想为什么还是你。”   林诉怔了怔,眼神染了点不确定,“你后悔了?”   变得患得患失的林诉让于析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他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样的,每天提心吊胆,很不好受。   正因为明白,他不想两个人之间还出现这种情形,所以笑说,“暂时还没有,不过你要敢再对不起我,我这辈子。”   “不会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林诉已经坚定的打断。   于析不想搬回他们以前一起住的公寓,打算暂时找酒店住下来,可林诉却早已经打点好一切,替他租了商品楼的一小层,和他一开始住的老房子格局很像,不过地方大了,地势也不错。   但第二天他打开门倒垃圾的时候,林诉从对门里探出一个头,笑吟吟的对他说早上好的时候,于析反应了好久才把垃圾扔进垃圾桶。   别是在做梦吧,但一想,林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啊,就不觉得奇怪了。   回京五天,于析谁都没有告诉,就窝在房间里调整心情,林诉时不时会来打扰一下,但大多数时候是来蹭顿饭就走了。   林诉很忙,忙到每隔二十几分钟就有一个电话进了,他接电话的时候表情语气都很严肃,听得出来,是因为公司的事情。   于析离开有多久,林诉需要收拾的烂摊子就有多大。   像今天午饭吃了一半,他就急忙忙的放碗筷出门,还不忘和于析说一声晚上不回来吃了。   于析哭笑不得,蹭饭都蹭出规律来了。   收拾碗筷的时候,于析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林诉把他原来的手机拿来给他了,手机上的联系人是洛羽。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回京了,却收到了洛羽的电话,唯一的可能就是林诉,他按下通话键,久违的声音让他倍感亲切。   洛羽显得不敢置信,“于析,真是你?”   于析真的他为什么会用这样的口气,是啊,谁会想到他还能原谅林诉,连他自己都以为不会了。   “嗯,我回来了。”他让口气听起来尽量平静。   “林诉和我说你回来我还不相信呢,”洛羽笑了下,然后是长长的沉默,“他找过我了。”   口中的他自然是林诉,于析下意识屏息听着。   “三天前,求我让你重新回公司上班。”   如一记闷天雷砸在于析胸口,他缓了口气,但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看他,还真有的转性的样子,”洛羽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想回来上班就和我说一声,公司随时欢迎你。”   “沈或他也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通话最终还是以于析的道谢结尾。   只是洛羽的这通电话却让他久久难以平静,他没能想到,林诉早已经替他想好了一切,住宅,工作,他最迫切需要的林诉都打点好了。   心里五味杂陈,他突然有点儿想听听林诉的声音,拿着手机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作罢。   还是顺其自然吧。   作者有话要说:   嗯....真的快要完结了。 第75章 chapter75   林诉中午走后,一整天都没有消息,直到于析晚上快睡的时候,才接到他的电话。   “要睡了?”   声音听起来满是倦意。   于析嗯了一声,听那边没有了声音,舔了舔干涩的唇,慢慢的说,“谢谢。”   林诉似乎有些吃惊,继而低低笑了,“我有什么好谢的?”   “房子还有工作,”于析往枕头上一靠,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都谢谢你。”   林诉很久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静静的,于析能听到林诉从手机里头传过来的呼吸声。   “傻逼,”林诉轻声说,有点儿宠溺,又有点儿无可奈何的,“不早了,快点睡吧。”   于析想说点什么,生生忍住了,捏着电话说了个好字,林诉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直到他挂电话才听见林诉一声微弱的叹息。   关了床头灯,于析陷入黑暗里,慢慢往床中心挪去,卷着被子蜷起来,翻了好几次身,嚯的一下坐起来,摸着手机打开,屏幕亮得他眼睛刺痛,他翻到了林诉的信息页面,极快速的打下晚安两个字,行云流水按下发送键,开飞行模式,然后才倒头睡觉。   这一次,睡得很踏实了。   日子风平浪静又过去几天,于析收拾好心情,和洛羽说好了时间,换了套比较正式的衣服,才终于是决定回去上班。   他临走之前在门口给这几天极其晚归的林诉发了条信息,内容是,他去上班了,钥匙放在门沿上,扣一下就出来,还有早餐做好了,记得吃。   林诉这阵子忙到日夜颠倒,于析能清晰的看到他眼眶下面浓重的黑眼圈,连话都少了,但电话总是雷打不动在晚上十一点左右打过来,说的都是些日常的话,最后以一句晚安收尾。   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不瘟不火的。   再站到公司门口,于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还没等他深吐几口气,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大叫他的名字,小刘以一种绝对速度撞上来,撞到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哭笑不得的看着咋咋呼呼的小刘上蹿下跳。   “于析,你怎么回来了,”小刘左看右看,喜乐之情溢于言表,“张姐说你惹上事了,我以为你永远都不回来了。”   于析由衷道,“确实是有点事,不过现在没事了。”   “没事就好,你一声不响就走,现在一声不响又回来,不管不管,必须请顿大的赔罪。”小刘上来挽住他的手,“别在这里傻站着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快点进去吧。”   工作室的氛围让于析心情舒畅很多,他以为他只是一个无所谓的存在,却不想原来还有这么多人惦记着他,同事们知道他回来,都嚷嚷着要聚会,工作室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情起来。   张姐从办公室里探出身子,先是不明所以,再是露出笑容,笑道,“我前两天就听洛羽说你要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于析,你真要罚了。”   于析对同事看似责怪实际关怀的话语照单全收。   “别说,这几个月不见,你们看看,于析是不是哪里不一样了?”小刘绕着于析走来走去,打个响指,“你去哪整容了,容光焕发啊。”   于析看小刘那夸张的样子,摸着自己的脸,“有吗?”   一群人附和着小刘的话,本来安静的工作室一时间沸腾如开水。   回家的时候,家里的门没锁,于析怔了怔,开门进去,一股食物的香味窜进他的鼻子,他眨巴着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围着围巾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林诉。   “先去洗手,就快能吃了。”说完这句又手忙脚乱的跑进了厨房,嘴里还嚷嚷,“我的螃蟹。”   于析慢吞吞的换上拖鞋,然后走到厨房处,林诉正微微皱着眉拿着勺子在试汤,好像被烫到了,嘶的一声用手扇着。   他回过头看见傻站着的于析,解释,“啊对了,我用上次你给的钥匙进来的,想给你个惊喜。”   于析张着嘴,惊喜没有,惊吓倒是有不少。   林诉竟然在做饭,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林诉在做饭?   配合着林诉这一身家居的打扮,于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就是捧腹大笑。   林诉挠挠头,傻乐着,“很好笑吗?”   于析没回答,转身去浴室洗手,看见镜子里满脸笑意的自己,还真是应了小刘那几个字,容光焕发。   回餐桌的时候,林诉已经把菜都上齐了,三菜一汤,蛋白焖蟹、西蓝花炒鱿鱼、莲藕煮肉片,和鸡汤,都是很寻常的菜色,看起来还挺那么像样。   林诉招着手,“快点坐下。”   于析拉开椅子,拿起筷子,在林诉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的眼神里夹了一朵西蓝花放在嘴里,林诉跟个邀功的孩子一样,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好吃吗?”   很咸,好像还不太熟......于析艰难的把一口西蓝花咽下去,夹了一块鱿鱼给林诉,表情淡淡的,林诉顿了顿,叼了鱿鱼就走,没过两秒,尽数吐到手上,马上原形毕露,“妈的什么鬼东西。”   于析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你刚刚不是试过了?”   “就试了汤,”林诉不好意思的说,“要不你喝口汤,可能好点。”   感情他被烫了也没试出什么来。   蟹黄不熟,鸡汤太油,莲藕太硬,唯一比较好的是蛋白,咸是咸了点,好歹熟透了。   菜是吃不了了,但饭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硬邦邦的,嚼着费劲。   林诉看起来垂头丧气的样子,气呼呼的想把东西收走,于析按着他的手,看着他,“你......怎么突然?”   “我就是想庆祝一下你重新去上班,没想到......”林诉苦涩的笑了下。   没想到弄巧成拙。   于析说不感动是假的,林诉最近忙得昏天暗地,还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谢谢啊。”于析松开他的手,笑了下。   “我就是,”林诉喉咙滚动了下,“想对你好,怎么样都觉得不够。”   于析心里像被棉花捂住了一样,闷闷的又有点儿暖,总之挺舒服的。   “嗯,我知道了。”于析弯了弯眼睛。   林诉吸吸鼻子,起身把东西收到厨房里,说,“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   “家里还有几包方便面,你能吃吗?”于析起身去开柜子,回过头来看着林诉,“就剩海鲜味了。”   林诉张张嘴,于析把方便面拉出来,抢在他之前轻声说,“你别多想,我就是看你快变成熊猫了,怕你开车一半睡着。”   那黑眼圈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林诉愣了愣,终于一改愁容,蹦哒到厨房里,“我去烧水。”   于析望着他忙活的背影,低头笑,这样的林诉,虽然有些奇妙,但挺好的。   至少,他挺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少,但紧赶慢赶赶出来了....接下来走温馨风啦~ 第76章 chapter76   于析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洛羽不出意料的出现在他的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许久不见的沈或。   能再见他们两个人,于析是很开心的,他们两个帮了他许多事情,但同样的,对于他们两个,他也有愧疚,当初自己麻烦他们让自己离开,现在又一声不响的回来,换了谁可能都会费解。   好在洛羽和沈或没有多问他为什么肯和林诉回来的问题,只是了解了他这两个月的生活情况。   “工作还习惯吗?”洛羽靠在窗台上,伸手把窗帘子拉下,隔绝了外面来来往往的目光。   于析点点头,“你能让我再来上班,很谢谢你。”   洛羽看了他好几眼,才叹口气,“老实说,我没想到你会再回来。”   于析无声笑了笑,沈或拿手碰碰洛羽,说,“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于析现在也挺好的,什么时候发工资记得请我们吃饭。”   气氛因为沈或的话轻松了许多,于析很敏感的注意到洛羽和沈或之间不太一样的相处方式,好像要比普通朋友再多了那么一点什么,但他也只是看在眼里,没有说明出来。   三个人聊了会天,于析还有工作就先出了办公室,但整整一个下午,洛羽和沈或都窝在办公室里没有出来,于析不由得多想,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的?   因为还算熟悉工作室的工作运转,所以于析再重新回来上班,虽然不能称得上如鱼得水,但也能很好的交接上面分发下来的任务。   上班了有一段时间,在北京的生活渐渐恢复正轨,林诉最近好像也忙过去了,往于析家窜的次数越来越多,好几次赖到晚上十一二点,要于析开口才慢吞吞的回对门。   在这当口,断了几个月的联系的李圆突然联系上了他,说是自己要过来北京玩两天,问于析能不能做个导游。   其实前阵子李圆也有试图联系过于析,但于析那会子屏蔽了外界,李圆找了他几次没有回音也就做罢,这一次于析终于回复她了,显然让她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不想交我这个朋友了呢?”   于析瞥一眼躺在沙发上林诉,往阳台边走了走,笑说,“怎么会,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去接你。”   于析是打从心里把李圆当做朋友,不说别的,就单单她不歧视自己性取向这一点,就值得自己和他来往。   李圆声音清脆,甚至有些大,“后天我到了打电话给你。”   于析拿掌心掩盖了下音量,又和李圆说了几句话,才挂手机走回沙发。   林诉还是躺在沙发上看似百般无聊的随手按着遥控器转电视频道,于析走过去收拾桌面上散落的几个小零食带,然后塞进垃圾桶,一起打包准备下楼丢掉。   “你别动了,”林诉站起来,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垃圾袋,说,“我要出趟门,随便丢了吧。”   挺平常的一件事,于析没有异议的把垃圾袋给了林诉。   林诉接了垃圾袋,却还没有下楼的意思,于析看他一脸欲言又止,嗯了一声。   “刚刚,”林诉吞吞吐吐的,“打电话的是你朋友?”   于析愣了下,随即明白林诉的意思,心里好笑他那个疑心病还是没有改,但表面还是点了点头。   林诉并没有因此松口气,嘴里嘟嘟囔囔的下楼,于析看着他的背影又好笑又无奈的,到底没有再解释什么。   李圆穿着牛仔背带裙在车站下来的时候,没有一丝远道而来的疲惫,看见于析的时候露圆圆的脸笑出梨涡来,一个劲和于析招手。   于析为李圆安排好住下的酒店,收拾好行李就带她出去逛街。   李圆是小地方出来的人,第一次来首都,显得很兴奋,拉着于析左看看右看看,整天下来笑容就没有停过。   晚上吃饭的时候,于析也尽量挑比较有特色的店,李圆塞了一嘴的事物,嘟嘟囔囔的样子看起来像只仓鼠,于析看她玩得开心,又多点了几道本地菜,让她能一次性吃个满足。   晚饭进行到一半,林诉眼睛一弯,瞥一个熟悉的身影,怔了怔,笑容微敛。   李圆鼓着腮帮子,疑惑的往后看,“怎么啦?”   于析笑笑,“没事,看见个熟人。”   何止熟,简直是熟透了......   “啊,用不用去打个招呼?”李圆拿着餐巾纸擦了擦,又全然不顾形象拿起一只鸭腿开始啃。   “不用了。”于析摇摇头,“你吃饱一点。”   李圆又埋头大吃。   晚上送她回酒店,夏风燥热的吹着,李圆拿手扇风,好像考虑了很久才说,“嗯.....你和他还在一起不?”   于析怔了下,回味过来她在问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在一起吧,好像也不是,说没有吧,好像也不对。   最终他只是笑了笑说,“就那样吧。”   “别折腾咯,”李圆打了个哈欠,“告诉你件事,年底我要结婚了。”   于析先是惊讶再是欢喜,“恭喜。”   “公司新来的经理哦,”李圆笑得一脸幸福,“又帅又多金,对我还好,我稳赚不赔。”   于析哭笑不得,但李圆能找到自己的归属他由衷开心,不由得想到自己,都这么久了,还在原地踏步。   晚上回家,林诉果然又不请自来的摊在沙发上了,一见他就弹起来,定定的瞅着他。   于析安静的换鞋,几乎已经习惯他的存在,进房找衣服洗澡,林诉盘着腿,老半天才温温吞吞的说,“玩得开心吗?”   于析抱着衣服从他面前飘过去,悠悠的说,“你不都看到了,还问?”   餐厅酒店,都有他的身影,藏也不藏好一点。   林诉一听表情有点尴尬,几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于析转身进了浴室,然后不由自主露出个笑容来。   洗好澡出来,客厅已经不见林诉的身影,于析反而有些纳闷了,这么快就回去了?   还是说他一句,又不开心了?   房间灯关了,他一开,直接愣在原地,林诉卷着他的被子睡在他的床上,正直勾勾的望着他。   他反应了好一会才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林诉抱着被子坐起来,“你看到了,睡觉。”   “回去你那边睡。”   于析心里开始打起鼓来,从他们再遇的两个月,他们仅有的就是那晚林老爷子走后在客厅的吻,除此之外,林诉再也没有什么越矩的行为,但今晚他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就想在他这边睡,让他忍不住慌张。   林诉紧紧盯着于析收拾衣服的背影,偷偷的咽了下口水,多日来的君子行为忍得他都佩服自己,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要把持住需要莫大的力气。   直到今天李圆的到来,给了他沉重的危机感,他再不有所行动,他的男人就要跟人家跑了。   于析关上柜子门,才转过头来,面色淡淡的,他急忙说,“我忘记带钥匙了。”   “不是可以到楼下保卫室批吗?”   “这么晚了,我很困,”林诉死死抱着被子,真诚的说,“我就睡一觉,不干别的。”   干别的,他还想干什么?   两个人因为这句话都感觉到漂浮在空气里面微妙的气息,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我替你去拿。”   于析浑身不自在,轻轻咳了声,打算转身出去,没想到一直死赖在床上的林诉跟出触电一样直接扑上来,一个用劲就把她卷到床上压在身下。   于析这会子又慌又恼,脸色都变了,“你起开。”   林诉紧紧抱着他,叹气,“我今天不是故意跟着你的,实在是......忍不住。”   于析停止挣扎,望着他。   林诉神情很软,眼里甚至还染了点茫然,“我怕你后悔,不要我了。”   于析向来招架不住这样的林诉,把头偏了偏,到底还是轻声说,“你想太多了,她真是我朋友,人家年底要结婚了。”   林诉先是一怔,然后眼睛嗖的亮了,激动的动弹了两下,“真的?”   “嗯。”   所以......可以起来了吗?   “嗯......”林诉鼻音有点重,还是抱着他。   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身体的体温也渐渐升高,于析拿手抵了抵,换来林诉越往下压,两个人紧密的贴合在一起,能听见彼此此起彼伏的心跳。   林诉感受到于析的僵硬,手慢慢抚摸上来,捧住他的脸,目光撞在一起,都有些迷醉,唇齿相碰的那一刻,呼吸也渐渐浓重。   尝到甜头的林诉跟个发-情期的小伙子似的,往死里亲于析,喘息交缠,舔舐吮吸,远远不够。   林诉把手探进于析腰间的衣服里,直往背脊上摸,于析一僵,但禁闭着眼睛,眉头大皱没有阻止林诉的动作。   直到林诉伸手进他的裤子,他才像当头一棒一样猛的把林诉推开,慌张的往后退,双唇和脖子上还残留着林诉留下的痕迹,但眼睛却是抵触抗拒的。   林诉僵在原地好一会,见于析跟受惊一样逃避他,心里一凉,到底是操之过急了。   “别怕,我不乱来了,”林诉小心翼翼的上去把微微发抖的于析抱进怀里,哄着,“睡觉。”   于析深吐呼吸,跟着林诉躺下来,林诉真的安分就抱着安慰他,说话声音很轻,许久他才放松下来。   他刚才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推开林诉,他不是故意的,甚至也想过半推半就接受林诉,确定下来两个人的关系,但是,还是无法过去心里那一关,林诉曾经对他.....他多多少少有些恐惧。   林诉轻轻抚摸着于析的背,他也知道为什么,但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遍遍的安慰于析,慢慢的让于析重新接受他。   再缓缓吧,他能等到那一天,也不怕等。   作者有话要说:   写肉是不可能了,我都怕这种程度都被和谐嘤嘤嘤 第77章 chapter77   李圆在北京待了三天,于析在这段期间甚至请了假在陪她,林诉对此敢醋不敢言,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再跟踪两个人,每天几乎只能守在家里等着于析回来。   这种感觉有多难熬,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终于等到于析送走李圆的那天晚上,林诉兴奋得就差把于析抗起来了,于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多说无益,有些事情,两个人心知肚明就好。   生活和工作渐渐稳定下来的于析很享受这样的状况,每□□九晚五的工作规律,回了家偶尔和林诉唠唠嗑,到点再把林诉赶回对门。   似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在发展着。   晚上两个人吃过饭,于析在厨房里面刷碗,林诉窝在沙发上啃零食,放在客厅桌面的于析的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林诉下意识去拿,于析却迟迟没有听见林诉让他接电话的声音。   回过头,林诉正一脸为难的看着他,手里拿着他的手机,他几乎一下子就明白过劲来,能让林诉甚至称得上慌张的,只能有那么几个电话,果不其然,他擦好手接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妈妈。   于析抿着唇,深深看了林诉一眼,然后绕过他往房间里面走去,其实他心里也在打鼓,因为瞒着家里搬回北京的事情,他心虚得不太敢往家里打电话,而往常和家里通电话都是避着林诉的,没想到今日能撞上了。   按下通话键,于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一些,“妈,吃饭过了吗?”   “吃过了。”于妈回的很快,但又瞬间没有了下文。   于析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轻笑,“怎么了,突然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还是迟迟没有声音,于析开始心慌,忍住了再问一次的冲动,一瞥,林诉站在房间门口,正悠悠的看着他。   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多了紧迫感。   “你回北京了。”   于妈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以一种肯定的方式说出来,于析手一僵,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没有勇气直接自己点燃这颗炸弹,早在几个星期前李圆来北京找他,他就有意图借李圆告诉家里人,他又回北京了,准确的说是他又和林诉在一起了。   最终,他用沉默来回答于妈的话。   “你就这样瞒着我和你爸,”于妈的声音骤然拔高,“要不是李圆告诉我们她去北京找你了,你还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于析伸手按了按眉心,于妈的话让他觉得鼻头发酸,但他只能竭力的解释,“我想告诉你们,但是怕你们一时接受不了,我,妈,对不起。”   “你和那个男的又在一起了?”于妈的声音透过手机听得一清二楚,明显的怒意和痛心,“你答应过我们什么的,你都忘了?”   于析喉咙滚动,眼眶泛酸,说出去的话苍白得他自己都不肯相信,“我没有,我只是......”   他只是放不下林诉罢了。   林诉悄然无息的从背后抱住他,他感受到林诉抱住他的力量,紧的似乎不能松手,慢慢的把身体依靠在林诉的怀抱里,艰难的咽下哽咽,“妈,我过两天就回去。”   “别回来了,我们没有你这样的......”   于妈情绪激动,但没有再说下去,啪嗒一声把手机挂了,听见嘟嘟嘟机械的声音,于析像浑身泄了力气,疲惫得打了一场战。   林诉环抱着他,头埋他的脖子里,温热的呼吸洒在上面,他被抱得太紧,呼吸有些急促,但现在他迫切需要这种力度,要是没有一个人这边背后支撑着他,这条路,他自己一个人走不下去。   许久,林诉才把于析转过来让两个人面对面,眼里都闪着晶莹的水雾,但林诉的眼神却很坚定,手上紧紧攥着于析的手,一字一顿的说,“我和你回去。”   于析挤出个笑容,“不怕我妈拿扫把打你啊。”   林诉一怔,额头碰上于析的,然后头一歪倒在了他的脖子上,气息痒痒的在于析耳朵边喃喃,“老实说,你妈还挺凶的,但就算是她要拿□□炸我,我都要和你回去。”   “有点肉麻,”于析没有因为林诉信誓旦旦的话松口气,推了推林诉,轻飘飘的说,“我不想刷碗了。”   林诉用力在他脖子上蹭了蹭,然后捧着他的脸啄了一下,笑吟吟的,“我去刷。”   说着麻溜麻溜的就转身出了房间,于析看着他的背影,慢慢露出个笑容来,如果这条路林诉肯真心实意的陪他一起走下去。   那么再难的关,也是可以过得吧,但愿如此。   站在久违的家门口前,于析从所未有的紧张,甚至没有勇气去按下门铃,一旁的林诉捏了捏他的掌心,对他一笑,然后上前。   门铃声响起,一下一下跟砸在于析心头似的,让他的心跳也随之剧烈的跳动。   于析无法想象,爸妈看见他和林诉一起回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生气愤怒绝望,无论哪一种,都是于析所难以承受的。   扪心自问,自己养了三十年的,本来应该娶媳妇生孙子的儿子突然变成了一个同性恋,这辈子都要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当中,任谁都无法接受。   何况于妈的观念那么传统,要她怎么承受得了呢?   不孝,这是于析此时此刻给自己贴上的标签。   开门这短短的几十秒中,于析想了很多,直到于爸的脸出现在他和林诉面前,他才猛然的拉回神,哑声喊了一句爸,林诉紧随着喊了声伯父。   于爸看见两个人先是一愣,然后皱着眉头说,“回来了,进来吧。”   于析积蓄的勇气突然一瞬间溃败了的感觉,甚至连踏进家门去面对都不敢,但林诉伸过来,紧紧的抓了下他的手,然后又放开,他对上林诉的目光,还是那么坚定得无所畏惧,失去的勇气又一点点回温。   逃避是没有用的,该面对的总要有面对的那一天。   于析深深吸一口气,和林诉并排着进了家门,想了想没有关紧门,要是于妈真的拿扫把打他们,好歹有个逃的地方。   一进客厅,于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沙发上的于妈,她的目光在接触到林诉的时候,嚯的一下燃起了火花,然后脸色阴沉下来,一言不发的看着于析。   比爆发更可怕的是沉默,于析在这压抑到极度的空气里费力的挤出声音,但怎么样努力都没有笑容,干巴巴的一张脸,“妈,我。”   话未尽,于妈冷冰冰的一句话便扔了过来,“滚出去。”   阴霾一下子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看来,今天是真的要被打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边更真的是快累死我了.........先更新这么多吧。 第78章 chapter78   客厅一片死寂,于析手足无措的看着阴沉的于妈,于爸摇了摇头但没有说话,最终他求助的看向林诉,在这里,只有林诉能给他安全感。   林诉给他一个安定的眼神,把带来的水果篮放在桌子上,露出个温和的笑容,说,“伯父伯母,一点心意。”   于妈冷哼一声,对林诉的话置若罔闻,依旧瞪着于析,“我的话你没听到。”   于析脸色很难看,手下意识在裤腿上摩擦了下,林诉却还是温温和和的样子,替于析开口,“伯母,今天我和于析来,是想向你和伯父道歉。”   “担不起。”于妈压根不买账。   “我知道你们二老不赞成我和于析在一起,”林诉正色,继续说下去,“这件事全部都是我的错,要是我不去招惹于析,于析也不会这样。”   他把全部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让于析觉得又感动又生气,伸手拉他,哽咽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诉直接把他甩到后面去,声音拔高,“伯父伯母,你们别怪于析,于析确实是想要和我一刀两断,是我死皮赖脸的缠着他,我们两个才又在一起。”   于妈尖声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也别为他说好话,他自己要行得正站得直,也不会一句话都不敢说。”   于爸伸手拉着情绪激动的于妈,“你先听两个孩子说完。”   “我还听,”于妈顿了顿,痛心疾首,“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再听下去我得活生生气死。”   于析心痛如绞,从林诉身后站出来,眼眶都红了,终于敢正视于妈失望透顶的眼神,艰难而坚定的说,“爸妈,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们伤心了,”他用力握了握拳,“但是,我是真心喜欢林诉,想要和他一起走下去,连我的父母都不认可我们,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支持我们。”   于妈听过双眼大红,伸手抹了下眼睛,断断续续的说,“你是我身上割下来的一块肉,很多事情上面我能支持的我一定会支持,可就这件事,你要我怎么接受。我本来好好的一个儿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却带了个男人来我面前,说自己是个,是个......你就以为你自己难受,可你这样是在我和你爸心口撒盐啊。”   说完于妈忍不住趴在于爸肩膀上痛哭起来,于爸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叹气说,“爸妈不是迂腐的人,但要我们接受也有些难度,你妈为了这件事吃不好睡不好,你们先回去吧,别在她眼前气她了。”   于析用力眨去眼里的酸涩,父母为了他付出多少他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但现在他却在伤害他最亲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没法选择。   林诉突然弯腰鞠躬,声音情真意切,“伯父伯母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拜访。”然后深深望着于析,“我先回去了。”   于析眼疾手快的抓住他,还没有张嘴说话,林诉反手用力捏了下他,轻声说,“不用送了。”   这里是于析的家,于爸于妈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把他们的儿子赶出去,今天会演变到这样的情况,有一大部分还是因为林诉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不想牵连得于析和家里的关系更加剑拔弩张。   “林诉。”于析无声的喊了声。   林诉松开他的手,勉强的笑着,又使眼色让于析去照看于妈才踱步去大门,他的背挺得很直,看起来却有些落寞。   于析忍住眼泪夺眶而出的冲动,安静的看林诉开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客厅里只剩下于妈的抽泣声,于析长吁一口气,直到于爸喊他回房间他才回神一般,想开口说点什么,于爸使眼色让他别说话。   他在这一瞬间,突然便看到了转机。   于爸刚才说,他们不是迂腐的人,只是要他们接受有些难度,那是不是代表,也有接受的可能。   想到这里,于析强打心神。   一切还都是有希望的。   于家很压抑,于析害怕看到于妈阴沉的脸,除了吃饭之外的时间都躲在房间里不出去,但吃饭的时候他不可避免还是要感受这种压抑。   三个人安静坐在餐桌上,于析低头快速的往嘴里塞着饭,想要快点再猫回房间,他在家待着已经两天了,小心翼翼和于妈说话于妈连好脸色都不给他,更别说会搭他的腔。   这种局面让他心力交瘁,实在吃不下去。   “饱了?”于爸抬起头。   “啊,”于析看向碗里还剩一大半的饭,点点头,“嗯,你们吃吧。”   于妈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他,于析抿了抿唇,转身去房间。   他能听见于爸小声的和于妈说话,但说得是什么却听不清,轻轻的关了房门,走到床头拿手机,林诉的信息按时按点的来了,于析直接拨打过去。   “吃过了吗?”   “嗯,你呢?”   “吃了,伯父伯母还气吗?”   “你说呢?”于析坐到床上,轻声叹口气,“我妈不肯理我。”   “慢慢来吧,我会用诚意打动他们的。”   于析哼哼两声。   “不是说当人女婿要过挺多难关吗,为了娶媳妇儿,多难的关我也去闯。”   说着他自己忍不住笑了两声,于析好笑说,“我妈盼着我娶媳妇儿呢,要不你当我媳妇得了。”   “行呐,”林诉应得爽快,“改时间我们去把结婚证给办了,来个先斩后奏。”   于析心一漏,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林诉的话的意思。   “我在求婚呢,”林诉声音含笑,但很认真,“你没听出来?”   于析眼睛突然有点酸,捏着手机久久不能回答林诉的话,林诉这是在给他承诺吗,虽然他一个大男人被人求婚的感觉有点奇妙,但林诉能想到这么远却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以前他以前林诉其实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有时候任性妄为到让人可气可恨,但现在的林诉呈现给他的,是一个成熟男人应该有的担当和稳重,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感动。   “你要是还没有想好,可以。”   “嗯。”于析从鼻息里发出一声。   “嗯?”   “我答应你了,”于析低头轻笑,“你没听出来?”   林诉那边静默了好几秒,才发出惊呼的声音,“说真的,没逗我玩?”   于析把腿盘上床,低头抓着床单玩,“多大的人了,逗你干嘛?”   那边传来掩盖不住的笑声,伴随着上蹿下跳的声音,听得于析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下个月行不行,”林诉的字根连珠弹一样噼里啪啦往外倒,“不不不,下个星期,要不明天吧,我去订飞机票。”   “你别说风就是雨,”于析急忙制止他,把他拉回现实,“先过了我爸妈这关。”   “行行行,我明天就去你家,就是给他们跪了也没事,就当跪自己爸妈,”林诉显得很亢奋,声音都比平时要清亮许多,“我求也求他们把儿子嫁给我,不不不,我嫁给他们儿子。”   于析失笑,林诉的愉悦感染到他,他突然也觉得这一关再难也有过去的那一天。   西天取经还九九八十一难呢,他们就最剩最后一关了,总不能栽在了这里吧。   房门毫无预兆的响起来吓了于析一大跳,他急忙说了声挂掉手机,于爸已经推门而入。   于析从床上慢腾腾的挪下来,因为虚惊声音显得有些弱,“爸。”   “休息呢?”于爸把门给关了。   于析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站直了身体,说,“嗯,是。”   于爸皱着眉看他,“也不多吃点,脸色跟什么似的。”   于析尴尬的笑笑,这两天他确实睡得不好,加上胃口不好,脸色看起来自然要差些。   “我刚刚和你妈谈了会,”于爸拍拍于析的肩膀,“坐下来说。”   父子俩坐在床沿,一时安静,于析心里直打鼓,手不安的磨蹭着,静静的等待着于爸开口。   “别看你妈拉着个脸,你前脚一回房,她后脚就担心你吃太少,”于爸声音略沉,缓缓的说,“其实吧这件事啊,换在哪个父母身上都受不了,你也别怪我们态度太强硬。”   于析心里酸酸涩涩的,“对不起,爸。”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于爸转头看着他,表情看起来有些沧桑,“这些年你也过得不容易,我们都看在眼里,现在,你要是想清楚了,自个觉得好,我们也没什么好求的。”   于析僵在原地,不敢置信的喊,“爸。”   “但是,”于爸转了话头,“要我们现在接受肯定是不行的了,你去和你妈服个软,过两天,回北京去吧。”   如果没有理解错,这个意思是,他可以和林诉在一起,但他们需要时间来慢慢接受。   于析险些哭出来,激动的抓住于爸的手,声音都是抖的,“爸,谢谢你。”   “谢我干嘛,去,和你妈认个错。”于爸伸手拍了下他的头,推着他往外走。   于析眼眶发涩,他不知道在这件事里面于爸给他说了多少好话,但从一开始,于妈不肯原谅他,都是于爸在安慰于妈。   要于爸去接受他和林诉,该多难?   于析慢慢的走出房间,于妈坐在客厅,背对着他,微微佝偻着,不知不觉,父母已经老了。   他心里翻滚,快步走过去,直接跪在了于妈面前,哽咽,“妈。”   于妈瘪着嘴,一幅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于析握住她的手,眼眶泛红,“妈,对不起。”   “王八蛋,”于妈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伸手捶着于析的肩膀,边哭边骂,“就不让人省心。”   “我以后一定让你们省心。”   “诓谁呢?”于妈抹一把泪,“话就你说得好听。”   于析露出个笑来,用力握了握于妈的手。   就算现在还不能完全接受他和林诉,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把林诉往家里带。   会有那么一天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更新两章,然后完结( ????? ) 第79章 chapter79   深夏近秋,外头的阳光还是热烈得人睁不开眼,林诉一早就在于家门口等着了,坐在车里,并没有出来。   他看见于析和父母站在门口,三个人表情都是淡淡的,甚至有些沉重,他几欲开门下车,但好几次门放在车门上,又生生缩了回去。   于析不让他出去,他靠着车窗,远远的看着。   前两天晚上于析把事情都和他说了,那时候他就想上门向于家父母道谢,但于析说,不要再给二老平添刺激,暂时是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林诉初中的时候就看清了自己的性取向,那时候年纪小,谁都不敢说,直到中考完那年暑假,无意中认识了个和他一样的异类,是了,在当时他都还以为自己是个异类来着。   后来吧,这事就脱了轨,他彻底放浪形骸起来,高中还去招惹了陈透,陈透没有招到,找到了于析这个宝贝,要是那时候早点看清,怎么还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于析遭遇的,在林诉心里一直都是一根刺,动一动都疼得难受,若不是因为他,于析性格不会大变,也会有更好的人生。   林诉长长的吐一口气,伸手用力揉了揉眉心,看见于析正慢慢朝他走来,他收起神色,终究没忍住打开了车门。   不是让他别出来吗,于析怔了一下,于爸于妈还在门口呢,他使着眼色,林诉跟没有看见一样,兀自对着于爸于妈的位置深深鞠了个躬,才对着于析笑了下,又钻进了车里。   于析看不见于爸于妈现在的表情,脚步顿了下,到底没有回头去看,林诉车门没有关,他弯着身子进去坐好,被林诉抱了个满怀。   “咯。”于析不满的喃了句,但声音却是带着笑意的。   “这么瘦,”林诉在他腰上狠狠捏了一把,“咯也是咯我。”   占了嘴上便宜,才肯放开于析。   车子启动,于析回头去看,于爸于妈还站在门口,于爸搂着于妈的肩膀,低语在说些什么,他抿抿嘴,才挪开目光。   “刚刚,”于析顿了顿,“不是让你别出来吗?”   林诉看似专心致志的开车,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接着把话说下去,有点儿漫不经心的味道,“不表示点什么我心里难受。”   都把人家儿子拐走了,别说鞠躬,就是让他跪一跪,他觉得也是值得的,想到这几个月,跪完家人跪于析,跪完了于析他还心心念念的想跪于析的父母,不由得有些好笑。   于析莫名其妙的看着一脸认命的林诉,看向窗外,阳光真是好。   回了北京,生活依旧,只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整个人都要轻松很多。   但林诉最近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有时候特地避开于析,脸色沉重的接电话,于析说完全不想知道什么事情是假的,甚至还会胡思乱想。   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四天,没等到于析忍不住去问,林诉先开口了。   吃饱饭足,于析收拾好,正想准备去洗澡,照例窝在沙发上的林诉喊住他,“你先过来。”   “怎么了?”   林诉顿了顿,“和你说件事。”   于析不明所以的走过去,林诉一把拉着他坐到沙发上,圈紧,再圈紧。   “嗯?”   又闹别扭了?   林诉把手环在于析的腰上,下巴抵在于析的脖子,心疼的越抱越紧。   他今晚要说的事情,可能会勾起于析的伤口,但不得不说,有些事情,他想替于析讨回来。   “你先答应我,听了不要太激动。”   于析点头,林诉紧紧抱着他,密不可分。   “我这两天托常让帮我找几个人,”林诉温热的气息全部洒在于析脖子上,于析痒痒得直躲,“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欺负你的人?”   于析身体僵住,一动不动被林诉抱着。   “那件事情是因我而起,我怎么说都要把帮你讨回公道。”   林诉握住于析放在腿上的手,用力捏了捏。   他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悔恨震惊,恨不得回到过去给自己两拳。   那天他确实是在那个酒吧,但喝得很酩酊大醉,手机乱扔,那些所谓的兄弟拿了他的手机给于析,骗于析出来。   他走后,不明所以的于析到了酒吧,那些人以他的名义做着肮脏的勾当,让于析遭受到了那些他本不应该承受的事情。   这些年他全部的不知道,于析就像埋在他心里的一颗种子,沉睡了十年,轻易不想起,直到重新遇到于析,那颗种子如同浇灌了养分,瞬间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只是一切都已经变味,他还自诩风流做了一大堆混事,现在已经不是一句悔不当初就可以概括这一切。   “你想要怎么样都行,”林诉把于析往里带了带,陷入沙发里,“只要你能解气,其他的都交给我。”   于析久久没有说话,只听得到他压抑着低低的气息。   他的反应让林诉心慌,慢慢把人往后转,发现于析整个眼眶都红了,林诉瞬间就慌了,“别哭别哭,我,我也不知道,我......”   林诉语无伦次想去哄于析,却发现毫无用处,于是狠狠的抱住于析,用行动来表示自己现在的慌乱。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抱在一起。   于析实在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一件事,更没有想到,这几天他的反常就是为了让他解气,给他讨回公道。   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屈辱和被打碎的尊严都是他忘记不了的东西,可是他无能为力,没有人能够帮他。   林诉让他坠入深渊,现在又把他拉出来,他错过,在弥补。   于析深深望着林诉,看见他眼里的慌乱,看他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一样安慰自己,心里的一根弦突然之间被拨动,他慢慢的,慢慢的,吻住林诉还在喃喃自责的一张一合的唇。   是情不自禁,是意乱情迷,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从林诉身上汲取温度。   林诉先是一怔,继而掌握主导权,激烈的回吻于析,唇齿相撞,津液交融,气温渐渐升高,林诉难耐的把于析压到沙发上发力的亲着,甚至是到了一种狼吞虎咽想要把于析拆吞入腹的境地。   于析一直闭着眼任由他予取予求,睫毛轻颤,身子微微佝偻着往沙发上躲,双手环着林诉的腰,气息渐重。   林诉纠缠着,追逐着,压抑了几个月的欲_火一旦被点燃有着燎原之势,他恨不得就此和于析交融在一起,但脑海里尚存的一丝清醒让他只是叼啄着于析的双唇,碾压吞入。   一吻过后,两个人如同脱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息,于析因为缺氧脸皮泛红,眼睛也是水雾雾的一片,林诉直觉被他无意识流露出来的邀请险些把持不住自己。   “时间不早了,”林诉喘息着,“我,我回去。”   再待下去,他怕真的忍不住把人就地□□,林诉还没有忘记于析对这件事情的抵触,但只要于析没有点头,他就是自己憋惨了,也再不会做出混蛋事。   他难舍难分的撑着身体起来,于析的喘息声听着他的耳朵里让他跟要烧起来似的,再不走,他的耐力就真的到头。   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却吃不到吃不到口里更痛苦,他向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脑海里想的最能直接表达自己爱意的就是这一件事。   人与人之间最原始不过如此。   正当林诉快要站直,一双手突然伸过来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他浑身一颤,惊愕的看着羞红了一张脸的于析。   于析眼神不自在的飘忽着,声音沙哑得变调,“嗯......要不,今晚,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说这一章五千字完结,但想到有强迫症的读者,就分成两章凑个80_啦啦啦 第80章 chapter80   林诉大脑有那么几秒的空白,于析在说什么,留下来?   这种变相的邀请比于析刚才主动的一个吻都要来得让他浑身激动得不能自己。   突然想到什么,林诉半弯着身体,眼神有点儿无奈又怜惜的看着于析,哑声说,“是因为我替你公道,你才......你不用这样的,我做这些不求什么。”   于析搂着他的手一松,他心里也随之一紧,果然。   说不出是失落还是什么,心里像被挖了一块空地,但林诉还是强颜欢笑的,伸手抚摸着于析的脸,“别这样子,我。”   “不是,”于析声音很轻,但能听得很清晰,“我说不是。”   林诉动作一滞。   “我很感激你为我做这么多,”于析终于抬起眼睛来看他,眼神含着笑意,羞赫,感动,五味杂陈,“但是我也不会傻到因为这些事情就勉强我自己,我只是做好准备了,反正迟早有那么一天,早一点.....也没什么。”   林诉呼吸加重,慢慢压下身体,音调沙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于析有些别扭的转过头,然后点头。   也就这一瞬间,林诉已经低头狂风暴雨般的吻住他,沙发深深陷下去,事实上,在听见于析说不是的时候,林诉几乎就快要窒息。   两个正值青年的男人,禁_欲了几个月,一旦折腾起来,是难以想象的天雷地火。   尽管林诉忌讳着于析的身体和心理,但从沙发到浴室,最后卷到床上,两个人疯狂得忘我,一遍又一遍的镶入交融,食髓知味。   于析半天下不来床,林诉在这半天就火急火燎的把对门的东西全部都打包进了于析的家门。   于析睡得迷迷糊糊,林诉笑吟吟的撑在床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他吓了一跳,想起昨晚的疯狂,到底脸皮薄,拉着被子把自己盖住。   林诉嘿嘿直笑,转身出去端了碗粥进来,哄着于析把粥吃下去,又甜甜腻腻的窝在床上直到下午,才肯让于析起床。   晚上又是一阵折腾,事后,于析被林诉抱在怀里,晕晕乎乎的,沉沉浮浮的,不能自己。   半睡半醒之间,于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带着鼻音开口。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嗯?”   “我......没有被强_暴,我逃了。”   “嗯?嗯!”林诉突然炸醒,又惊又喜的把于析从被子里捞出来,声音抖得厉害,“你说什么?”   于析揉了揉眼睛,眼神有些迷离,“我骗你的,我没有被......唔,我用玻璃瓶子砸了其中一个人,他们打了我一顿。”   林诉抓着于析手臂的双手使劲的发抖,浑身抖得不能自抑,又重复着,“你说什么?”   于析没有被强_暴,他没有!   巨大的惊喜如同狂风巨浪把他吞没,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于析蜷了蜷身体,有点儿心虚,“我本来是想气气你,但是觉得骗你太久也不好。”   林诉没有等人把话说完,一个翻身就坐到了于析身上,于析一吓,本能的缩起来。   “没有,你没有。”林诉低着头,刘海遮去他的眼神,但于析还是从中捕捉到了哭腔。   于析有点儿后悔当时一时气糊涂就胡说八道了。   “他们都以为我,其实我就是,被打了一顿,但是他们不信我。”于析一急,说话就断断续续的,“我,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林诉猛的扑下来抱着他,哭腔浓重,“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于析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但还是轻声问,“我要是真被那什么,你会不会嫌弃我?”   “傻_逼。”林诉哭骂着,只紧紧抱着于析。   于析感受到埋在他脖子的脑袋温温热热的,林诉哭了,他有点儿心虚又有点儿好笑,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你还笑,”林诉恶狠狠的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于析吃痛叫了一声,他得意的说,“让你笑。”   “嗯......你把那些人怎么样了?”于析到底还是不放心的问。   林诉做事向来没有准头,别把事情闹大了。   “杀了。”   “什么?”   “骗你的。”   于析长松一口气,“到底怎么样了?”   “不告诉你。”   说话声渐渐小了。   外头有月光,这座城市的霓虹灯扑朔的闪耀,世界上千千万万人来来往往,无人会知道这这城市的一角,有两个人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交缠在了一起。   是缘分,也是命运。   秋天来得很快。   洛羽出事了,又或者说,洛羽和沈或都出事了,两个人不知道何时走到了一起,沈或亲自登门拜访洛家,当着洛家人的面宣布出柜。   这些都是林诉告诉他的,洛家人不接受洛羽的性取向,和家里人僵持了两个月,直接和沈或去了美国。   事情变得太快,于析没来得及见上他们一面,但洛羽临走前,和于析通了电话。   说了他和沈或的住址,如果没有意外,这两年不会回国。   于析只感到唏嘘,洛羽和沈或,没有轰轰烈烈,悄无声息的就走到了一起,而确认了关系后,又毫不拖泥带水,无所畏惧的前行。   世事真是很奇妙,谁能想到,半年前还只是泛泛之交的两个人,会如此决绝的表明了两个人的态度。   时间一样的过,冬天也来得很快。   除夕夜的时候,穆亦之没皮没脸的忽略林诉的威胁,直接上门蹭饭,于析在之前见过他几次,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和林诉还真是......臭味相投。   但和他一起的常让给人的感觉又与他大不相同,似乎太过于冷淡,林诉不止一次碾常让走,觉得常让这个人脸色太臭会吓到于析,每一次常让都依靠着穆亦之的厚脸皮留了下来。   除夕夜四个人吃的火锅。   穆亦之这个人口无遮拦,酒入了一半,就把林诉让他兜住的事情全部都给吐了个精光。   “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那两个月,这家伙还玩儿自残。”   “抽烟就算了,抽不死他,他神经病还酗酒,好了吧,弄出个胃出血。”   林诉脸色见黑,“穆亦之你他妈少说两句会死?”   常让无奈的把穆亦之搂进怀里。   “我偏说,你不就苦肉计吗,线头还没拆就敢飞去找于析,不是存心膈应人是什么?”   “还有,于析我告诉你,最惨的是那几个不知道哪里惹到你的,说是给你报仇,哇,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也不怕得罪。”   林诉喝道,“你醉了给我滚回去。”   于析却饶有兴趣的看着穆亦之,他还真不知道林诉怎么给他讨回公道呢。   穆亦之比着手指,“两个残了,两个破产了,还有一个啧啧,这辈子是别想举起来了。”   于析惊愕的举着筷子久久不见夹菜。   “操_你妈穆亦之,”林诉脸色都黑透了,嚯的起身赶人,“常让,赶快带着人滚,我这里不养酒鬼。”   常让无奈的捂住穆亦之的嘴,“乖,别说了。”继而冷冷看向林诉,“别忘了是谁帮的你,说话注意点。”   林诉被人揭老底,只管赶人,还管谁帮谁啊,这种事情要分场合的好不!   等终于把口无遮拦的人碾出去了,林诉小心翼翼的去观察于析的脸色,见他微低着头,正啃着一颗小白菜。   他不想把这些事告诉于析就是怕吓着他,这下好了,左瞒右瞒,没抵得住穆亦之那张喝了酒就没有开关的嘴。   林诉抱着人,轻声问,“吓着了?”   于析含糊的回,“嗯.....有点儿。”   是真没能想到能做到这个地步。   “那我们回房。”   “嗯?”   关回房什么事?   林诉露出一口大白牙,“回房压压惊。”   一卷,把人抱起,直直往那房间去。   火锅还在扑通扑通的冒着泡,热气腾腾......   窗外午夜钟声敲响.......   房间里喘息吟叫不绝......   是一个好夜,是一个好年。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一意诉求》正文是完结了。   四个月26万字,不算多也不算少。有时候因为我自己的一些私事导致不能更新,也因为我开了双坑导致只能两天一更,这些都是我觉得对不起一直支持我的读者的地方,千言万语汇总为两个字,谢谢。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我知道我文笔不是很好,也知道这个故事很俗套,但是确实是我很用心在写,也感谢你们不嫌弃。   每完成一部作品,我都会失落很久,毕竟几个月的心血一下子就完结了,到底会空落落的。   不管怎样,只要有人看,我就会写下去。   让我休息一个月,再开新坑吧。   是一个全新的故事,大概想写古耽,绝对不会俗套了!不知道有没有想看的,我会努力的_   最后....大概想默默求一下评论......或者收藏一下我的专栏.....   再会啦!   【大概是自己的书评:林诉这个人物吧,一开始确实设定是渣攻来着,但是后来写着写着觉得我实在写歪了。其实林诉算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被宠坏了,也恣意妄为,伤害了于析很多次,但还是迷途知返的不是,希望大家不要太苛刻的对待这个人物,我还是挺爱他的。有人说于析太弱了,但是人物性格就是这样啊,他年少是很开朗的,经历了那些事情性格大变是必然的,我们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就不能太要求别人,最后他也有一个好结局不是吗。至于故事情节,就像方案说的那样,俗套到家了,就不多说啦,希望大家不要腻烦喏,再次感谢!】   对了,给我一个星期,我写个大的番外哈!吧唧。 第81章 番外一 结婚   于析最近很忙,忙工作,林诉最近也很忙,忙着缠于析放下工作去美国领结婚证。   刚吃完晚饭就一头栽在电脑桌面的于析,远远就听见正在洗碗的林诉在哀嚎着,“没人疼,没人爱,我是地里的一颗小白菜。”   于析忍住要笑的冲动,专心致志的处理桌面上的照片。   恢复工作将近一年,于析的工作量越来越大,有时候还要熬夜给客人修图,但他乐在其中,人嘛,总是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乐此不疲。   但林诉这一年过得很苦逼,抛开林家一股脑把公司砸给他这件事来说,最糟心的还是于析因为工作的原因忽略了他。   他就搞不懂自己这张这么讨人疼的脸怎么就比不过那些冷冰冰的图片,在连续几天求欢失败后,林诉一股脑把气撒在公司里,搞得公司人心惶惶,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林总给开除了。   这天回公寓,都快十一点了,于析还没有回来,林诉急得团团转,但当时又夸下海口说不会干涉于析的事情,等得再辛苦也只能憋着。   洗干净在床上数着鸭子,也不知道数了多少只,大门才终于有了动静,林诉一颗提着的心瞬间落地,像蹦弹簧床一样一下子就蹦到客厅去。   于析今天和客户见面,穿着正装还没有脱,白衬衫黑外套,略显纤瘦的身姿看得林诉眼都直了,一个猛虎往上扑就把于析抱了个满怀。   于析实在无奈,林诉这一年越活越回去了,跟个孩子似的看见他就往上粘,他也习以为常,扒拉着林诉的手,好笑道,“松手。”   “不松,”林诉没脸没皮认第一没人敢认第二,在于析脖子上拱了拱,笑嘻嘻的,“我抱自个媳妇儿天经地义。”   两个人黏黏糊糊在客厅上磨了一会,林诉才肯让于析自由活动,但眼神还是和快牛皮糖一样粘在于析身上。   “小析儿,以后多穿正装呗。”   “为什么?”   林诉不怀好意上下打量着,意欲明显。   等于析洗好澡带着一身水汽出来,头发都没擦干,就被林诉抱着卷到床上压住。   “别闹,”于析动了动,“我还有工作。”   “又是工作,”林诉嘟囔着,拿手掰于析的眼睛,“你看看我,我和工作哪个好看?”   于析忍俊不禁,“这怎么比?”   “怎么不能比?”林诉把那股无赖劲拿出来,哼哼道,“我不管,今晚你只能看我。”   “看你干什么?”   林诉狡黠一笑,“看我上.....你。”   于析还是习惯不了这种张口就来的调_情话,不太好意思的别了别眼,但还是弯着嘴角,“不要脸。”   “上自个媳妇儿还要脸干嘛呀,”林诉不以为耻,显得理直气壮,“我就不要脸了,你拿我怎么办吧。”   于析真是拿他没办法了,想了想,弯眉,“本来我都申请假期了,看来可以不用了。”   林诉有一瞬间微怔,反应过来喜笑颜开,“你说什么?”   于析也笑,“就你想的那样啊。”   都缠了好几个月,再不答应他,怕是要跳脚了。   林诉一听就差抱着于析打滚了,实在憋不住叫了几声就抱着于析的脸狂亲,于析被亲得一脸唾沫星子,科科笑的直躲。   闹了好一会,林诉才从狂喜里面走出来,但还是不肯放于析走,就这么把人抱着。   “领了证,你就正儿八经是我的人,这辈子都别想跑了。”   于析微笑,“谁说的,你要对我不好,还能离婚呢。”   林诉马上就用嘴把他的嘴给堵上了,边啃边含糊开口,“瞎说......”   那晚到底林诉还是结结实实把人压着劲了个兴,只是可怜了于析,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多次被问腿是不是伤了走路姿势都变了。   吓得他那天都不太敢起来走动。   刚下飞机,于析累得直犯困,林诉好不容易终于把人拐来领结婚证了,和于析截然相反,整个人神清气爽得不得了,走路都带风。   “累了,我们先去酒店。”   林诉一把把人搂进怀里,于析见人多,瞪了他一眼,他才不管别人的目光,我行我素。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让于析一到酒店连吃饭都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就懒懒的瘫在床上,林诉过来喊了几次,又是挠痒痒又是哄的,于析被烦得不行,卷了被子打算继续睡。   “先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林诉温言细语的,“吃完洗个澡再睡。”   他是真的将于析当成祖宗来疼了,就怕人一个不顺心又改口回去,那这一趟真是白来了。   于析睡眼朦胧的伸出个脑袋来,嗫嚅,“不饿。”   “不饿也吃一点,我让他们送上来。”林诉摸着于析柔软的发,哄着下了床。   打了服务电话,一大串的英语,于析就勉强听得懂一两句,转个身,想起什么,又抱着被子坐起来。   林诉点完餐回过头就见于析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趴上床钻进被子里,“怎么了?”   “沈或和洛羽,离这儿远吗?”   一年不见,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也不是很远,”林诉听于析说起这个,拿着手机导航看了看,“就三个小时,你要是想去看他们,等我们把证领了我带你去。”   万事都没有领证主要!   于析应了声,把头软软的趴在林诉的肩膀上,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林诉笑了笑,把人搂进怀里,“就睡一会儿,马上就开饭了。”   “好。”   这样温情的相处模式让于析很是舒适,慢慢的就又闭了眼。   林诉把人安顿好,见他睡熟了,神情很温顺,忍不住便勾了笑。   次日,林诉倒没有心急提领证的事情,这倒是让于析有点儿好奇了,没来美国之前,整天嚷嚷着,真的来了,还没有动静。   林诉带了于析去了很多景点,于析听不懂英语更不会说,在这里林诉就是他唯一的依赖,因此两个人几乎是寸步不离的。   因着快入冬了,天气有些冷,林诉很怕于析着凉,一件一件衣服往于析身上套,玩了一天下来,别说是冷了,就是汗都要出来了。   夜幕降临,两个人在大广场坐着,于析忍不住抱怨。   “我都说不用穿这么多,你偏要。”   “我不是怕我媳妇儿受冻心疼嘛。”   “那你自己穿那么少?”   “我身子骨好。”   嘴上功夫于析向来是争不过林诉,也就不和他置气了。   休息了一会儿,林诉突然说口渴要去买饮料,于析想要跟着,林诉却说让他好好休息,过几分钟就回来了。   于析想着今天走的路多了也就没有跟着去。   林诉走后,他坐在偌大的广场凳子上,本来还是没什么的,但过了十几分钟,他就开始不安了。   来来往往都是异国的陌生面孔,加之他又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坐在这里有种被隔离开来的感觉,就不由得左右探头去找林诉的身影。   说好的几分钟,怎么这么久?   该别是出事了。   人一往坏的方面想就怎么都不安,给林诉打了两个电话,他都没有接,于析就更加慌张了,但又不敢随意走动,要是林诉回来找不到他,就更添乱了。   “你是于析哥哥吗?”   于析心急如焚之时,突然有个中国小姑娘站在了他面前,仰着小脸,甜甜的说着。   异国他乡能听到自个国家的语言对于析来说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于析恍惚了两秒,露出个笑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小姑娘一听咧开嘴笑了,把放在身后的手伸出去,手上抓着一支鲜艳的玫瑰花,“有个哥哥让我给你的。”   于析接过还没有说话,小姑娘就蹦蹦跳跳的跑开了,他本来一颗浮起的心也因为这朵玫瑰花渐渐安定下来。   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是林诉搞得鬼,他左右探着脑袋,人群里,还是看不见林诉的身影,只得又打电话过去。   这一次,出乎意料的通了。   “你在哪?”   “玫瑰花收到了?”   “嗯,”于析笑笑,“不是说好几分钟回来吗?”   “我的错我的错行吧,”林诉低低含笑,“现在站起来往前走十五步。”   “你要干什么?”   “我又不坑你,走就是了。”   林诉自然也不敢坑他,于析知道林诉没事,也就随着他了。   于是听从林诉的话起身开始往前走,走到第十四步的时候,不远处的音乐喷泉就开始响了,播的是什么于析听不出来,只知道是一首悠扬的小提琴曲。   “现在,回过头。”   于析脚步顿住,想不明白林诉装神弄鬼在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听话转过身子。   林诉就站了五步外,笑吟吟的看着他,手上是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   他拿着手机,一时怔住,林诉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很低,但很清晰。   “嫁给我,或者,我嫁给你。”   于析眼眶开始发热,因着林诉这一举动,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呼声四起,一片宣喧哗热闹。   有人吹了口哨,伴随着不绝于耳的小提琴曲。   林诉继续说。   “我这个人比较高调,既然要求婚,就要让很多人知道你以后是我的人,别想着拒绝我,我爱面子。”   于析吸了吸鼻子,“那你还不过来。”   林诉笑容更胜,慢慢踱步而来。   “只有一束花不够心意,把手伸出来。”   于析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这才慢慢的把手交给林诉。   一枚铂银内镶钻戒指,很普通的款式,就这样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很合适,也很好看。   广场爆发出一阵呼声。   在异国的土地上,尽是一片祝福的欢呼。   那个晚上的每一个细节被于析记在往后的岁月里。   后来,林诉问起于析那时候是什么感觉。   于析笑着回答......   很肉麻,要不是你,我指定扭头就走。   说实话的后果是被林诉压着狠狠教训了一个晚上...... 第82章 番外二 小事   领了结婚证的林诉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具体体现在,越发没皮没脸,越发的黏黏糊糊,越发的欲求不满。   于析每次除了软哒哒的拒绝,基本是没什么效用的。   车子在一处公寓前面停下来,于析望着弯着身子在给花圃里面的花花草草浇水的背影,心里一热,喊道,“是沈或吗?”   那人一怔,随即欣喜的转过身,原先略显犹忧郁的一张脸现在满是爽朗的笑容,沈或惊讶,“不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说着放下水壶,上下看着于析,微笑着。   林诉对于析这么热情有些不是滋味,又不敢说什么,只能若无其事的假咳嗽几声,别扭的说,“好久不见。”   两人一笑泯恩仇,“好久不见。”   沈或带着两个人进公寓,“洛羽在房间,我去叫他。”   还没有等他进房间呢,房间门先开了,洛羽从房门后面探出身子来,和沈或的反应一样,先是微愣,然后是一个大大的笑容,“于析!”   再次相见,已经是一年后了。   沈或和洛羽依旧在做着“斗争”,家里人极力的反对让他们无力招架,反抗过,挣扎过,一路坚持着走到了现在。   沈或在美国待了多年,但洛羽不一样,来自己一年,基本生活是习惯了,但见到熟悉的人,他显得心情要好很多。   沈或绕到厨房取了咖啡,“过年该回去一趟了,怎么都得面对不是。”   想到什么,又倒了果汁。   “你们两领证了?”洛羽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神情是开心也是羡慕,“恭喜啊,什么时候办酒席,我们一定到场。”   于析来不及应,林诉抢话说,“到时候给你们贵宾席。”   洛羽咳咳咳笑起来。   于析觉得他们两个人都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具体又说不出来,就好像,是本来的性格被发掘了一般,变得更开朗,也更善谈了。   四人简单在公寓里用了午餐,是于析和沈或下的厨。   林诉和洛羽在沙发看着两个人不慌不忙的身影,一脸柔情。   洛羽说,“别在欺负他了。”   “我会欺负我媳妇儿?”林诉笑一声,过了会道,“哎,你们就定下来了?”   洛羽沉默半晌,“是啊,就这么定了。”   相逢恨晚,如果再早一点遇到,可能定得要更早。   “行吧,我和于析给你们做个榜样,祝你们早日到头。”   “谢了。”   四个男人,明明都不是多话的人,那天却谈了很多,具体内容于析记不清了,但那天天气很好,他们是笑着的。   回国后,于析提起那一天,很是伤神。   林诉安慰他,“路是人走出来的,放心吧,总会有到头的那一天。”   就像他们一样,兜兜转转,走了多少弯路,错来多少次,但最终还是能携手同行。   临过年。   于析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是哭着挂机的。   林诉怕得不行,一个劲安慰,“怎么了,别哭别哭。”   于析泪哒哒的望着他,“过年,回趟家吧。”   林诉一怔,不知道怎么眼眶突然就红了。   “行,回家。”   ——炮灰陈透的故事   陈透喜欢于析,打小就很喜欢。   他甚至想过,等高中毕业就和于析告白,但他怕吓着于析,于析一看就只把他当成好朋友。   可他不要好朋友。   事情在林诉出现后一切就失去了正确的轨道。   他讨厌林诉,打第一眼就讨厌,两个太过于相似的人,很难让他产生共鸣,更何况他那时候心里只装满了一个于析,别的人,他怎么都是不会接受的。   拒绝了林诉,陈透是以为这事儿就能完了的,却没想到林诉能混蛋到瞒着他偷偷去勾搭了于析,他气得不行,但偏偏于析又真的被他吓到,不肯听他劝。   可于析说不喜欢男的,却和林诉越走越近。   林诉不是个好玩意儿,带着不轨的心思去接近于析,他气他恼,可又无可奈何。   和于析的脱离让他心慌,也让他绝望。   从小到大的友谊,就毁在一个林诉身上。   于析那时候多骄傲啊,可陈透同样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他比于析更骄傲,于析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让他彻底寒了心。   失去了联系后,听说林诉和于析走得很近,玩得很好,不是没有心疼过,也不要没有流过泪,但远远见了于析,他还是挺直了脊梁骨,忍住不和他说一句话。   他其实知道于析有和他和好的念头,可有一个林诉在,于析分出来的友谊,就变得没有那么珍贵了。   于析是在元宵节那天出事的,他记得和清楚。   所有人都说他被人强_暴了,就在那间颇有名气的酒吧里。   他偷偷去看过于析,躺在病房里,奄奄一息,眼泪就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于家惹上了麻烦,父母撇清关系不肯帮,他也怕被父母发现自己性取向和人不同,鬼使神差的便听从了父母的建议,转学了。   这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   从那一刻开始,他才明白,从一开始,最先备齐他们友谊的,是他自己。   往后的日子,于析搬家了,他见不到于析,也不敢再见于析,更没有脸面去见于析。   若不是林诉,他想,这辈子他都要活在自己的谴责里。   年少的陈透又多讨厌林诉,现在就有多恨林诉。   他没能想到于析竟然还和林诉在一起,更没能想到,是以一种极度弱势的存在出现在林诉面前。   他被软禁在酒店里,那个照顾他的小男生对他很好。   叫李庭,和他的长相一样,女里女气的名字。   陈透发火他就默默忍受,陈透说重话他也一言不发,就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守着,好像没有脾气一样。   倒不是真讨厌李庭,只是对于林诉身边的人要多久份敌意。   李庭说话很软,“你渴了吗,想不想喝水?”   他不应,过半个小时,李庭还是那样的语气。   他气得没有脾气了,又只有一个人能和他聊天,渐渐的态度也好转了些。   李庭是个苦人家出来的孩子,实在没有办法,才到这酒店来陪酒,说是陪酒,但客人如果有特殊需求的话,他是拒绝不了的。   林诉是李庭第一个客人,也是最后一个,当然,没服侍成,变成陈透的保姆了。   事情的走向由不得陈透控制了。   李庭虽然不说,但陈透知道,李庭喜欢他。   林诉放他走的时候,李庭愣愣的站在他面前,“啊,那什么,挺好的,走了也挺好的。”   他突然于心不忍,“要不跟我走吧。”   李庭怔了,他重申了一遍,“可能要吃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然后永远温顺模样的李庭一下子就哭了。   满脸泪水,他有些心疼。   可能多了份同情或者是其他什么的,李庭在他看来,也越发顺眼起来。   陈透被汽车的喇叭声拉回思绪,听见自己手机响了,来电人是李庭,他忍不住笑了笑。   “你要回来了没?”   “快到家了。”   “那你那去楼下孙伯家借点盐吗,家里没有了。”   “知道啦,晚上吃什么?”   “酸梅鸡,芥蓝,还有多宝鱼.....嗯,你喜欢的。”   天边落日正好,耳边恰到好处的声音正好。   一切都重新开始。   一切都刚刚好。   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拖了这么久,而且还.....不怎么长.......我也不给自己找理由了.....就是懒嘤嘤嘤。   这下一意诉求真的完结啦~   最终还是决定把常让和穆亦之的故事写一个系列小短文,真的是小短文,就两三万字那种,到时候和新文一起发吧~   谢谢大家,晚安。   文章属性终于可以完结啦,开心。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